醉颜之莺莺挽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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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的胡人,终究要为他们这一百多年来的禽兽行为付出代价。你也要顾好自己,不要为了胡人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老夫言尽于此,就此别过。去吧。”说完看了家眷一眼,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南门而去,那里的战火已经越烧越烈。
出了东门,含玉从车窗伸出了头,复杂的看了一眼建康城那巍峨的城墙,呆呆的两眼无神。此去余杭,也许此生再也没有回到建康的机会。这座城里面,爹爹还在带着将士们抵抗着陈军的肆虐,这座城市,将会把爹爹的魂骨全都压在底下,和它永远的融合在一起。新的王朝,只会踩在爹爹的尸骨上肆无忌惮的狂笑,她是多么的为爹爹感到不值。
信阳走到了含玉的车旁,说道:“小姐,走吧,我们的时间无多,不要辜负了太师的一片苦心。”
含玉看了一眼信阳,脸上带着平静,把头缩回了车内。信阳苦笑了一下,太师肯定跟含玉提起过那桩婚事。有心想解释,可惜时间不允许,检查了一下车队的完好,护卫着哭哭啼啼的萧家家眷,一刻不停的离开建康,朝着余杭赶去。
离开建康后,一路南下,到处都是一片破败的景象,良田荒芜,野草萋萋,时不时的看到路边因为饥饿劳累而倒下的人。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真的如草芥。陈霸先的大军一路攻城拔寨,一路不停的造成新的难民。
见惯了北国胡人肆虐后的败落场景,如今又在南国重现,仿佛噩梦一般,紧紧的跟随着他,挥散不去。含玉一路上很少有笑容,看到这种乱世景象,想着爹爹戎马一生,哪怕到了最后宁为玉碎,却依然不能庇护这天下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对她那个昏聩的皇帝堂兄不由得更加憎恶。对陈霸先这帮乱贼为了一己之私而让天下百姓深处水深火热的行为更加的痛恨。
终到余杭,萧家人养尊处优太久,长途奔波,已经耗尽了他们最后的一丝力气。含玉也累的不像话,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憔悴的面容,和信阳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个天昏地暗。让刚想开口辞别的信阳只好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样子还是要再等一段时间,等到萧家彻底的安定在了余杭,自己才能离开。
三月的余杭春寒料峭,小草顽强的从泥土里钻出了自己小小的头,梅花努力的挽留在枝头,绽放着最后的生机。小雨里裹着严冬的最后一丝寒气,浇灌在了万物的头上,唤醒这沉睡的大地。
早就听说南国的江南天堂,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青衫士子赋诗风流,陌上美人婀娜多姿,小雨沾湿的青石板上,游人缓缓而行,挑着担的小贩大声的叫卖着各种点心蜜饯。侬音软语听在耳里让人心情愉悦,让看惯了北方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巍峨挺拔的大山的信阳大为新奇。
他抛却一切烦恼,跟着游人亦步亦趋,把玩这难得的闲暇。含玉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感觉到新鲜,觉得非常有趣。平时看惯了这个男人紧绷的像刀子一样的脸,如今看到了他紧绷面孔下放松的一面,大为新奇。被他的轻松和愉悦所感染,含玉拉着信阳的衣袖,跟着他的步伐,脸上绽放着小女儿般的笑容。
此刻的南朝,到处都不缺士人,余杭也不例外。一路看见太多的士人聚集在一起,摇着扇子吟咏有声,并互相吹捧。芳心系在信阳身上的含玉,看着这些夸夸其谈的士人,不住的皱眉,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懂什么叫家国大事,无病□□罢了,含玉对他们嗤之以鼻。
总有不长眼的家伙,垂涎含玉的美貌,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上前搭讪,以求博得佳人倾心。惹得含玉非常烦躁,她深怕引起信阳的不快,紧紧的攥着信阳的衣袖,眉头紧皱。信阳也看得直皱眉,南朝就剩下些这种人,难怪数百年一直势弱。
一位自诩风流的士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无视了信阳,直接对含玉拱手道:“这位小姐生的如此貌美,在下可有幸邀请小姐一座?请容许在下为小姐赋诗一首,以赞小姐的美丽。在下陈群,敢问小姐芳名?”
含玉还没出声,信阳不耐烦的吼道:“滚!”他已经被这一路没完没了的朝含玉搭讪的士人弄得烦躁不堪。
陈群不悦道:“这位兄台为何如此粗鄙,在下诚心相邀这位美丽的小姐,与你何干?”
信阳道:“也不看看你这恶心的样子,真以为会几句诗赋,谁都得礼让你三分一样,什么东西!”
这句话可就捅了马蜂窝,周围听到这话的士人不在少数,顿时一大群士人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嘴里不断的嚷着信阳侮辱了圣人之言,信阳是何等的粗鄙不堪等等的话,声援陈群。有的甚至混在人群当中,对含玉说着自以为风流的轻佻之言。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嚷嚷的士人,信阳身上那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杀气,通过眼睛释放了出来,那种冰冷的威势,让周围的士人情不自禁的后退。
陈群嘲讽道:“我当是哪里的大才呢,没想到就一莽夫,竟敢在此文华之地对圣人不敬,我今天就要代表先贤,教训教训你这无知之徒。各位兄台,此人侮辱先贤,吾等应共同诛之!可有人敢随我一起上?”
