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性的证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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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财神。但是,他们狼狈为奸的还不只是这二件事。”篠崎暗中示意似的看看二人,开始了往事的叙述。
即使战后“731”的总头目在场,也会对篠崎的话感到惊奇。
第三节
——在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把马鲁他输送给731部队的同时,还通过傅家甸这个渠道,私吞了大量战略物资。运往苏联的锡和麻药就是哈尔滨宪兵总部秘密资金的来源。查获的走私货都由哈尔滨宪兵队总部保管。他们就把这些东西寄存在731部队里。总之,哈尔滨宪兵队把731部队当作秘密资金的匿藏场所。
昭和二十年八月九日,苏联军队开始攻占满洲,同月十一日到十三日,731部队开始撤退,同时破坏各种设施、焚烧和销毁各种证据和资料。队员和家属几乎都只穿一身衣服、两手空空地上了撤退的列车。苏联军队最快的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向我们压来。撤退刻不容缓。为了保守关东军绝密部队——“731”的秘密,不能留下一个队员让苏军俘虏。
专用的撤退列车装得满满的,接二连三地先后启程。从八月十一日到十五日,“731”撤退时共装了十五列车。当第一列车通过奉天时,最后一列还停在平房站没发车。
列车里挤满了队员和家属,还有各种米、豆腐、酱油、砂糖、食粮等坛坛罐罐。但这种现象并非每列车都是这样。有的车食物多得遍地扔;有的车可以入口的东西一点也没有。
关东军司令部命令沿途各站优先放行“731”专用撤退列车。其实,就在这些撤退的列车里,满载着“731”和哈尔滨宪兵总部的巨额秘密财产。铂锭和锡锭按块用绳包扎、每块约二本百科辞典那么重。共有五百块左右。用现在价值计算的话,平均每块约值三百万日元。光是这些东西,就值十五亿日元。其他还有贵重金属类、药品、麻药、高价试验器材等。这些财产加在一起究竟值多少钱,连“731”上层首脑都估计不出来。
“731”专用列车象条大蛇似的,弯弯曲曲地从中国大陆向朝鲜半岛一路南下。八月二十五日到达釜山。从釜山登上一千吨级的登陆艇,在大风浪中飘泊了二天三夜,来到了门司港。但由于先到的船已经停满港口,拒绝后来的船靠岸下客。
没有办法,只好再绕到萩城,但这里是国粹主义的根据地,拒绝败兵上岸的呼声非常强烈。无奈只得再折回舞鹤。
“以石井部队长为首的一批干部已经先行到达金泽,并在该地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向陆陆续续撤回来的‘731’队员发布命令。‘731’的贵重金属以及哈尔滨宪兵总部的秘密物资暂时运进了金泽大学,临时指挥部就设在那里。放进去以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在舞鹤卸船以及接着运进金泽大学都是由我指挥的,所以我可以肯定这批物资运进了金泽大学。”
篠崎终于说完了。
“千岅义典不就是金泽大学的教授吗?”被栋居一点穿,篠崎脸色一沉。
“这是真的。”栋居说。
“是真的。”园池插上来说。
“千岅有没有在金泽的临时指挥部露面?”栋居提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一次也没有来过。不过,我同技师没有直接关系,不认识他们,就是遇上了说不定也辨认不出来。”篠崎感到心中没有底。
“接受津贴费的队员有多少?”
“归我分发的有五十多人,收钱人名单上的姓名常常更换,总共有上百人,不管对谁来说,这都不是个小数目吧。”
“支出的津贴总数大概是多少?”
“得到津贴短的有六、七个月,最长的有四年半,每人每年以三百日元到二千日元不等,你算一下总数是多少呢?”
“一百个人每人每年发一千日元的话,三年也不过三十万日元,同‘731’的遗产相比,简直是牛身上一根毛。剩下的遗产到那儿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篠崎嫉妒地说。“千代田”酒家作为“731”的活动据点,它的营业经费很可能是从遗产中支付的。
“还有那批哈尔滨宪兵队总部的秘密财产,有宪兵队的人来取过吗?”
