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捕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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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C “……如果马克思今天活着,他一定会说中国的房价要涨,要大涨……要不是为了攒钱买房,我也不会干这个啊……”
敢情,这位偷钱是为了买房啊!
等到几年后房价真的涨了,大家忍不住赞叹这位贼老师果然不是个误人子弟的,只是不知道在真正的课堂上他会不会这样讲。
说到贼的智商高,赵老太爷转回头来问我,说你是不是写过一个女贼啊?
我说是的。几年前老萨的确写过一个女贼,此人和一般犯罪集团中女子充当诱饵或望风者不同,是真正出手“下”钱包的主儿,令人印象深刻。
那个女贼我主审的,你想不想知道她后来的命运?
'待续'
京城捕王之二十八 巧姐儿 (2012…02…09 13:30:10)
标签: 杂谈 分类: 梦里关山 (纪实,传奇)
我当然想知道了 – 她,判了几年?
她没判。老太爷按着自己的笔记本,悠悠地说。
没判?我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记得这个女贼作案是不少的。
从头说吧。老太爷讲道。
这个女贼原名陈嘉(用了半个真名,对她应该没有影响),她被送到审问室的时候,老太爷正让把上一个提审的嫌疑人带回去,那也是个女的,一边往外走一边叨咕:“老娘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产党,凭什么抓我啊?”老太爷笑道:“是,你说的都对,你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产党。。。。。。可你卖淫…。。。”
两人如同相声一样的对话让周围的提审员哄堂大笑。老太爷注意到这个陈嘉似乎也想笑,但终于嘴角咧了咧,没笑出来。
看来,这孩子坏不到哪儿去啊。老太爷说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里这样想过。那时候天气已经比较冷,老太爷让给这孩子倒杯热茶来。
审问这一行有学问,但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老太爷常常在审问结束后,哪怕是案犯已经供述完毕的时候还要和对方聊聊。他说最初是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他,他就招了,这我得问问。后来他发现这样聊天的结果很令人惊讶 – 案犯的心理认为你警察就是为了办我才跟我磨牙的,我都招了,还不一送就完了?从此河水井水两不相见。现在你仍然和他聊聊,让他觉得你还是关心他的,自己并不是被人利用之后就被抛弃了。有懂道理的案犯明白进局子的原因是自己犯了事儿,怨不得警察。这样,等他出狱了,还认你是个朋友,甚至长辈。
象赵老太爷这样的警察并非只有他一个,有位不好透露姓名的警界老大升官竟然缘系于此。这位一度因为犯了错误,被打发到劳改队看犯人,从警界角度来说已经基本升迁无望。这地方远离城市,在劳改队三饱一个倒实在无聊,这位是个闲不住的,灵机一动便想出个娱乐手段来。
每到犯人开始劳动,这位便在一边放把藤椅,支起一把遮阳伞,叫一个看着顺眼的犯人过来,坐在他对面给自己讲案情,跟听评书一样很是惬意。
有人可能觉得这人太过无聊 – 这不是折腾犯人吗?有趣的是,偏偏犯人还抢着让他折腾。原因是劳改农场都是体力活,指标近乎残酷,而要是被政委叫去说书呢,活儿是不用干了,大热天儿的还有茶水喝,这好日子谁不愿意去啊。
但这位老大也很挑剔 – 第一,案子不精彩的他不听 – 人家就是为了娱乐,你跟他讲半天苦大仇深的事儿,人家还娱乐个啥啊;第二,胡说八道大忽悠他不听 – 当了二十年警察,他要再分不出真假来,不是让犯人笑话吗?
可有的犯人不过是一怒之下酒馆里重伤路人之类的案子,实在讲不出什么新鲜的来,怎么办呢?
要不怎么说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说不了自己的,可以说别人的嘛。某某老大和某某老大如何争风吃醋,政委听得也心驰神往,某某一哥杀人潜逃后在某某地娶了六房二奶……
等等,政委忽然想起来了,这位一哥至今还在通缉啊,谁也不知道他在某某地娶六房二奶的事情!
