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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三色猫探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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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一个问吗?” 
  片山惊住了。 
  “应该到一个个房间里去问。”林笑笑,“可是那太花时间了。明天吧,请大家聚在一块,要她们如果看到或听到么,便向我们报告。” 
  林说了这些,看看表。 
  “七点啦!” 
  因为一直在主任室,所以不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 
  “差不多了。其他的,明天再来吧。” 
  林从椅子上起来,打了个大哈欠又说, 
  “你呢?你的伙伴怎么办?” 
  “这家伙——” 
  片山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看下面,福尔摩斯还是一直跟住他不放。 
  “让那位恋人来带好了。” 
  “恋人?你倒行动迅速嘛。” 
  “不是啦!”片山连忙否认说,“是森崎主任的恋人。” 
  “是那个晕倒的女孩。不过她说‘还是……’,是知道恐吓的意思吗?” 
  “相信是,不过还没有问。” 
  “好吧,她的事就交给你。那就明天吧。被害人的解剖结果明天也可以出来吧。” 
  片山前往雪子的房间——当然是领着福尔摩斯,可是她不在。问问邻房的同学,据称她散步去了。终究是刚失去了恋人的女孩,再现代,多少也会希望去伤怀一番吧,片山这么想。 
  麻烦的是福尔摩斯,该怎么打发它呢?片山绕到管理员小峰老人那里,而老人却又醉眼朦胧了。 
  “他真是个好人……那些老师都是垃圾,只有森崎先生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说得像是要片山陪他喝一杯,末了才说。 
  “照规定,这里是不许养猫狗之类的。” 
  老人怎么也不肯点头。 
  “通融一下吧。” 
  “你,你想教我把饭碗打破吗?” 
  那几乎吼叫的样子,好像无名火又往上冒了。为了避免又被拿着木棍赶,只好拔腿便逃。 
  “头大啦。”片山看看脚下的福尔摩斯说,“你不是挺聪明吗?想想该到哪儿去吧。” 
  “喵呜——” 
  福尔摩斯等不及似地一纵跃上片山的肩。 
  “不行……真要命!我说不行嘛!我家绝对不行!” 
  “这只猫,是怎么回事?” 
  晴美睁圆了眼睛,看看哥哥肩上的小花猫。 
  “它……是,是个小客人。” 
  福尔摩斯抬起头看看晴美,然后一跃而下,用身子摩擦晴美的脚,在那儿打起转来。 
  “哇,好可爱!哥哥,你看,摸摸它的头,多么舒服。” 
  福尔摩斯干脆闭上眼睛,抬起脸听任晴美替它抚弄下巴颔。 
  “喉咙还咕鲁鲁地响呢。” 
  晴美高兴得什么似的。片山为妹妹说明了福尔摩斯的来历。 
  “哎哎,它这不是无家可归了吗?多可怜……我们来养吧,哥哥。” 
  福尔摩斯回应似地“喵呜”了一声。 
  “可是房东呢?他不会同意的。” 
  “我来告诉他好了,一定肯。” 
  晴美充满信心地接下了这个差使。福尔摩斯好像以为没啥好担心了,自顾走进里头,在一只坐垫上趴下来蜷成一团了。 
  晴美进厨房开始准备过了时的晚餐,片山向福尔摩斯说: 
  “好家伙,马上得到了女主人的欢心。” 
  福尔摩斯睁开眼睛,往片山这边投来一个无法形容的眼光,便又闭上。如果这是女性,那么该说是深情的眼波吧。真是个怪家伙,片山苦笑了。 
  佐佐木和美觉得满肚子懊恼。真是祸不单行,刚刚想把一颗小石子踢开,一不留心把新鞋子的高跟踢坏了。看看表,十一点稍过。宿舍前门已经关闭,必需绕到后门才能进去。 
  “倒楣的时候,事事都不顾心。真是!” 
