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福星大事记-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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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死在他手下的也不是一只两只。对于野兽的习性他相当了解,当它们跃起进攻时就是最薄弱的时候,关键就是从侧面攻击他的颈部,就象挥刀下劈的对手最易受到攻击的是腹部一样。
“嗯?”长坂忠尚迟疑地哼了一声,手中的刀竟然没有抽出来。
一愣之下野狗已经扑了上来,他只来得及侧了一下身子,堪堪让开脖子却被撞中了肩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衣服却被狗爪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长坂忠尚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次因为随行队列的性质和仪仗队差不多,所以腰间佩带的并不是一般的打刀,而是用于骑兵作战的长太刀。这刀比平时佩带的要长上一尺多,难怪下意识中拔不出来。
“该死!”他又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过这回是骂他自己。连自己用的武器情况都能被忽略了,上了战场不是经等着送死了吗?
长坂忠尚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毫无疑问是一个真正的武士,如果他能早生三十年的话,那将又是一段铁与血的传奇。既然是这样的一个武士,那么如此低级的错误自然是不能犯地,幸亏此时没有人看见!
“你就看看我的手段吧!”长坂忠尚重新摆开了架势。左脚跨前一步刀柄向下偏移三寸,刀鞘的尾部在身后高高地翘了起来。
“呜~~~汪、汪!”野狗虽然在第一次攻击中并没有达成目的,但是明显的上风却增加了它的信心,将舌头伸出来在嘴边舔了舔,向上一窜又扑了上来。
“杀!”长坂忠尚发出了一声短粗的呼喝,身体向前飞快地滑出了半米。一道半圆型的弧光在面前闪过,接着就是一片血雨。
“吱……吱……吱……”野狗躺到了地上,嗓子里地叫声变成了一种呜咽。四条腿有如打摆子一样抽搐着,脖子下面一道足有一尺长的深深刀口正在咕嘟嘟往外流着鲜血。
长坂忠尚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一股新鲜血液的腥热气味扑鼻而来,竟然奇迹般地使他不但头脑愈发清醒,而且精神也达到了亢奋的颠峰。
将手中的长太刀举刀面前,月光下野狗的血沿着刀锋的刃纹留下来,到刀锷处两股汇集在一起滴向地面。一把相当普通的刀,此刻却有了名刀般的森然。
这把刀自到长坂忠尚手里以后还没见过血,以前即便是骑马去狩猎大型的野兽,基本上也是使用地长枪和弓箭。虽然那也是武士上阵常用地武器。但是却远不如刀劈入骨肉鲜血迸溅的那种感觉。
说到底心境才是最重要的。从东北这一路出来长坂忠尚感觉自己真正成熟了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搁在半年前地自己,上了战场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眼睛也不眨地从一个活生生的敌人脖子上割下首级,现在他相信自己绝对做得到。
长坂忠尚蹲下来看了看。野狗此刻已经停止了呼吸。刀口很深两侧的皮肉向外翻卷着,里面已经看到了颈骨,如果是战场上的敌人应该也会是一刀毙命。
“呼~~~!”站起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长坂忠尚感觉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现在他想回去睡觉了,睡醒了再想想今后应该做些什么。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从身后传来,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却听得异常清晰。
“什么人?”长坂忠尚霍地转身横刀在面前,警惕地四下搜寻着。依旧是清冷的月色和空旷得街道,北风吹过不见一个人影。
“闻名天下的三河武士已经需要用杀狗这种事来展现武勇了,还真是了不起啊!”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平静的话语之中带着明显的讥诮。
“藏头露尾又算地上什么英雄!”长坂忠尚怒而回敬到。但是后背却贴上了一面墙壁。此刻还无法确定周围是否只有这一个人,如何判断形势是武士基本素质。
“如果只是想见我一面的话,那么我完全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随着这一声一个人从拐角处转了出来,缓缓地走到了两丈开外的地方站住。月光从斜上方披在他的身上,更增添了一种诡异的神秘感。
长坂忠尚向前踏出了半步,紧紧地盯住了这个不速之客。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08、神秘的野武士
这是一个野武士,有着武士的发髻和野武士惯常穿的衣服,最主要的是他也有着一把长长的太刀,不过不是别在腰上,而是被拢在胸前的双臂抱在怀里。虽然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很清楚面容,但是也可以感觉出他的年纪应该不轻了。
长坂忠尚从这个野武士身上感觉出了巨大的压力,不是因为比自己略高的身材,也不是那粗壮但匀称的身材,甚至不是那把巨大的太刀,而是一股如泰山压顶而来的气势。
虽然长坂忠尚并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是却接触过很多久经沙场的人,这里面也包括他的父亲。在这个野武士的身上他再次找到了那种好像被利剑刺穿身体的感觉,那应该就是野武士的目光。
有一件事奇怪得很,野武士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就更加不要说眼睛口鼻了,但是那目光却可以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并且似乎具有莫大的穿透力。“这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男人!”这是长坂忠尚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得出的结论。
