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精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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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西行传人

吴健的惨叫还回荡在黑黢黢的楼道里，可再也见不到他了。陈书翔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那三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神奇的一幕在他的眼前上演。那只怪猴身上和脸上的毛发居然开始消退，渐渐露出人的皮肤。再看另外两个怪物，那白胖者嘴里的獠牙竟硬生生缩了回去，头上的莫西干发型也变没了，成了一个光头。而那黑壮者身上的鳞片也消失，还原成人的样子。
陈书翔看到那怪猴变成人的模样，欣喜万分，禁不住叫出声来：“老孙！”
老孙微笑着点头回应。
陈书翔早该想到这三个怪物就是刚才赶来帮助自己的三人。只是没想到这三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直接从怪物变成人的模样。如果是普通人，见到这番情景，一定会吓得不轻，因为他不知道究竟是人变成了怪物，还是怪物变成了人，仔细想想，可怕极了。
可陈书翔却不害怕。他这几天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手里已经掌握了许多外人不知的信息。通过这些信息，他很容易就推断出眼前的三人，也和潘蕙一样，是具有变异能力的奇人，只不过他们能力之强，竟然能自己控制变化。
老孙见陈书翔并没有十分惊讶，心下也有些好奇，可他这次进城，并不是为了陈书翔。老孙想身后那个高壮者示意，那人穿过陈书翔身边，轻松抱起昏倒在地的白雨清，转身就和老孙想要离开。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陈书翔喊住了这三个奇人。
“回乌支村。”老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陈书翔，答道。
陈书翔立刻冲了上去，拉住老孙的手，说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高极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回去太危险了。”
“我们不怕。”一旁那个白胖者抢白道，“刚才那些拿枪的都被我们收拾了。只让那个穿白衣服的逃了。他们拿我们没办法，不会有事的。”
陈书翔知道那个穿白衣服逃走的就是卢强。可偏偏这人是最不应该放跑的。高极盛的人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可能会给整个乌支村带来灾难。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陈书翔突然喊道，用十分坚决的预期表明自己的决心。
“不行。”老孙淡淡地回了一句，“在村堂里我已经禁止你再回到乌支村。现在这个判决依然有效。”
陈书翔知道老孙是和他一样倔犟的人，他既然当着众村民的面不许他回村，就更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可他必须回到莺歌子山里。他一定要回到潘蕙的墓前，看看吴健身上的那对虎掌，是不是从他死去的朋友身上偷走的。
“等等！”陈书翔叫住就要离开的老孙，说道，“我要回村，请带我走。”
“凭什么？”老孙反问道。
“就凭这个。”
陈书翔从自己的胸口，掏出那块绿色的挂饰，伸手放在老孙的眼前。他现在已经清楚这块石头意味着什么——这是另一块帕劳奇石，和乌支村那块被偷的石头是同一种东西。
绿色的石头在微弱的灯光下，依然折射出一丝绿光。当老孙他们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都不由得低叹了一声。老孙盯着挂饰，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可他又从陈书翔的眼神里，看到了白雨清的影子，立刻就明白了这挂饰的意义——这是白雨清送给陈书翔的定情物啊。
