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只是你的护卫-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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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骏泽眉头一皱,刚要说话,白尚儒看他一眼,轻轻摇摇头,白骏泽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装哑巴。他知道自己性子一急,说话就会口无遮拦,这个时候白尚儒不要他说话,也是怕他激怒了皇甫钰,把事情弄得更不好收拾。
皇甫钰有些诧异,可白逸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下去,“不过母后可能误会了,事情的起因并非母后想的这样,今日是单国主邀请儿臣的护卫比武,也是单国主当众率先立下的生死状。儿臣的护卫会误伤单国主,并非他胆子大,恰好是因为他胆小怕死,才会因保命而伤人。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作证,若是因此要他的命,恐怕难以服众。”
白逸羽的声音很平静,没带半点情绪,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羽儿,你实在是太偏袒自己的手下了!”皇甫钰当即冷了脸,“你别忘记了单国主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岂能这般失了礼仪?”
“七弟不是素来对这小子很严苛么,怎么这次反倒这般纵容他?难不成是因为对单国主心存芥蒂,难以释怀,所以才一反常态?”白明宣阴阳怪气地站出来说话,“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七弟不必耿耿于怀,如今南荣与月国修好,七弟若再将单国主看作仇人,实在不妥!”
白明宣这话一出口,此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甚至让人觉得萧玖璃这么大胆刺伤单之峰都是白逸羽在后面教唆的缘故。
“羽儿,难不成你心中对单国主还抱有怨恨?”不愧是母子,皇甫钰的说辞和白明宣配合得天衣无缝,她先顺着白明宣的话质问白逸羽,随即话锋一转,“单国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本宫相信,羽儿绝不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定是他的护卫自作主张。为了表示月国同南荣结盟的诚意,这个护卫必须杀!”
“母后,虽然月国是礼仪之邦,讲究待客之道,却也没有说为了讨好客人就要颠倒黑白。”见皇甫钰执意要杀萧玖璃,白尚儒站了出来,“当时儿臣等人虽不在场,可几位皇子妃却都在,单玉公主也在,她们完全可以作证。单国主的马惊了,差点撞上儿臣的皇子妃,七弟的护卫出手相救,单国主见他武功不错,才提出要和他比武,这如何能怪他呢?再说单国主的魔星大法伤了他,已经够他受的了。”
皇甫钰的脸瞬间阴云密布,白尚儒这话就像打了她一巴掌,让她难以下台。
“二皇兄,你为了一个奴才竟当众对母后不敬,该当何罪?”白明宣怒斥白尚儒。
“皇后娘娘,几位皇子,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单之峰见他们内讧,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偏偏还要装好人,“怪我不该一时兴起,找那护卫比试。”
“既然单国主这么说,那此事就此作罢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御麟终于说话了,他看看皇甫钰,“皇嫂,一场比武,可大可小,就当是替皇兄积福,放过这个奴才吧。何况,单国主这次来,本就是要和月国结盟,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才更显得两国结盟的诚意,也避免闹得更不愉快。”
“皇叔说的有理,母后就饶了七弟的护卫吧,否则日后儿臣娶了公主,怕是不好带她去七弟府上做客了。”白骏泽这下开口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单玉,眸光微闪。
“是啊,皇后娘娘,不过是个奴才,何需计较?”单玉犹豫了一下,尽管知道单之峰巴不得萧玖璃死,到底还是选择了帮白骏泽,“若真的处死了他,日后传出去,旁人都会说是皇兄没有气度。皇兄乃南荣国主,又岂会和一个奴才一般见识?单玉即将与六皇子成亲,就当是讨个吉利吧。”
皇甫钰没料到白御麟都会替萧玖璃说话,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想得罪白御麟。如今白伟琪昏迷不醒,白御麟这个闲散王爷在朝中素来威信极高,有些事情她还需要他的支持,犯不着为了一个奴才撕破脸。只要她达成目的,有的是机会收拾白逸羽,这个护卫的人头就暂且让他再留几日吧。
“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皇甫钰思索片刻,看向单之峰,“单国主,你说呢?”
