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称骨-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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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步斋在旁提醒道:“刚才马秀才不是说了吗,你可以皈依佛门,也可以寻一块风水极佳的地方住下,若非得婚嫁,必须找一个善根深厚的大善人,并不是没有任何机会嘛。”
尚若然叹气道:“佛门我定然是不愿意去的。风水我又不懂,不知道哪里风水好哪里风水不好。至于善根深厚的大善人,我也分辨不出,不知道哪里找得到。”
“找得到的,找得到的。”罗步斋没有底气地宽慰道。
尚若然不死心道:“马秀才,你说这些小鬼是我小时候看到又消失的。那你能不能请白先生将它们吃了?”
姥爹看了看门外的三根香。那三根香是同时点燃的,现在却有一根即将燃尽,另外两根还没有烧掉一半。于是,姥爹说道:“你不用担心花姐命,以后一段时间里,你会有好运来临。那些小鬼还是不要处理的好,毕竟你还没有摆脱花姐命,你处理了它们,说不定会引来恶鬼缠身。这些小鬼虽然影响你,但影响得还不算多,不算大。要是你将背上的位置空出来,让恶鬼有机可乘,你就会真的万劫不复,永无安宁之日了。”
姥爹说这样的话,是根据三根香燃烧的不同程度来预测的。三根香代表天地人,燃烧一段时间后,它们的长短一般会有所不同,可以根据三根香的高低来判断凶吉。比如:中间的最长,左边的稍低一些,右边的最低等等,根据香的长短,会有不同的吉凶予测。这叫做“看香头”。
如果三根香烧得齐平,这叫做平安香,主吉,是最近会平平安安的预兆。如果中间香最高,左边次之,右边最低,这叫做增财香,主吉,是最近会有财源进门的预兆。如果左边香最高,右边香低于左边三分之一以上,中间最低,这叫恶事香,顾名思义,主凶,是最近会有不顺心的事发生的预兆。如果中间香几乎燃尽,而两边才烧一点儿,这叫口舌香,主凶,是七日之内必定有凶人来争辩是非的预兆。除此之外,还有成林香,孝服香,长生香,催命香,献瑞香等等说法,各有不同意义。
刚才为尚若然点的三根香此时便是献瑞香的“香头”。献瑞二字,是献出瑞祥的意思,是好的意思。所以姥爹叫她不要担心。
不过看香头看的是短时间内的事情,看不长远。
☆、第二百三十八章 花姐3
不管长远不长远,眼下是好的也会令人欣喜。
尚若然听姥爹说不久会交好运,顿时眉头的乌云散去,高兴道:“托你的吉言,但愿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点。”
不一会儿,她的亲戚来到姥爹家叫她回去。她就离开了马家老宅。
回去的路上她问那个亲戚:“你知道这里哪里有风水极好的地方吗?”
那个亲戚说道:“这还用问吗,你刚才呆的地方就是风水极好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尚若然问道。
“人杰地灵。马秀才是我们这一带最有名最有才的人,住的地方必然是风水极好的地方。”
“哦,说得也是。那你认得善根深厚的人吗?”尚若然又问道。
“刚才跟你说话的人就是啊。他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大善人。”那个亲戚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那个亲戚是画眉村的人。后来那个亲戚将尚若然问的话原模原样说给罗步斋听了。罗步斋听得眉头紧皱。
那人说给罗步斋听的时候刚好被小米撞上。小米笑道:“她不会看上我们家的马秀才了吧?”
尚若然后来常常来画眉村小住,经常来马家老宅小坐,有意无意询问姥爹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她自己说,她自从听姥爹说她是花姐的命之后,经常去各大寺庙跪拜,并有意识地结识了不少名道高僧。
小米不喜欢她来马家老宅坐,但又不好给她脸色看。
赵闲云则给她泡茶,跟她说话,不知道仅仅是为了尽主人的客套,还是真的跟她有话聊。不过每个人来到马家老宅,赵闲云都热情接待。
如此过了几年,眼看孩子快满六岁了,赵闲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熬到跟姥爹的第六年时身体已经明显不行了。纵然身体疲倦无力,赵闲云依然不失大家风范,将自己和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不让余游洋做下人的活儿。
小米见赵闲云身体虚弱,将她的血丝玉镯子送给赵闲云带,希望玉镯子能保佑赵闲云平安。
赵闲云再三推脱,小米坚决要送。赵闲云只好收下,戴在已经瘦得如竹竿的手腕上。
有一天,姥爹陪着赵闲云出去散步,走到了一棵枣树下。那时恰好是枣子成熟的季节。不过,那时候人没有什么零食吃,所以没等到果树上的果子成熟就会摘得差不多了,只有极少果子因为叶子遮挡才会被人漏下。
因此,那棵枣树上变红的枣子寥寥无几。
赵闲云此时已经需要姥爹扶着走路了。她要姥爹扶着她在枣树底下走了一圈,咳嗽了几下,然后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大云山见面吗?那时候九一道长还在世呢。”
姥爹点头道:“当然记得。光阴如梭啊,如今想来,就像昨天一样。”
“掐指算算,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赵闲云微笑地看着姥爹,眼睛微眯,像看着阳光一样。
“是啊。第七年了。”姥爹也笑了笑。
“你恨我吗?”赵闲云依旧眼睛微眯。
姥爹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呢?”