老孙无奈地摇摇头，对着挂饰后的陈书翔，叹了句：“走吧。我收回之前的决定。”
陈书翔收起挂饰，跟着老孙，一同离开了灵公馆，踏上重返乌支村的道路。
次日，开往莺歌子山的公路上，一辆老旧的越野车疾驰而过。
陈书翔就坐在这辆车的前座，身后坐着的是老孙他们和虚弱的白雨清。陈书翔把头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眼，却没有睡着。此时的他，正在回想昨天晚上老孙对他说的那些话。身为乌支村村长的老孙，终于肯向他这个外人，透露一些乌支村的秘密。而这些信息让陈书翔不得不重新认识他生存的这个世界。
老孙告诉陈书翔，在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存在着这样一群人，他们的身体可以变成动物的模样，做出的动作也很动物一样。这群人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并且由此产生了许多关于人变动物，或者动物变人的神话传说。而这种变异的特性，似乎和遗传有一定关系，但也有普通人变异的例外。
一般的人如果发生这种变异，大脑会被变异的神经细胞干扰，通常都会失去理性。然而在很久以前，就有一群变异者，发现通过照射一种绿色的矿石，可以使变异者逐步返回人类的状态。并且这种石头可以让变异者随意在人类、动物以及半人半兽的状态间来回变化，又保持人的理智。这种绿色的矿石在历史上有很多种名字，以前人们叫它照妖镜，现在又被人称为帕劳奇石。陈书翔胸口佩戴的，就是这种石头。
可是这种石头产地在南亚次大陆，于是在唐朝的时候，有四个变异者决定前往天竺，尽量多地带回这种石头。这四个人一个姓孙，一个姓朱，一个姓沙，还有个姓敖。他们与同去天竺取经的高僧——也就是玄奘，结伴而行。路上遇到许多觊觎这些石头的变异者，但都被他们击败。最后这些石头伴随着漫卷佛经，一同运回了长安。
其中有一位孙家的后人，将这次事件记录了下来。经过漫长的岁月，被民间艺人们不断加工，最后成了《西游记》的故事。
孙、朱、沙、敖四个人，带着满满的绿色矿石来到山里，建了个村子，并把它命名为乌支村。最早的乌支村并不在莺歌子山里。慢慢地，有越来越多的有变异能力的人聚集到这里，村子也不断壮大。每年的一个月圆日的后一天，就会举行盛大的成年典礼，对当年第一次产生变异现象的青年，照射绿色石头，让他开始适应在人与兽的状态。
其间经历多次战乱和灾祸，村子的规模不断变化，位置也不断迁徙，绿色矿石也一直在流失。唯一不变的，是建村的四大家族，一直享有村中最高的地位。
能变灵猴的村长老孙，就是孙家的后人，而那个白胖者则是朱家后人，高壮者姓沙。他们都和潘蕙一样，是具有变异能力的奇人。
敖家的地位略有特殊。他们是能够变成马的变异者，然而在几十年前，敖家与村里的其他家族突然发生了争执。这件事的起因是英国人帕劳奇偷走了祭祀典礼用的绿色矿石。敖家最后离开了乌支村，进入城里，并改姓白，以示不忘自己白马传人的身份，并且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但仍与乌支村保持着某种程度的联系。而白雨清，就是敖家现在唯一的后人。她出生在乌支村，但随即被带回了城里。
敖家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一块绿色石头，而这块石头现在就挂在陈书翔的脖子上。大约在几十年前，敖家进到城里，不知道从哪里挣来一笔钱，建造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别墅，也就是现在的灵公馆。
根据陈书翔的猜测，除了带走会促使人变异的绿色石头，敖家可能还携带了一些更为重要的物品，其中就包括卢强口中所提到的藏宝图。可是对于藏宝图的事情，老孙只字未提，不知他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一无所知。但他确实提到了敖家人在建造灵公馆的时候，又另外请了一批人，设计了公馆的后半边建筑。现在看来，他们是为了保存从乌支村里带出的重要东西才造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后来可能是时局的关系，敖家的后人，也就是白雨清的父亲，放弃了灵公馆，被打会原籍，在乌支村短暂住了一段时间，期间诞下白雨清，随后又带着襁褓中的白雨清，返回了城里。而此时灵公馆已经易主。