“只来取过一次,就是那张老面孔呀,送交马鲁他时常来的那个家伙,叫‘二谷’,是个大尉。”
“‘二谷’?这个宪兵大概右手同别人不一样吧。”
“你都知道了,听说右手被土共游击队扔的手流彈炸掉了。他是个恶棍,专干坏事,被人称为‘恶谷’。”
“您知道‘二谷’现在何处吗?”在这里意外地出现了“单手鬼”,栋居十分紧张。
“只在那时偶然见过一次,以后就没有碰到过。”篠崎的回答同栋居的期望正相反。
“您是什么时候遇到二谷的?”
“是昭和二十一年的三月份,在临时指挥部——金泽大学的生物学研究室,只是同他擦身而过。”
“当时二谷正在同谁说话?”
“记不清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好出来,只是互相对视一下,打了个招呼而已。”
“除了右手,他还有什么特征?”
“要说特征嘛,就是身材高大,同石井部队长一样魁梧。”
“多大年纪?”
“当年约三十上下,现在已经六十五、六岁啦。”
“他被骂为‘恶谷’,具体干过什么坏事呢?”
“据说他专门买卖马鲁他。为了替‘731’抓马鲁他,他干尽了坏事。不仅抓俘虏,还引诱中国的普通公民,逮捕后送进‘731’。另外,他还借口查走私,在许家甸大肆掠夺。”
“马鲁他的手续费是付给他的吗?”
篠崎噗地笑了:“那么一点点钱,根本不在他眼里。”
“他不是抓马鲁他送到‘731’来的吗?难道不是为了捞些钱?”
“押马鲁他不过是伪装,借送马鲁他之机把从许家甸掠夺来的东因存放到‘731’里来才是真。那辆二吨卡车不但运马鲁他,同时还装来哈尔滨宪兵队总部的秘密财产。”
运送马鲁他的背后原来如此,栋居第一次听到。他终于明白了,“731”干部让宪兵队把财产寄存在仓库里,是为了抵充那笔被自己贪污掉的保密费。
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支付了高额仓库寄存费,他们同731部队的勾结不仅是买卖马鲁他,还有更深的根蒂。直至战后,围绕着那笔带回国的财产,他们之间的勾结还在继续。
栋居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在千岅义典周围调查一下,说不定会发现二谷。
“叫‘二谷’,字是怎么写的?”
“可能是‘一’‘二’的‘二’,‘福谷’的‘谷’吧,到底怎么写我不清楚。”
不知不觉地室内已经一片昏暗了,三个人只顾说话,没注意太阳早已落山。女掌柜上楼来照料客人,托盘上放着刚炒的菜和酒壶。
“哎呀!这么黑了怎么还不开灯?”女掌柜惊讶地说。
“喔——,夫人!这么多菜?我们已经吃得不少了。”园池和栋居不安地说。篠崎则正好借此机会说:
“怎么样?你们难得来,去精魂塔烧柱香吧,我带你们去。”
“这就谢谢了,我想回去时顺便去。”园池站起了身。
第十九章 散发熏衣草馨香的吊客
第一节
多磨公墓笼罩在一片暮色中。时候已不早,又是年末,扫墓的人一个也没有。进公墓正门朝右拐是管理办公室,从正门广场开始,有三条道路放射形地伸进园内。头上,是松、扁柏、榉、喜马拉雅杉等高大树木,象森林似的,虬枝苍郁、茂密葳蕤。雀群从树梢飞起,在晚霞浓重的寒天盘旋。天上尚剩一抹残阳的余辉,但树林中早已一片漆黑。遥遥望去远方烟云苍茫。近处的地面仿佛飘着一层溟濛的霭雾,空气湿润,没有风,一股落叶的馥香扑鼻而来。
林中寂静肃穆,地上铺着一层落叶象地毯似的鞋踏上去悄然无声。地上栽着珍珠花、杜鹃花、棣棠等矮植物,修剪得很整齐,使人想到开花季节这里一定百花怒放、争奇斗妍。
