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双生花开如荼·上-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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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地靠近他,试探性地触碰他的唇。他静静地敛眸看我,眼底幽深。看他毫无动作,我又对刚刚引他想起一些他的伤心事感到有些愧疚,才小心翼翼地吻实了。
“阿虞,你可真坏。”简短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来,我一时没有听懂,尽心去尝他口中的滋味了,后来反应过来,只感到下面被什么东西顶着,有些烫人。
“好了……我们上去吧,我觉得洗好了。”我干笑着退了几步,转身就往岸上爬。
他一把把我拉了下去,水花四溅。
在温暖的热水里他又轻而易举地精神起来,扶着我的腰前前后后又做了几次。他的灼热仍旧留在我身体里,俯身密密麻麻亲吻我脸颊,我看着华丽浴池中灿烂辉煌的光亮,灯火在跳跃,世界阵阵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我却作死得觉着,很圆满。
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挂着绿色床帘的楠木床梁,阳光被厚重的窗纸阻挡在外。
我环顾了一圈,屋内除我之外空无一人。脑袋有点重,我试探性地撑起身来,却在下一刻软软无力倒下,感觉从腰开始的下身麻木得不像我自己的了。
该死的。
后来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不知多久,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沉浮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中,无法切身坠入又无法抽身而出,始终是个半梦半醒的状况。梦里出现最多的是一双眼睛,神采飞扬,稠红如血。
我一直瞅着那双眼眸,瞅着瞅着就梦境就黑了。然后就醒了。
这次醒来下身仍旧刺痛得厉害,但到底是有知觉了。侧头看看浸透厚重窗纸的阳光,怕正是日头最毒的当午。
即便是在隋府,知晓我的存在的现下还活着的也不过五数,除了哥哥就是些老不死,连大管家也是不知道的。于是,若是我倒下了,除非哥哥得空,断然是不会有谁来照看的。
此刻我已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这还能忍耐,不过我知晓哥哥今晚会与王昆程潜那些个人聚一聚,我须得将昨日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知于他,才好不穿帮。而为了秘苑真正隐秘,我与哥哥大多是不会在秘苑附近交换身份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同时出现在秘苑。若哪一个在某时失约,另一人是要在外界撑着隋岳的名头过着三五天的。我曾经想过,若是哪日我不幸死在这房中,那必定也要等尸体都发烂发臭了才会有人发现。
于是我咬牙下得床去,忍着疲软走出秘苑 ,感觉腰都要折断似的。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不知哥哥还会不会在。
我走到府中后院少有人来的假山碧云池,远远看见那绿柳间朱红色的凉亭,无人在坐,哥哥怕是已经离去了。看来我需得先回秘苑,再计较计较,小心不被人看到。
我正转身,却听到假山后传出一声呼唤:“止青……”
我停下来。那熟悉的声音晴朗好听,却宛如闷棍当头砸下,直叫我有几分眼冒金星。
我循声过去,待见着假山群里的那两人,便将身子掩在嶙峋的乱石后,冷冷瞧着。
一个卓然如翠竹的身姿吊腿坐在不高的青石上,一头墨绿长发高高扎起,纹有青花的白色玄袍一尘不染。另一身着蓝袍的人影静立石下,背影修长,一头温润如墨玉的长发垂下。
真是极漂亮的两个人。我淡淡地想。
“你必是天上下来的。”蓝袍人说。
在看到他的背影之前我就知晓他是谁,却又不信。此番明明白白听他开口,无奈只能信了。
止青是正对我的,不过我见得着他他却未必见得着我。我远远看着他俯下身去亲吻了蓝袍人,长久都没有分开。
心口一阵刺痛,当我回神之后感觉到我自个儿僵硬的脸颊居然有点麻,正在笑。
只见那两人长久后分离,止青抚上蓝袍人的脸,声线温和,视线却迷离:
“隋岳,你知道么?你的这张脸啊,可是上天的恩赐。”
蓝袍人垫脚上去投怀送抱,之后又是长久的亲吻。
我僵立原地,几乎无法思考。直到那蓝袍人离去,我也仍旧毫无松动的宛如木石般杵在那冰冷的假山后。
“没想到昨夜那般,你却还能起来走动。身子还好么?”