被劳改的犯人不知外界事情,他们说的案子,自以为都是陈芝麻烂谷子,哪知道有很多还没破呢,这样的线索千金难得。
十几天后政委送了一份报告上去,连破十几起大案,平均一天一起。一年后,这位光荣离开劳改农场,撰升到昔日同僚的脑袋顶上去了。去劳改农场都能升官发财,颇有战友认为此人的人品好得可疑。
对陈嘉的审问过程并没有多少特别,她交代得很痛快。审问结束之后,老太爷照例跟陈嘉聊聊,问她怎么就全供了。
陈嘉说没什么,就是那一杯茶,说着就落了泪。然而,她此后的一段话,让赵老太爷大吃了一惊。这陈嘉哽咽着说道:“我被抓以后,总是想起巧姐儿在葡萄架下等着刘姥姥来救那一段。可是,巧姐有刘姥姥来救,现在谁又能来救我呢?”说完越哭越厉害,竟至嚎啕。
这段话让老太爷大吃一惊,原因是这段故事很少有人知道。巧姐儿是王熙凤的女儿,在贾家大厦将倾的时候,昔日的亲朋故旧无不落井下石,曾受深恩的贾雨村亲自带人抄检大观园,巧姐儿也被狠心的舅兄卖入妓院。幸得偶受恩惠的刘姥姥搭救。巧姐在葡萄架下焦虑地等刘姥姥来救的内容在高鹗所补《红楼梦》后四十回中,非熟读《红楼梦》者不能说得出来,而这个女子竟然信手拈来!
作了多年的警察,我们的理解应该心如铁石。其实我接触的大多数警察并非如此。只是他们有自己的道德观和感情,有些并不容易为常人所理解。比如有位性情暴烈的警官,因为在职不肯接受老萨的采访。这位似乎没什么人情的所长只是碍于老尹的情面,在他所里招待老萨吃了顿午饭。吃饭间有电话过来,听着似乎是有人要求出警驱逐讨薪民工,部下向其请示。这位嘴里嚼着白菜炒肉片,含糊不清地对着电话吼道:“出什么出?咱们是人民警察,不是给谁看家护院的!”
这话说的……
老太爷调来档案一看,这女孩儿竟然是北京最好的中学之一汇文中学毕业的,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
他又找陈嘉谈了一回,问她到底怎么会走这条路。
事儿搞清楚了。原来陈嘉的父母都是工人,她中学毕业以后接班进了工厂。本来陈嘉有个对象,但只是在西苑宾馆当个服务员,陈嘉有点儿嫌他没出息,心里犹豫。当时因为陈嘉长得好,身材好,追她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个高干子弟舍得给她花钱,又能带她看内部电影,一来二去终于让陈嘉不顾家里反对跟原来的对象吹了。陈嘉以为那个高干子弟是真心对自己,哪儿想到对方只是出于在小哥们儿中间炫耀的目的才跟她好,当时俗称叫“拍婆子”。在这些子弟中,谁带的“婆子”越漂亮谁越有面子。至于婚姻和爱情,那根本是两码子事。
始乱终弃之后,陈嘉黯然离开那个公子哥儿。但是,习惯了吃西餐,上老莫的日子,她那几十块钱工资哪儿够用呢?家里的排斥和不满让陈嘉最终走上了破罐破摔的路。没想到她的脑子好,会琢磨,手也利落,竟然真给她干出了名堂。
可是她依然爱看书,她喜欢的人物,无论是巧姐,羊脂球还是娜拉,都有着异样的不幸命运。有时候,她偷了钱想存起来,但过后又会把存折撕碎。她说老觉得自己是两个人,一个是上车下包的陈嘉,一个是夜静时读书的陈嘉,她喜欢后面的那个自己,但总是斗不过前面那一个。
和陈嘉谈过两次以后,老太爷找了刘福永局长,说了对她的处理意见。第一,态度好,积极配合公安机关,有悔改表现;第二,其家庭全力协助退赃,所有赃款都可退还;第三,年纪尚小,有改造可能。建议从轻处理。
刘局长看了案情,特别是听了赵老太爷转述陈嘉那段关于巧姐儿的话,也很是感慨,同意争取一下。
第二天,老太爷正吃饭呢,刘局长打来一个电话,笑道:“老赵,你就做一次咱们公安机关的刘姥姥吧。”
陈嘉被依法免于起诉,送交本厂教育。
送她回厂的时候,老太爷对陈嘉说:“你这孩子,可不能再偷了,这回多悬啊,要是你给教养了,谁管你妈啊?”