灵公馆的历史，甚至比白雨清的父辈还要大。因此白雨清从未在灵公馆里住过。她可能从父母亲那里听到不少关于灵公馆的描述。可当她真正站在灵公馆后半边的重重机关之中，还是有些生疏。
而如今，真相正一步步揭开，高极盛公司的阴谋也即将揭露于阳光之下，有着千百年历史的乌支村，正要迎接一场从所未有的暴风雨。陈书翔望着前路，默不作声。他没有办法回头了。
清晨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微凉的晨风吹过，带起一片片树叶。
灵公馆前却沾满了人。他们荷着榔头铁锹，围在铲车的周围，注视着眼前的这座有几十年历史的建筑，还有墙上那个大大的“拆”字。灵公馆的生命就要在这一刻画上句号，没有人怀念它，没有人记得它。它曾经的主人，现在都一一离开了它。等待它的命运，就只有一片废墟。
一声令下，工人们开干起来。他们麻利地推倒高墙，一锤一锤地砸开这座神秘的公馆。然而这座建筑里的罪恶与秘密，都伴随着拆除的轰隆声，永远地埋藏到地下。
“倒了！”
最后一堵墙，在一片尘土中轰然倒地。

第五十八章　十二地支

无名的小山坡上，清凉的风阵阵吹过，陈书翔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神里充满着愤怒。
他的跟前，是一块被挖开的大坑。就在几天前，这里还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和他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朋友，潘蕙。是他亲手将她埋葬在这里。就在这天里，又发生了许多变故，事件的发展正朝着谁也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可如今，潘蕙的墓被人挖开。早在灵公馆与吴队长对决的时候，陈书翔就已经察觉到异样。但是当他亲眼见到潘蕙的尸体消失不见时，还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高极盛的人连死去的人也不肯放过！陈书翔的怒火又一次蔓延到他的胸膛，仿佛就要炸开了一样。
就在陈书翔为潘蕙的墓被掘而愤愤不已，白雨清纤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白雨清不只是在安慰陈书翔，还是在倾诉自己的不幸。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陈书翔喃喃道。
白雨清走到陈书翔的跟前，挡在了他和潘蕙墓之间，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庞：“走吧，还有人等着我呢。”
不远处破旧的公路的上，一辆汽车开动引擎，发出一阵低鸣。老孙他们正在车里等着陈书翔。
忽然，白雨清叫道：
“你看，那是……”
她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山间。陈书翔沿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也是大吃一惊。之间山的那头冒起滚滚黑烟，似乎是着了山火。
“不好，那是村子！一定是出事了。”白雨清失声叫道，从陈书翔的身前一晃而过。陈书翔也是一路跟随，跑回了车里。
汽车一路狂奔，冲向乌支村的方向。
此时的乌支村，正遭受千百年来最大的危机。高极盛的老总张跃进带领着安全部的人员大举进攻乌支村。高极盛的安全部与其说是公司的保安部门，倒不如说是小型的私人武装。张跃进凭自己的本事，竟可以让他合法地持有杀伤性强大的武器。
这次进攻乌支村，张跃进的目的是获得足够多的变异者样本，并且得到卢强口中所说的藏宝图。高极盛的一期工程开在莺歌子山里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早就获得消息知道乌支村的不寻常之处。而如今，他认为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来支持他的此次行动。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率，高极盛安全部门剩下的三个队长全部出马，志在夺取乌支村。
乌支村早已不是千年前那片变异者的乐土。大批的新村民，使得乌支村变得鱼目混杂。原本陈书翔毁掉高极盛一期工程后，新村民纷纷准备回老家，可高极盛的卷土重来，不仅让这些游民有了新的工作，更可以尽情宣泄平日里对旧村民的不满。