“但凭皇后娘娘做主。”单之峰瞄了一眼白娉婷,笑着对皇甫钰说道,“本国主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可不想因为一个奴才坏了自己的声誉。”
“既然如此,就饶这奴才不死!”皇甫钰蹙眉看着白逸羽,“不过,羽儿回府后可要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再不能出这样的乱子。”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回去后定将严加管教自己的手下。”白逸羽躬身一礼,“儿臣对属下疏于管教,皇宫前广场的修缮费用自当由儿臣全力承担。”
“理应如此。”皇甫钰满意地点点头,命人在御花园设了御膳,并命几个皇子和白娉婷陪单之峰兄妹用膳。
午膳后,单之峰带着单玉出宫回了驿馆,兄妹二人对白伟琪的病也是各种猜想,并命人时刻关注皇宫的情况。
夜里,白骏泽和白明宣留在承乾殿守夜,白尚儒和白逸羽回到各自母妃寝殿中休息。
云瑶宫里只有两三个宫人,白逸羽并不要他们伺候,让他们全都退下。他沐浴后更了衣,披散着一头乌发,坐在胡妃生前最喜欢的八角亭里,默默看着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昙花。
石桌上放着他从胡妃生前的寝殿里抱出的一架古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琴弦,不时因为触碰而发出低沉的单音,可他并未弹奏。他的眸光有些飘忽,仿佛没有焦点。
他应该是想起了儿时的那些记忆吧,脸上的表情不时在变幻。前一秒,还带着些许笑意,下一秒,又陷入了莫名的悲哀。
他那么安静,背影淡淡的,就像随时会融入这夜色中,如此形单影只的他,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萧瑟。
叶琼远远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又怕自己扰了他的回忆,思前想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半响,白逸羽走出了八角亭,看到静静站在树下的叶琼,眸光微闪,“夜了,该歇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白逸羽小时候所住的偏殿。宫人得知两人今夜要留宿云瑶宫,便将此处打扫了出来,他们自然不会想到两人直到今日都尚未圆房,想当然地认为两人宿在一处。
内室里熏了香,淡香驱走了这偏殿经年的寂寥和清冷,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
叶琼径直走到床榻前,白逸羽看着她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她伸手拉开了锦被。白逸羽蹙了眉,远远站了下来。
叶琼自打走进这内室,一颗心就扑通扑通地乱跳,为了不让白逸羽看出她的紧张,她特意加快了步伐。此刻站在床榻边,手攥着锦被,她竟觉得自己浑身僵硬,连铺床这种每日都会做的事情似乎都不会了。
床榻上的被褥都是从内务府新领来的,带着几分喜庆的颜色,似在提醒两人尚是新婚,叶琼的心跳更快了。屋里如此的静,她的心跳声竟像擂鼓一般响亮。
好不容易铺好了锦被,叶琼转身看着停在一丈开外的白逸羽,微红了脸,“殿下,臣妾伺候你更衣吧。”
“不必。”白逸羽轻轻摇头,“我睡长塌。”
叶琼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什么碎开的声音。她低下头去,不想让白逸羽看到她眼底的失望。
只是一瞬,白逸羽已经走上前来,抱起一床锦被,正要去拿一个枕头。
他站在她身旁,近得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花香,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举手投足间那长衫从她的衣衫上滑过,他的体温再次熨烫了她的温度,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她和他从来都没有她渴望的那么近。
就如此刻,他就在她身边,可叶琼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不管她如何努力向他靠近,他始终是若即若离,
“殿下为何要拒绝臣妾?”叶琼突然伸手抱住白逸羽,“殿下你知道么,我喜欢了你十二年了啊!”
我喜欢了你十二年了啊。
这句话,叶琼说得很轻,却带着酸涩,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白逸羽身子一僵。
☆、179。第179章 她爱他就好
“四岁那年我随娘亲进宫,姨娘将我和姐姐带到这云瑶宫玩,我看见殿下站在树下练习射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殿下,从那以后,殿下便住进了我心里,整整十二年,无人可以代替。”
“得知殿下在皇上面前求娶我,我一晚没睡着,我想上苍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才会让我多年来的心愿成真。可是,我万万想不到,殿下娶我并非心里有我。殿下的心里、眼里真的只有阿九么?殿下真的看不到臣妾的心么?阿九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护卫,可是,臣妾对你的爱,不比阿九少呢。”
叶琼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吐露自己的心声,短短数句,就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到最后,白逸羽只能感觉到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无力地松开,而她的尾音明显带了几分抽泣。
白逸羽没想到叶琼会这么直白地将他和萧玖璃的感情点破,可是,要他如何告诉她,人与人其实真的没有办法相互比较,尤其是对于感情。有的人千求万求,各种努力各种付出,就是求不来心头好,而有的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却一样轻而易举就赢得了别人的心。
叶琼有多在乎他,他不是不知,也不是看不到。奈何他心里只有萧玖璃,在他眼中,这天下的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只分为玖儿和非玖儿。他爱的,念的,想的,要的,只一个玖儿罢了,其他的人好也罢歹也罢,与他何干,都入不了他的心。
经过数月的暗中观察,白逸羽已经确信叶琼并非白靖娴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然而,这并没能让叶琼在他心中的份量有所增加。
在白逸羽看来,叶琼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是他用以维系和白靖娴盟约的纽带,也是他拒绝其他女人进府的幌子,叶琼对他用了多少心思,倾注了多少感情,从来都不是他关注的焦点,甚至,他的潜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
但此刻,叶琼显然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她将心里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将她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剖开,要的就是他的答复,要的就是他的态度。白逸羽没法再沉默。
他放下手中的锦被,缓缓转过身来,夜明珠淡淡的光晕下,叶琼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手不停地拧着自己的衣角,却一直抬着头,直直地看着白逸羽,第一次没有躲开他的注视。
她的眼里还有水渍,水光衬得眸子有些发亮,细看之下,那眸光蕴着的是难言的痛和伤,以及一丝淡淡的迷惘。
原来,一向温顺懦弱的她也有如此大胆的时候,白逸羽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似乎小瞧了她。
白逸羽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叶琼任他看着,同时也安静地直视他,似乎只要她说出了心里话,他会如何回答她并不是太在意,或是她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等着他亲口告诉她。
沉默片刻,白逸羽轻轻勾了勾唇角,声音极轻,“每每想起当年母妃之死,我便觉得世间一切情丨爱不过如此,夫妻也罢,父子也罢,再浓烈的感情到头来或许都是镜中月、水中花。我对你这般,并非因为谁,而是自己心里的坎过不去罢了。”
叶琼一愣,眼睛瞪大了些,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若是厌恶你,我自然不会求娶你,可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你,也需要一些时间去调节自己。你是我的皇子妃,不同于那些阿猫阿狗,我不能轻易亵渎你。若你因为我冷落你而难过,我向你赔不是,只是,你不该怪阿九。”
“阿九于我,自然是不同的,若没有他数次舍身相救,我如今如何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在我心中,阿九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但他并非你我之间的障碍。我能否接受你,是我的事情,与他何干?”
