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悬崖-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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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征得这儿的负责人有恒警部补的同意,和他谈了几句。有恒是中央署的刑事组长,从6月份发生的那起奥平诚次过失杀人致死案件以来,已认识了朱子。
“富士田的家在御器所町的公寓里,好像有个妻子和他住在一起,但昨天夜里10点来钟,店子关门后,他说有点儿感冒,就懒得回家,住了下来。这是店里的服务员讲的……”
“是因为感冒而偶然留下来的?”
“不,平时他一般一个星期也有两次要住在店里。因为他是个参与组织女高中生卖淫的人,所以他自己本人就是嫖客之一,因此要把他周围有关女人的各个线索彻底查清!”有恒绷着嘴唇,充分表现出了他那性急的性格。
“肯定是氰化物中毒吗?”朱子又问道。
“是的。看样子是今天早上九十点钟和感冒药一块儿吃下去的。”
有恒是根据法医的判断而说的。富士田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即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之间,并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死于氰化物中毒。
在富士田所躺位置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一只装了半杯水的杯子,一张包过药末的纸片和一个印有“宫口内科医院”的药袋。另外,在洗碗台上,还放着烟灰缸、咖啡杯和一个人的没有刷过的饭碗。法医认为这是富士田用过了简单的早餐的迹象。
“宫口内科医院在离这儿不远的小胡同的拐弯处。我们调查了一下,昨天晚上6点来钟,富士田因为感冒去过那里。当时体温是37。8°,不太要紧,大夫开了一些药给他,有片剂和粉剂,按每日三次,每次2片、一包的剂量,开了两天。7点多钟,他在楼下的店里吃了饭后就吃了药,这是店里的服务员说的。”因此,可以推测,富士田是今天早上起床后吃了饭后又吃了药的,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如果是自杀,不可能把毒药和治感冒的药一块儿服下去,因此有恒认为这就是他杀的理由。
“但是,会不会是药里掺入了氰化物的?”朱子问道。
“不会的,肯定是他在喝药时,有人在他的杯子里加了氰化物,他倒下后,那个人锁上门逃走了。因为在杯子里我们查到了氰化物反应,而那张包药纸上却是阴性反应。也就是说,只在杯子里查到了氰化物。对从医院取回的药也全部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
“门上的钥匙呢?”
“发现的当时,门是锁着的,后来到楼下又取来了另外一把……室内没有找到富士田平时使用的钥匙。可听服务员讲,他平时都把钥匙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和闹钟放在一起。”
说着,有恒指了一下靠近窗边的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个小闹钟,在桌子边上还有一个小钉子,看来是用来挂钥匙的,但这会儿上面什么也没有。
“如果钥匙挂在那儿会很明显的,因此我们判断,凶手在杀死富士田后,找到了钥匙,锁上门后逃走的。当然,凶手还有希望尽可能晚些时候发现死者的目的。室内找不到钥匙,当然他杀的可能性要大了。”有恒继续说道。
“上午9点到10点……”朱子在嘴里反复念叨着富士田的死亡推断时间。
一般的情况下,毒死的案件是根据尸检来推断其死亡时间,但也有更多的时候是根据凶手在什么样的时间可能下手来推断死亡时间。凶手可以事先把毒药放在被害者的食物或饮水中,也许在凶手走了一定的时间后被害者才喝或吃下去造成死亡。那么,凶手在什么时候下的毒就不太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判断“不在现场证明”就十分困难了。
但这次,有恒他们认为凶手下手的时间和死者死亡的时间相差并不太久,几乎是同时,因为他们认为,极有可能是在劝富士田喝下感冒药时下的毒。凶手不看到死者中毒身亡,是不好把钥匙拿走又锁上门的。
因此,凶手的作案时间应当被认为是在上午9点到10点之间,是一个小时之内,嫌疑者在这个时间里应当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的。对调查的一方来讲,朱子认为这是个有利的条件。
根据刑事诉讼法,当进行犯罪调查时,检察官对司法警察工作人员下达指示,并负责指挥,而实际上在抓住凶犯及送到检察机关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数情况是以警方为主体的。但是,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可以和警方保持不间断的联系,并且还可以出席警方的搜查会议,陈述自己的意见和见解。还有,当犯人被送检之后,检察官可以下定重新调查还是提起公诉的决定。因此,检察官可以而且也应当在案发的当时进行现场取证,熟悉整个案情及其办案过程。
“那么人员出入的情况了解了吗?”朱子继续问道。
“现在刚刚对那两名服务员调查……他家里人当然也要调查一下,不过,因为他夫人不在这儿,刚才已经和她联系上了,呆一会儿再去找她问一下……”
根据目前的调查,昨天下午4点左右,一个40多岁,像是中产阶级家庭的一名家庭主妇来过店里,向男服务员说要见一下富士田。当时富士田还在二楼,服务员便通过对讲电话向富士田通报了一下,富士田就下楼来了。
