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上)-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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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然后捏造个‘走失’的借口,若无其事地回来了。而且,这一回意遥表兄病了,她不就主动送上千年人参、灵芝吗?以前怎么不见她送,这一回倒是积极了。真是不要脸!”
“以南,你小声些,会给人听到的。”戚以雅见她越说越大声,不由移首看看四周,幸好法事刚毕,偌大的殿堂里此刻只有她们二人。
“我就是要大声!我心里不舒服!我讨厌那个宸华公主!”吕以南思及那一日的掌罚,心头更是恨怨难消,“她就是和侍卫有私情,她就是勾引小叔子!她就是……”
“以南,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戚以雅赶忙捂住她的嘴,“你难道忘了夫人的交代,白昙山上的事是不许提起的。”
吕以南拉开戚以雅的手,冷笑道:“不许提不正是因为心虚么。若真行得光明正大,又怎么会怕被人说。”
“好啦好啦,你就别再说了。”戚以雅忙劝阻,“这事就算是如你所猜测的,但怎么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儿。你今日的话若叫人听了传扬出去,这不但有损公主的名节,便是侯府、意亭表兄,也要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你不顾及公主,总要顾及一下意亭表兄吧。”
吕以南听得她最后一句,果然收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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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空穴来风亦有因(3)
戚以雅趁机拉她至佛前,上香拜佛求灵符。
殿外,虞氏听得椿儿的回禀,眼中冷光闪过,唇边衔起一丝笑,再看一眼正雄宝殿,便领着侍从出寺,回了安豫王府。
刚进得府门,便有侍从上前禀告,因要过年了,宫中赐下了许多东西,两位娘娘正带着公子、郡主在贤乔堂挑东西呢。虞氏一听,赏了报信的人,忙去了贤乔堂。
贤乔堂里果然摆满了宫中赐下的各色物品,有奇珍异宝,亦有平常的精巧物件。安豫王坐在堂中端着一杯茶,淡淡地看着堂下青氏、成氏及几个孩子品评着那些珍物。
虞氏进得堂里,先与安豫王见礼。
安豫王随意摆手,道:“你也去挑几件喜欢的。”
“谢王爷。”虞氏起身。
堂中珍品琳琅满目,虞氏目光一扫,便相中了一件玉牡丹盆景。那玉盆约半尺见方,是以一整块白玉琢成。白玉盆之中,挺立一株尺高的牡丹。牡丹以紫玉、黄玉、碧玉、白珍珠镶嵌而成,紫的花,黄的蕊,白的露珠,绿的枝叶,色彩晶莹,玉华流转,栩栩如生,不只是好看,更是价值连城。
虞氏眼见青氏的目光也在盆景上流连,当下嫣然道:“王爷,妾身喜欢这件玉牡丹盆景。”
安豫王抬首,看向那件玉牡丹盆景,目光微闪,片刻后道:“葛祺,送去集雪园。”
虞氏的笑僵在了脸上。
“是。”葛祺点头,一招手,唤过一名侍从,命之捧了送去集雪园。
青氏、成氏不由都悄悄移目看过来,便连五个孩子都停止笑语,看看父王,又看看虞氏。
安豫王却未有所觉般,静静地饮完一杯茶,然后将杯放下,抬眸扫一眼堂中诸人。
青氏最先反应过来,顺手拿过手边的一串红玛瑙佛珠,“王爷,妾身便选了这串佛珠。”
成氏也忙取过一物,道:“妾身喜欢这个玉镂雕芙蓉纹花薰。”
“孩儿喜欢这颗夜明珠。”
“孩儿喜欢这块碧甸子。”
……
一个个都报了相中之物,唯虞氏只立在堂中,既不选物,亦不言语,目光看着安豫王,似愤似怨。
安豫王弹袖起身,道:“葛祺,他们挑了的,着人送去各自园中,余下的该赏下人的便赏下人,该入库的便入库。”说罢便抬步出了贤乔堂。
“王爷!”
身后虞氏高声唤道,可安豫王却未曾回头。
堂中青氏、成氏看着面色青红的虞氏,本想上前安慰一两句,可思及其人其性,只怕自讨没趣,于是各自领着孩子静静离去,只泓、汀依然立在堂中,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良久后,汀上前轻轻唤一声。
闻声,虞氏转身,挤出一抹笑,道:“汀儿选了什么?可还合心意?”
“女儿选了这块碧甸子,可以嵌在帽子上。”汀将手中那块寸许大小的碧甸子捧上。那碧甸子呈天蓝色,微透明,光泽柔和,乃是上佳珍品。
“嗯,喜欢就好。”虞氏看一眼,不痛不痒地道。
“娘,那牡丹也没啥好看的,不如挑这件琉璃做的梳头屏风。”泓则取过一件琉璃屏风捧至母亲身前,“你看这琉璃,颜色瑰丽,流光溢彩,乃是佛家七宝之一,又可聚福祛病,比那玉牡丹可要好多了。”他略略一顿,指尖抚着琉璃,再道,“还听人说,琥珀色琉璃是权威的象征,娘以为如何?”
