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欲-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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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司以和韦延的故事-43
距离祁司以离开V市已经有一个星期。韦延坐在明晃晃的课室里看著窗外的枫树。听说这棵老枫树是从学校後山那栋烧毁的宿舍楼门口移植过来,在这里落根已经八年了。粗壮的树干显得苍劲有力,枝繁却不见叶茂,已经为数不多的枫叶在深秋被染成火红,几片叶子也随风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上周六下午送机的时候,韦延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机场。女人漂亮得让人叹为观止。韦延知道她和祁司以的关系,那天在停车场听到祁司以要和她约会之後,心里就感到不满。只不过第二天因为自己生病,所以祁司以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直到晚上,他也没有提起要去赴约。
当祁司以去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韦延看到来电显示之後,没有帮忙接起,挂掉後又将女人的号码列入黑名单。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麽不对,他所想到的只有男人再过几天就要离开V市,不想他去见那个女人。然而韦延在这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个祁家所说的“祁司以的女朋友”。
当看到本人的时候,韦延心里涌出的是嫉妒还有彷徨。在这之前,韦延就对祁司以的表态十分不安,祁司以虽然明确说过喜欢自己,可是只要自己不主动触碰他,他几乎是不曾主动。在情事上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要求,这样的恋情,韦延实在难以安逸下来。
即使自己提出不想他离开,男人也只是笑笑,“我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他了吗?祁司以不是一个迟钝的人,韦延认为。这一切恐怕是因为男人的心里并没有百分之百装下自己。纵使他说喜欢自己,自己在他心里也只占了无足轻重的分量。
看到天蔚之後,韦延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自己拿什麽和这个女人争。祁司以已经几次提到因为“两人都是男人”所以拒绝了自己,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迟迟不敢对他喜欢的哥哥祁司予表白。而要接受身为女人的天蔚,祁司以一定不会那麽排斥,甚至对於他来说,这样最好不过。还有女人那足以让无数男人歆羡的容姿,韦延不敢说祁司以不会为她动心。如果女人稍微像自己一样主动出击的话,恐怕男人一定会拜倒在她的裙下。韦延不想这样。而且看到祁司以对女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让他感到烦躁不已。
从对祁司以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後,韦延就变得乖巧而听话。他怕祁司以嫌弃自己,像几个月前一心想赶自己离开他的身边。
然而让韦延最无法接受的是,祁家的人都非常喜欢那个女人,一心想要天蔚成为祁司以的妻子。韦延再怎麽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祁司以的“养子”。
“韦延,你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出神?”言允嗣拍拍韦延的课桌,韦延这才回过头去。但他只是皱著眉毛不说话。
“别这副样子,弄得我好想欠你钱似的,”言允嗣自说自话地坐在韦延课桌前面的椅子上,“呐,下午没课,要不要去练练球?”
“不去。”韦延说著又看向窗外。
“为什麽?”言允嗣伸出头想要挡住韦延的视线,“你下午有事吗?”
“没。”
“那为什麽不去?”
“不想去。”
“你不要那麽任性嘛!”言允嗣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韦延回过头去,“什麽?”
言允嗣咋咋舌,“我刚刚随便说说,只是想你篮球打得那麽好,那麽有天赋干嘛不练练呢,说不定能参加市区大学联赛。”
“没兴趣。”
“那你对什麽有兴趣?”言允嗣一下子来了劲儿,一脸好奇模样,“和你相处那麽久,觉得你好像对什麽都不感冒的样子,上课也是懒懒散散的,课外活动也是爱理不理……”
韦延不想听他聒噪,刚要起身,却被对方拉下来,言允嗣一脸嬉笑,“呐,昨天是不是有女孩子对你表白了?”
韦延听到这个无聊话题更想离开这里,却对方的手却紧紧地拉著他的袖子,“说嘛,又不会死人。”
“说什麽?”
“那个女孩子挺可爱的,你对她没兴趣吗?”言允嗣嘿嘿直笑。
“无聊。”韦延说著,甩开他的手走出课室。
韦延感兴趣的人只有祁司以。被他撞到之後,看见他匆忙下车的那刻;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照片,碰到他温暖手指的那刻;从扑向他的怀里,鼻尖满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开始,自己就喜欢上这个男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那麽温柔地安慰自己,後来还不顾他家人的阻止收养下自己。
起初,韦延对他的感情也只是感恩,但後来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这种喜欢的情愫竟然变成了爱慕。从渴望自己成为男人生活中的一部分,渐渐地变成希望自己是这个男人的全部、是男人的唯一。
“韦延!”一阵叫唤让他回过神来,循声望去,言允涵朝他挥挥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言允涵是言允嗣的哥哥。
跑到韦延面前站定,言允涵还在喘气。韦延知道他的体力不怎麽好,但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麽他还要加入篮球队。
“什麽事?”韦延面无表情地问。
言允涵听他问话,连气也没来得及多喘就说,“韦延,你下午有空吗?”
