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精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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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过一样。
会不会搞错了?陈书翔赶紧举起另一条手臂,和左臂一样,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连一道疤痕也没有。
“怎么了?都不看我了。”魏莉莉拉下陈书翔举着的手臂,撒娇道。
陈书翔对自己手臂变形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但白猿抓伤的他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他那条完好无损的左臂,就好像发生在眼前,可现在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大惑不解。
“我的左手昨天被猴子抓伤了,为什么没有留下疤?”陈书翔问道。
“猴子,什么猴子?昨天你不是又跟同学喝醉了,被人抬回来的么?”
陈书翔更是纳闷,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真的是自己喝醉了。
近日临近毕业,陈书翔的同学轮流做东吃散伙饭,今天你请,明天我请,夜夜都是感情深一口闷,喝到烂醉方归。陈书翔只要一醉酒,醒来便不记得昨晚做过些什么。但这次他却心存疑惑,毕竟有些记忆显得过于清晰。
于是陈书翔把自己如何去公司救魏莉莉,又如何被白猿所伤,都说给女友听,不过手臂变形那一段,因为记忆模糊,被他隐去。
魏莉莉听完笑个不停,娇媚地指指陈书翔的脑门,说道:“你呀,是不是最近工作找不着,压力太大了?净胡思乱想。”
“不会吧。我记得很清楚啊,不像是在做梦……”陈书翔更加疑惑。
“那你看看你两只手还在不在?你那件T恤还在不在?”
陈书翔掀开被子,低头一看,那件本应被他撕破包扎伤口的运动T恤,完好地穿在他的身上,一滴血迹也没有。
陈书翔挠了挠头,又迷迷糊糊睡去。
第五章 芳心难测
陈书翔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终于可以看清楚清晨的卧室。这间十平方米出头的小房间,是他和女友魏莉莉同居的小窝。半年前,他退掉了大学宿舍,和女友住进狭小的租赁房。
魏莉莉正坐在梳妆台前,抹着口红,一套干练的套装穿在了身上,散发出职业女性的成熟魅力,谁又曾想她毕业尚未满一年呢?
“懒鬼,醒啦?”魏莉莉抹完最后一笔口红,正看见陈书翔盯着自己,“再睡会儿,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陈书翔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肩膀,拉住魏莉莉的手,问:“我昨晚真的喝多了?”
“你哪天没喝多呀?这几天,天天有饭局。你们同学就不能一块请吗,非得一个个挨过来。”魏莉莉挣脱开,没好气地说,“啊,我记得今天晚上还有一场。”
“你来么?”
魏莉莉已经拎起包往外走,她停下脚步,回头说:“最后一顿了么?”
陈书翔点点头。
魏莉莉轻轻叹了口气,回到床边,在陈书翔的脸颊上留下一个香吻,凑在他耳朵便,小声说:“代我跟你同学问好。今晚别喝醉了,明天还有毕业旅行对吗?”
陈书翔回给女友一个轻吻,说:
“又要加班了吗?那得好几天见不着了。”
“嗯……”魏莉莉笑着做了个打电话联系的动作,背起包,穿上高跟鞋出了门,抛下一句话,“莺歌子山挺不错的,好好玩呀。”
陈书翔想扔个枕头过去,空摸了几下一无所获,魏莉莉已经关上了门。陈书翔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的挂饰,每当他一个人躺着的时候,他就喜欢攥着挂在胸口的绿色石头,心里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的指甲沿着绿石头上的纹路来回滑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不辨真假的场景。
“梦和现实有什么区别?大概就跟人和动物间的区别一样吧。”
陈书翔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大中午,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把整个校园都照亮。
“这么说,你的女朋友,今天晚上不会来了?”