虞氏闻言一震,抬眸看着儿子,十六岁的少年眼中已崭露锋芒。王府该要立世子了,立嫡或立长,无论哪样,她的孩儿都差一步。只是一步,所以她这个母亲必要在后推他一把,而不能有丝毫差错。于是笑着点点头,“泓儿说得有理,娘便依你。你们挑了东西便先回去,娘还想再看会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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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空穴来风亦有因(4)
“嗯。”泓、汀退下。
贤乔堂里,侍从们正听从大总管的吩咐,将御赐之物分类、分送,人来人往,甚是忙碌。只虞氏兀自立在堂中,目光空空地看着某处,那里原先摆着那件玉牡丹盆景。
“夫人,”椿儿轻步上前,“总管问,是要这件琉璃屏风还是选其他的?”
虞氏回过神来,看着已空了大半的贤乔堂,脸上浮起一抹凄笑,“琉璃屏风吧,至少这是我儿子为我挑的。”
“是。”
等待一旁的侍从早已听得,不待吩咐,便忙搬了琉璃屏风送去集芳园。
“回去吧。”虞氏转身。
出了贤乔堂,她一路步履匆匆,几乎是用跑的。身后的侍从不敢怠慢,也急步相随,到得集芳园前,一个个都有些气喘。虞氏一进得内室,便一阵砰砰叮叮声响起,尖锐刺耳,令后边跟着的侍从们顿时止步,面面相觑,不敢进,又不能不进。
内室里,虞氏看着满室狼藉,一地碎片,只觉得满怀凄怆,悲不自禁,颓然坐倒榻上,忍不住掩面,无声而泣。
十七年……
入府整整十七年了!
从豆蔻年华到而今容色迟暮,以他喜为喜,以他忧为忧,日日挂怀,年年挂心,费尽思量只为讨他欢喜,可……十七年的尽心尽力,竟不能得他半点惜爱,十七年的相伴相守,亦不能得他一分重视!
而集雪园中的那个女人,对他冷若冰霜,视他有若仇敌,却可牵系他一生悲喜!所有恩赏必无忘于她,寒冬炎夏忧怀于她,数十年如一日地捧在心尖上……偏她将所有一切视若尘芥,却不知他人为此十数年的艰辛亦不能得!
她十七年的全心全意,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媵姬。
而她,纵是一生陌路,依然是安豫王府堂堂正正的王妃。
更且,她的女儿可封公主,可嫁贵婿,可位比王爵……
为何她们就可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夫人?”
耳边听得怯怯的叫唤,抬首,便见椿儿正一脸忧心地看着她。
哼!难道她竟要这些人来可怜她么!
虞氏坐起身,擦去脸上的痕迹,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椿儿,你与太律府徐夫人身边的侍女十分交好,是吗?”
“是。”椿儿答道,有些疑惑地看着虞氏,“夫人怎么突然问起?”
虞氏一笑,整理一下鬓发,“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去拜访徐夫人。”
“是。”椿儿退下。
虞氏指尖拨弄着头上的串珠点翠,脸上一抹悲凉而冰寒的浅笑。
自己一生艰辛,亦要她与她的女儿相陪!
似乎只是一夜间,帝都里便有了流言。
宸华公主白昙山上避寒时,曾欲与侍卫私奔。
宸华公主不耐空闺寂寞,与小叔子有了私情。
对于这位容色倾国的美丽公主,帝都里人人都关注着,人人都怀着一种奇特而复杂的心理。自那一日见到公主真容起,对那种惊世的美,无人不渴慕不想靠近,可那是高贵的公主,是云端的天女,是他们不可望不可即的人。而此刻,仿佛是把公主自高高的玉座上拉下,自无瑕的云端扯入了尘泥,离他们一下子近了。他们可以悄悄地放肆地谈论着公主,似乎她就在身边。
于是这样的流言一出,见风就长,很快便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传开了。
没有人去追究这流言是真是假,人人谈起公主皆是眉飞色舞,是以,流言未曾止于智者,反是越传越开,自然,传到了威远侯府,也传入了安豫王府。
“到底是何人传出这等龌龊之事?”德明园里,顾氏听得秋仪的禀告后,顿时气得直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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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空穴来风亦有因(5)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此刻几乎全帝都的人都在谈论这事儿。”秋仪答道。
秋远山早已从顾氏口中知悉白昙山一事,此刻亦是浓眉紧皱,“白昙山上既早已嘱咐过,那会是何人传出这等恶毒的流言?那人又是从何处得知公主在白昙山走失一事?”说完,便在室中踱步,转了几圈,停下,看着顾氏道,“会不会是那名和公主一起走失了,结果没有回来的侍卫?”
顾氏闻言摇头,“应该不至于,遥儿做事不会这等疏忽。他不提侍卫,必是有妥当处置。”说着,她重重叹息一声,“当日遥儿的担心果然不假!公主走失一事决不该让众人知晓,只可惜……可惜孔昭不懂事,弄到今日这种地步!”