这些年轻的、无知的新村民，在高极盛人员的带领下，砸毁旧村民家的房屋，抢走值钱的东西，烧毁他们祖祖辈辈生存的故乡。白雨清看到的黑烟，正是被点燃的乌支村。
可乌支村的原住村民并不会因此束手就擒。他们是变异者的后人，他们平日里深藏不露，与世无争，并不说明他们是温顺的待宰羔羊。当旧村民肆无忌惮地展现他们的丑陋时，旧村民们已经放下矜持，决心与高极盛一决死战。
不要忘记，他们是变异者，他们拥有普通人不具备的超强能力。尽管身为村长的老孙不在，旧村民们还是自觉地挺身而出。他们不再顾忌在普通人面前变身的戒律，纷纷变成凶暴的野兽，或者半兽人的形态。当这些怪物似的生物出现在新村民的眼前时，这群暴徒彻底感到了绝望。
旧村民很快就赶跑了这群乌合之众，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平静的生活。高极盛的私人武装在新村民溃逃之后，接管了攻取乌支村的任务。虽然变身后的变异者，拥有强大的能力，但是在枪械的威胁下，丝毫占不到便宜。
高极盛的人员虽也有损伤，但仗着精良的装备，渐渐占了上风。乌支村的旧村民们节节败退。在陈书翔赶到乌支村的时候，高极盛的安全部门已经将旧村民们包围在村议事堂中。双方隔着院子外的围墙僵持不下。
陈书翔和老孙三人躲在村外的小山坡上，受了伤的白雨清则被他们留在了车内，尽管她强烈要求随他们一起来。陈书翔潜伏在草丛中，静观双方的事态发展。
一个中年男子从高极盛的队伍中走出，来到院门外。他身上的西装革履，与安全部的灰色制服显得格格不入。陈书翔一眼就认出这个中年男子，他正是格林达姆地下室和他的女友魏莉莉纠缠的人——高极盛和格林达姆的老板张跃进。
张跃进接过助手递给他的扩音器，对着议事堂内的乌支村村民大声叫喊：“乌支村的父老乡亲，你们要相信高极盛公司会给你们带来幸福的生活。只要你们参与我们的科学研发项目，公司一定会给予你们丰厚的回报。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工程，你伸出一只手，我们为你打开一片天。”
议事堂里鸦雀无声，没有回应。张跃进刚想再说，从里边突然传出一声：“呸——”
张跃进的脸顿时就僵住了，陈书翔躲在老远也能看到他尴尬的表情。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张跃进收起自己伪善的脸孔，向自己的助手挥了挥手。没多久，只听见有孩子的哭喊声传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被安全部的人，生拉硬拽强行拖到了张跃进的跟前。
“楚阳！”
老孙大声叫道。
没错，这个被拖来的孩子正是老孙的外甥，他最宝贝的小辈——郑楚阳。高极盛这种卑劣的手段，别说是身为村长的老孙，就连陈书翔也看不下去。
张跃进是铁了心要撕破脸皮，他又提起扩音器：“父老乡亲，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村长的孩子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你们不想他受到什么伤害的话，就乖乖地开门，跟我们一起去做项目。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免得将来不愉快。”
“现在已经很不愉快了。”老孙大骂一句，已经冲了下去，直奔高极盛的队伍而去。另两位朱家和沙家的大哥，见到老孙冲了下去，也二话没说跟了出去。只有陈书翔还留在原地，他心里清楚，现在和拿着枪的高极盛硬拼，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他心里也是十分焦急。
高极盛的人只围攻院子里的那些人，丝毫没有提防身后的动向。所以当老孙三人赶到时，也是措手不及。突然间村子里三个战斗力最强的变异者出现在他们的背后，即便手里拿着枪，也反应不及。
此刻已经变成猿猴模样的老孙，露出獠牙，血红的眼睛瞪得老圆，一股怒气升腾而出。但凡出现在他眼前的高极盛武装，无一不被宰杀。高极盛的队伍被霎时间就散了架，竟被三个手无寸铁的人杀得狼狈不堪。
老孙一边杀人，一边冲着议事堂里的人大吼：“属地支的统统给我杀出来！”
就这一声令下，议事堂院子的大门忽地就开了。从里头又杀出近十个变了身的人，一齐朝高极盛的人攻去。高极盛的武装竟落了下风，局势一时间扭转过来。
原来这村子里除了创建村子的四个西游家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