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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半婚主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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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喘两下,心脏恢复跳动,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
  “这就害怕了。”余扬把手伸到我脑后安抚两下,倾身过来,“下次不这么快了。”
  他吻下来时我下意识的躲开,吻落在嘴角。下一秒,我唇舌沦陷。
  我刚恢复跳动的心脏再次停止,在他亲在脖侧时,忍不住颤抖,连脚指都绻缩起来。
  按住他乱摸的手,我调动起全身所有能调动的勇气,出声道,“余,余扬。我只卖感情……”
  吴用只让我余扬在他身边半年,并没说一定要让我陪余扬上床。
  我和余扬之间荒唐的交易,也,也还在。
  “……”余扬停下,埋在我脖侧好一会,“方小冉,你什么意思?”
  “你给我增加的条款,我不会犯。那,你是不是,”我推开他,“也应该遵守你说过的话。”
  余扬坐回去,重新把车启动,“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去。”
  我擦擦嘴角,报了地址,看向车窗外。
  车穿过狭隘漆黑的胡同,拐上另一条大路。这次车开的很稳,没有超速也没有超车。
  在我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时,余扬头也不回的道,“我就这么看着你玩,你最好能玩出点新花样。”
  我解安全带的手顿下,看向他,“什么玩出新花样?”
  余扬没回答,侧过头来,“晚安吻。”
  我犹豫两秒,在他嘴边匆匆一贴,转身下车。我走进小区大门时,身后的车一加油门,绝尘而去。
  回到屋中,我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冲了个热水澡后,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这一天发生的事。
  下午睡的有点多,很晚才闭上眼睛。
  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光明。我向着那丝光明猛跑,眼瞅着周围的景物慢慢变得明朗,脚下突然现空,整个人向下掉了下去……
  我心猛的翻了个个儿,捂着心脏惊醒过来。抓起瞄了眼,已经七点五十。
  九点上班,从我这里坐公交到公司最快也要四十分钟。
  来不急再去想那个梦也无暇顾忌心中余悸,我翻身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往公司奔去。
  八点五十九打卡,保住了自上班后就没迟到过的记录。
  九点半,公司经理以上高层会议。还是在三十二层,只不过这次主持会议的人是余扬。
  理了头发,昨天还在的长刘海消失不见,气质从画家的浑不羁变成商人的沉稳精练。
  穿了身裁剪合体的手工西服,微微抬起胳膊时,露出雪白衬衫上精致的条纹纽扣。
  人到齐后,他坐在昨天伊副总坐的位置上。伊副总则移了一位,让到了一边。
  开这个会的主要目的是让新上任的余总经理和各部门经理以上人员正式认识,所以并没开多长时间。
  余扬站起来讲几句话,各部门经理说几句场面上的话也就结束了。
  我从头到尾忐忑,怕余扬抽疯了一样看向我或是做出别的举报。当余扬目不斜视,如同不认识我一般从我面前走过去,我终于把心放下来。
  新官上任,冯佳出奇的勤劳。她勤劳的后果,就是整个账务二部被她支使成了狗,我更是。
  抱着那些或急或不急的文件,游走于各种部门经理办找人签字。
  走的地方多,听的闲言碎语也多。最多的,就是这个突然从助理位置提到总经理之职的余总。
  据说,余总原来不姓余,姓展,是展氏唯一的太子爷。
  据说,展氏太子爷刚上大学那年,不知因为什么事和他的展皇爸爸闹了矛盾。一怒之下,脱离展家,随了母姓。
  据说,太子爷被废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消息,展董也不许别人提别人问。
  据说,展董总共一儿一女,儿子改姓后,展董就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培养女儿身上。所以,美宝国际中的员工只知太女而不知还有一位被废掉的太子。
  据说,据说……
  据说听的多了,我脑子里自动描绘出一个满心无奈的慈父,忍痛将自己刚上大学的神经病独子送到国外治病。
  治好了,又费尽心思安插到分公司镀金。
  可惜,展董不知道,他儿子的病没好,不仅反复性高,还伤人。
  一直忙到下班时分,除了冯佳外,我们办公室的人几乎都加了班。
  我整理完当天下午的会议资料和第二天冯佳开会要用的东西时,账务一部的办公区已经黑了灯了。收拾东西时一回头,发现对面三十一楼的窗口还亮着灯。
  描了眼电脑,已经快到八点。
  我咬着手指,皱着眉头在心中人神交战。
  为了能在他身边顺利平安的度过半年,我是不是应该适当的表示一下关心?比如,提醒他应该下班了。平时工作不要太累,或是,应该吃饭了……
  可一想他那说来就来的脾气和昨天分开时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如果多嘴,会不会是在给自己找事?
