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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之华(第三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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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贵的眉头虽然笼罩了一丝阴影,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将枪袋拿到了卧室的枕边。那是阿莱克斯放枪的惯例位置。 



史贵自己也是在哈勃家长大的,所以对于无意义地否定武器的力量有多么愚蠢自然十分清楚。 



"你还没吃饭吧?我准备了料理,吃一点吧。" 



从卧室回来后,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史贵用平稳的声音如此招呼。 



从厨房传来了烧肉的香味。阿莱克斯点头后,史贵从冰箱中取出了充足的色拉。 



按照史贵的吩咐搭配着调味料,阿莱克斯想起了自己有多么的享受这个与弟弟在一起的短暂何处时间。将身体探到了桌子旁边,阿莱克斯在摆放着刀叉的弟弟额头上留下了轻柔的一吻。 



据说是麻里绘送来的入浴剂飘荡着轻微的薄荷香气,在浴缸中形成了细小的白色泡沫。史贵的浴室和老实完全用大理石统一了风格的浴室不一样,窗框和房门使用的都是天然的松木。 



浴室虽然不大,但是在麻里绘到访时和史贵一起购买的小东西的点缀下,比起家中的豪华浴室来,反而更多了几分温暖的味道。 



"毕业没有问题吧?" 



阿莱克斯任凭史贵将浴袍挽到手肘上,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头发。 



吃完了晚饭,阿莱克斯在史贵洗完澡后进入了浴室。当看到史贵自从自己开始脱衣服后就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后,他干脆拉着史贵的手臂一起进了浴室。 



虽然阿莱克斯没有什么戏弄人的兴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日籍的青年就是能微妙地刺激到阿莱克斯的原本以为早就遗忘在了童年的恶作剧的心思。 



虽然人被带到了浴槽的旁边,但是史贵还是面红耳赤,眼光不知所措地四处游弋。当阿莱克斯将洗发液的瓶子塞到他的手中后,他就好像个得到了一直渴望着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忘我地沉浸在了操作之中。 



嗯,史贵抱住了阿莱克斯的脑袋,用满是泡沫的手指仔细地为他按摩着头发。 



"呐……" 



为了让水不进入耳朵,将淋浴头的水势调弱后,帮阿莱克斯冲洗着泡沫,乍看起来似乎是埋头于这个工作的史贵开了口。 



"怎么了?" 



"这种事情,你和其他女人也做过吗?" 



带着点悻悻的声音让阿莱克斯不由自主失笑了出来。一想到在史贵那么清纯无邪的表情中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猜忌,他的笑声就无法停止。 



"哪里哪里。我以前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哦。" 



嫉妒了吗?他用湿漉漉的手把史贵的头抱了过来,好像是安抚狗狗一样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下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一边在阿莱克斯的怀抱中轻轻挣扎着,史贵一边用手指挑起了细小的泡沫,进行着小小的逆袭。 



"已经不肯帮我洗了吗?" 



"洗啊,我会洗啦。" 



阿莱克斯用满是泡沫的手揪住了史贵的鼻尖,史贵好像个小孩一样噘起了嘴唇闹别扭。 



这么说起来,史贵小时候反而没有用这种表情闹过别扭呢。带着些怀念的感觉,阿莱克斯想起了超级听话性事的弟弟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在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了十年以上的弟弟,为什么还会抱有这们的心情呢。阿莱克斯觉得,还是因为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又是因为同一事件失去了父母,环境相似的意识比较强烈吧?麻里绘和叶因虽然也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阿莱克斯却能自然而然把他们当成兄妹。但不可思议的却是,在面对史贵的时候,同样是失去了父母的同类的感觉却占据了风。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种人……?" 



两个人在浴室中好像孩子一样地玩水打闹了一阵后,史贵跪在了浴缸旁边一边咬着阿莱克斯的脖子一边如此询问。 



"这个嘛,也许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能够听见你叫喊着爱我吧的悲鸣声吧。" 



想起了被叶因为所欲为的那段时期史贵苍白的脸孔,阿莱克斯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爱你,我好爱你。" 



细细的声音如此嘀咕着。 



"啊,我知道,我非常清楚。" 



阿莱克斯因为那几乎可以说让人心碎的声音而轻轻抱住了史贵。史贵挑起了嘴角,微微地笑了出来。 



在比自己房间的床铺还要狭窄一些的双人床上,阿莱克斯轻轻抚摸着史贵的头发。 



史贵那头比他自己的颜色还要深的多的黑发,比起阿莱克斯所知道的任何女人感觉上都更加清爽。 



虽然和史贵的亲热是他第一次和东洋人上床,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鲜明的性行为的感觉。此外,这和拥抱男人的感觉好像也有哪里不一样。 



即使肌肤重叠到了一起。即使肌肤上充满了汗水,但是史贵的身上还是拥有着某种清洁感。 



就自在光线的反射下闪闪发亮的青红相间的蜘蛛刺青,也似乎成为不可思议的装饰物。虽然史贵不愿意暴露出肌肤,但是阿莱克斯却并不讨厌那象牙色的肌肤。 



介乎于少年和少女之间,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示成熟的身体,也在他的身体深处激发了某种好像蒸腾的火山岩一样的欲望。 