秋远山又踱了几圈,道:“也不可能是白昙寺的人,出家人不会做这等事。”沉思了会儿,才道,“如此看来,传扬出此事的,必是公主的侍从,或是府中随行的人。”
“到底是何人为之,又为何要如此?”顾氏不解,想想更是气愤,“这人心地太过歹毒,这根本是想生生毁了公主啊!”
“唉!”秋远山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浓眉锁得紧紧的,“公主除白昙山外,几乎是足不出户,既不结仇,亦不结怨,会是何人要如此害她?!”
“这才令人费解。”顾氏蓦然起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出元凶,严惩不贷!秋仪,你去请方令伊与穆大人过来。”
“是。”秋仪领命去了。
顾氏刚坐下,又猛地起身,“此事决不能传入德意园。遥儿现在病中,以他的心性,若此等污言浊语入耳,必然加重他的病情。”
“嗯,”秋远山点头,“公主那里也不要让她听到。”
“秋河,你去德意园走一趟,嘱咐一下秋嘉,再去德馨园一趟。”顾氏再吩咐一名侍女。
“是。”
厅中一时只有夫妻两人,各自呆坐沉思。半晌后,顾氏问秋远山:“侯爷,这些流言,到底是针对我们侯府,还是对公主?”
“自是公主,”秋远山闻言叹道,“只是这又有何分别?侯府、公主此刻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人如此诽谤公主,其心可诛!”
“唉!”顾氏叹气,“临着过年了,却又出了这等事,这年可过得……”
秋远山闻言不语,踱至窗前。今日是个阴天,天空灰沉沉的,干冷异常。
“今年看来,不是个平顺的年头,幸好也快过完了。”
只是秋远山那话说出没多久,当日昏暮之时,帝都接白州急报,古卢国新王继位,毁约犯境,已连夺三城!
庆云十八年,似乎真的不是一个平常年。
皇帝连夜下旨,命威远侯秋远山翌日赶赴白州。
旨意下达至侯府,已是戌时。一府的人接旨后,震惊之余,亦生忧虑。
眼见着便要过年了,都盼着征人归来,侯爷却在这个时刻要奔赴战场,如此的仓促。而大公子出兵墨州数月,至今未归,二公子又重病在床。偌大一个侯府,竟连失顶梁柱,隐有风烛之险。
虽则如此,但圣旨既下,府中亦只有连夜为侯爷准备出征行装。
第二日,临出行前,秋远山要去德意园看看秋意遥,顾氏陪着他。此次出征不知凶险,亦不知何日得归,若说有什么挂心的,便是在外的长子,及这个不是亲子胜似亲子的次子。
进得秋意遥房间,便见秋嘉正服侍他喝药,一屋子的清苦药香,让秋远山心中的忧切更甚。似乎自他与这孩子相遇以来,他便是泡在这药香里,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
拾叁 空穴来风亦有因(6)
房中,秋意遥一见秋远山入内,即要起身。
“你快别起来。”顾氏赶忙上前一把按住他,扶他靠在床上,又接过秋嘉手中的药碗,亲自喂他喝药。
秋意遥喝过药,又漱过口后,便自枕边将一卷白绢取出,道:“爹爹,古卢人剽悍勇猛,又极擅弓箭,我皇朝与之交战,屡屡伤亡惨重皆因此。昨夜,孩儿想了一宵,将我们的强弩又改进了一下。爹爹带着这个,叫军中技师按图造出,看能否用于战场。”
“遥儿!”秋远山闻言,不但不喜,反而勃然大怒,将白绢一扫,横眉竖目,厉声道,“你病已至此,竟还通宵耗神,你难道忘了大夫的嘱咐!你……你不要命了么!”
“咳咳咳……”秋意遥张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心肺都似要咳出来。
顾氏见之,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心焦,不由得怒叱丈夫,“你吼什么吼,孩子都给你吼破胆了!”
见秋意遥这般辛苦,秋远山也是心疼不已,忙上前扶住他,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一会儿,秋意遥才渐渐止住咳。
“你这孩子啊……”秋远山温言叹息,“你难道不知自己这么做,为父我不但不开心,反而更加痛惜么?”
“爹,”秋意遥缓过气来,坐直身子,正颜道,“身为人子,本应替父分忧。孩儿无用,拖着这么个身子,不但不能帮爹的忙,反只会令你们担心,甚感惭愧。而今能帮得上爹一分,孩儿心里喜悦,还望爹莫要生气。”
“唉,为父不是气,是心疼!”秋远山看着儿子,满眼的痛惜,“要知道,病在儿身,疼在爹娘心。你便不是为你自己,也要替为父与你娘着想,多多爱惜你自己,便比做什么都要让我们开心。”
“爹,娘,孩儿知道。”秋意遥点头,柔声安抚着父母,“孩儿的病没什么,日日吃药调养,近来已大好,再过些日子,便差不多好全了。等爹爹凯旋之日,孩儿还要去城门前为您牵马呢。”
“好,好。”秋远山略略展颜,连连点头,“为父走后,切记要好好养病,千万别再忧心劳神,让你娘担忧。”
“嗯。”秋意遥点头,将白绢拾起,再次递给父亲,“这东西,爹还是带着,或许能得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