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后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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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寒脑子没被门挤吧？他明知道我喜欢顾逸还让他陪我？他不怕皇帝老头说我和顾逸行为不检了？他不怕被人嚼舌根了？他不理会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娘娘呆着。”
“是，臣告退。”
顾逸关门离去，楚星寒坐到床沿蹙眉看着小几上不曾动过的桂圆红枣汤。
“不是让你好好养身子吗？怎么又不喝了？”
“我都喝三碗了，瞧我这脸，都跟红枣似的了你还不满意啊？”
楚星寒不语，轻执起我的手将袖子拉高。解开绷带，足有两寸长的血淋淋伤口就这样展现在我和他面前。
“疼吗？”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扫过伤口，沾染满手猩红。我愣愣看着他手中模糊了指纹的血，良久才像打激光枪一样蹦出俩字：“不疼。”
“可是我疼，”楚星寒闭眼将我揽入怀中，与我十指相交，紧紧握住，“好疼，好疼……”
金炉里腾升起白烟袅袅，我静静看着，不曾将视线移走。
“楚星寒，我会死么？”
没有听见任何回答，他只是将我往怀里拢了拢。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怕我听见答案会逃走，是吗？”
“不是，”楚星寒开了口，声音空洞又疲倦，“我不怕，或许走了也好……”
“你怎么了楚星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讲话奇奇怪怪的跟鬼附身似的？”
我掰正他的身体逼他正视着我，他伸手抚着我的脸，惨然笑道：
“心儿醒来了。”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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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为她放弃天下
三月，明明是该春来的季节，偏偏楚星寒将薛天心从冰洞带出来的那日下起了雪。
宫里上上下下都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就连幼清也直对我咋呼，说这是不祥之兆。
我坐在太子宫三殿之一的门廊下，支着下巴看着眼前纷纷扬扬落下的雪。
一身绯红绣花裙的薛天心就是在这样漫天的白色之下走进了我的视线之中。她长的真是好看，一举一动都只有完美二字才配的上，和身侧的楚星寒只能用金童*，天作之合八个字来形容。
皑皑的白雪落在薛天心的乌丝发鬓上，楚星寒细心温柔的替她拂去。
“心儿，这是小渔。”
薛天心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与我擦身而过进了房内。我怔怔的转身看着被关上的门，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眼睛。
那本该是一对极美的眼眸。可眸间却灵动全失，无神无彩，像被抽干了灵魂和生命，只剩下这具绝美的皮囊空壳。
雪，依旧不停从惨白的天空中落下。
“小渔。”
“楚星寒？”
楚星寒轻轻关上房门，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我紧紧裹住。
“天冷该多穿些，也不晓得去房里等。”
“没事，我回去了。你陪着薛天心吧。”
“不，”楚星寒牵起我的手朝太子宫外走去，“我和你一起回月棠宫去。”
我和楚星寒并肩而行，谁也没先开口打破沉默。踩着脚下薄薄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道上显得特别响亮。
回到月棠宫内，幼清接过我解下的披风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那个、把薛天心一个人留在太子宫是不是不太好？”
“她喜欢独处，不用过于担心。”
楚星寒坐到椅子上，用手背不停搓揉着太阳穴。他看起来疲乏至极。
我以为他会因为薛天心的醒来欢呼雀跃，结果却是预料之外的相反。
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不曾听过的事？
“开心点，她不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吗？”走到楚星寒身后，我伸手替他轻轻揉起了太阳穴。他怔了怔，随后顺从的靠在在椅背上，“你这样耷拉着一张脸跟忧愁的沙皮狗似的，小心薛天心误会你不想她活过来。”
楚星寒笑出声，我也跟着他咧嘴笑起来。可没多久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颤一颤的身子让人不安。
手从太阳穴滑至他的眼睛，意料之中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润。
为什么要难过？
为什么要流泪……
“楚星寒……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摇头，抬起手握住我的食指：“我该不该为她放弃整个天下？”
悲痛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
