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性的证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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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井崎的神情很快从惊愕恢复到正常,他反问栋居。
“去年五月在访日期间与世长辞了。”
“死了?杨君里?”井崎惊得说不出话。强烈的震惊使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这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如果是装出来的,则装得十分逼真。
“杨君里的死有一些疑点,我正在调查。”
“您说的疑点是不是指有被害的可能?”井崎终于镇静下来,开始对话。
“对。所以要向您了解些事。杨君里访日,好象是来找智惠子的。我已经从‘731’的薮下君那儿知道了杨君里、您及智惠子之间的关系。杨君里是在访问智惠子回来的途中服毒身亡的,所以我们想访问智惠子了解一些事情。”
“这、这么说,你们怀疑智惠子了?”井崎呼吸有些急促了。
“作为怀疑对象中的一个吧。”
“同智惠子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电话线跨过太平洋和美国大陆,把井崎内心的慌乱,清晰地传到栋居耳朵里。
“我也想证实没有关系。”
“请你们不要惊动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智惠子的生母远道来日本访问,却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杨君里和智惠子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智惠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妻子已经在四年前死于美国。现在又有人向她自称母亲,她会以为出现幽灵,会感到非常奇怪的。”
“我们一定保守智惠子的出生秘密,请把她的住址告诉我。”
“这个——不能奉告。”
“您知道奥山谨二郎吗?”
“知道,他怎么啦!”
“去年八月死了,很可能是被害,我们正在侦察。”
“被杀?!”
“我们估计奧山的死和杨君里的死有联系。一定有人害怕在查杨君里案件时调查到奥山。”
“那么这同智惠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正在查这个问题。”
“什么关系也没有!”
“凭什么这样断言?”
从井崎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栋居的逼问使他非常窘迫。
“有一个叫‘二谷’的宪兵您知道吗?他是原关东军宪兵队总部的。右手被游击队炸飞了,所以被称为‘单手鬼’,是个手段毒辣的宪兵。”
“你,……你怎么知道这……”在栋居的诘问下,井崎反应十分强烈。
“我们已经掌握了二谷的情况。”
“对不起,上班要迟到了。”
“喂,喂!请再等一下。”栋居连忙恳求,但电话里已经无声无息了。栋居手握对方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恋恋不舍地呼唤。按线员插进来说,通话已经结束了。
“怎么啦?”那须好容易等到通话结束,急切地问栋居。
“智惠子的下落、二谷的真面目,井崎都知道。”
“噢,他都知道?”
“井崎给我的感觉是他掌握着破案的决定性材料。”
“那么,井崎的反应怎么样?”
“总的来说打国际电话令人着急,对方回话一迟,就担心对方是否听清我的话。井崎在电话里回避问题,如果可以当面直接提问,我想一定可以从他嘴里掏出材料来。”
“美国的弗拉特利克呀!那么远,谁肯去出差。”那须凹陷的眼睛在观察栋居的表情。
“警长!”栋居语气坚决,他盯着那须的睑。心想,“难道不让我到美国出差?”
“我说不定会叫你到弗拉特利克去一趟,如果不把井崎掌握的关键材料搞到手,我们的侦破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须的决定给停滞不前的侦破工作带来了一片光明。他相信,直接走访井崎,一定可以得到需要的材料。
向国外派遺侦察员,往往是前去提取在国际协作下由外国警察逮捕的罪犯。而派遣侦察员前去与当地警察共同侦察的例子是不多的。而且,为了调查知情者向国外派侦察员是第一次。这个决定反映了那须果断和决心,栋居的调查是破案的唯一途径,侦破指挥部殷切地盼望着调查取得成果。
第二十四章 日本人的债务
第一节
从东京起飞,取道安克雷奇。飞机航行十五小时后,到达纽约。然后马不停蹄地向华盛顿进发。从肯尼迪国际机场转到拉加提牙机场这段路,栋居坐了出租汽车。他的“纽约观光”只是在出租汽车上的短暂片刻而已。
这里是凌辱、杀害父亲的美国兵的袓国,但栋居并没有因此而激动。现在栋居的眼中只有一只黄澄澄的柠檬。他到美国来,就是为了寻找它的踪迹。
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四时四十五分,栋居乘坐的美国航空公司波音727客机从拉加提牙机场起飞,在纽约阴霾的上空盘旋着升到一定高度,然后把机首对准华盛顿的西南方向。从舷窗朝下俯视,在墨濡般的暮色下,曼哈顿①象块巨大的墓碑。那里的确是物质文明达到极限后形成的一个坟墓。