  和美嘴里埋怨着。一个当自由摄影家的恋人出外旅行了一个月刚回来,欢天喜地地赶过去,不料他被一群模特儿包围住,根本不肯多搭理她一下。吵了一架,气咻咻地就回来了。 
  和美不是特别有贞操观念的女孩。和这摄影家男友也是在一家酒吧里第一次碰面,当晚就一起睡了。不过他外出的这一个月间,她确实是没有跟别的男 子上床的。只要她愿意,凭她那张脸蛋儿,是轻而易举的事。尤其她也听说过,女生宿舍里已经有个集团,专替同学安排兼差,不管怎样,整整一个月间,和美是忍 耐过来了。今天晚上,她是准备好好在他的爱抚下沉溺一番的。不料……竟落得这个下场。——烦死人,爬墙吧。她有点自暴自弃地想。来到可以看到后门的地方, 和美忽然站住。是从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回过头一看,一个穿大衣的中年男子慢慢地走过来。和美突然回头,也没有使他吃惊,可见并不是跟踪而来的。 
  这是一条僻静的街路,有点怕人。和美走快了些,来到后面的格子门板边,可是有人看着,实在不便爬。只好等那人走过去再说吧。她在那里站住。 
  “请问……” 
  穿大衣的男子挨近了。 
  “是。” 
  和美警戒着答。 
  “是这里的同学吗?” 
  那相貌是和蔼的,和美觉得有一点可亲。那大衣是上好的料子,整整齐齐的,是个绅士。 
  “是。” 
  答话也稍稍放松了。男子好像迟疑着,微怯地问, 
  “你……你就是那个吗?” 
  “呃?” 
  “我是说,你……是不是兼差的?” 
  原来是这个,和美在内心里恍然。这个人就是“兼差”的客人。也许有人和他约好在这里等也说不定。她感到好奇,便从头到脚端详了这位想花钱买女人的男子。可是对方像是很和善的,或者就说是天真吧,漾着丝毫不使人感觉龌龊的眼光看着她。 
  “是太早了一点吧……也许不太方便是不是?” 
  男子似乎误以为和美在生气,辩白地说。和美突然想到就跟这男子玩一次吧。好像不是太糟的对手。是对情人的报复,同时她那未能得到抚慰的情欲也抬起了头。 
  “没关系的。” 
  和美说。男子放了心似地微笑了一下。那笑脸也是和蔼的。 
  “那就叫一辆计程车吧。” 
  男子在催促。和美有点拿不定注意。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惨遭毒手的栗原由美子。由美子好像是在干兼差的当儿被杀的。和美再看了看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变态者。 
  “去远的地方多麻烦。”和美说,“到我的房间吧。” 
  宿舍里该是安全的,她想。男子好像吃了一惊。 
  “这里?可靠吗?” 
  “放心。偷偷地溜进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管理员呢?” 
  “那个老头,早就唾着了,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必需爬过去。你可以吗?” 
  男的抬头看看门。 
  “可以吧。” 
  “那就过去好了。” 
  和美脱下了高跟鞋,从格子缝扔进去,这才翻过去。不是很高的门,同学们都是这样出入的。 
  跳下去后说。 
  “来,过来吧。” 
  男子也没脱大衣就抓住了格子。和美看到男子那看似相当笨重的身子,居然一眨眼间就飞过来,而且不声不响,禁不住地瞪圆了眼。 
  “哇,好棒!练过什么运动的吧?” 
  男的没有回答,拂拂手。和美领先走去。 
  ——上了锁,关好窗帘,和美又看看男子。不一样呢。一点也感觉不出想拥抱女人的那种欲念。 
  “喝点什么吗?” 
  “不要。” 
  “那就……我一个人喝,稍等一下。” 
  “好吧。” 
  男子定定地看着和美从书橱里头取出了威士卡的瓶子。斟在玻璃杯里。 
  “我改变主意了。给我一杯好吗?” 
  “嗯……该喝一点的。” 
  和美酒量并不算好。身子热起来,随之心情也轻飘飘起来。 
  “干杯!” 