林中的道路修得很宽,路两旁并排着造型各异的墓穴。有的墓地很大,森严的铁门关得牢牢的,里而杂草丛生。有的墓地虽小,却修整得井井有条。有钱人忘记了袓先;穷者虽贫却敬重先辈。两者的墓迥然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迎面走来一位身着丧服的妇女,右手拎着一只崭新的木提桶。她就是来时同坐一辆公共汽车的那个女人,很可能她丈夫的墓地也在这里。车上一别,已经二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在这墓地里呆了很长时间,扫完坟墓后,她一定沉浸在思念亡夫的痛苦之中。
“你认识这个女人?”园池问,他从栋居的神情中发现了什么。
“不,来的时候,她和我们同车。”
“噢,好象车上是有这么个人。”园池不再问了。
女人低着头擦身而过,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仍然使人闻到一股幽幽的熏衣草馨香。她在地上留下一个孤单的长影子,那忧伤的背影牵动着栋居的心。
不一会,来到树木丛中的精魂塔边,近处竖着一块“第五墓区”的图示牌。墓地的入口两侧各有一个装着磨砂玻璃的灯笼。灰色的精魂塔就坐落在墓地中央六平方米见方的场地上。墓是“五轮塔”形状。方形的基石上砌着一个石球,石球上是屋顶状的石块,最上面再顶着一块宝石似的石头。
造塔的石头是带灰色的花岗岩,碑面——也就是基石、球状石、屋顶石和宝石形石的同一面,四块石上各刻着一个梵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碑文和建碑者的姓名。栋居想问篠崎这四个梵字是什么意思,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栋居知道,731部队的墓还是不刻碑文为好。
石头造的精魂塔,披着一身灰色的铠甲,看了使人悚然。花筒里插着新供的鲜花。墓地十分整洁,看来篠崎非常尽职。
“谁来上过坟了。”篠崎看着花说。
“这不是您供的花吗?”
“有新插的。” 篠崎指着花筒中的菊花说。这时栋居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熏衣草的馨香,栋居觉得花筒中的菊花很象同车妇女膝上晃动的那束花。
“给精魂塔扫墓的人为什么不到我那儿去呢?”篠崎左思右想,琢磨不透。
在暮色中渐渐远去的、穿丧服的女人背影,重新又浮现在栋居的眼前。
栋居从篠崎那里知道单手鬼叫“二谷”后,马上调查千岅义典周围的人里有没有叫“二谷”的人。
查了他的支持者、秘书、朋友、知己,能收集的资料都看了,别说“二谷”,连同“二谷”稍沾边的三谷、井谷、禾谷都没有。
千岅同二谷即使有什么勾当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不管这种勾当继续多少年,总不至于延续到今天吧。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杨君里案件的侦破已经进入第二个年头了。“731”遗产的轮廓虽已基本弄清,但它同千岅还挂不上钩,寺尾的津贴是否千岅支付也得不到证明。要搞清事件真象,依然大海捞针般困难。
第二节
除掉松枝①的一月十六日,栋居接到寺尾打来的电话。篠崎的下落是他提供的,但调查结果却忘了告诉他,虽然没有将调查经过一一告诉的必要,但至少要向提供情报的人道个谢。当栋居听出对方是寺尾时,觉得非常歉疚。
注:日本新年为一月一日,新年期间在家门口装饰松枝。——译者注
好在寺尾似乎并不在意:“遇到篠崎先生了吗?”
“托您的福,了解到一些新情况,我正想谢谢您呢。”栋居不安地说。
“这就好。”寺尾竟不见怪地说。“我现在给您打电话另有事呢。现在,我这儿来了位很难见到的稀客。”
“很难见到的稀客?”
