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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福尔摩斯4-回忆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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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尔摩斯俯身向前,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他猛然跳起来,面红耳赤。 
  “扯谎!”他高喊道,”无耻谎言!” 
  “很好。我们是在这里当众争论好呢,还是到你的客厅里谈一谈好呢?” 
  “啊,要是你愿意,请吧。”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华生,”福尔摩斯说道,“现在,布朗先生,我完全听你吩咐。” 
  过了有二十分钟,福尔摩斯和他重新走出来时,天上的红光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我从来还没见过有谁会象赛拉斯·布朗那样一霎那间就有那么大的转变。他的面色灰白,额上满是汗珠,他的双手颤抖,手中的猎鞭象风中的细树枝一样摆动。他那种专横霸道的神情也一扫而光,畏缩地随在我的伙伴身旁,象一条狗跟着它的主人一样。 
  “一定照您的指示去办。一定完全照办。”他说道。 
  “一定不能出错,”福尔摩斯回头看着他说道。他战战兢兢,好象从福尔摩斯的目光中看到了可怕的威力。 
  “啊,是的,一定不会出错。保证出场。我要不要改变它?” 
  福尔摩斯想了想,忽然纵声大笑,”不,不用了。”福尔摩斯说道,“我会写信通知你。不许耍花招,嗯,否则……” 
  “啊,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好,我想可以相信你。嗯,明天一定听我的信。”布朗哆哆嗦嗦地向他伸过手来,福尔摩斯毫不理睬,转身就走,于是我们便向返回金斯皮兰的方向走去。 
  “象赛拉斯·布朗这样一会儿气壮如牛、一会儿又胆小如鼠、而且奴气十足的杂种,我倒很少见过呢。”在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时,福尔摩斯说道。 
  “那么说,马在他那里了?” 
  “他原本虚声恫吓,想把事情赖掉。可是我把他那天早晨干的事说得分毫不差,因此他相信我当时是在瞅着他。你当然会注意到那个特殊的方头鞋印,布朗的长统靴正和它一样。还有,这种事当然不是下人们胆敢做的。根据他总是第一个起床的习惯,我对他说,他是怎么发觉有一匹奇怪的马在荒野上徘徊的,又是怎么出去迎它的,当他看到那骑马名不虚传的白额头时,又是如何地喜出望外的,因为只有这骑马才能战败他下赌注的那一骑马,而不意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后来我又叙述说,他开始一闪念间是如何打算把马送回金斯皮兰,后来又是如何陡起邪念,想把马一直藏到比赛结束的,因而是怎样把马牵回来,藏在梅普里通的。我把这一切细节都讲给他听,他不得不认输,只想保全自己的生命了。” 
  “可是马厩不是搜查过了吗?” 
  “啊,象他这样的老马混子是诡计多端的。” 
  “既然他为了切身利益可以伤害那匹名驹,可你现在还把马留在他手里,你难道不担心吗?” 
  “我亲爱的伙计,他会象保护眼珠一样保护它的。因为他知道受宽大的唯一希望就是保证那骑马的安全啊。” 
  “我觉得罗斯上校无论如何不是一个肯宽恕别人的人。” 
  “这件事并不取决于罗斯上校。我可以自行其是,根据自己的选择对掌握的情况多说或少说。这就是非官方侦探的有利条件。华生,我不知道你是否发现,罗斯上校对我有点傲慢。现在我想拿他来稍微开开心。不要告诉他关于马的事。” 
  “没有你的许可我一定不说。” 
  “而且这件事与是谁杀害约翰·斯特雷克的问题相比,当然是微不足道的了。” 
  “你打算追查凶手吗?” 