那张和他妹妹麻里绘十分相似,好像陶器人偶一样端正的面孔上,蕴含着某种带着些微脆弱和淡淡温度的透明感。虽然是作为麻里绘的替身,但是叶因毕竟将近两年都在向身为男人的史贵发泄着欲望。事到如今,阿莱克斯觉得多少可以理解他当时的感觉。 



想起叶因曾对史贵做出的性暴力,阿莱克斯皱起了眉头。虽然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但现在光是想起来,也还是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而位于这种感觉中心的,并不是道德上的厌恶感,而是近乎于嫉妒的感情。 



还是应该好好揍那小了一顿才对啊。虽然当时被史贵阻了,但现在想起来,阿莱克斯还是不禁为自己当时的心慈手软而后悔。 



父母的被害,叶因的强暴,那盘录像带,刺青,药物中毒……还有十二岁的时候就被男人轮暴,患有极度的异性恐惧症的麻里绘,命运之神对于这对兄妹无疑是过于残酷了一些。 



想要让他幸福……在隔着蕾丝窗帘淡淡地射入的青色街灯的光茫中,阿莱克斯强烈地如此希望着。现在充满了他的内心的,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感到过的温和满足的感情。 



对于过着和平稳距离遥远的日子的自己两人来说,究竟什么才是幸福呢。凝视着史贵的睡脸,阿莱克斯茫然地如此思考着。 



我想要陪伴母亲到临终,然后安稳地度过余生。他不可思议地想起了在酒场如此嘀咕着的理查德说的话。 



那是架子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了两点,阿莱克斯将嘴唇贴在了史贵额头上的时候。床边的电话突然响起了激烈的声音。 



甜美的氛围瞬间烟消去灭。 



突然而来的电话铃和声音让史贵睁开了眼睛,吃惊地爬了起来。用手制住了他,阿莱克斯板着面孔拿起了深更半夜突然打来的可疑电话。 



"是谁?" 



"阿莱克斯吗?" 



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的,是应该人在纽约,而且就在刚才还让阿莱克斯觉得想要揍一顿的叶因的声音。 



"啊。"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对于应该在史贵卧室中的电话却由阿莱克斯来接的事情毫不惊讶,对于深更半夜被吵到的阿莱克斯在声音中带出明显不快的不以为然,叶因以低沉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很快,阿莱克斯就发现弟弟低沉的声音中,包含着自己以前从来不曾从他身上听到过的,某种轻微的震惊和动摇。 



"怎么了?" 



能让这个旁若无人的弟弟产生动摇的唯一可能就是……阿莱克斯想到这里胸口就觉得一阵骚动。 



他身边的史贵露出不安的表情注视着他。看起来他似乎是感觉到了阿莱克斯声音中的微妙变化。 



"爸爸去世了。" 



虽然电话中的声音极力压抑住了感情,但是阿莱克斯还是知道,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弟弟多半是哭过了,现在多半也正在强忍着呜咽,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 



"就在刚才,他在救护车中停止了呼吸……" 



虽然家人不止一个,但是真正和叶因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哈勃。阿莱克斯知道,叶因正在为了失去唯一的亲人而哭泣。 



"明白了,我马上回纽约。" 



一边抱住了竖起耳朵听着从话筒中泄露出来的声音的史贵的脑袋,阿莱克斯一边做出了简短的回答。 



"父亲去世了。" 



放下话筒后,阿莱克斯对怀中的青年做出了如此的宣告。史贵似乎已经从阿莱克斯和叶因的电话交流中隐约察觉到了,因此只是露出了好像老人一样的平和表情。 



"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幸总是毫无任何预兆地到访。" 



但是,那也是,似乎已经习惯了总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幸的疲劳的表情。 



"就在想着这种时间如果永远持续下去该有多好的下一个瞬间,它就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 



史贵继续嘀咕着,我非常清楚。 



哈勃的死因是急性心脏病发作。据说他是在外用餐手回家的途中突然晕倒的。 



如同叶因所说的那样,哈勃是在被救护车运送往医院的中途,在叶因、麻里绘和戴安娜的守护下被医生确认了死亡。 



哈勃享年六十五岁。虽然哈勃外表上已经在逐渐老化,而且性格也增添了以前所不曾见到过的圆滑,甚至周围也逐渐开始认识到老大的老化,但即使如此,这次的死亡也还是非常的突然。 



就如同去世的哈勃自己也曾担心过的那样,他的继承人叶因不过二十五。想要完全继承父亲的事业的话,这个年龄还是过于年轻了一些。 



"麻里绘,准备好了吗?" 



史贵敲了敲麻里绘房间的房门。 



举行葬礼的那天,好像是为了哀悼被称为纽约黑暗社会帝王的哈勃一样,老天爷从天亮就开始静静地落下了雨水。 



"啊。" 



穿着高领丧服,头发简单地梳拢到一起的麻里绘,拿起了笼罩着黑纱的葬礼用的帽子。 



虽然只是化了很淡的妆,而且脸上蕴含着哀愁,但即使如此,她也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 



史贵将麻里绘手上的帽子盖在了妹妹雪白的额头上,然后用别针进行了固定。 



"戴安娜呢?" 