“嗯。是啊”
潘蕙默默地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捏在一起,拇指互相叠压摩擦着。娇小的潘蕙在陈书翔面前,就像是个做错事的腼腆孩子,陈书翔不得不弯下腰,才能看清楚潘蕙微微泛红的脸。
“怎么啦,你那么在意的话,我就再打个电话试试。”
“没,没什么,我只是……”
潘蕙脸上隐隐约约的红晕,渐渐变得清晰可见。陈书翔决定不再盯着那张娇滴滴的脸。女孩子难测的心情,还有不好意思的表情,都让他觉得很尴尬。他不知道潘蕙心里在想些什么,这可能是世界上最难的课题了。
两人间似乎又断了话题。陈书翔只好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比如左手边球场或者右手边的教学楼。他不怕有谁会编出他和潘蕙的八卦消息,四年前刚进大学时或许还有这样的担心,但自从遇到魏莉莉之后,就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当他搬出宿舍后,再也没人传流言蜚语了。在那些将来能在媒体圈内赢得一席之地的潜力狗仔看来,陈书翔已经失去了新闻价值。
“黄晓君怎么还不来。”陈书翔暗自抱怨。
这个时候,他急迫地需要多一个人来打破尴尬的气氛。他已经后悔告诉潘蕙今晚魏莉莉会缺席的消息。这本来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完全可以找一个更无聊的话题,不至于让潘蕙接不下话茬。
陈书翔还在犹豫如何重新找个话题,打破令人不适的气氛。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球场忽然吵闹起来,有人冲着他大声叫喊。陈书翔猛一回头,一个白晃晃的圆球正急速飞向一步之外的潘蕙,而红着脸、低着头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球场上的人高声呼喊,想要引起潘蕙的注意,可为时已晚。即便潘蕙这时抬起头,也来不及躲闪。
陈书翔没来得及多想,向前猛跨过去,身子横侧着腾空起来,在空中滑了半个身位。就在球飞到的一瞬间,用左手撑住地面作为支撑点,身子顺势旋转,右脚迎向来球,借着飞冲过来的惯性,脚背正好吃着皮球,沉沉地将球踢了出去。
足球竟然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线,又飞回了球场,渐渐下滑,像剃刀般划过草坪,带过一阵疾风,窜进了球网。刚刚呼喊的踢球者们顿时哑然失声,一个个呆立在球场上。
“漂亮!太帅了!不愧是系里,哦不,整个学校都难得一见的运动天才。”
不知从哪里传来调皮的声音,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使劲拍着巴掌,笑眯眯地走向陈书翔。
陈书翔腰上一使劲,两腿并拢划了个半圆,稳稳地站起来。他对着戴眼镜的女生,头一歪,竟开始埋怨起来:“好你个黄晓君,又迟到了,是专门来看我出洋相的吗?”
“我是专程来看大天才表演的呀。”黄晓君笑得更欢了,嬉皮笑脸地鞠了个躬,假装正经说道,“刚才和导师商量论文发表的事情,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本科论文不需要在期刊发表就能毕业的吧?”陈书翔做了个擦汗的手势,吁了一口气,心想却在说你可来了。
黄晓君没理陈书翔的问题,倒是发现还低着头的潘蕙,傻傻地站在那里,好像被刚才的惊险一刻吓傻了。
黄晓君的手肘轻轻顶了下陈书翔的腰,细声道:“喂,她还好吧?”
“没事没事。”陈书翔说,“我真搞不懂你了,不就是搬几个箱子嘛,非要把她也叫来?好啦,别笑了……潘蕙,晓君到了,我们快走吧!”