“最近我们院长上了电视,这个原队员看了电视就来啦。”
“噢。”
寺尾觉得栋居似乎并不怎么意外,他不知道这事薮下已告诉过栋居。
“称他原队员,是因为他是和我同一期的少年队员。停战后他在满洲当了土匪。在撤退的列车里,他半路上下了车,投奔了八路军(土共)。”
“他的经历真不平凡哪!”栋居随声附和着,心里并不感兴趣。不管经历多么曲折复杂,同侦破没有关系的他都不想过问。
“其实呢,昭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夜里,这个原少年队员恰巧在奥山先生的家里,也就是我姐姐遭到不幸的那天晚上。”
“你说什么?!”栋居简直兴奋得快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似乎知道许多有关姐姐的事,但他始终不肯说。现在他还在我这儿,您能马上赶来吗?”
“这就来,这就来,现在马上来。”送上门的线索,求之不得,栋居飞也似地奔出房间。
寺尾介绍的这位原“731”队员叫森永清人,现住大分市,经营着杂货店。这次,为了把自己的店改造成超级市场,到首都市郊来参观学习。从电视里看到薮下后就顺道来拜访薮下,偶然在这里遇上了同期学员寺尾。
从此人的外表看,不象个经历复杂的人,他的相貌和风度倒象一个村夫子。矮而稍胖的身体上穿着现时谁都不穿的那种窄领西装,系着一根细领带。胡子花白的圆脸上长着一对难看的眼睛,鼻子红得有些异样。光头的后脑部分象被人敲过一锤子似的,有一个直径三厘米的圆形凹坑。
栋居同他致初次见面礼时,对方表情冷漠,凝滞。他的感情起伏,已被漫长的年月风化,被坷坎命运的碾辊压平,再也激不起波澜来,早就枯萎、凋谢了。栋居原来以为他还有发展企业、投入新规划的勃勃雄心,看来这种想法是寺尾的话先入为主的结果。森永的表情象一片云影飘拂、枯草被风吹得窸窣响的茫茫旷野,使人琢磨不透。
“昭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夜里,您在奥山先生的官舍里吗?”栋居立刻提出实质性问题。栋居的调查目的以及奥山和寺尾春美的关系,寺尾已经向他作了简略介绍。
“在的。”森永慢慢地点点头。
“这天晚上,寺尾君的姐姐死了,我怀疑是被杀,您是否发现过什么反常的现象。”
“发现过。”森永爽快地说。
“您可以告诉我吗?”栋居抑制住兴奋请求森永。说不定从森永的话中可以抓到千岅的罪证。
“可以的,因为我也认为非要抓住杀害奧山的凶手不可。这次能走访薮下、会见寺尾君,一定是有什么因缘吧。”森永平静地说了起来。
第三节
昭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夜,奥山请我到官舍吃晚饭。奧山很喜欢我,常常把我叫到家里吃饭。
晚上九点,快到熄灯时候了,我刚要回少年队宿舍,忽然有人急促地轻轻敲门,奧山夫人把门一开,千岅义典便飞快地闪了进来。
奥山和千岅进另一间屋子密谈,过了一会儿,奧山神情紧张地出来,叫我快回宿舍去,并命令我绝对不许把今晚千岅来过官舍的事说出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估计肯定有异常情况。我服从了奥山的命令绝对不泄露秘密。回宿舍的第二天早晨才听到昨夜奧山谨二郎发现寺尾春美尸体的消息。我马上意识到奥山、春美、千岅这三人之间一定有鬼。
但是,奥山很喜欢我,我已经当面答应绝不泄密,于是我就把看到的这个情况和疑问一直藏在心底。
“回国后您还是没说,这也是为了履行向奥山许下的诺言吗?”栋居插话说。
“也有这个意思。我回国是昭和二十三年的四月上旬,总算回到生我养我的袓国啦!我高兴极了,忘了再去查这个疑点。而且又不知道奥山和千岅的下落,也抓不住千岅杀害寺尾春美的证据。”
正象森永所说。他只是在寺尾春美死亡的当夜到奥山家去了一下。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