  跟男子的杯子碰了一下,一口气把第二杯酒喝下。 
  “那么我要脱了。” 
  那男子缓缓地把威士卡啜饮下去,然后把空杯子举到眼前瞧瞧。透过雕刻玻璃的复杂屈折,婉蜓摇曳的肌肤,分歧成复杂的形象。男子被迷住了一般地端详那映射的游戏。 
  “可以了。” 
  把玻璃杯放下,和美的裸身就在眼前婷婷玉立。不再是变了形的映射,而是现实的肉体。男子的眼险细细地颤动着。和美把自己投掷在床上,男子便把右手伸入大衣口袋,紧紧握住里面的东西。他向床挨近,和美泛出微笑。 
  “怎么不脱呢?” 
  “你可以俯卧吗?” 
  “嗯,好吧。” 
  男子的动作,迅速如闪电。当她翻过身子俯下时,他同时跃上床,跨在她背上,左手抓住长长的发一拉。看准她头往后仰起、细细白白的脖子拉长的时候,他右手上一把利刃不偏不倚割断了她的喉咙——也割断了她的性命。 
    


  星期二早上,片山满怀忧郁地上了班。不是因为案子,也非为了晴美的事。那烦恼的原因,正搁在匆匆忙忙地在警视厅的长廊上赶着步子的他的肩头上。 
  “你算了吧。都是因为你,才不得不搭计程车呢。” 
  片山向一副事不关已模样的福尔摩斯唠叨着。这样子让三色猫骑在肩上进去,不惹得大伙笑一场才怪。光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沉重起来。然而这一刻,办公室却正在闹得天翻地覆。 
  “又干了一票!” 
  承办几天前大学女生凶杀案的刑警,看到片山进来,马上就嚷起来。 
  “你说什么?” 
  片山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另一个粗嗓子响过来。 
  “片山!”是三田村巡官。 
  “是!” 
  慌忙跑到三田村办公桌前,对方倒先注意到福尔摩斯了。 
  “怎么,又带了伙伴?” 
  “是是……实在没法弄走……” 
  “算啦,反正要到羽衣女大去,就把它也带去吧。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女生被杀了。和上次的栗原由美子一样,用锐利的刀刃砍了无数的伤口。” 
  “现场在哪里?” 
  “学生宿舍,女生自己的房间。” 
  “天哪!没有人知道吗?” 
  “好像是。今天早上,邻房的学生发现的。” 
  不会是雪子吧。片山整个脸都发白了。 
  “知道名字吗?我是说被害人。” 
  “佐佐木和美。你怎么啦?脸色不好哇。” 
  “没事。和森崎的案子有关吗?” 
  “还不知道。那封恐吓信,我刚才看过了,可能是色情组织的人写的。但是,也犯不着杀人啊……而且杀女生的,好像是变态者,不太可能和森崎案同一个人。” 
  “是。” 
  “女生案方面。我决定成立一个专案小组,因为还可能再发生第三桩、第四桩,非赶快抓到凶手不可。森崎案,就交给林和你吧,马上去查。个人背景、恩怨等等也要查。” 
  “是。” 
  “森崎的家属也几乎不清楚。只听说过有个弟弟,也没见过。” 
  “我会去查查。” 
  “林那边接到验尸报告了。” 
  片山发现“老头”和昨天不一样了,充满活力,这使他感到如释重负。“案子”才是老头最好的维他命。不料林却无精打采的。好像没睡够吧,眼睛布满红丝,看到片山和福尔摩斯,也没说什么就站起来。 
  “走。” 
  片山和林,外加福尔摩斯,搭上为新的女大学生凶杀案而出动的警车,前往羽衣女大开去。 
  “验尸结果呢?” 