他应该冷漠，应该带着羁傲不驯的邪气，然后以挖苦打击我为人生乐趣。
不是现在这样……无助的像迷了路的孩子。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
楚星寒忽然转身将头靠在我怀中，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
“喂？你干嘛？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小渔……我是真的喜欢她的。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心蓦然缩紧，像是窒息了一样。伸手摸着楚星寒柔顺的青丝，我轻轻的喃道：
“我知道。”
“可是她不喜欢我，”有冰凉的水濡湿我的衣，他哽咽的声音在耳旁久久不散，那是执着多年得不到回应的痛，“连装装样子骗我也不曾有过……我该怎么办……”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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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美人差点宰了我
一个下午楚星寒就这样不言不语的抱着我，直到送膳的宫女太监们来了他才又恢复了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草草用过晚膳，楚星寒说累了想回里间休息，我一把扯住他，说了一堆关于饭后走一走，才能活到九十九的道理硬是让他陪我逛皇宫解闷。
雪下的很大。
一个下午没出去，雪已经积的很深了。庭院中的宫女们拿着扫帚不停将雪扫向两侧保持着青石板路的整洁，我无奈的看着她们在那里瞎忙碌。
“奴婢参见太子，太子妃娘娘。”
“起身。”
楚星寒丢下一句话就走，我跟了几步想想还是回头对那些宫女吩咐道：“都回屋呆着，等雪停了再扫。”
“可是娘娘——”
“没有可是，除非雪积到不能走路，否则不许出来扫雪。这是我的命令。”
“是，奴婢遵命。”
见那几个年纪与我不相上下的宫女乖乖听了我的话，我才乐滋滋的扭头追上了楚星寒。
“为什么不让她们扫？”
“你有千里耳啊？都走这么远了还能听到我说什么。”
“练武之人，耳力不好才该觉得奇怪，”楚星寒瞥了我一眼又自顾自往前走去，“回答我的话。”
“雪下这么大扫也是白扫，这么冷的天还不如回屋呆着。宫女可也是人，也知热怕冷的，你可别不把她们当人看待，”我看着楚星寒，他完美的侧脸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有些人有些事，你不管怎样试着去忘记去逃避，只要没彻底解决，总要有回来面对的一天。”
“你想说什么？”
楚星寒终于给了点反应，挑着眉似懂非懂的看着我。
我耸肩开始装蒜：“没想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在聊扫雪嘛。”
“哦。”
不是吧？
楚星寒真以为我跟他聊扫雪的事？这人平时腹黑嘴又毒，诡计多端的十个我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怎么薛天心一醒来就成傻子了？
接下来一路我屡次试图挑起话题却屡次失败收场，楚星寒除了扑克脸还是扑克脸，我走哪他跟哪就是不说话，跟哑巴似的。
于是我就把最终站定在了太子宫。
“你干嘛来这里？”
才进太子宫的门，楚星寒果然立刻复活过来，脸色不善的瞪着我。
“臭小子，姑奶奶一路口都说干了你理都不理，眼瞅着能见到某某某了马上有反应了是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回去了。”
“回你的大头鬼！”我用力扯住他的袖角不让他走，“都走到这里了你真不想去见见她？”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楚星寒突然对我怒目横眉，把我吓了个结实，“你怎么这么爱管别人的闲事？有时间回去调理好你的身子！”
说完他拂袖就走，我被甩摔在雪地上，怔怔的看着他远走的冷漠背影发呆。
管闲事……
我要不是同情你，谁爱管你那点破事！
你不去见薛天心，我自己去！
溜达溜达着来到太子宫的绒心殿，我猫腰来到薛天心住的厢房窗子下。里头静悄悄的连盏灯也没点，不知情的根本就不会知晓这里住着个大活人。
“晨槿……”
一声温柔苍凉的呓语从房内飘出，我惊的睁圆了眼。
晨槿……
欧晨槿！
对啊，欧晨槿最心爱的女人也是薛天心！
这薛天心在楚星寒身边，却在寂静无人时念着欧晨槿的名字，她到底爱的是谁呢？
正当我聚精会神纠结着薛天心到底心花为谁开时，忽然感觉脚底有东西在动。我低头一看不由尖叫出声。
“妈呀小强啊！！！”
“谁？！”
一阵劲风扫过，屋内，门廊顿时被瞬间燃起的灯笼照的亮堂堂。薛天心还是穿着一身绯红绸裙，可脸上却蒙了一张遮住大半张容貌的红色纱巾，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快准狠的抵在了我的喉口。
我四脚朝天，非常没有形象的倒在地上。看见一脸惊讶疑惑看着我的薛天心，半天终于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冲她挥着手打招呼。
“HI~~薛美人~~~”
我是脚底下最贱的泥
屋内烛火摇曳，薛天心有意无意举着镊子拨弄，听着那突如其来“啪”的一声她便会怔怔微笑。
果然这世界上行为奇怪的人除了天才，还有绝色美女。
“我似乎没有请太子妃进屋。”
见我坐在桌子对面目不转睛盯着她，薛天心有些不高兴的开了口。
“你叫我小渔就好了，这里没别人呀。”
“天心不敢，”薛天心放下镊子，“若太子妃没事，就请离开。”