听到这里,韦延大概能猜出来又是言允嗣让他哥哥来劝他下午一起打球。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没事,但我不会去打球。”韦延说著就要走。
听见他一针见血的拒绝,言允涵苦笑一下,但还是一手拉住韦延,“别走。”
韦延转过身来,一脸的不耐,“还要什麽事?”
“其实允嗣是想邀请你下午参加他的生日派对。”言允涵笑得苦涩,像是能吐出苦胆汁一样。
“生日派对?”韦延疑惑地看著他。
“嗯,”言允涵点点头,“他不好意思直接对你说,所以才会借口去打球……”
“这种事情有什麽不好意思说的?”韦延小声地疑问。
“因为他怕你以为他是想要生日礼物啊。”言允涵笑笑,刚刚还因为喘气起伏的胸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下午你会来吗?”
想到下午家里没有什麽人,而且自己的小说在昨晚就已经修改完了。下午回去也没有什麽事情可以做,韦延想了会儿点点头,“嗯。”
“那太好了,下午V体育馆见!”言允涵说完就飞奔跑开了。
既然是生日派对为什麽要约在体育馆,韦延有些怀疑。但以言允涵的人品,他是不会撒谎的。韦延也懒得在意就往课室里走。
回到课室刚坐下,就看见言允嗣一脸笑容在和他哥哥说话,谈话期间时不时看向自己,带著一脸的傻笑。
韦延不以为然,翻开艾勒里.奎恩的一部作品《The Greek Coffin Mystery(希腊棺材之谜)》开始看。这本书和艾勒里.奎恩其他的作品一起是祁司以前几天从美国寄过来的。英文原版,对於韦延来说看起来有点吃力,虽然小时候在法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但这对英语的学习并没有什麽帮助。祁司以也提及到说如果看不懂就查查字典,毕竟毕业後,英语要过级的。
因为看过中文版,所以一些不认识的词组可以根据印象和前後文猜测出来。实在不明白,韦延才会去查字典。但看了四十多页,他就拿出过字典一次。
下一堂是法语课,韦延完全不理会,所以上课了,他还在看那本侦探小说。
从小学三年级韦延就开始喜欢上侦探小说,於是没日没夜地看这类作品,学习什麽的也就被他放在脑後。妈妈也因为这件事责骂过他,但他仍然无所顾忌,全然沈浸在了侦探小说的悬疑之中。
在法国那段时间,他的房间里几乎到处散漫著小说。後来因为妈妈的原因回国,那些书就被丢弃在那间宽敞的房间里。
妈妈是情妇,这件事情是韦延在十一岁时知道的。那天妈妈不知道什麽原因喝醉了。心情不好的她第一次打了韦延,并且大骂他是“杂种”,然後骂骂咧咧地说出了韦延是“私生子”的事实。
韦延为此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没有出来,醒酒後的妈妈向他道歉,并且哀求他吃饭……直到前段时间韦德对自己说起,韦延才知道妈妈那天的疯狂是因为韦德离婚後再度复婚。妈妈等了对方十几年,换来的结果却是这麽残酷,但韦延却无法像她一样恨韦德,因为韦德每周都会按时打电话给自己。小孩子的心就是那麽好哄骗。
那天之後的一个礼拜天,妈妈失心疯似的将家里所有的照片连同相框和相册全部丢进垃圾桶。韦延看到後赶紧回到卧室将床头柜上的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取出来,然後当著妈妈的面把相框丢到垃圾桶里。
後来妈妈说喜欢上一个男人,并且要跟男人一起回国。韦延没有说话,乖乖地跟著他们回国了。男人不是很喜欢韦延,但也没有虐待他,只是时不时地戏称他为“小杂种”。
再後来,男人席卷著妈妈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跑了。一直想过平淡生活的女人因为男人再次的背叛崩溃了,往日风华的女人渐渐变得精神失常起来,有时候甚至看到韦延就追著他打,嘴里骂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也是个杂种!”但女人清醒的时候,也会对韦延很好,就像宝贝一样疼惜著。
韦延不恨妈妈,是生活把她逼成这样,她也不过是一名受害者。至於那个只见过几面却经常电话联系的父亲,他也谈不上多麽恨他。毕竟身体里流著他的血液,再恨,也是血浓於水。
祁司以和韦延的故事-44
直到快放学时,韦延才收拾起那本书塞进书包里。讲师还在上面高谈阔论著,等到韦延抖抖书包,下课的电铃声响了起来。
还未讲完的讲师高喊一声“下课”,韦延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言允嗣的声音,“等等我!”懒得回头,走出不到十步,言允嗣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最近每天都那麽准时啊!”说著,还朝韦延的身後大喊,“哥,你快点啊!”