两个人站在店堂的一个角落里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富士田就带那个女人上了二楼。5点左右,也就是一小时后,那个女人走了,富士田再次从楼上下到了店堂里。
“从服务员的话来看,那个女人和富士田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但谈时的样子却十分严肃,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好像是来找富士田吵架的,而富士田似乎不愿让周围的人听到谈话的内容,便连忙把她带上了二楼。5点钟富士田从楼上下来时,面部表情很不愉快,阴沉着脸去了宫口内科医院。”有恒说完看着朱子。也就是说,从昨天到今天,上了二楼的客人只查明是那一名女性。
“珊瑚”店的营业时间是早10点至晚10点。酒吧间的男服务员10点钟来上班,下午6点回去,女服务员共有两名,每天下午2点钟交接班。富士田通常是在下午2点钟来,一直呆到店子关门。
早上10点钟来上班的男女服务员都有店门的钥匙,这样可以不必一个人一个人地去喊富士田开门。所以,今天也和平时一样,直到下午3点中央署的人员来到店子里,要求见一下富士田的时候,这儿的服务员还都认为富士田一直在楼上睡觉呢。
“今天从早上10点到下午2点工作的女服务员,是家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于是警方也马上找到她,进行了调查,但她对有谁来过二楼也一点都不知道。她对于昨天夜里10点以后的事情也一无所知,而且由于上二楼的楼梯不在店里,而是在店子的后面,因此,即使有人上去,店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的。”
“这么说,昨天下午4点左右来访的那名40多岁的女性到底是谁还没有线索?”朱子问道。
“对。店里的工作人员都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总觉得可能和卖淫什么的有关系吧。”有恒说着,像是探寻什么似地看着半空。店里的这三名服务员对富士田参与卖淫活动都说一无所知,所以也无法辨别真伪,“关于富士田的二楼上常有女性去的事情,那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店里的人倒也说过,而且不止一次看见过。比如10月份的一个早上,有一个服务员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年轻姑娘从楼上下来走了。当时没有料到会有卖淫之事,便只扫了一眼。那姑娘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气质还不错呢。当时她们都没有想得更多,老板有钱,有情人不算什么。但是不是就这一个,就不清楚了。不管怎么说,线索目前只有一个,就是要全力找出昨天来过的那个女人!”有恒下了决心似地盯着朱子。
朱子不禁回忆起今年6月份,奥平诚次被送检时,有恒也是这么一副坚毅的面容,一口咬定奥平诚次是“伤人致死”。
4
富士田的妻子枝子赶到现场,看过丈夫的遗体后,便下到二楼,接受了警方的调查。朱子也在一旁进行了旁听。枝子35岁,皮肤略黑,个子不高。由于眉毛浓重,眼睛也大,因此显得脸庞娇小,看上去性情温柔,性格内向。由于又遇上了丈夫突然死于非命之事,所以话语更加少了。
富士田住在二楼的时候,常常不打电话告诉她一下,因此昨天夜里他没回家,她也认为是住在店里了。枝子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和鼻涕,一边回答警官的问话。
但当警官问及富士田涉嫌女高中生卖淫之事时,她显现出一副愕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真不晓得丈夫会干这种事呢,还是担心事情已经败露了。她紧咬着嘴唇,用力地摇着头。
“店里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的……而且我有两个孩子,够我忙的了,什么也帮不上他,我都觉得对不起他,哪儿还有……”话没说几句,就又被呜咽声挡了回去。
“以前在岐阜时的情形怎么样啊?”
朱子利用警方询问的空当儿,插了一句问话,因为她记得在中央署少年管教组向地方检察院提出对富士田的逮捕令时,大野巡查部长事先和自己打过招呼,当时他还介绍了几句,说富士田是岐阜人,与当地的纺织业者有密切的关系。
“是的,到去年4月份,我们一直在岐阜柳濑开着一家快餐馆,夏天才搬到这儿的……”(柳濑是岐阜市内一条十分有名的繁华大街——棒槌学堂注)。
“为什么不在那儿开了?”朱子又问道。
“是买卖不太好什么的……”枝子含含糊糊地答道,似乎她也不太清楚。
“在岐阜你们不是有许多熟人和朋友吗?”县警方的一名警部似乎也知道富士田的一些情况,便插嘴问了一句。
“丈夫认识的一些人你知道吗?不一定是女的,工作关系什么的都可以……”有恒继续问道。听到警方人员这样问,枝子便一边想着一边一个一个地回答。她举出了几个帮助富士田变卖岐阜店子的不动产经营者,还有几个去借了钱的店子的老板名字。
“在岐阜你们有过几个朋友,那么,搬到名古屋后还有什么密切的来往吗?……有一个叫中尾的人,以前也是你丈夫的熟人吧?到他家去过吗?……”
“他也是岐阜人吗?”
“嗯,在岐阜还有工厂,住在名古屋的伏见一家公寓里,好像也是驻名古屋的办事处,不过,6月份他已经死了……”
“那个人是不是在岐阜经营一家面料公司的经理中尾弘吉先生?”朱子猛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禁使有恒和枝子都吃了一惊。
“是的。”想了一会儿,枝子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丈夫和中尾先生在岐阜时就很熟悉了?”