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赶救命恩人走，薛天心这个无情的冰山美人……
我满脸委屈的看着她，可惜同为女人这招并不吃香。她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示意我赶快滚。
“好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哦，”无奈的看薛天心一眼，我也站起身准备离开，嘴里不甘愿的小声叨叨着，“还以为能知道点关于她跟欧晨槿的事呢，没想到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了……”
“砰！”
门被薛天心重重关上，我愣愣的抬头看着她。
“你认识欧晨槿？”
“啊？”我挠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的薛天心，“算、算是吧。”
“不可能！他早死了！你怎么会认识他？你怎么会——”
“哎哎哎，薛美人别摇我别摇我，我头晕，”终于挣开薛天心的钳制，我朝后倒退两步和她保持了距离，“你很在乎他吗？”
薛天心瞳孔猛然一缩，顿时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语气冷硬。
“不在乎！”
“是吗？”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薛天心微微发抖的身子，“也是，你亲手推他下悬崖，怎么可能会在乎呢？”
“够了！你给我闭嘴！”薛天心身形一变，瞬间来到我身侧。修长白净的柔夷却带着狠劲掐住了我的脖颈，“再说我就掐死你！”
“不、不说……不说、就是了……”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掰半天都掰不开她一根手指头，“你快、放、开……”
薛天心惘若未闻，眼中盈满了泪。不知是悲还是恨的情绪在眸间反复交织，编出密密的网，将她牢牢套住，逃无可逃。
“心儿！你做什么，快给我住手！”
门被人从外头大力推开，楚星寒大惊失色的冲过来将我和薛天心一人拉到一边。
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从来没觉得空气是这样新鲜美好过。薛天心则是用袖揭去了泪，神色冰冷如霜。
“殿下，请你带太子妃娘娘离开。奴婢说过，奴婢不喜人扰。”
“好……”楚星寒痴痴看了她一眼，抓住我的手就往屋外拖，“你好好歇息吧。”
一路被扯的跌跌撞撞的我终于在走进月棠宫后忍无可忍的甩开了楚星寒的手。
“楚星寒！你看看我，看看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没写着拖把俩字吧？你干嘛老拖着我走？”
“你太大胆了，”楚星寒背着身没看我，幽幽的语气为这个怪异的天气更添了丝阴冷，“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擅自去找心儿。”
“你也没说我不能去找她啊。”
“如果不是顾及你的性命，我早就将你杀了，把血用来救心儿。”
“你不用顾及我的性命，不喜欢看见我就杀了我好了！”难以言喻的悲愤窜上心头，反正我都是被利用的，一个个说那么好听干嘛，“来啊，杀了我去救你的心儿啊！她是你的心头肉，我呢？我反正是个用的着就拿出来，用不着就扔一边去的垃圾！”
“……”
楚星寒沉默了，我们彼此谁也没再说话，也没有动。大雪落在头上，肩上，我们变成了两个活生生的雪人。
你曾经说过，你并不是因为薛天心才对我好的。
我一直为这句话感动，为这句话努力坚持着。
可没想到，我根本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她是心尖上最贵的肉。
我是脚底下最贱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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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三色堇（四更完毕）
“我要出宫。”
抬起被冻的僵硬的手，我拍去身上的雪扭身就朝月棠宫外走去。楚星寒闪身挡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去哪？”
“将军府。”
“不行。夜已深，快回去休息。”
“我要出去！你才不是怕夜深，才不是怕我休息不好！你只是怕让别人看见我这么晚去将军府会被说的很难听！有什么好怕的，除了你我，皇帝老头还有顾逸，其他人都还是以为我和他是兄妹关系！”
“你可以吼的再大声一点，不想更多人死的话。”
“死？更多人？”
“那日在父王御书房外的守卫和太监宫女们全部被灭口，你以为这宫中没人知道我们的小秘密？可笑！那只是因为他们都死了！”
“你！你好残忍！我不要再见到你！”
我又气又恼，用力一跺脚推开他就朝皇宫北门的方向跑。雪积的好深，每跑几步就会踩不稳跌倒在雪地上。楚星寒就跟在我身后，看着我跌倒，看着我爬起来再跑，他从始至终没有上前扶我，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如此反复，等我回头一看却才发现如此用力的奔跑，离开月棠宫也才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失了力气般跌坐在雪地上，任凭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刮过我的脸颊。
“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