  “正相反,我们两个人今天就乘夜车返回伦敦。” 
  我朋友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到德文郡才几个小时,而一开始调查研究就干得这么漂亮,现在他竟然要撒手回去,这可使我百思不解了。在我们返回驯马师寓所的途中,不论我怎样追问,他都绝口不谈此事。上校和警长早已在客厅等着我们。 
  “我和我的朋友打算乘夜车返回城里,”福尔摩斯说道,”已经呼吸过你们达特穆尔的新鲜空气了,可真令人心旷神怡啊。” 
  警长目瞪口呆,上校轻蔑地撇撇嘴。 
  “这么说来你是对拿获杀害可怜的斯特雷克的凶手丧失信心了,”上校说道。 
  福尔摩斯耸了耸双肩。 
  “这有很大困难,”福尔摩斯说道,“可是我完全相信,你的马可以参加星期二的比赛,请你准备好赛马骑师吧。我可以要一张约翰·斯特雷克的照片吗?” 
  警长从一个信封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福尔摩斯。 
  “亲爱的格雷戈里,你把我需要的东西事先都准备齐全了。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想向女仆问一个问题。” 
  “我应该承认,对我们这位从伦敦来的顾问我颇为失望,”我的朋友刚一走出去,罗斯上校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不出他来这儿以后有什么进展。” 
  “至少他已向你保证,你的马一定能参加比赛,”我说道。 
  “是的,他向我保证了,”上校耸了耸双肩说道,“但愿他找到了我那骑马,证明他不是瞎说。” 
  为了维护我的朋友,我正准备驳斥他,可是福尔摩斯又走进屋来。 
  “先生们,”福尔摩斯说道,“现在我已经完全准备好到塔维斯托克镇去了。” 
  在我们上四轮马车时,一个小马倌给我们打开车门。福尔摩斯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俯身向前,拉了拉小马倌的衣袖。 
  “你们的围场里有一些绵羊,”福尔摩斯问道,”谁照料它们?” 
  “是我,先生。” 
  “你发现近来它们有什么毛病吗?” 
  “啊,先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有三只跛足了。” 
  我看出,福尔摩斯极为满意,因为他搓着双手,咧着嘴轻轻地笑了。 
  “大胆的推测,华生,可推测得非常准,”福尔摩斯捏了一下我的手臂,说道,“格雷戈里,我劝你注意一下羊群中的这种奇异病症。走吧!车夫。” 
  罗斯上校脸上的表情和以前一样,显出对我朋友的才能不十分相信的神态,可是我从警长脸上的表情看出,福尔摩斯的话使他非常注意。 
  “你断定这是很重要的吗?”格雷戈里问道。 
  “非常重要。” 
  “你还要我注意其它一些问题吗?” 
  “在那天夜里,狗的反应是奇怪的。” 
  “那天晚上,狗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啊。”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歇洛克·福尔摩斯提醒道。 
  四天以后,我和福尔摩斯决定乘车到温切斯特市去看韦塞克斯杯锦标赛。罗斯上校如约在车站旁迎接我们,我们乘坐他那高大的马车到城外跑马场去。罗斯上校面色阴沉,态度非常冷淡。 
  “直到现在我的马一点消息也没有,”上校说道。 
  “我想你看到它,总能认得它吧?”福尔摩斯问道。 
  上校极为恼怒。 
  “我在赛马场已经二十年了,以前从来还没有听过这样的问题,”他说着,”连小孩子也认得银色白额马的白额头和它那斑驳的右前腿。” 
  “赌注怎么样?” 
  “这才是奥妙之处呢。昨天是十五比一,可是差额越来越小了,现在竟跌到三比一。” 
  “哈!”福尔摩斯说道,“分明是有人知道了什么消息。” 
  马车驶抵看台的围墙,我看到赛马牌上参加赛马的名单。 
  韦塞克斯金杯赛 
  赛马年龄:以四、五岁口为限。赛程:一英里五弗隆。每马交款五十镑。头名除金杯外得奖一千镑。第二名得奖三百镑。第三名得奖二百镑。 
  一、希恩·牛顿先生的赛马尼格罗。骑师着红帽,棕黄色上衣。 
  二、沃德洛上校的赛马帕吉利斯特。骑师着桃红帽,黑蓝色上衣。 
  三、巴克沃特勋爵的赛马德斯巴勒。骑师着黄帽,黄色衣袖。 
  四、罗斯上校的赛马银色白额马。骑师着黑帽,红色上衣。 
  五、巴尔莫拉尔公爵的赛马艾里斯。骑师着黄帽,黄黑条纹上衣。 
  六、辛格利福特勋爵的赛马拉斯波尔。骑师着紫色帽,黑色衣袖。 
  “我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话上了,把准备好的另一骑马也撤出了比赛,”上校说道,“什么,那是什么?名驹银色白额马?” 