厂里保卫科异常配合,科长和赵老太爷商定,由自己和赵老太爷成立一个帮教小组,随时看着不让这孩子再走邪路。她的案情给她在厂里保密。后来才知道,保卫科长和陈嘉的父亲是曾经在一块儿抡大锤的兄弟,自己的侄女一样,是绝不肯让她受委屈的。
有一段时间,陈嘉每星期写一篇心得,果然她的事儿厂里没什么人知道,后来还当了团干部。
时间长了,老太爷忙,也就不太常上门去看。过了三四年,偶然过他们厂,老太爷去问问陈嘉的情况,人家说,这人早就辞职走人了。
走了?上哪儿去了?老太爷不能不心里打个突。
问道已经退休的保卫科长头上,才得了陈嘉的新地址。她的情况,老科长也不清楚,但逢年过节,都会送个贺年卡过来。
放心不下的老太爷索性开了车,直奔那个地址。到了地方一看,竟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旅游商店,门口挂了中国结,连心锁,屋里点着檀香,除了商品以外,还有镂空的圆凳供客人休憩。望到柜台上,老板娘拿了本琼瑶的小说正看得昏天黑地,连客人来了都没注意 – 那可不正是陈嘉吗?
后面是当时采访的笔记,就老老实实的放上来好了 –
她见着我又惊又喜,说:“大叔,您来啦?”非常亲热让我跟我那助手坐下,让服务员端茶来。告诉我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赶着给我看儿子的照片。对象?她对象就是跟西苑宾馆的那个恢复了。我说你怎么结婚也不给大叔个信儿啊。她支支吾吾的。我说我知道,你怕我把你当典型教育人,你以前的事儿让你对象知道是不是?没事儿,我不给你说出去,看着你有家有孩子我替你高兴。这下子她真高兴了,给营业员放假,让我跟她到家里去看看。还告诉我干嘛雇了个营业员:“别的活儿我都干,就是让我收款我不收,我远离这个钱。自己家的店也不行,一见着手痒痒,怕反复。”
从那儿出来一抬头,老太爷才注意到,这商店对门就是西苑宾馆。
到底是做警察的,还是不放心,老太爷又专门到了当地派出所,借着别的因子,侧面了解一下陈嘉的现状。
人家所长说那个老看书的女经理?记得记得,那家买卖比别人家晚关门一个钟头,做得不错的。您……老太爷认识那个陈经理?…… 不,您可能记错了,她的名字不是陈嘉,她叫陈巧啊。
“陈巧……”老太爷重复了一句,不出声地笑了,好像在回味。
老萨没说话,其实我注意到,老太爷讲陈巧的时候,手里一直攥着牛氏兄弟让周微抄的那张字条。
天色已经晚了,屋里的人,俱都无言。
温瑞安在《四大名捕》中描述过一位布衣老者,他和文中正义名捕的象征冷血一起吃饭时,连馒头皮也吞个干净,见到有脏处便用手揩去,揩不去的也照吃不误。吃一顿饭,也要自己付账 – 他不请客,因为他的薪俸不够请客 – 他说:“我向不习惯被人请。我用劳力赚来的钱,替自己付帐,我不要人请,也不要请人。”
这人,便是文中所说的捕中之王,“捕王”李玄衣。
赵老太爷一生办案无数,但他的每一天,也不过是这些平凡的事情。
'待续'
京城捕王之二十九 高手过招 (2012…02…10 12: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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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不晓得老太爷的为人,为了壮胆,去采访时死活拉上了老尹 – 他是北京站的抓逃大王,京城六扇门哪个衙门都有面子的主儿,想来看在老尹在场的份儿上,老太爷不至于对咱的要求太不客气。