我抬眼看着转瞬间已近在眼前的男子那双墨绿色的、暗潮翻滚的眼眸,僵硬地后退了两步,扯出一抹笑,不说话,倔强地凝视他的眼睛。
他静静地与我对视了一会儿,伸手就要来抱我。我炸毛般又退后几步,动作太快使得腿一软,就要跪了下去。他迅速地将我揽住,我再用力将他甩开。
“阿虞。”他唤了声,敛下视线,却没了下文。
有好一会儿,我与他之间都只有呼吸的声音。
“止青……我只要你真心实意地告诉我一句。你眼中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我隋虞?你说你等待的、找寻的人,是不是我隋虞?还是……也是和那些人一样,找的都只是隋岳隋安仁?”忍不住了,我冷冷地开口,连我自己都惊愕于我声线的冷淡。但是我知道,在我平静地与他对视的这个时刻,我心中是有什么脆弱无比的东西在期待、等待着的,等他说出的话,来保存或者摧毁。
“不是他。”在屏息的寂静中,他说。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呢? 不是隋安仁,却也不是我隋虞,是么?
下一刻他将我拥入怀中,我没能躲开。接下来他低下头来吻我,我看着他墨绿的深邃的瞳孔,无由来地感觉到那之中弥散着的巨大的悲伤……悲伤得就像要死掉了似的。
我推开他,转身逃跑。
他若想追上我那是易如反掌。我心中想,若是他在这时强迫我做任何事,那便没有余地,我与他也就这样了。
可是他没有追上来。
跌跌撞撞地回到秘苑,倚着床梁恍惚一靠就是一下午。直到天边铺满血色烟霞,暮色低垂时,寂静如死的秘苑才终于迎来了一点活动的生气。
隋岳踏着一地残阳而来,天边的夕日将他的蓝袍染出诡异的绛紫色。他的脸笼罩在逆光的阴影里,半明半暗间却能隐隐瞧出轮廓来,讽刺般与我如出一辙。
我静静观他进得屋来,却见他面色灰黑,明显隐忍着极大的怒气。我不明就里,倦倦地继续靠着,动也不动。现下我是真的不怎么想理会他。哪知我这般情貌,落在他眼里,生生就投下一枚火种,瞬间燃起滔天怒火!
“知道错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尾音都有些震破,“知道错了也还是做了,小虞,你太让我失望了……如今这番,你做了的事,你要怎么当?!”
我仍旧不知来龙去脉,却也一下子火气冲上头顶。
“我做了什么?该问你做了什么吧!”然而我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又继续说:“如今世人都知秦南风的荒淫无道,恶后侵政王朝危矣,你却……你却……你如何能够作出、作出那样的事!你知不知道现外面盛传的、盛传的是什么?!”
脑中轰然一声!
我站起身来开口笑骂:“隋安仁,你委实太可笑了些。”
一下午没有动作,我这一站起眼前一阵昏黑,我伸手扶住床框,继续道:“最危急的宴我替你赴,最虚伪的笑我替你笑,最龌龊的事我替你做……所以你能够纯洁无辜。如今你到这里来叫嚣什么?你怕了,你怕天下人的指责却不能将我推出?你不是该最清楚么?违逆秦南风是什么下场?嗯?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拖着你拖着整个隋家带着忠烈的美名全然毁灭么?秦南风的确恶心荒淫,但那也是我触碰的,我该恶心的,你在这里的立场又是什么?!”