  “银色白额马,五比四!”赛马赌客高声喊道,”银色白额马,五比四!德斯巴勒,五比十五!其余赛马,五比四!” 
  “所有的赛马都编了号,”我大声说道,“六骑马都出场了。” 
  “六骑马都出场了?那么说,我的马也出来了,”上校异常焦急不安地喊道,”可是我没看到它,没有我那种颜色的马过来。” 
  “刚跑过五匹,那匹一定是你的。” 
  我正说着,有一匹矫健的栗色马慓悍地从磅马围栏内跑出来,从我们面前缓辔而过,马背上坐着上校那位众所周知的黑帽红衣骑师。 
  “那不是我的马,”马主人高喊道,”这骑马身上一根白毛也没有。你到底搞了什么鬼,福尔摩斯先生?” 
  “喂,喂,我们来看它跑得怎样,”我的朋友沉着冷静地说道,他用我的双筒望远镜注意观看了几分钟,”太好了!开始得太好了!”他又突然喊道,”它们过来了,已经拐弯了!” 
  我们从马车上望过去,赛马一直跑过来,情景异常壮观。六骑马原来紧挨在一起,甚至一条地毯可以把六骑马一铺盖上,可是跑到中途,梅普里通马厩的黄帽骑师就跑到前面。可是,在它们跑过我们面前时,德斯巴勒的力气已经耗尽了,而罗斯上校的名驹却一冲而上,驰过终点,比它的对手早到六马身长,巴尔莫拉尔公爵的艾里斯名列第三。 
  “这样看来,真是我那骑马了,”上校把一只手遮到双眼上望着,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承认,我实在摸不着头脑。你不认为你把秘密保守得时间太久了吗?福尔摩斯先生。” 
  “当然了,上校,你马上会知道一切情况的。我们现在顺便一起去看看这骑马。它在这里,”福尔摩斯继续说道,这时我们已经走进磅马的围栏,这地方只准许马主人和他们的朋友进去,”你只要用酒精把马面和马腿洗一洗,你就可以看到它就是那匹银色白额马。” 
  “你真使我大吃一惊!” 
  “我在盗马者手中找到了它,便擅自作主让它这样来参加马赛了。” 
  “我亲爱的先生,你做得真神秘。这骑马看来非常健壮、良好。它一生中从来还没有象今天跑得这样好。我当初对你的才能有些怀疑,实在感到万分抱歉。你给我找到了马,替我做了件大好事,如果你能抓到杀害约翰·斯特雷克的凶手,你就更给我帮了大忙了。” 
  “这件事,我也办到了。”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说道。 
  上校和我都吃惊地望着福尔摩斯,上校问道: 
  “你已经抓到他了?那么,他在哪里?” 
  “他就在这里。” 
  “这里!在哪儿?” 
  “此刻就和我在一起。” 
  上校气得满脸通红。 
  “我完全承认我受到了你的好处,福尔摩斯先生,”上校说道,“可是我认为你刚才的话,不是恶作剧就是侮辱人!” 