注:曼哈顿,纽约市中心。——译者注
二十分钟后,机长用生硬的语调向乘客广播:飞机已临近华盛顿达拉斯机场。机体开始从透着残光的云层中下降。栋居凭着事先查地图得到的印象,在黑暗中寻找弗拉特利克的位置。高空尚有残光,地面已是一片黑暗。
飞机在空中兜了几圈,着了地。接好过渡桥,乘客开始离机。出口舱门一开,冷空气钻进机内。全体乘客都穿着厚大衣。舷窗外纷纷扬扬地飘着白色的东西。在空中没注意,达拉斯机场正在下雪。
入境手续已在纽约办理完毕,在这里只要领取存放在随身行李寄存处的旅行皮箱就可以了。一出机场走廊,一位中年美国男子走上前来问:“您就是栋居先生吗?”此人头发茶褐色,剪成短发式。脸堂赫红,身材高大。一张大脸上,眼睛显得更小,但目光沉着。上穿茶色皮制工作服,下穿藏青工装裤,上面有一只金属制的鹫鹰,是男式服饰垂件。
“是的。”栋居点点头。
“我叫哈利·旺达利科,是马里兰州的警察,东京的那须警部①通过国际刑事警察组织要求协助,由我担任您的向导,特来迎接。”为了让栋居听懂,哈利慢慢地作了自我介绍,并向栋居伸出一只厚厚的大手。
注:警部:警察官衔。——译者注
栋居来到陌生的美国,难免有些胆怯,哈利的出现就象来了救星。栋居在心里感激那须想得周到。
栋居同旺达利科握手,互致初次见面的礼节。旺达利科说:
“您在此间一切由我陪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作为马里兰州的警察,我们已经为东京警视厅的侦察作好了提供一切方便的准备。”
旺达利科的车等在机场大楼的出口处。不是巡逻车,而是一般的轿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身穿西装的黑人青年。旺达利科介绍说黑人青年叫“鲁密斯”。鲁密斯身材象运动员,肩膀宽、胸脯厚。看来他也是警官。
鲁密斯让旺达利科和栋居坐上车就启动了引擎。路旁积着雪,眼前是一片白雪纷扬的银色世界。
“已经同井崎先生联系好了。他说明天下午一点钟到弗都·戴多利库基地①来。您从日本远道而来,旅途中一定很累,今晚请在旅馆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九时三十分我到旅馆来接您。”
注:美军细菌战研究基地。——译者注
旺达利科说了自己的安排。一切都准备妥了,栋居不得不照着做。到弗都·戴多利库基地会面,对栋居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栋居在接触各种“731”人员的时候就对这个继承“731”研究成果的基地发生了兴趣。这次无论如何要好好看看美国的细菌武器研究基地究竟是怎样的。
第二节
第二天上午九时三十分,旺达利科和鲁密斯到旅馆来接栋居。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旺达利科高兴地问。
一夜酣睡,时差造成的疲劳完全解除。旺达利科的赫红脸也比昨天更加精神。一出旅馆门,栋居大为惊奇,一夜飞雪,竟积得这么厚。昨天雪还没盖没街上的建筑物,今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而且雪还在继续下。
“这是华盛顿二十几年来罕见的大雪。”旺达利科说。就在栋居因时差不适应而酣睡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大雪从天而降。
“雪这么大,去弗拉特利克的路会堵死吗?”栋居担心地问。这种偏僻的角落,连公共汽车一天才开四、五次,说不定道路早已被大雪封住了。
“您别担心,基地已经为您出动了扫雪车,确保道路畅通。”
“为我出动了扫雪车?”栋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能让这点雪阻挡住日本来的贵客呢,我同军方交涉了一下,他们马上答应出动扫雪车。”
受到如此郑重的待遇,栋居既惊异,又困惑不解。自己不过是个日本刑警,而这几乎是国宾才能享受的待遇。
“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出发吧,雪不会下很久了,天气预报说下午就会停的。”为了不使栋居侷促不安,旺达利科催促着。
车开出市区,行驶在四辆车宽的高速公路上。雪渐渐小了。
前方丘陵地带的山脚下出现一个小城市,约莫三千户人家大小。在白雪皑皑的荒原和杂树林同丘陵地带的交接处,山麓下坐落着一家家暗红色的民房,仿佛是一片人为撒上的垃圾。
“那就是弗拉特利克。”鲁密斯握着方向盘说。
“弗都!戴多利库基地应该在市郊。”旺达利科朝车窗外搜寻着。看来他和鲁密斯都是第一次来弗都·戴多利库。不一会,看到路旁的建筑物上有块牌子,上面写着“旅游中心”。
“到那里去问一下。”旺达利科说。三人下了车。
旅游中心约十五坪①大小。一张大桌子旁坐着一位高中生模样的少女。看到远方来客进门,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和声悦色地欢迎:
“嗨,欢迎您来弗拉特利克。要我帮忙吗?”
注:日本土地面积单位,一坪等于三十六平方尺。——译者注
“我们想去弗都·戴多利库基地,不知该走哪条道才好。”旺达利科问。
“弗都·戴多利库?是军队的驻地吗?在本市的尽头。您沿着总干道朝北走到底,向左拐,再过去有一条军用道路,那里就是弗都·戴多利库基地。”少女回答说。她打量着栋居的脸,目光停留在栋居携带的照相机上。
“您是日本人吗?”少女好奇地问。
“Yes(是的)。”
“噢——,本市也住着一位日本人。不过,来旅游的日本人您是第一个,从东京来的吗?”