白逸羽说完,看着叶琼,眸光平静,说不出的淡然。似乎他宣告的是事实,他和叶琼之间唯一的障碍是他自己,是他母妃的悲剧让他难以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去爱一个人。
叶琼的心一下就疼了,她吸了口气,深深地凝视着白逸羽,“殿下,是臣妾愚昧了。就像你暂时无法接纳臣妾是因为你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臣妾心悦你,也是臣妾自己的事,臣妾不会轻易放弃。若是臣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殿下明示,臣妾愿意为了殿下去改。”
白逸羽眸光微闪,轻叹一声,“你已经很好了,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改变什么。”
“殿下不必宽慰臣妾,臣妾明白自己还不够好。人生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臣妾愿意用这一世的时间去等,等着殿下敞开心扉接纳臣妾。就算这一世臣妾无法如愿,臣妾也不悔,我们已经是夫妻,可以陪在殿下身边,看着殿下安好,臣妾便已心满意足。”
叶琼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衣角,她就这么看着白逸羽,话说得异常坚定。当她说出“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唇音加重了些,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其间暗含的情绪也尤为复杂,代表的是未来与可能,而不是过去与遗憾。只是短短两字,却似在向白逸羽宣告,她往后的人生,因为他,或许不再波澜不惊、安逸十足,但她都甘之若饴。
“你的身子不好,早些歇息吧。”白逸羽显然不想再谈下去,回身抱起锦被,淡淡说了一句,大步向着长塌走去。
“为了这个心愿,为了殿下,臣妾会保重身子的。”叶琼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
白逸羽脚下未停,也没再说话,衣袖一拂,遮掩了夜明珠,屋里黑了下来。
叶琼摸黑更了衣,躺在床榻上,嘴角泛着一抹浅浅的笑。虽然这般大胆表白,完全不似她一贯的做派,虽然没能得到白逸羽的回应,她却一点不后悔。
原本她对他,只是“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小女儿家心思,如今她勇敢地说出来,抛弃了一贯的含蓄内敛,只因为她觉得她有说出的资格,不管怎样,她已经是他的妻子,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她的名字已经写入了月国皇族的玉蝶,和他的名字连在一起,世世代代,如时光般隽永。
他爱不爱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爱他就好!反正她已经爱了他十二年了,他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执念,她放不下,也从未想过要放下。她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终有一日,她也可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一刻,想着两人的距离如此的近,想着两人又一次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想着自己呼吸的空气里也有属于他的气息,叶琼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所有的心酸和难过都敌不过对未来的幻想,满怀着对未来的希翼,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听着她逐渐绵长的呼吸,白逸羽微阖的双眼慢慢睁开,看着头顶上的那片黑色虚空,他的手不觉摁在胸前,紧紧握着萧玖璃为他绣的那个香囊,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萧玖璃的脸,想起萧玖璃身上的伤,眉头轻轻蹙了蹙。
次日一早,白逸羽带着叶琼去了承乾殿,白伟琪依旧昏迷着。
阿贵湿了布巾,轻轻为白伟琪净面,就和平素伺候他没什么两样,一点没有因为白伟琪昏迷不醒而有丝毫怠慢。白逸羽的视线淡淡扫过,没带丁点儿情绪。
“还是无人揭榜?”皇甫钰召来太监总管问话。
“启禀皇后娘娘,一直无人揭榜。”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答着,唯恐被迁怒。
御医们弓着腰战战兢兢地站在一处,只觉得人头还能在颈项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左妃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无力地靠在白尚儒怀里,刚做了皇奶奶也没能让她有半点笑靥。
刘妃抓着白苍昊的手紧了紧,眼神愈发空洞起来。
轮椅上的白御麟揉了揉眉心,眸里闪过一丝失望和焦虑。
“再等等吧。”皇甫钰的声音有些飘忽,“本宫相信陛下能熬过这一关。”
白尚儒轻轻点了点头,白明宣瞥了一眼白伟琪,心里默默倒计时。
白骏泽颓废地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音也发不出。
白逸羽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