周围嚷嚷的士人有几个立马站了出来,支援陈群。看着扑上来的士人,信阳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对付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毫无兴趣。几声拳脚的功夫,冲上来的几位书生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捂着痛处大声的哀呼。
周围正准备冲上来的其他人立刻止住了脚步,他们看出来了,眼前的莽夫不是他们的身手能够对付的。信阳往前走了一步,他跟前的士人不住的后退。看见他们这幅尿性,信阳突然觉得很无聊,摇头叹息了一声,迈开脚步往前走,跟前的士人赶紧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含玉赶紧跟了上去,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爱慕之色。他打人都那么的好看呢,那不屑一顾的眼神,那孤傲的神情,让她对他越来越着迷。
被人打搅了好心情,信阳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他对南国这些士人真的非常失望,这就是汉人当中的精英啊,他们精于诗词歌赋,却没有一点男儿的血性。一个没了血性的民族,他们还能在这充满了野蛮的世界里传承下去么。他也是汉人,他为自己这个民族感到深深的悲哀,心绪非常的烦躁。
信阳走出了老远,发现含玉竟然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竟然还在原地发傻,那花痴般的表情,让他没来由的有些生气,不耐烦的吼了一句:“干什么呢!走快点,出来遛个弯儿都能遇见这种烦心的事,晦气!”吼完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被他吼了,含玉一点也不生气,他没跟自己客气,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呢,真好。她赶紧小跑上去,跟上了信阳,侧过头看着信阳那俊朗的脸,开心的跟着他往家走。
平静的日子缓缓的流淌,信阳除了每天的晨练,大部分时间都闲在家里看书,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建康城那样子。含玉也终于走出了父亲殉国,举家避难迁徙的阴影。重新变回了那个温柔又不失活泼的少女。对于信阳,她越来越喜欢,经常跑来信阳的书房里陪他一起看书,或者搞点小破坏,看着这个和小怜同样年纪,同样心性的少女,信阳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柔和。
每天黄昏时分,含玉就会拽着信阳出府,漫步在余杭的大小街巷。含玉的美丽自然招惹来了许多的无赖和恶棍,在信阳狠狠的教训了几批不长眼的家伙之后,余杭的纨绔和街头混混们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好惹,遇见他就远远的躲开。每次看到他痛揍那些想欺负自己的人,含玉心里就特别的开心,一颗芳心早已悄然沦陷在了信阳身上。
虽然知道他早晚会离开,含玉的心里却没有任何后悔,爱情本来就让人情不自禁,哪怕飞蛾扑火,哪怕不能天长地久,也要珍惜当下。如果能走进他的心里,在他的心里占据小小的一个角落,足矣。
时间长了,任信阳再在这种事情上不开窍,也渐渐的明白了含玉的心思。能够娶得如此良媛红颜,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可是他的心里只装得下小怜,对于含玉那默默的爱意,他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让他感到非常矛盾和纠结。加上对小怜的愧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苦思良久无策,他也只好暂时放下这些心思,静待回国的时机。萧家如今还未彻底安定,他不能半途而废。
含玉和信阳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萧老夫人也明白了女儿的心思,这个北国的将军,和其他的武夫不一样,待人有礼,真诚可信。当初在建康,最开始其实就是被老爷变相的软禁,可是他能处变不惊,闲庭信步,沉下心思一心读书,后来萧家遭逢大变,他却能接下老爷交给他的担子,一路护送萧家满门妇孺幼子来到余杭。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信阳确实不失为一位让人喝彩的好男儿。如今既然含玉喜欢,那就成全了他们俩的亲事,萧家,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来担着。于是,在一个刚吃完早饭的清晨,她来到了信阳的小院。
信阳正在练习刀法,见到老夫人前来,连忙收了刀,急匆匆的回屋子换衣。老夫人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是啊,除去他头上的北国将军的身份,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罢了,倒也刚好和含玉相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要是他们能喜结连理,那该多好。
信阳匆匆的换好了衣衫,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匆忙的用根带子扎着,出门迎接老夫人。远远的对着萧老夫人恭手一揖,道:“恭迎老夫人,请屋里坐。”
萧老夫人回了一礼,道:“将军不必多礼。”
待两人坐定,萧老夫人挥退了身边的丫鬟,对信阳道:“老身前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答应。”
信阳道:“老夫人但说无妨,信阳一定尽力去办。”
“那老身就不和将军客气了,将军在寒舍也住了这么久了,觉得含玉这丫头怎么样?”
