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纳丹号历险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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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干完了,弗莱德·摩尔还没有回来,人们这才对他迟迟不归感到担心和吃惊,于是找来一根木头点著作火把,再一次进到下面的洞里,威廉·摩尔在最前面,第二个是多里克,接着是肯尼迪,希瑞戴在最后面,只跟着走了几步,又马上改变了主意,人原路返回。他的三个朋友到第二个洞里去冒险时,他却反其道行之,出了第一个洞,借着夜色躲到岩石后面。弗莱德·摩尔的失踪显然是不祥之兆,他已预见大祸顶头,说起冲锋陷阵,那可不是他看家本领。他在耍滑头,骗人,花言巧语,阴险狡诈方面倒有一手,打架斗殴可与他无关,因此他躲得远远的,不抛头露面,应该顺其自然,该出头时方出头。
这时,多里克和两个同伴发现了通道,弗莱德·摩尔正是从这里去追赶桑德和迪克的。此外,再没有出口,因此,绝对不会有错,他们要找的人一定会从那里出来,他们于是顺着通道搜寻,走了几百米,只好停下来,前面是一块紧压着一块的一大堆石头,把路给堵死了,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到突如其来的石堆,他们面面相觑,迷惑不解,弗莱德这个魔鬼到底在哪里?他们找不出答案,又只好重新下坡,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正被压在下面。
弗莱德神秘的失踪使他们困惑不解,他们一言不发地回到第一个洞晨,迎面碰到的是惊愕和灾难。他们刚一返回,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出现在洞口。
火还在燃烧,山沿照得通亮,这几个倒霉鬼认出了这男人和这孩子。
“迪克……”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看到这名少年见习水手从这里出现,他们目瞪口呆,而就在半小时前,他们捉住了他,将他绑得紧紧的。
“勒柯吉!……”他们紧接着小声地喊,又恨又怕。
威廉·摩尔和肯尼迪只愣了一下,便同时猛扑上去。
勒柯吉站在洞口一动不动,身子在明亮的火焰照耀下,显得威武高大。他站稳,等着对手的进攻,两人都拔出刀,可惜时间不等人,还没有用人,两人脖子被钢铁船的手勒住,头相互撞到一起,一下子瘫倒在地。
肯尼迪被打得爬不起来,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样子;而威廉·摩尔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勒柯吉再没有理他,径直朝多里克走去。
事情变化太快,如电闪雷鸣,形势直转而下,他感到恐慌,他们刚才的搏斗,他并没上去,他在观察,拿着呆着几厘米长导火索的炸弹站在后面,他已没有时间去帮忙了,事实告诉他,反抗已无济于事,勒柯吉一朝他走来,他就明白大势已去……
他疯了……头脑充血,脸色发乌……但至少,这一次,他将以生命作代价,也要拼得个同归于尽……他死了,也要找个人做陪葬!
他往火堆处迈了一大步,捡起一块点着的木头将导火索烧着,往后一摆,再拄前一甩,准备扔出去那致人死地的炸弹……
可惜慢了一步,动作还没有做完,要么是他手脚太笨,要么是导火索有问题,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炸弹就在他手中爆了,一声巨响!……大地震动、摇晃,一股浓烟冒出来……
听到爆炸声,山洞外传来焦急的喊叫,阿尔特勒布尔和他的手下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跑着赶来,正好碰上悲剧的发生,他们看到两股火苗正夹住勒柯吉,旁边是吓傻的迪克正抱住他的腿,他位于火圈里,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像块大理石。他们冲上去救领袖。
领袖不需要人救,他奇迹般地死里逃生,那两股火苗只是擦身而过,并没有烧着他,危险已经过去,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人们向他跑来时,他做了个手势拦住他们:
“阿尔特勒布尔,守住洞口!”他用平静的声音说。
这种超人的冷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阿尔特勒布尔和手下都怔住了,他们立刻服从命令,用身体将洞口堵住。烟散去,火扑灭,洞里又变得黑乎乎的。
“阿尔特勒布尔,点火。”勒柯吉说。
人们点了一个火把进到洞里。
由于只有一个人,目标小,而且天色混暗,躲在岩石后的希瑞戴现在开溜了,他知道多里克或是被生擒,或是被杀死,因此这时不是久留之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便轻手轻脚地一步步撤,一旦估计别人看不见他时,撒腿没命地跑,在夜色中消失。
在此期间,勒柯吉和手下查看现场,景象可怖:到处是血和残骸。人们只找到多里克的身子,头和手都被炸飞了,威廉就在旁边,肚子也被炸开,肯尼迪离得远点,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昏了过去,勒柯吉走到他身边。
“他没有死。”他说。
确实,这家伙只是被勒柯吉卡得半死,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因此还有救。
“怎么没有看见希瑞戴,”勒柯吉四周打量了一番,“他好像也曾来过这里。”
山洞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但没有发现约纳丹号厨师的影子,阿尔特勒布尔相反在树枝下面找到了丢失的那桶火药,只不过少了一点,被多里克拿去做了炸弹。
“正是那桶……”他用胜利的口吻说,“它是我们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抓住勒柯吉的胳膊,同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喊:
“桑德!……总督!……桑德!……”
迪克说得对,事情还没有完,还得找桑德,既然他也搅到这件事情中了。
“孩子,给我们带路。”勒柯吉说。
除了留下一个人看守肯尼迪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跟了过去。迪克走在前头,人们跟着他穿过里头的山洞,上了通道,在发生塌顶的石堆前停下来。
“那里!……”迪克用手指指那堆岩石。
他经历了这般痛苦,好像有点神经错乱,那些帮助他的、身强力壮的男人们看到他这副傻呆呆的样子无不感到怜悯。他已经哭不出声了,眼睛干涩,好像在冒火,嘴巴不停地动着,不知在说什么。
“是这儿吗?……”勒柯吉温柔地问,“但是,孩子,你看,我们再也走不过去了。”
“桑德!”迪克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个老地方固执地说。
“你想说什么,孩子?”勒柯吉继续追问,“我想,你不会说他在那下面吧?”