  墨迹了十分钟左右,电话响了,正是余扬的。
  接起来,余扬道,“你要加班到什么时候?”说话间,对面响起两声呛鸣,外加一句gameover。
  “shit!不玩了,走人,带你去吃饭。”
  电话挂断时,眼前一暗,三十一楼灯光全熄。
  不用人神交战了。
  我长呼出口气,收拾东西,关灯走人。
  上车时,余扬问我想吃什么。我瞄了眼他脸色,见他心情是真的还不错,半开玩笑道,“只要不飙车,吃什么都好。”
  “害怕?”
  我坦诚点头,看了下车内装饰问,“换车了?”
  余扬哦了声,把车开出停车场,“昨天那车是吴用的,我连闯三个红灯,又飙车。交警查车牌扣了他12分,他一气之下让人把车取走了。”
  “你这,专坑吴用一百年不重样。”
  “这才哪到哪儿,等他有女朋友,开始泡妞的。”
  我突然就想到那些调料套套……
  开车在市里转了小半圈,最后去喝的粥。喝完粥后,余扬带我随意转了转后,送我回家。
  整个晚上,余扬都表现的很正常。有说有笑,没说阴森的话也没做让人胆颤的事。
  看来吴用说的没错,余扬只对一些特定的事情偏执。只要不碰那块逆鳞,他的脾气还成。
  这样想来,在他身边混半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次日是周五,我起的很早,却没去上班。余扬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时,我抱着一束小雏菊,正走在公墓间。 
  “我没事,”我站在一块墓碑前,道,“我请假,来看看我妈。”
  “病了?”
  我蹲下把花放到墓碑前,拿出纸巾擦掉照片上面的尘土:“今天她三周年忌日,我来看看她。”第一次。
  挂掉电话,我在我妈墓前席地坐下,拍拍墓碑道,“妈,虽然您老过世时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可我还是来了。”
  “您老在下面过的好不好啊?我过的挺好的,您是不是可生气了?哎呀,别生气别生气,我逗你的,其实我过的可不好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天天被老板骂,被同事打,哈哈……不过,妈答应过您的事,我做到了。再等等,宝宝就快彻底好了……宝宝好了,您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你做梦!”方小乔隔着两块墓碑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拿起墓前那束小雏菊摔到地上,还补了一脚,“凭什么宝宝好了,妈就要原谅你!宝宝好,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方小冉,我说没说过,这辈子,你都不要到妈的墓前来!妈活着时你没气够,现在她都过世了,你还不放过……”
  “方小乔,”我仰头看整张面孔都扭曲了的方小乔,笑道,“我这也是好心啊,万一我把妈气活了呢。”

  ☆、026 睡着了就不累了。

  方小乔的脸马上就黑了,鼻翼煽动两下,冲我声嘶力竭的怒声咒骂。
  什么败家女,什么狼心狗肺,什么老乔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生出我这么个女儿,什么……
  我捂着脸放声大笑,笑到肚子直痛,喘不上气来时,止住了。
  方小乔气喘吁吁,指着我的鼻子做了结束语,“方小冉,不用你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骂够了?”我拍拍身边的台阶,“骂够了坐下,咱们好久没聊天了。”
  “方小冉,你从妈墓前滚开!”
  我看了后面一眼,挪挪身子,坐到一边的过道上,“这样可以了?”
  方小乔无视我,气呼呼的把带来的花和橘子放下。眼一眨,落下泪来,“妈,不是我告诉她你在这的。您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让她再来,我……”
  “妈,您别生气。”我从地上捡起一只菊花梗咬在牙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我知道您在这也不是方小乔告诉的。”
  北城就两个公墓,另一个一般人埋不进去。我不过是,到了这里后,一个一个墓碑自己找的而已。
  方小乔扭头看向我,眼睛腥红。
  “你们不让我来,所以我不来了。”舌尖浮起苦涩,我道,“方小乔,其实我来是找你。”
  “你不会打电话?”方小乔咬牙切齿的道,“非要来扰我妈的清静?”
  我妈……
  我揉揉泛酸的鼻子,道,“打了你不一定会接,接了你一定会挂。就算不挂,你也不会和我好好说句话,就更不要说是出来见我一面了。”
  再说,扔了,号码换了,我已经没有方小乔的联系方式了。
  “有话就说,说完就滚!”
  “我找了一个很有名的脑科医生,由他执刀给宝宝做手术,宝宝一定会痊愈。”我单刀直入,道,“可那个医生要半年后才会有时间来中国。方小乔,能不能再等半年,给宝宝更好的?”
  方小乔冷笑出来,“你觉得我会信?”
  “就不能信我一次?”
  “信你?”方小乔回过头来,“我就是因为信你,那年才会让你去幼儿园接宝宝!你呢,你干什么了?”她一步步向我逼近,牙关紧咬,在牙缝中挤出声音,“你在车海中松开宝宝的手,去追那个像背影江泽的男人去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呢?