"她一直坐在父亲的旁边。" 



是吗?麻里绘皱着眉头,低垂下了眼帘。因为哭泣,她的眼睛都微微红肿了起来。 



"走吧。" 



拉起了美丽的眼睛中再次浮现出了泪水的妹妹的手,史贵走下了楼梯。麻里给纤细的手掌好像寻求救助一样紧紧握住了哥哥的手掌。 



不管哈勃在他人眼中如何,至少他在生前是个溺爱麻里绘,无比慈祥的养父。在麻里绘的心目中,身为黑手党老大的哈勃是个非常体贴的父亲。心地善良的妹妹是纯粹地在为疼爱自己的父亲的死亡而悲伤。 



在楼梯下站着的是身穿丧服的叶因和阿莱克斯。因为葬礼即将开始的关系,家族中的主要成员也在陆陆续续地到达。 



在高大的阿莱克斯的身边,金发碧眼的叶因看起来比平时要苍白一些,而且飘荡着某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叶因看到了麻里绘浮现出的泪水后,递给了她雪白的手帕。 



"玛利埃,请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有今天,请留在我的身边……" 



面对低声诉说着的叶因,麻里绘伸出了被黑色衣袖所包围的纤细的双臂。 



如同哈勃所担心的那样,身为继承人的叶因自己也很清楚现在就做老大还太早了一些。哈勃所拥有的财经界和政界的各种渠道,随着哈勃的去世都几乎丧失。叶因必须如同父亲当年做做的那样,通过自己的双手把它们再度建立起来。 



叶因轻轻将麻里绘所伸出的细细指尖包裹进了双手之中,垂头沉默了一阵之后,终于转过头来看看阿莱克斯。 



"父亲的棺木由我、你、史贵,还有哥修、西姆斯、克莱恩来扶。这样可以吗?" 



除了他们兄弟以外的三个人,都是哈勃的心腹,也是拥有哈勃公司股票的股东们。而叶因之所以特意向至今为止都采取反抗态度的阿莱克斯取得确认,其实也包含了请他担任自己左右手的和解的意思。 



阿莱克斯点了点头表明了他的应诺。 



"走吧,玛利埃。我们必须把父亲送到最后……" 



叶因小声地催促着妹妹。 



在葬礼上,各个城市的黑道家族或者是由组织老大亲自到访,或者是由组织内部的最有力成员作为代表,全都出席了这个悼念在美国黑社会中拥有最大力量,聪明而且伟大的男人的死亡的仪式。纽约市的四大家族,除了郭焕荣所率领的中国帮派以外,其他两个家族也都是由老大亲自率领着若干部下出现在了这里。 



哈勃本人在其他组织中最为信赖,性格慎重忠实的本·萨露瓦莱·库罗切,亲自捧着大型的花圈,悼念了哈勃的去世。 



而郭焕荣本人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号称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的陈洛德则率领着几名中国人送上了若干的花圈。 



而在哈勃生前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让他直到临死都在担心儿子会不会意气用事的罗西尼家族,则是由老大温赛多·马吉诺出面,率领着若干部下,嘴角浮现着险恶笑容出现在了这里。 



"好久不见了。" 



温赛多刚刚出现在安放哈勃遗体的起居室就低垂下了脸孔的史贵,因为意大利男人擦肩而过时留下的低语而颤抖了起来。 



他身边的阿莱克斯立刻有了反应,马上将史贵的身体掩藏在了自己宽阔的背影中。 



温赛多嘴角浮现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再次瞥了一眼史贵后,来到也矗立在哈勃遗体边的叶因的身边。阐述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表示哀悼的场面话后。接下来他轻轻探过身体去,在叶因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的父亲是个胆小鬼,你又怎么样呢?" 



这声低语就连站在叶因旁边的史贵都能听见。 



叶因的眼睛闪过一道寒光,但只是狠狠地瞪着意大利男人,什么也没有说。看来由于是在父亲的葬礼上,他还是发挥了相当强大的自制力。 



"给我下地狱去吧!王八蛋!!" 



当温赛多消失在了门外之后,叶因才第一次吐出了恶狠狠的强词。 



"意大利混蛋!要不是父亲吩咐过我的话,我早就把你打成蜂窝丢到河里去了!" 



眼睛中燃烧着充分显示他激烈个性的火焰,身穿丧服的叶因恨恨地说道。 



"叶因……" 



阿莱克斯摇了摇头。 



"我知道,虽然我知道……史贵,等再过十年,我也有了大致可以和那小子互角的力量后,我绝对会为你报仇的!" 



叶因烦燥不安地在大大的暖炉前走来走去,绕了好几圈后才终于返回了父亲遗体的旁边。 



"不好意思,阿莱克斯,请让下一位客人进来吧。" 



勉强在温赛多面前维持住了作为下任老大的尊严后,叶因冲阿莱克斯点头示意。 



在细雨连绵的阴沉天气中,快要被鲜花所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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