“是的!”迪克艰难地说,“以前,我们常去……今晚……多里克抓住我……我跑了……桑德在后面……弗莱德·摩尔要抓住我们了……于是桑德……故意把顶搞垮……顶掉下来……砸在他们身上……他是为了救我!……”
迪克不说话了,扑到勒柯吉脚下……
“总督啊!……”他哀求,“桑德!……”
勒柯吉听明白了,非常激动,尽力安慰这个孩子。
“放心吧,孩子,”他和蔼地说,“放心,我们一定把你朋友从那里救出来,放心……好了!我们干活!……”他转过身子,朝阿尔特勒布尔和他的手下命令。
人们开始拼命地搬石头,岩石一块一块地减少,有运气的是,石头都不大,这些强劳力完全可以把石头搬掉。
迪克很听话,按勒柯吉所说的,老老实实地走到第一个洞里,肯尼迪已经醒来了,正被卫兵押着。迪克到洞口边找了个石头坐下,目光发呆,一动不动。他等着总督,他答应他一定救出桑德。
在此期间,人们点着火把,正抓紧时间干,迪克说得没错,下面有个身子,搬掉一块岩石。就露出一只脚,这可是成人的大脚丫,不可能是桑德的,这是个男人的脚,他一定是个大块头。
人们加快速度,先是露出脚,腿,然后是半身,最后是全身,那人趴在地上。人们想把他拉出来的时候,却遇上了棘手的事。他向前伸的胳膊陷在石头中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事实正是这样,当人们把他胳膊全拿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紧紧地拽住一个小孩子的腿。
把他的手掰开后,将他翻转过来,大家一眼就认出是弗莱德·摩尔。他的头被砸得个稀烂,胸也瘪了,早就呜呼哀哉了。
人们干得更快,因为弗莱德·摩尔僵硬的手指抓住的脚只能是桑德的了。
与刚才挖出弗莱德·摩尔的顺序一样,他们先出脚、腿,然后是身子,估计花的时间要少些,因为桑德的个子要小些。
勒柯吉能言而有信,把桑德交给迪克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就目前来看,他可能被杀了,被砸死,被压扁,骨头碎了。腿已不成形状,那么可以说,身子的其他部分恐怕也有问题。
尽管要抢时间,但还是得停下来,想一下,眼下有一块最大的石头正砸在可怜桑德的膝盖上,而它支撑着周围的小石头,因此搬动它时须万分小心,以避免再次塌方。
这件事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大家一点一点地,终于将大石头搬开。
他们不由得惊叹起来,因为石头下面形成了个空穴,桑德就好像躺在墓中。他也像弗莱德·摩尔那样趴着,由于岩石相互支撑着,因此保护他他的胸,整个上半身好像并没有被砸着,看来只是那双腿受了重伤。他终于被救了出来。
他们借着火把的光,小心地将他抱起来,平放在地上。他闭着眼,合着嘴,面无血色。勒柯吉朝他弯下腰……
他听了很久,胸口还有点气,发出微弱的呼吸……
“他还在呼吸!……”他终于说。
两个男人抬起他,默默无语地走下通道,由于有火把,阴森森地道路可以看得清!腿被砸得惨不忍睹,但那毫无生气的脑袋好像更加痛苦地摇晃,脸上还在出血。
当他们出现在外面的山洞时,迪克一下子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当他看到桑德的腿已不成形状,脸上是血时……
他睁开眼睛,绝望地看了最后一眼,便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第六节 一年半内
三月三十一日,拂晓。勒柯吉昨天忙了一夜,一直没有合过眼,这时才倦意上头,他经历了怎样一种场面呀!这是人类灵魂善与恶的表现,这是人类本性的暴戾和忘我的表现。
他将调查这个案件先放到一边。人命关天、悲剧造成的两个无辜受害者被放在临时担架上面,迅速地送到政府办公室。
桑德被放到床上,衣服马上被脱掉。情况令人担忧,两腿已被砸得稀巴烂,不复存在。阿尔特勒布尔看到年轻人的身子这个样子,心如刀割,痛不欲生,那久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老泪纵横。
勒柯吉仿佛是一位慈母,耐心而又细致地给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包扎。他那双腿是体无完肤,血肉横飞,他恐怕终身都无法靠它们行走了,得永远过残疾人的生活。这是回天乞求也不可救药了。但这样也有好的一面,不用截肢,否则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勒柯吉给他处理完后,在他无血色的嘴上滴了几滴强心剂,他开始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微弱声,其间还夹杂着呻吟。
然后,勒柯吉再处理迪克,但他看上去好像也十分危险,他紧闭着双眼,脸涨得发紫,一直在抽畜。他呼吸急促,正发着高烧。勒柯吉检查完后,感到非常着急,尽管他身体没有受到损害,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实际上,他的情况比桑德还要严重。