信阳道:“萧小姐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是难得的钟灵毓秀的好女子。更难得才貌俱佳,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信阳如实的向老夫人说出了自己对含玉的观感。
老夫人笑道:“将军谬赞了,我家含玉可当不起将军这样的夸赞。既然将军对我们家含玉如此看待,含玉那丫头我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将军的,不如老身就将小女托付给将军,如何?”
信阳心里一惊,来的这么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要是拒绝,含玉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要是答应,自己又如何对得起远在邺城等候自己归家的小怜。一时左右为难。喃喃道:“信阳只是一个败军之将,如何配得上老夫人的这颗美丽的明珠。”
老夫人道:“将军不必自谦,纵观整个南国,能像将军这样的好男儿已经不多,把含玉托付给将军,老身非常满意,也非常放心,还望将军答应。”
信阳摆摆手道:“老夫人厚赞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请恕在下难以答应。”
老夫人疑惑道;“莫非我家含玉入不了将军法眼?”
信阳摇头道:“老夫人误会了,能娶得如此贤良淑德,兼有洛神之姿的大家闺秀。这得几辈子才能修来如此福气。只怕信阳福薄,配不上含玉姑娘。”
老夫人笑道:“将军切莫太过自谦,老身诚心相托,还望将军慎重考虑,老身静候将军佳音。”说完起身告辞。
信阳恭敬的把萧老夫人送出了院门,待老夫人远去,他回到房内,沉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会儿是含玉的温柔恬静,一会儿是小怜的活泼可爱。沉思良久,他喟然长叹,也许,是该回去了,自己答应萧思温的事情既然已经完成,徒留在此,已经没有意义。趁着现在牵扯不深,早早斩断也好,他不愿意带给那个美丽的女孩儿哪怕一点点伤害。
萧老夫人回到正房,命人把含玉唤了来,老夫人拉着她的小手,笑呵呵的说道:“玉儿,为娘早上已经跟刘将军说了,要将你许配给他,你意下如何。”
含玉羞红了脸,羞嗒嗒的答道:“娘,哪有您这样的,您就那么想把我嫁出去啊。”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羞涩早已将她出卖。
老夫人笑道;“鬼丫头,你以为娘看不出你的心思啊。刘将军是大英雄,又是一个信义之人,将你许配给他,也不算辱没。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嫁啊,呵呵。”
含玉声如细蚊道:“娘啊,那他怎么说啊?”
老夫人笑道:“看看,我萧家的这个女儿果然养不熟了,这么迫切的想嫁了啊。”
含玉撒娇的摇着萧老夫人的手臂,含羞娇嗔道:“娘,您就别取笑人家了。”
老夫人笑道:“好好好,不取笑你了。娘让他慎重考虑,估计啊,他会答应的。可能被喜悦冲傻头脑了,为娘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抗拒得了我家含玉的绝色。”
含玉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娘啊,既然他没有明确答复,那就只能说他是怕伤了女儿罢了。他的心里,从来都只装着那个北国的女人,看来女儿确实比不上那个女人啊。不过,女儿终究还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印记,这已经足够了,安敢奢求其它。”说完两行清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萧老夫人急忙搂着她安慰道:“玉儿,你怎么不早说啊,既然他已经心有所属,你为何还要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含玉答道:“娘啊,孩儿控制不住啊,明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可是孩儿还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他。女儿从小就想嫁一位大英雄,能够率领甲兵千万,饮马黄河,驱除胡虏,护佑我汉人河山。放眼天下,自汉人渡江南下,依托长江,一个个的整天醉生梦死,南国已经找不到这样的英杰了。他不一样,虽然生在北国,但是他是我汉人苗裔,而且只要他愿意,他一定能完成这样的大业。面对这样的大英杰,女儿就是下嫁做妾也甘愿,可惜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他心爱的女人啊。女儿无缘入得他的心上。”
萧老夫人道:“女儿啊,你是我萧家的掌上明珠,放眼整个南国,就是嫁给皇帝为后,身份也是够的,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啊。以后再也不要提做妾的说法,给皇帝做妾都不行。既然和刘将军有缘无分,那我们就不嫁了,娘会另外寻一个好男儿,满足你的愿望的。”
含玉道:“娘啊,如今孩儿的心已经完全系在了他的身上,又怎么可能再去喜欢上别人。”
萧老夫人道:“那怎么办啊,难道你真打算给他做妾啊,你还让不让娘这张老脸活人了。”
含玉道:“娘啊,女儿就算是想要做妾,也要人家答应啊,现在女儿心里也乱的很。好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就伏在了萧老夫人的膝上,闭目休憩。
萧老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母女俩一言不发的坐着,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明灭的烛光被从窗外吹进的微风起舞得飘忽不定。
第二天一早,信阳来到正堂,向萧老夫人请辞。闻听信阳要走,萧老夫人惊讶道:“将军这是为何,是不是府上怠慢了将军?”
信阳道:“老夫人说笑了,要不是府上容我这么久,我在刚到建康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成为一堆枯骨了,安能存活至今。府上大恩,信阳无以为报,此次离去,不知何时再有南来的机会,此生怕是无以为报了。”
萧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