这一番话说下来我剧烈地喘息,感觉心脏收紧阵痛。
从来没有这样与他说过话。
在曲阳山中的日子里,我的世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就是我的孪生哥哥隋安仁。每隔一段时间隋安仁都会被送来几天,与我处在一处,好让我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以便日后真正成为他。
那时候我最期待的日子就是他来的前几日,最快乐的是他与我在一起的那几日,最伤心的是他刚离开的那几日。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生生拧断我命运的人,我只知道这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哥哥是我的伙伴我的兄弟,他待我很好很好,每次会偷偷带一些“外面”的玩意儿进来那灰色的囚笼。纵使生得一模一样,我每次看到他在阳光下温和漂亮的笑颜,都觉得是我无法触及的。
到后来我真的成为了他的影子,他照样待我如初。于是我敬爱他,我做尽阴影中的肮脏之事,保他一世清明。我没有怨恨过,我堕入阴影,只为了成就他的光明,我只望有一天,能够在阳光下坦坦荡荡地与他站在一起,我那容光万丈的兄长啊。
看着几步之外隋岳微怔的脸,我心底暗暗叹息。虽不愿承认,我也知道这心中翻搅的冲动,是为谁而动。
呵,止青。我居然会因为你,与我爱慕着的兄长这样针锋相对呢。
“小虞……是我不好。”
他突然紧紧抱住我,肩膀僵硬微微颤抖。
因的是胸中翻滚疼痛的混沌感,我不想与他多说,片刻后推开他,将袖中的信纸拿给他,说这是昨日“隋岳”与其他人做的、说的一切,直到被召入皇宫为止。
我与他同样黯然的眸子对视半响,心笑道:真是可悲的天命呵。
☆、璀璨
隋岳让我这段时间呆在秘苑中,外界之事他会处理。我本也不想掺和那些舆论纠缠风言风语,便也乐得清闲。
十日过去,秘苑无人光顾。老实说的,我还是有些在意止青这个事的。按说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受够了安静寂寞,早该看透了才是。然而此番,我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毒,时常会想起宋朱宫中那个夜晚,想起那双一往情深的墨绿色眼眸,豪华的宫香似乎仍跳动在鼻尖。
我本以为可以走出了,至少可以保留一点点属于,只属于“隋虞”的东西,但我再次失望了。我本不该失望的,我本就不该怀抱希望。我是影中世界的代替者,在被我撞破以后,他,也毫不犹豫顺理成章地回归了真实的世界。
那日之后,他再没有出现过。
突然有些……不甘心啊。
是夜。漆黑的天幕上挂着几颗寥落的星星,远而冷。灰色的苑墙隐藏在各类灌木后,夜色中只有几声稀寥的虫鸣,有些哀凉。
我在苑中踱步来回,无所事事。人只身一个的时候总爱瞎想自扰,寂静沉默中回忆铺天盖地涌来。我想起和他初见的那一面,也是凉凉夜色中,他踏月而来,长发在如雪月色中流水般飞扬。埙调悠然,他立在墙上,使我仰望恍然如仙。
胸腔左边传来紧缩的感觉,并不十分痛苦,只是麻木。
目光无所谓一飘,却牢牢定在正前边点的青石地上——围墙单调平整的影上,赫然立了个卓然的剪影。
呼吸也轻了似的。
我看着青石地上卓约的影子,心中顿时翻起波澜,很想猝然转身逮他在面前来再切切问一问,到底我于他确然是怎的,也好稳稳断个念想。但又揣着不易转得过快,显得太急切了些,于是我强压心神,作不禁意状缓缓回了个身。
蓦然,呆了。
却原来我做足心底准备,看去那墙头上端立的竟并不是止青。
一双惊艳红尘的眼眸映着两条飞扬的眉毛,额间一滴嫣红色血泪,墨色长发端端垂着,泛着无可名状的艳色。紫衣飘扬。
祸国绝色,竟是鲁国公生诞那日献舞的舞者。