“嗯。开始,中尾先生常常来我们店,成了熟人之后,我丈夫好像和他谈过几次生意上的事儿……”
“中尾弘吉先生今年6月份,在一位家住鹤舞公园旁边的一个女性的庭院里,因为争吵,正好被挥动着的一把镰刀砍到了要害部位而死亡了。”
“是,我和我丈夫听到这个消息时吓了一跳呢!中尾先生刚50多岁,我们听说这件事后,都觉很太意外了……”
富士田悦夫的遗体当夜被送到大学的附属医院进行了司法解剖。其结果和当时发现时估计的一样,死因系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推断为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之间。胃内容物有鸡蛋、咖啡和烤面包片等简单的早餐食品,同时也认为氰化物是和感冒药一块儿吃下去的。现场还留下了4次的药,以及富士田吃了粉剂药后的包装纸,但都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在剩下的半杯水里发现了氰化物的化学性质反应,从杯子上的唾液里查出的血型与富士田的血型是一致的,但杯子上面却一个指纹也没有。这说明凶手在富士田中毒倒下后擦去了指纹才逃走的。至此,可以断定这是一件他杀案件。
5
在富士田悦夫死亡事件现场“珊瑚”咖啡快餐厅一带,警方花费了很大的力量进行了调查,结果在他死亡的二楼房间西侧窗下的水沟里,发现了他的房间钥匙。按照服务员的证词,这钥匙确实是富士田平常习惯挂在小桌子边上的那串儿。
这家快餐厅的后身儿,有一条窄窄的胡同从后面通向马路。于是警方推断:凶手在杀死了富士田后,把门锁上,又将钥匙扔进了水沟里才逃走的。还有另一种解释:富士田是自杀,他在服毒之前,将门锁上后把钥匙从窗户那儿扔到了水沟里。但这种见解一提出,就受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假如在他吃了早餐后,又在吃药时把氰化物一块儿吃了下去,然后再擦去指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大没有必要。
在距发现钥匙的地点一米处的水沟边上的一块石头上,还找到了一支蓝芯儿的圆珠笔。这是一支市场销售价为200日元的笔,但不是“珊瑚”店里用的笔。会不会是凶手在扔钥匙的时候不小心一块儿扔了出来?因此警方也将其做为证据收起来了。
但是,做为初步的调查,并没有取得明显的结果。从富士田的朋友关系,快餐厅的工作人员到这个店子的常客,警方都对其中可以调查的人员进行了调查,但都没有发现具备明显作案动机的人。对以前有过财务纠纷的旧的工作关系和有过情人关系的人也都进行了有关作案动机的调查,然而他们又都具备了“不在现场证明”。
那名在案发前一天下午4点左右找到了富士田,并随他上了二楼的40多岁的女性到底是什么人,依旧没有答案。尽管富士田在最近新结识了几个女人,但经过调查,也都与此无关。那名服务员所说的在10月中旬见到的早上从楼上下来的一个年轻姑娘,也仅仅是看到了而已,即找不到准确的证据,而且也再没有第二个目击者。但是,警方坚定地认为,肯定有频繁出入他的房间的女性。从二楼上的洗碗池保持着干净整洁的状况,而其妻子又几乎不曾到过那间二楼小屋的情况来判断,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样说来,富士田和女性的接触保持着一种秘密的形式,而且警方认为那些女人极有可能是未婚者。那么,凶手这条线索既然不明确,要不就从富士田从事卖淫活动这条线索上下点功夫吧?之所以提出这条方案,是经调查后发现,早在富士田在岐阜经营快餐馆时,就有人怀疑他从事了卖淫活动,虽然当时当地的警方秘密侦察所取得的证据不太有把握,但在他搬走之后还是发现了这方面的问题,其中最明显的理由就是:由于富士田在岐阜的名声“臭”了,他才于去年的新年由柳濑搬到了名古屋。
于是,警方认为,案发前日,那名面色冷峻的来访者,会不会与富士田卖淫活动有关系呢?设在中央署的搜查总部决定再把野中君枝传来,进行严格的审查。
但是,其结果彻底否定了她与富士田有一种情人关系的论点。他们第一次认识是今年春天,的确共有3次他们在饭店里发生过性关系,但自从野中君枝从事组织卖淫这一活动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限于相互联系,而君枝坚决反对再和富士田发生性的关系。
快餐厅的工作人员也知道野中君枝常来店里,但好像她并不打算偷偷摸摸地和他来往。另外,在富士田死亡的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之间,君枝正在中央署接受有关卖淫事件的询问,这是她不可能再分身到达案发现场的最有力的证据。
这次搜查总部叫来野中君枝的目的主要有三点:一是富士田组织卖淫的活动,除了野中君枝外还有没有第三人?二是有没有因金钱、债务关系而特别痛恨富士田的人?三是富士田有没有较为固定的情人。
这次审查由中央署的刑事科长、组长,以及大野巡查部长共同进行。虽然案件已因他杀被移交给了刑事部门,但仍要求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