把两个孩子安置好,时间已很晚了,但他还是来到阿里·洛德士家,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洛德士听后感到震惊,勒柯吉请他帮忙,他立刻就答应下来,毫不推诿。他们商量好了,由洛德士太太、克娜丽、杜丽姬·塞罗尼和格拉兹爱娜四人轮班看护这两个孩子。女孩子上白班,妈妈上夜班。洛德士太太第一个上班,她只用了几分钟换衣服,然后和勒柯吉一道出门。
把一切安排好,过了最紧张的时刻,他这才去休息,但怎么都睡不着。他满脑子想的尽是大事,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五个罪犯,死了三个,还有两个活着,那么斗争并没有结束。尽管希瑞戴跑了,在整个岛上逃避追捕,但可以肯定早晚会将他缉拿归案。另外,肯尼迪被关了警闭,等着判决。
死了三人,一人在逃,两个孩子生命垂危,这次恐怕再也捂不住了,大家肯定会知道事件的真相。不过,趁着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马上行动,可能还有点希望。从何处下手?
其实,勒柯吉和其对手在思想原则上是一致的,只不过行事的方法大相径庭。总的来说,这些人和他一样,对各种束缚深恶痛绝,而且绝不会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另外,他们个性也有差异:一方要彻底摧毁专制;另一方只是满足于逃避。因此,他们都要求和向往自由,尽管他们表现出观点各异,但其本质是一样的。不管怎样,这些人只是社会的叛逆,而他本人也曾与世可格格不入,他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现在大权在握,但他会乱开杀戒,对他们严惩不贷吗?
勒柯吉一起床就径直来到监狱,肯尼迪颓唐地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地过了一晚上。见他走来,肯尼迪连忙站起,但觉得似乎还不够尊敬,便卑躬屈膝地摘下帽子。由于手上上了牢固的小铁铐,因此摘帽时,不得不两只手同时举起来。做完这个动作,他便低下头,等着。
肯尼迪的表情仿佛是只落入陷阱的野兽,他再无权享用大自然赋予的财富,空气、空间、自由……周围的一切。他曾经是那么渴望剥夺别人这些财富,但现在是作茧自缚,自食其果。
勒柯吉一看见他就火冒三丈,控制不住。
“阿尔特勒布尔!……”他把头伸到警察局叫。
阿尔特勒布尔跑来。
“打开手铐。”勒柯吉指了指俘虏被铐起来的手说。
“可是,先生……”阿尔特勒布尔说。
“打开吧……”勒柯吉用一种不容争辩的口吻打断他。
“现在肯尼迪自由了。”他问:
“你想杀我,为什么?”
肯尼迪没有抬头,只是耸了耸肩,身子不自然地左摇右晃,不停地拧手中的贝蕾帽,那神态好像是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勒柯吉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朝警察局大门走去,将门全打开,侧过身子:
“滚吧!”他说。
而肯尼迪一副不敢肯定的神情看着他。
“滚!”他用镇定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这种事还要别人求他吗?昔日的水手低间弯腰出了门。勒柯吉跟在后面,把门关上,径直朝两个伤员方向走去,而阿尔特勒布尔站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
桑德的情况是暂时的,但迪克却很严重。他得了令人可怕的谵妄症,躺在床上也不停地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毫无疑问,这孩子是严重的脑充血,颈部不好。到现在为止,没有办法给他治疗。他高烧不止,到哪里去搞冰给他降温?霍斯特岛除了冬天以外,其他的时候是找不到这个东西的,它还没有发达到这种地步。
冰,勒柯吉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天公做美,苍天有灵,他很快就有了数不完的冰。一八八四年的冬季,异乎寻常地早到,而且十分寒冷。四月初,就开始连降暴雨,一个月内几乎就没有停过。暴雨伴随着大幅度地降温,最后天降大雪。从勒柯吉在麦哲伦安定下来起,还从没有碰见过这种天气。当雪下得不大时,人们还是正常活动。但到了六月,下起鹅毛大雪,银花飞舞,人们试了一下,但再也无法出门,积雪已达三米,利贝丽亚已被埋在一层冰下面了。门已被冰雪封死了,只好改由楼上的窗户出进,而那些平房只好在屋顶上开个口子。所有的公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