潘蕙这才抬起头,身子不由地往黄晓君的身后躲。陈书翔发现她的脸好像更红了。
陈书翔不会不知道潘蕙对他的心意,潘蕙只要一站在陈书翔面前,脸就会变得通红。但从这一点来看,就很清楚地说明了某些问题——至少黄晓君是这么认为。
身为班长的黄晓君,每年都可以抢到头等奖学金,同样也可以猜测出闺蜜潘蕙的小心思,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自打她发现潘蕙的小秘密后,她就有意创造机会,让潘蕙脸红。至于之后怎么走,就看潘蕙自己的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这种盲目的信心来自于她和陈书翔从小建立起的友谊,按照黄晓君的理论,像陈书翔这样热衷于锻炼身体的男生,对潘蕙这样柔弱的女孩子,会有天生的保护欲望。
然而陈书翔在选择女友的问题上,完全出乎黄晓君的意料。
在大学的四年里,她创造了各种各样的场合,让潘蕙单独面对陈书翔,但潘蕙始终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陈书翔也总是突然性失语,平日里善言的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直到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陈书翔把魏莉莉带到众人面前,黄晓君才意识到自己四年来的辛苦都做了无用功。
不过黄晓君并没有放弃尝试,因为她始终认为,魏莉莉这样的女孩子,绝对不是陈书翔心目中的女友模样,尽管年龄上魏莉莉比陈书翔还小,但已经工作的她,和即将毕业的陈书翔一点也不般配。
“难道男人就真的没一个好东西?”
黄晓君对自己的想法也感到惊讶,她居然也会问出这样俗套的问题,相比之下,如何计划假期之后的研究生生涯,才是应该问自己的课题。
转眼天已经黑了,校门外的小饭馆里,这几天一直热闹非凡。
坐在黄晓君对面的陈书翔,正和几个男生大声呼喝着拼酒喝。饭局已到行将散宴的阶段,陈书翔的面前,摆着五、六瓶空荡荡的啤酒瓶。
他又要喝醉了,黄晓君这样想,他毕竟还是个酒量不好的男人,偏偏特别喜欢在饭桌上把酒杯一饮而尽,或许这是他唯一明显的缺点吧。
陈书翔果然把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男生们的气氛又一次被推了起来。他们开始追问他女友的下落,为什么她没有如约赴席,继而谈到了魏莉莉的职业,最后不可避免地将话题停在了女人的脸蛋和身材上。
陈书翔已然醉了,黄晓君又转过头,观察另一桌的潘蕙——她也在看陈书翔。
黄晓君忽然觉得她可以再做些什么,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尝试,也可能是这四年来数不清的尝试中的又一次。她从男生们的手中夺走一瓶啤酒,坐到潘蕙的身边,正挡在她和陈书翔的中间,遮住潘蕙关注的目光。
“小蕙,我们也来喝一杯。”黄晓君已经把酒倒进潘蕙面前的杯子里,端在她的面前。
潘蕙低下头,轻声回答:
“我不喝。”
黄晓君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固执地把酒杯端在那里,在潘蕙的耳朵边轻声说道:“你如果现在不喝这杯酒,你将来会一直后悔下去的。”
潘蕙略抬起头,看着有些浑浊的酒杯,不远处又传来陈书翔醉酒大笑的声音,嘴唇向着酒杯微微努了一下。
黄晓君依旧举着杯子,另一只手又抄起别的酒杯,“咕咚”几下,就把半杯酒灌在肚子里,眼睛盯着潘蕙。
旁边一阵喧闹,陈书翔从她俩身后走过,像是要去洗手间。
潘蕙的眼睛看着地上,避开黄晓君有点凶的眼神。她双手接过酒杯,闭起眼睛,面露苦色,一口把酒喝了下去。酒精立刻就在潘蕙的体内起了作用,脸上泛起了从未见过的深色红晕,眉毛不停地往额头中心推挤。
黄晓君知道酒精起作用了。她的手轻轻地捋着潘蕙的后背,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前胸。她感觉到手指上流淌过一股热流,原来是一串眼珠,从潘蕙的眼眶中落下,滴到他的手上。
黄晓君凑到潘蕙的耳边,轻轻说道:
“去吧。”
她的意思是让潘蕙趁着酒劲,赶快去做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潘蕙捂着嘴,跑了出去。
第六章 噩梦未止
陈书翔跌跌撞撞从洗手间出来,潘蕙已经站在餐厅包房门口,静静地等着他。另一个男生想上厕所,一开门发现潘蕙和陈书翔两人相对而立,马上退了回去。过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潘蕙不再像之前面对陈书翔时那样低着头,而是把她泛着红晕的脸高高抬起,正对着陈书翔的眼睛。酒精带给她从所未有的勇气,说出四年来一直想说却没敢说的的话:“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胆小的人。在人多的地方说话我会害怕,别人盯着我看的时候我会害怕,到最后,就连面对我自己的时候也会害怕。但从今天开始,我想抛弃以前的我,把那个见到什么都害怕的潘蕙扔掉。我要说我想说的话。”