少女满面笑容,和蔼可亲。她说的“一位日本人”无疑是井崎。但是,现在急着赶路,来不及多问。开车到弗都·戴多利库基地大约需要十分钟。
轿车向左一个大转弯,驶上了军用道路。这条路笔直,路旁栽着白桦,齐刷刷地排成一列伸向远方。不一会,看到左侧有一块标着“USAMRIID”的大牌子。后来我们打听到这是“美国陆军传染病调查研究所”的简称。
终于来到基地的大门。一位身穿蓝制服,头戴蓝军帽的女文职人员扬起手说:“停车!”她走出门卫室,指着车窗命令:
“打开车窗!”
栋居一阵紧张。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旺达利科打开车窗,一阵冷风横吹进车厢。
“您好!您是来参观的吗?”
“是的。”
“来会见谁?”她蹙起眉问。 …
“我们是马里兰州的警察,是陪同日本栋居刑警来的。已经同基地的井崎良忠博士约好一点钟见面。井崎博士正在USAMIIA(美国陆军医学情报部)里等我们。”
旺达利科把头伸出窗外向她解释。女文职人员肃然起敬:
“噢,栋居先生,我们正期待着您的到来。”她行了个军礼。
受到如此郑重的迎接,栋居感到非常惊讶。女文职人员递给鲁密斯一张地图:
“副司令官在情报部等您。我来为你们做向导。”女文职人员报告说。
栋居越发奇怪了,问:“副司令官在等我们?”
“本来要报告司令官的,司令官正好回家休假了。请,请跟我来。”年轻的女文职人员忽闪着蓝眼睛回答。
受副司令官的接见非同小可,栋居受宠若惊,心里很紧张。带路的吉普车已经开动了。这里虽然是军队中极其秘密的细菌武器研究基地,但没有戒备森严的气氛,看上去象个大农场,耳边仿佛响起了牧歌。要是在这里放上牛,同真的牧场没什么两样。
一路上虽有哨卡,但检查得很松。只有一个开吉普车前导的女文职人员担任守护,她是来给栋居他们领路的。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来理会他们。
女文职人员领客人进了门。门廊的墙壁上张挂着星条旗及美国地图。门是双重的。打开里面一扇厚门,左右各有一条走廊。走廊铺着绿色油毡。走廊两侧的小房间象紧闭的贝壳,关得严严的。
走廊很暗,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药品气味。那是石炭酸的气味。皮鞋踏在铺油毡的地上吱吱作响。左侧有一间很大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有男女文职人员,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正在热烈地争沦着什么。看来这里是图书室,书架上排满了书本。
沿走廊走过图书室,再向右拐,就到了医学情报部的办公室。
室内用屏风隔着,进门右侧放着一张细长的桌子,桌旁坐着一位搞情报工作的女文职人员。长脸、碧眼、褐发。挺秀的胸脯从白衬衣门襟处开始隆起。身穿桔黄色制服,胸前佩着一块金闪闪的名牌,上面有“C·ANNY(爱妮)”几个字母。她正在写着什么。
室内有暖气,暖和得几乎要冒汗。看来蒸气取暖设备的管道已经接到各个角落。
做向导的女文职人员走到爱妮旁边,同她耳语了一番。爱妮面对栋居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来,用吐字清晰的英语说:“欢迎您光临,副司令官正在等您呢。”至此,栋居一行就由从大门口开始陪同的女文职人员移交给情报部的工作人员。
爱妮钯客人领到房间里面的沙发上坐下。不一会,传来嘎哕嘎吱的脚步声,走来一位身穿深蓝西装的高个男子。只见他金发、蓝眼、尖鼻、圆脸。面色红润,但额头微秃。脸颊上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胡茬子。整个脸庞给人一种和蔼的印象,一张脸有些象小孩,他四十岁上下。小小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就是基地副司令官尤金·F·亨德森上校。他径直走到栋居面前,伸出手说:
“欢迎您光临弗都·戴多利库。”双方作初次见面的寒暄。栋居对主人出动扫雪车的盛情表示感谢。
栋居等人寒暄时都站起了身,上校请他们重新坐下。问:
“您专程从日本采访问井崎博士,也是为了解‘731’的事情吗?”
“您怎么会知道的呢?”栋居略为惊讶地反问。弗都·戴多利库是从“731”这个母体中繁衍出来的,这已经是三十七年前的事情。今天,美军方面对“731”的印象一定已经淡薄了。关于会见井崎的目的,栋居事先没有透露过一句,却被亨德森上校一语道破。而且他说了“也是”,这就意味着在栋居之前已经有人来访问过井崎了。
“我们了解到井崎博士是原‘731’队员。”
然而,虽然井崎确是“731”原队员,但这也不能成为栋居访问井崎的理由,那毕竟已是过去的事情了。
亨德森好象看出了栋居的心理活动,补充说:
“最近,某杂志发表了关于731部队的文章,撰稿人是住在旧金山一位叫琼·莱辛的人。”
“是《核污染科学》杂志吗?”
“正是。许多报馆、电台、杂志大量宣传莱辛的文章后,一些读者打电话给我们,询问有关弗都·戴多利库基地研究细菌武器的事情。还问莱辛文章中提到的‘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