“你中午回去吗?”言允嗣喊完又转向问他。
“嗯。”
祁司以在临走之前将他交给爸妈照顾,并且上机之前千叮万嘱让他尽量不要外食。当祁妈妈知道韦延患了胃溃疡之後,一直嘀咕祁司以没有照顾好韦延。其实韦延的肠胃是妈妈精神失常後饿坏的,後来渐渐地变得没有什麽胃口,如果没有人监督他吃饭,他可以饿上两天两夜。久而久之,就患了这种麻烦的病。
祁妈妈对韦延还是非常不错的,以前中午在单位吃饭的她听祁司以说“韦延没人陪就没胃口”之後,就每天中午都会开车回来做饭给韦延吃,然後又急匆匆地赶回单位。
“我哥是不是忘记跟你说下午几点了?”走在旁边的言允嗣突然问。
“嗯。”
“下午两点哦。”
“那麽早?”
“不早啊,”言允嗣笑笑,“我们可以先玩会儿嘛!”
“随便。”韦延说完不再理会言允嗣,这时言允涵也跟了上来,三个人并排走著。言允嗣夹在两人中间不停地说著话。
回到家里,祁妈妈已经准备好饭菜。还在换鞋就听见祁妈妈对他喊,“小延,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换好鞋子的韦延将书包放进卧室。卧室是祁司以搬出去前一直住的那间,很简洁也很干净。放书包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韦延站住多看了两眼。水晶相框上面镶嵌著两只天鹅,做工很细致。这是祁司以在临走之前买的,相框里的相片是他和祁司以的合照。韦延很喜欢,就从公寓带了过来。
吃饭的时候,祁妈妈一个劲儿夹菜到韦延的碗里,“小延,多吃点,司以说吃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是猴头菇。韦延不是很喜欢吃,但因为对自己的病有益,所以每天中午他都会吃到这个,而且变得花样蒸炒炖煮。
只是因为祁司以的一句交代,祁妈妈就费劲心思去做,看得出来,祁妈妈对儿子是异常的在乎。
“明天要去复检吧?”祁妈妈突然问道。
“嗯。”
“是小莫来接你吗?”
祁妈妈说的小莫是莫烟树,祁司以的同事。上周六去医院复检就是他带自己去的。
“没有,他说明天下午有手术,所以我自己去。”
“那明天我带你去吧,”祁妈妈说著放下碗筷,“老是麻烦小莫也怪不好意思的,以後要复检就跟我说。”
“不用了。”
祁妈妈笑著摸摸韦延的头,“你这孩子啊,就是太乖巧了。司以说你不想麻烦别人就什麽话都不说,我呀,是彻底看出来了……”
韦延抿紧嘴唇,垂下头。
“看病这种事情没有家人陪伴那怎麽行?司以不在的日子里,我就要好好照顾你,不然他回来看到你没有胖一点,非得找我问罪……”
听著祁妈妈的自我调侃,韦延的头埋得更低了。祁妈妈对他的好只源於祁司以,即使这样,韦延也觉得够了,他的世界里只要祁司以一人就足矣。
“吃饱了吗?”看到韦延放下碗,祁妈妈连忙问,“再吃一点吧,要是没什麽胃口就慢慢吃,不急。”说著拿过韦延的空碗就要盛饭。
在祁妈妈的督促下,韦延又慢慢地吃下半碗饭。见他实在吃不下去了,祁妈妈才离席,“那我去上班了。”
因为等韦延吃完饭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午饭结束後,基本上都是韦延洗碗。如果韦延哪天的胃口比较好,吃得比较快一点,祁妈妈就会洗完碗才出门。
将碗碟放进消毒柜里,走出厨房看看客厅挂锺,已经一点半了。
V体育馆离祁家很近,走过去也就十分锺左右。想再休息一会儿,坐在沙发上想到今天是言允嗣的生日,如果要去的话,最好还是准备一份礼物。虽然言允涵说他并不想要礼物,但是韦延还是觉得准备一下比较好。
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场。但现在去买的话,恐怕赴约会迟到。想了会儿,觉得这样也比空手准时赴约好,韦延摸摸口袋,检查钥匙和钱还有手机都带齐了,就换鞋出门了。
两点。美国那边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韦延想著祁司以现在是不是在睡觉。
路边的小灌木在秋天还是葱葱郁郁。马路中间的隔栏花坛里也盛开著红豔似火的!杜鹃,藤蔓沿著隔栏的钢丝蔓延开来,处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这座沿海城市的每一角落都感觉不到秋天侵袭的气息。
到了商场韦延看著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茫然。因为没有给人挑过生日礼物,所以他也不知道选什麽好。既然他喜欢打篮球就买个篮球给他好了。韦延想著朝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