陈书翔靠在墙上,眼神迷茫地看着不同往日的潘蕙,同样是酒精,却让他意识不能集中。
潘蕙则继续她的告白:
“其实四年前,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潘蕙,不能再害怕了。再害怕的话,就会失去他的。但是这四年,我没有改变。我想说,我一直都……”
“我一直都不知道如何让你抬起头。”陈书翔斜着身子说,抢过潘蕙的话,“我对所有的人都有话说,不管他是多么内向的人。偏偏遇到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你总低着头。我看不到你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我不说话,不想伤害你的心。”
自己的表白却被陈书翔打断,潘蕙刚刚燃起的信心,转眼就被扑灭,她的头又在不知不觉中低了下去。陈书翔一把抱住潘蕙,托起她的头,两眼正视她,说道:“如果今天魏莉莉来的话,你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吗?”
潘蕙看着陈书翔的眼睛,里面充满酒醉后的迷惘。她使劲挣脱对方的手臂,逃回了包房,躲到角落里,偷偷地流下眼泪。
陈书翔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捂住脸,越来越淡的意识模糊了刚才的记忆。
一场宴席就这样结束了。
晚上的小路上,只有陈书翔一个行人。
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陈书翔,已经从醉意中恢复过来些许。他开始回想半小时前发生在餐厅里的事情。酒意退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他刚刚对一个一直喜欢自己的女生,说了许多过分的话。或许明天的毕业旅行,还有机会去为自己的冲动行为道歉。
酒精的作用似乎有些消退,但脚步依旧不听使唤。陈书翔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在通常回家的路上,他的路线有些偏离正常路线,这里应该离黄晓君的家更近。
黄晓君和他是一个社区里的邻居。在临近毕业时,黄晓君选择了回家居住,而他则继续和女友在外租房。正当他要从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挤出回家的路线时,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小道上响起。
陈书翔艰难地端起手机,那头传来黄晓君的声音:“陈书翔,你是不是丢东西在餐馆啦?”
醉醺醺的陈书翔,意识模糊,根本想不起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挂在胸口的绿色挂饰。
挂饰,也就是那块绿色的石头,丢了!
“是……”
陈书翔用最简短的词语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块石头是潘蕙发现的,那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吧。我得先送潘蕙回宿舍,她也醉得不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我们集合的时候,我再还给你。”黄晓君继续说道。
“不,不行!”醉醺醺的陈书翔突然吼了起来,“一定要给我,我现在就来拿。”
这个看上去廉价的绿色石头,好像在陈书翔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他不想这东西离开自己太长时间。既然已经到了黄晓君家附近,不如再见她们一面吧。既然潘蕙还跟黄晓君在一起,那不如在夜晚过去之前,把刚才发生在餐厅的事情,跟她们说说清楚。
陈书翔说好在黄晓君家门前碰头,挂断手机。他才发觉自己沉沉的两条腿,根本不可能支撑他走到那里。他感到是自己的脑袋,在拖着身体和两条腿,缓慢地向前移动。
一路上,陈书翔的脑子飞过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想法——
现在的自己恐怕没本事挡住下午的那一球……如果潘蕙和魏莉莉都能拥有……凌晨那个噩梦……
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一闪过陈书翔的脑海,他好像又经历了一场噩梦,只是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更可怕。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可怕的梦在等着他。
夜幕下的弄堂寂静无人,连路灯也昏昏暗暗。走过几个街角,陈书翔的胃又难受起来。酒精带起的酸味,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使劲往嘴上推,害得他只得停下一手扶墙,好平静一下自己的胃。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