  “你看吧。” 
  林把一只信封交给片山,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好像真的累极困极的样子。 
  那纸验尸报告,没有任何出人意料的事实。死因是头盖骨与头骨的骨折,无其他外伤。好像是扁平的钝器打的,不然就是碰擅在墙或地板上。推定死亡 时间是淩晨三点前后。扁平钝器……不管凶器是什么东西,仍然有个疑问,凶手如何脱离现场?杀死后才把尸首搬进去的吗?从哪搬进去的?又如何从里头把门拴 上?片山从教室I栋通过中庭,走向正面的体育馆。接近大门,从里头传出女同学们的高昂声音,就像最近的流行歌星的演唱,胡乱地加些反复。也有在打排球的 吧,不时地夹杂著球弹起的声音。年轻真好,片山老气横秋起来了。在这家学校里刚发生了二起凶杀案,其中一起,连尸体都还没搬走呢,大伙已经在追逐球,发着 欢跃声。好像跟往常毫无两样。 
  大门敞开着,片山往里头瞧瞧,不由地惊住了。 
  从高高的天花板上,两条绳子长长地垂下来。是体操的吊环。一位教师模样、穿着贴身运动装束的男子,吊在其中之一,从这一头荡向那一头,像钟摆般地摆荡着。大约二十个也是贴身运动装的女同学,纷纷地用排球向他投掷。 
  “中啦!中啦!” 
  每有球掷中,欢声四起。是一种新款的运动吗?好像不是呢。因为那位教师正在怒斥。 
  “不行!住手!住手啊!” 
  学生们根本不理,七、八个球,捡起来便掷过去。 
  “怎么搞的!全部当掉!不。开除,开除啊!” 
  教师似乎也乱了方寸。放开手下来,不就没事了吗?但是细细一想,便知如果把手一放,恐怕会被抛出几丈远吧。片山进了里头,一左一右地看着摆荡的教师,忽然一—颗“流弹”把他打中了。这个球来势颇凶,脑心发麻,人就倒下去。 
  “哎唷!” 
  女同学们看到了,一下子就静下来。教师似乎也着慌了,手一放,竟来了个空中飞人,打在约三米远的墙上。 
  “唉……” 
  教师掉在地板上,也几乎失神了。 
  片山抱着晕眩的头,挣扎着起来,教师被围在同学们中心,也扶着自己的腰肢,正在挣扎。 
  “老师,你没事吧。” 
  “对不起啦,老师。” 
  “骨头没断吧。” 
  “脖子没断吧。” 
  脖子断了就没命啦。 
  意外的是原本是大伙用球来掷老师的,这一刻却那么关切。 
  片山微微蹒跚着步子走过去。体育教师正在说, 
  “没事啦,没事啦。大家开始打排球吧。” 
  “是——” 
  同学们顺从地走到球场,开始挂球网。 
  “我是警视厅的片山。” 
  “员警先生吗?我是教体育的富田,多多指教。真见笑了。” 
  “是怎么回事?” 
  “她们要我做吊环给她们看,不料成了那个样子。” 
  富田有四十岁了吧。颀长,结实,头顶微秃,不过有一撮漂亮的胡子,很有一股帅劲。 
  “教体育真不简单。” 
  “还好。”富田看了一眼开始玩球的同学们说:“因为一连发生了可怕事件。大家都有一点紧张。让大家胡闹胡闹,能够镇静一下神经,也是不错的。不过腰打痛了。” 
  富田微微一笑,抚了抚腰部。这位老师,还挺不错的嘛,片山想。在同学们当中,一定也很受欢迎才是。 
  “员警先生,有什么指教?” 
  “是是,是有关森崎主任凶杀的案子。” 
  “很讨厌的案子。” 
  富田口气沉沉的。两人在体育馆一方长凳上坐下来。 
  “是很喜欢调侃人家的老师,不过人倒不坏。是个不错的学者,又那么随和。” 
  “请问,你也住在教师宿舍吗?” 
  “是的。二楼第二○七号房。” 
  “和森崎先生经常有来往吗?” 
  “可以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仇人?” 
  “他个性强,批评他的人是不少。不过说到凶杀……” 
  “想不起来是吗?” 
  “没有吧。” 
  “是的,是的。那么最近,他是不是觉得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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