“尔是何方鼠辈,来此意欲何为!”长坂忠尚依旧把刀横对着面前的野武士,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出现这么一个人,要说没有什么目的那是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至少就目前来看,他没在这个野武士身上任何友好的信息,那么与敌相对首先就不能在气势上被压住。
“‘剑斩泉下蛟,莫试街中狗。’真是可惜了……”野武士没有回答长坂忠尚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缓缓移到了面前的刀锋上。“这把刀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是却也收取过不少性命,致使刀上的杀气并不比那些名刀差。如果这样一把刀落在一位真正的武士手里,一定可以继续建立功业。可是现在……可惜了!”看看道边的那只野狗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混蛋!”长坂忠尚突然变得很暴躁,举起手中的刀就向对面的野武士冲去。可能是因为野武士的话触动他心底某些最隐秘地东西,让他只想把这个野武士杀死,封住那张可恶的嘴。
马战用的太刀比步战用的打刀长很多。也要重很多,虽然有失灵活但却肯定更具威势。长坂忠尚与野武士的距离有两丈多远,正适合长武器发挥威力,就算是对手要躲闪的话,只要动一动腕子就可以改变招数跟进。
冲出一丈,长坂忠尚速度不减刀锋开始下劈,空寂中又是一道银弧闪过。
说错了,并不是“一道”。也许连“半道”也算不上。太刀在从斜向后上方运行到前方斜向上越七十五度的时候,就不得不草草的收场,因为那个野武士出手了。
面对长坂忠尚如泰山压顶地招数,野武士的眼中只是闪过了一丝淡淡的轻蔑,不退反进地向前凑去。他的身形甚至都没有大的晃动,只是松开了抱胸的双臂,将手中的刀连鞘轻描淡写地一挑。
长坂忠尚只感到又手肘处一麻后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胳膊,右手再也无法紧握刀柄,因而刀身不自主地向左侧荡了开去。他知道这次进攻已经失败,所以在左手横刀掩护的同时。身体飞速地向后退去。也是得益于野武士一下拆卸了他前冲的力量。不然绝对不能可能退得这么顺利。
后背重新抵在墙上后,长坂忠尚有些微微地喘息,调整状态的同时仔细打量着面前地对手。
这个野武士地身手绝对的不简单。举重若轻的攻击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地弱点,这种观察的准确性和判断力不可能得自一朝一夕,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愈发显得耐人寻味了。
长坂忠尚觉得可能是自己酒后的原因,使反应的灵敏性大大降低了,如果在这方面和对手纠缠那将是一件非常吃亏的事情。较远的距离虽然有利于长武器发挥作用,但是也同样有利于对手的闪转躲避,如果进攻再次失手的话,那么他面临的极有可能是对手地致命一击。
“该怎么办呢?”长坂忠尚的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重新握住刀柄的两只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他必须尽快作出决定,留给他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不知道是出于骄傲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野武士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又回复到了双臂抱胸的姿势。两道目光淡淡地盯视着长坂忠尚,那里面说不出是蔑视还是怜悯。
“冷静……一定要冷静!”长坂忠尚不断地在心里这样提醒着自己,现在的情况下激动也于事无补,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办法,找到对手的破绽。
余光中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地左侧是一个窗台,而在窗台上摆放一只粗瓷酒瓶。这只酒瓶正是他自己刚才从手上解下,并且放到窗台上的,一个计策瞬间在他心中制定完成。
长坂忠尚把目光死死地盯住野武士。努力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意图,右腿前探半步身体微微下坐,双手持刀立于左侧,这是一个横扫进击的寻常架势,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准备发动攻击了。
野武士应该是笑了,虽然无声,但洒在他脸上的月光正好把那牵动的嘴角照得清清楚楚。也许在他看来长坂忠尚的攻击,就如同一只对着泰山狂吠的哈巴狗。
长坂忠尚狠狠地咬着牙,什么也抑止不住他此刻的怒火,对方脸上的表情他自然看得明明白白,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这种蔑视带来的侮辱。
“看刀!”大喝一声后长坂忠尚的双臂果然横着向前挥出,但是刀锋却并没有随着话音一起递出去。
原本在窗台上的那只酒瓶被长坂忠尚的袖子一兜化成一道暗影,挂定风声向着野武士的面门飞去,空中翻滚着轨迹显得异常诡异。
野武士偏头躲开了这次偷袭,但是注意力多少已经被牵扯了一些开去。不过本能的作用毕竟是不能低估,连鞘的太刀顺势外推,意图阻挡长坂忠尚横扫腰间的那一刀。
“就是现在!”长坂忠尚精神大震,他等的就是这样一刻。对手此刻暂时地影响到了平衡,他的后把一压前把一提刀头陡地竖了起来,再次变成下劈的姿势。眼瞅着刀锋向着野武士的左肩颈处,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野武士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并没有改变身体的姿势,只是握着刀鞘中部的右手向上抬了抬,显得十分的挥洒随意。
“当啷!”一声并不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耳中响过,长坂忠尚好像一只撞上墙壁的皮球被弹了回来,后背再一次撞在了墙壁上并震下了三四片屋瓦,两条手臂就好像不再是自己的。