  我错开目光,看着我妈的遗照回忆那年。
  然后我干什么去了。
  人群,车流,躺在血泊里的宝宝……
  方小乔给了我答案,“你站在原地,叫江泽!就那么看着宝宝,叫江泽!方小冉,你眼中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
  是啊,我想起来了。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送宝宝去医院,而是叫江泽。
  江泽,我应该怎么办?宝宝出车祸了。
  江泽,怎么办,地上好多好多血。
  江泽,怎么办,我害怕。
  “妈听到消息当天就进了医院!明知道妈心脏受不了刺激,你还一次一次往妈眼前凑!”方小乔嘶声大吼,“凑你到是凑到底!我问你,妈去世那天,你去哪了,去哪了!”
  我扶地站起来,看着她道,“方小乔,我欠宝宝和妈的,会还清的。让宝宝再等半年,手术费用我全部承担。算我求你,让她再等半年,在这期间别接受医院的手术安排。”
  “用不着!宝宝用不着你操心也不会用你一分钱。”方小乔转过身去,“滚!马上。”
  定定看了两眼方小乔背影,我长呼出口气,笑了,“好,我滚。”
  走出两米,方小乔冷冷出声,“站住。”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
  “逢年过节不要让江泽再给我发短信了,我恶心。”她深吸一口气,牙齿咬的咯吱做响,“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别想着我和妈会不会同意。反正,妈,和我们一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更不会祝福你。”
  “……好。”
  “你们结婚,也不用给我电话了。”
  “好。”
  “以后都不用了!”
  “好。”
  “从此后……”
  “方小乔,”我打断她,回头直视她眼睛道,“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不许见宝宝,不许见你,不许祭拜妈,死也不许躺在妈身边。不要给你打电话,不要给你发短信,从你们一家人的世界里滚的远远的。不用再强调了,我会一一做到。”
  方小乔指着我身后,眼再次红了,“最好做到,现在,滚!”
  “那么,姐。”我对她挥挥手,“再见了。别生气,毕竟这是咱们俩这辈子最后一面。”
  “滚!”方小乔气急败坏的跳脚,“快滚!”
  我边笑边后退,看着她道,“别气,别气。你看,为我生气多不值。”
  “滚!”
  我转过身,哼着歌错过林立的墓碑,蹦跳着向山下走。
  方小乔,我滚了,再也不滚回来了。
  你不止一次问我,妈去世那天我干什么。
  我在自杀啊。
  如果那天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我了?
  恨吧,生活这么艰辛,总要给坚持下去找点理由不是。
  公墓离市区很远,我沿着公路一步步往回走。
  来之前,我以为我看到我妈的墓碑时会哭,看到方小乔时会哭,谈时往事时会哭,最后说再见时会哭。
  事实却证明,我比自己想的要没心没肺。
  我不仅没哭,还笑着把方小乔气到跳脚。转身那一刻,心中说不出的轻松。灵魂似乎飞出肉体,飘在墓园上方看那个叫方小冉的女人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出了公墓。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余扬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回家的路上。”就是路比较远,我走的比较慢。
  余扬哦了声,“到家了给我电话。”
  我嗯了声,抬头看了眼偏西的太阳,给吴用打电话,“吴用,能不能把时间提提前?让那个医生提前给宝宝手术?”
  “手术完你跑了怎么办?”
  “别这样嘛,”我对着电话撒娇又卖萌,“boss大人,你看我这段时间多听你话啊。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不撵鸡,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日行一善,能顶九串糖葫芦。”
  吴用笑出声来,“方小冉,我是怕,我前脚让医生给你姐姐家的孩子做了手术,你后脚就自杀了。我是个生意人,总不能做赔本的生意。”
  我脸上的笑慢慢凝住,半天,舔舔嘴唇道,“吴用,你不帮就不帮,为什么要咒我死?明确的告诉你,我对死这个字很忌讳。”
  “小冉,”吴用轻声道,“我可以帮你联系国内最好的心理医师。相信我,用不上半年,你的病……”
  “我没病。”我原地站住,对着眼前的电线杆子正色道,“吴用,我用刀割自己,只是一种解压方式。就像有人压力太大时,会大吼大叫,会哭会喊一样。我割的时候意识清晰,思想清楚。我能精准的控制自己的力度和伤口的深度。而且,我也不是非要这样不可,我……”
  “这就是病。”
  “吴用,我清楚我自己,你不能凭着你看到的一两眼假象对我妄自揣度。我觉得,你和我的交易,应该建立在你对我尊重上。如果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我,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吴用长呼出一口气,“好吧,是我唐突了。”
  “我没病。”我强调。
  “好,你没病。”吴用道,“可那个医生,真的只有在半年之后有时间。我真心和你合作,不会骗你。”
  我没再说话,默默把电话挂断,继续走。
  余扬再次打来电话时,我正站在高速入口前定方位。他问我到家了怎么不能他打电话,我说我还没到家,我上不去高速。
  “你骑的自行车吗,上不去高速?”余扬问,“还是小电驴。”
  我笑出声来,“你居然知道小电驴,我以为余少只知道宝马奔驰劳斯莱斯……”
  余扬冷哼一声,嘟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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