  福尔摩斯笑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我并没有认为你同罪犯有什么联系,上校,”福尔摩斯说道,“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你身后,”他走过去,把手放到这匹良马光滑的马颈上。 
  “这骑马!”上校和我两个人同时高声喊道。 
  “是的,这骑马。假如我说明,它是为了自卫杀人,那就可以减轻它的罪过了。而约翰·斯特雷克是一个根本不值得你信任的人。现在铃响了,我想在下一场比赛中,稍稍赢一点。我们再找适当的时机详细谈一谈吧。” 
  那天晚上我们乘坐普尔门式客车返回伦敦,我们的朋友详细地讲述星期一夜晚达特穆尔驯马厩里发生的那些事,和他的解决方法,使我们听得入了神,我料想,罗斯上校和我本人一样,觉得旅程是太短了。 
  “我承认,”福尔摩斯说道,“我根据报纸报道所形成的概念,是完全不正确的。可是这里仍然有一些迹象,如果不是被迫它细节所掩盖的话,那本来是非常重要的。我到德文郡去时,也深信菲茨罗伊·辛普森就是罪犯。当然,那时我也曾看到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在我乘坐马车,刚好来到驯马师房前时,我突然想到咖喱羊肉具有重要的意义。你们该记得,在你们都从车上下来时,我那时正在出神,仍旧坐着不动。我是在对我自己的头脑感到惊异,我怎么竟能忽略了这样一条明显的线索。” 
  “我承认,”上校说道,“甚至现在我也看不出咖喱羊肉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它是我推理锁链中的第一个环节。弄成粉末的麻醉剂决不是没有气味的。这气味虽不难闻,可是能察觉出来。要是把它掺在普通的菜里面,吃的人毫无疑问可以发现出来,可能就不会再吃下去。而咖喱正是可以掩盖这种气味的东西。不可能设想,陌生人菲茨罗伊·辛普森那天晚上会把咖喱带到驯马人家中去用。另一种特别怪诞的设想是,那天晚上他带着弄成粉末的麻醉剂前来,正好碰到可以掩盖这种气味的菜肴,这种巧合当然是难以置信的。因此,辛普森这个嫌疑就排除了。于是,我的注意重点就落到斯特雷克夫妇身上。只有这两个人能选择咖喱羊肉供这天晚上的晚餐用。麻醉剂是在菜做好以后专门给小马倌加进去的,因为别人也吃了同样的菜但没有坏作用。那么他们两个人中哪一个接近这份菜肴而 未被女仆发现呢? 
  “在解决这个问题以前,我了解到这条狗不出声的重要性,因为一个可靠的推论总会启发出其他的问题来。我从辛普森这个插曲中知道,马厩中有一条狗,然而,尽管有人进来,并且把马牵走,它竟毫不吠叫,没有惊动睡在草料棚里的两个看马房的人。显然,这位午夜来客是这条狗非常熟悉的人物。 
  “我已经确信,或者说差不多确信,约翰·斯特雷克在深夜来到马厩,把马牵走了。为了什么目的呢?显然,是不怀好意,不然,他为什么要麻醉他自己的小马倌呢?可是,我一下子想不出为什么。以前有过一些案子,驯马师通过代理人把大量的赌注押在自己的马的败北上,然后为了欺骗,故意不让自己的马得胜。有时,在赛马中故意放慢速度而输掉。有时他们用一些更有把握更阴险狡猾的手法。这里用的是什么手法呢?我希望检查死者的衣袋里的东西后再作出结论。 
  “事实正是如此,你们总不会忘记在死者手中发现的那把奇特的小刀吧,当然没有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拿它来当武器使用。正象华生医生告诉我们的那样,这是外科手术室用来做最精密手术的手术刀。那天晚上,这把小刀也是准备用来做精密手术的。罗斯上校,你对赛马是有丰富经验的,你总该知道,在马的后踝骨腱子肉上从皮下划一小道轻轻的伤痕,那是绝对显不出痕迹来的。经过这样处理的马将慢慢出现些轻微的跛足,而这会被人当做是训练过度或是有一点风湿痛,可是却不会被人发现是一个肮脏的阴谋。” 
  “恶棍!坏蛋!”上校大声嚷道。 
  “我们已经清楚约翰·斯特雷克把马牵到荒野去的目的了。而这样一匹烈马受到刀刺以后,一定高声嘶叫,因而会惊醒在草料棚睡觉的人。所以绝对需要到野外去干这个勾当。” 
  “我真瞎了眼!”上校高喊道,”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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