事实上发现老太爷的性子就是英文里“Old Father”那样的,我的顾虑毫无必要,而采访却因为老尹的在场,变得妙趣横生。就像说相声要有甲乙双方,老太爷虽然在警校讲案子能一讲一天,毕竟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久了会疲劳。多了同为警界高手的老尹旁敲侧击,顿时精神大振,有的案子老太爷漏了的要点,被老尹一问,又能问出些意外的真材实料。两个人甚至不时会演出些过招切磋的段子。一个平凡的擒拿动作,两人能兴致盎然地研讨良久,只有看着人家两位拿了老萨的手,反复探究“撕翅”正确的撕法,兄弟不免胆战心惊。
还好两位都是文明人,而且观点基本一致,所以和老太爷交流多日之后,老萨还算完整。否则二人争执起来,一人一个撕法地实践一下,老萨出来估计就跟鸭子似的了。
其实他们两人彼此惺惺相惜,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一般刑警办案,都是先接报案,再查现场,通过蛛丝马迹寻找案犯的踪迹,然后实施抓捕,审问归案。但老太爷和老尹两人办案在公安工作中都属于比较另类的,皆不循此常例。所以他们的案子极少雷同。听这两位津津乐道说他们的案子,宛如乔峰大战洪七公,高手过招般令人击节。
老尹的工作地点在北京站口,主要打击目标为混在人流中的逃犯。他的擅长的是盘查,讲究的是短兵相接,在极短的时间里,几秒钟内断定面前走过之人是不是负案在逃,然后就要上前盘问,乃至行动抓人。所以,什么现场,证物,预定方案,对老尹来说都过于奢侈。
这就经常会发生老尹把人抓了,还不知道人家到底干了什么的事情。但是,根据北京市公安局的记录,老尹抓了二十多年逃犯,落到他手里的通缉犯将近千人,真正抓错了的只有一起,而被抓的还是同行。这个战绩在北京治安民警中,至今无人打破。
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事儿他怎么就能抓我呢?这不知道是多少逃犯发自心底的痛切疑问。
说实话,我也想知道答案。老尹给我讲过他抓逃犯的过程,虽然觉得扣人心弦,但总觉得抓不着要领。等听到老尹跟老太爷俩人聊天的时候说同样的案子,那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
那天,中午吃饭时他们聊起内蒙古杀人在逃犯程克被老尹抓捕的过程。这个案子曾被北京警方拍成教学片,当时老尹自己主讲,现身说法。要回答前面那个问题,这可算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
程克所犯的案子,一是斗殴杀人,二是袭警。斗殴杀人属于激情犯罪,袭警的情节值得一提。这是因为老太爷曾经说过一段话,大意是每个烈士身后都有值得总结的教训和失误,有的是烈士自身的,有的是指挥协调上的。程克斗殴杀人后,潜伏在呼市一个朋友家里,被举报后遭到抓捕。被捕时程克很配合,任由警方搜身,因为他很配合,又为了伪装戴着一副平光眼镜(其实他本人并不近视),看上去像个大学生的样子,办案的警察有些放松了警惕。因为天气冷,程克请求拿件衣服,警察同意了。程克从壁橱里拿了件上衣,但是没穿上。快走到门口,警察有点儿警觉,拿过他的上衣来摸索了一下,发现里面没有异物,随手就给他披在了肩上。
这时警方已经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没有将其背铐,而是前铐,留下了反抗的余地;第二,没有代替他去拿外衣。其实程早有拒捕的准备,在那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