只见那纤纤一脉少年如轻鸟一般立在墙头上,明明眉目间还能寻出稚气来,却又有一股别样的优雅庄严含蓄在一呼一吸之间,端的衬着那倾世之容几分遗世,使人怀着敬畏,不敢有一丝妄念。
此刻,那美得让人连妄念都不敢生出的少年立于高墙,正低头静静地瞧着我,让我倍感荣幸,甚至有些许受宠若惊。我与他视线交汇,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之后喧嚣便离我远去了。
〃多日不见,还记得我否?纪虞。〃他从墙头翩然落下,端然长发微扬。 我一时有些怔忪,疑心自己根本没有将话听得很清,只知道脑中盘旋的几个字约莫是“还记否”,我注视着他的眉眼,直想与他说从那日盛宴以来,对于他自知遥不可及,却终究记忆犹新。
还未开口,他又先道:“也许你还是不记得了,也没什么。此番我来寻得你,也无关他事。愿你当下记住,我是颜子惑。”顿了顿,又道,“只是颜子惑。”
“……颜子惑?”在我咀嚼这个名字之时,他已走到我面前来站定。少年身材几分单薄,比之于我尚且不足,平平的只是够到我鼻尖高。他微微仰着头看我,翦眸盛着浩瀚的明媚,然后笑了。
那个笑倏然伸展可谓是惊艳无双,兀的透出几分少年的天真活泼来:“今次我是有件东西待要予你看。你且看一看喜欢不喜欢。”说着对空吹了一声清亮的口哨,对夜空扬了扬手。
西方长庚星突然大放光芒,继而是天元星和北脉星各自领了那一派的星子璀璨亮起,再继而……沉暗暗的天边托出一轮巨大的银月来!月色乍一铺开,园苑一时如浸在雪色水波中,与繁星同辉,夜色壮阔。
在我早已傻掉的当口,一声鸾鸟长鸣与空中,在这一声引领之后,无数的雀鸟鸣声又次第响起,交织盘旋,竟组成了一支极动听的、世人绝无可能演奏出的乐曲。羽翼华美泛着异色光彩的灵鸟飞入我这一方小小园苑,翩翩起舞,环绕而起。
我一时说话都犯结巴,指着丽鸟团绕的绚丽的风卷对一旁说道:“这这这……”
可是颜子惑已不再我旁边了。
身段纤细的少年迈着翩然舞步落入百鸟团中,随着那万鸟齐鸣的乐律跳起一支舞,半透明的紫绸从他袖中流泻而出,在月色下泛着一层光。百鸟朝凤般围绕着他,五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紫色的衣衫上、雪白的面容上、额间那滴殷红的血泪上。
他的目光飘出五彩羽毛和紫绸织出的幻梦中,却深邃寂静得仿佛遗世孤立。
“我跳得好看么?”舞罢,他轻盈踱步过来,少年活泼的笑容使我疑心刚刚是看花眼了。他的眼中闪动着点点光彩,有几分自信的得瑟。像个孩子。
我点头,自觉心中激动难以言语,又环顾一周天上的明月繁星及栖在周围屋檐枝桠上的华丽鸾鸟,再低头看看颜子惑,说出三个字:“你是妖?”
自信了止青是个神仙之后,我也就很淡定地接受这类情况了。我想他真的命繁星显形月亮升天是绝无可能的,估计是使了什么妖术幻术。世人总说艳妖祸世,我想有这样的术法的美人,无怪祸乱帝王祸乱天下了。若有这样的美人在怀,是否坐拥天下似乎也并不是特别要紧了。
颜子惑瞪我一眼,突然笑了:“是人是妖又有什么所谓?我不过是来找你罢了,纪虞。”
“我不叫纪虞。”
“名称而已,无需管它。只要我知道我是在叫你,你也知道,那就结了。至于叫什么就不要紧了,我想叫你纪虞,我就这么叫你。”他蹦到一旁的一块青石上,便比我高出一头了。
“你说你是来找我的?”我指着自己,“我?”
是我么?是我隋虞?不可能吧。这世界上连我自己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谁会来找我?找我隋虞?
已经够了。
什么都不要给我了。
“譬若丝缕之有纪,网罟之有纲,虞之一盛,璨若朝华。不是你是谁,纪虞?我找的自然是你,只能是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眸子美过天上星辰。
“为什么是我?”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