长坂忠尚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在任何环境下,他与面前这个野武士的水平都不处在一个档次上。如果说敏捷的差距还可以违心地解释成喝了酒的缘故,那么力量上的巨大悬殊则彻底撕碎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他是双手持刀下劈,对方是单手持刀竖着上迎;他是以刀头以下一尺处的锋刃着力处进击,对方是以还没有出鞘的刀锷阻挡;他的手紧握刀柄可以发挥抡动的威力,而对方只是随意地攥在距刀锷三寸的鞘上;他是全力地向前扑出,而对方只是站在原地被动的抵挡;……
在具有这么多优势的情况下,结果是他被狼狈地撞了回来,而对手还是那样站在原地,似乎脚都没有移动过。
长坂忠尚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奇怪的是心中没有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相反是一种少有的宁静。
他并不认为是自己在某个时候和这个野武士结了仇,这样的强者如果有过瓜葛自己一定会有印象。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个人是德川家的仇敌,自己并非是特定的目标。
“也许父亲当年,还曾经在战场上遇到过这个人!”长坂忠尚一边琢磨一面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从年龄上推算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如今战争早已经结束,能够为德川家而死而且是死在这样强大的武士手里,说起来还实在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耀。
“我有两个要求!”长坂忠尚站直身体郑重地重新举起了刀,看到对方点头他继续说:“第一,请你报上姓名,因为我不想死在无名鼠辈之手。第二,请你把刀拔出来,因为我想死得像个真正的武士!”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也有一件事!”野武士的面容缓缓恢复了郑重,甚至把手里的太刀按照最标准的礼仪别到了腰带上。“你跟我走,我们换一个地方!”
“这里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必要另选地方!”长坂忠尚依旧是横刀向前,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现在的他只想在武士的最后阶段展现出灿烂,并没有对付什么阴谋诡计的打算。
“你真的希望这样吗?”野武士的目光斜向了一边,路边的那只野狗已经死透了,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显得是那样孤寂。
“好吧!”长坂忠尚终于收刀入鞘点了点头,与野狗死在一起实在是太可怜了。
野武士又恢复了双臂报胸的姿势,一转身向一条小巷走去。长坂忠尚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紧紧地跟了上去。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09、你是……是你?!
长坂忠尚继续走着,可心里越来越不塌实。这条曲曲弯弯的幽暗小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决斗的场所,说是发生谋杀的地点倒是更能令人感到信服。
“就算他真是要杀我,那也根本用不到这样的手段,也许真的是没有到吧?”看着前面的那个背影长坂忠尚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而且理由似乎还相当的充分。不过在这样一个气氛下走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除非心理素质极强的人都会有些惴惴不安,而他似乎算不到这类人里。
在此时的日本奈良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大都市,虽然比不上堺町、石山的繁荣,但是却胜在古老深厚的文化底蕴。可即便是如此“路灯”这样的概念毕竟超越了时代,何况是在这样偏僻的小巷里。
现在正是凌晨一点到两点左右的辰光,即便是走过一两条街,也未必能遇到一所透出灯光的房子。较为狭窄的街道使房屋的阴影,更多地遮蔽了本就不很充裕的月光,穿行其中四下里如有鬼影重重。
“也许这是我的一个好机会!”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长坂忠尚手摸上了刀柄,目光紧紧锁定了前面的那个身影。
正常状态下的过招自己绝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这一点他非常清楚,那么在这样漆黑的巷子里又是从背后偷袭,把握自然是会大很多。达到百分之百了吗?似乎还是没有这样的把握。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机会,一个不用去死的机会!”如果能够不死那么就没有人自己希望死,长坂忠尚自然也不例外。
前面的背影还在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甚至到现在大约已经走了10分钟,居然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野武士的草鞋和长坂忠尚的木屐走在古旧的石头路上,发出轻重两种不同的声音,构成了一种简单的旋律。
看着那个背影,长坂忠尚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野武士虽然是自己地敌人但一直堂堂正正。不但没有对自己进行偷袭,甚至没有趁着自己不冷静的情况下痛下杀手。
“我是个武士,哪怕不能活着拥有武士的荣耀,那么至少死得要有一个武士的尊严!”长坂忠尚的手悄悄由刀柄上拿了下来,心虚地向四下里看了看,仿佛黑暗中已经有一双眼睛发现了自己的龌龊。
“到了!”前面的野武士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出言提醒了一句。
“哦?”长坂忠尚心慌意乱之下没有收住脚,险些撞上前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