“你知道我的意思。”一阵微风掠过,枣树微微摇晃,树叶抖动。赵闲云脸上落着的树影跟着抖动,让赵闲云的脸看起来阴晴不定。“本来你跟她应该有个好结果的,结果因为我在这里,你们只能隔岸相望。如果我早知道她会出现,就不会来这里了。虽然我对你的情意不一定比她给你的少。”
姥爹摸了摸赵闲云消瘦的脸,说道:“说什么傻话!不要说这个了,我们往那边再走一走吧,你的身体虚弱,要多走动一下。”
赵闲云没有挪动脚步,她站在枣树的树荫里,就像是一棵枣树一样。
“马上七年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赵闲云的话说得波澜不惊,但心中其实已经有些起伏了。
姥爹沉默了片刻,说道:“真的没有恨过你。至于你们两个人,怎么说呢,就你来说,能跟你结为夫妻,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并且我很感恩你能陪伴我这么多年。就她来说,她能回到这里,我就觉得已经足够满足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望,就如我本来只期待有人施舍给我一口饭吃,却意外得到了一桌的美味佳肴,我又怎能再奢望吃到人参燕窝,珍禽异兽呢?又如我本来只是向天乞讨一文钱,上天却给了我一锭银子,我又怎能再奢望拥有金山银山?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闲云点点头,露出舒心的笑。
“只要你不恨我,我就满足了。我不敢奢望太多,你不恨我,就是给了我一口饭吃,就是上天赏给了我一文钱,能和你相伴这些时日,就是意外得到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就是上天大方地给了我一锭银子。我不能奢望人参燕窝,不能奢望金山银山。我对你,就像你对她一样,所以我很理解你说的话。”
姥爹眼眶微红。
赵闲云长长吁了一口气,好像要将身体里的气息全部呼出来一般。她吁气之后抬头看着枣树的枝叶,说道:“你数了这枣树上的枣子没有?”
姥爹立即数起来:“一,二,三……四,五……”
“不用数了,总共七颗。”赵闲云仰头对着从人们手中侥幸逃脱的枣子说道。
“七颗?”姥爹愣了愣。
“是啊。它在提醒我,我该走了。”赵闲云的眼角爬出了一滴泪水。那滴泪水如蚯蚓一般从她脸颊蜿蜒而下。
姥爹一把抱住赵闲云,极为罕见地大哭起来……
第二天,姥爹在枣树下痛哭的事情在附近传开了。
众人纷纷胡乱猜测。有的人说姥爹猜到自己可能要遭到鬼灵的报复了,所以痛哭。有的人说姥爹因为小米的事情在赵闲云面前痛哭,乞求赵闲云的原谅,还说他带着小米在外的时候就有了那层关系。也有人猜得相对准确,说姥爹预测到赵闲云病渐加重,时日无多,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二天中午,吴家庄的司徒子来到了画眉村,找到姥爹,送给姥爹一对人参,叫他将人参煮汤了给赵闲云喝。
司徒子说,他自从不用采阴补阳术之后,全靠这种东西保持精力。
不过姥爹见他也已经鬓发苍苍,皱纹显眼。
姥爹给赵闲云喂了人参汤,也想了其他各种办法,可是赵闲云的身体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渐渐卧病不起了。
孩子几乎全由余游洋带。
赵闲云躺在床上起不来之后,就跟姥爹分床睡了。她说她怕身上的病气传给姥爹,坚决不让姥爹跟她一起睡。罗步斋他们怎么劝也没有用。
她对余游洋说,她知道自己如拔了根的树,迟早是要枯萎的。但余游洋喂她药的时候,她还是照常喝。即使只能坐在床上,她每天早上依然洗脸梳发,精心打理自己。
以前她不管家里财务的。自从病倒在床后,她偶尔还会叫罗步斋过去,跟他讨论如何节省家中开支。她也会将已经上私塾的外公叫到她的房间去,要他站在她的床边背诵白天学过的诗。她在赵家的时候读过一些书,辅导外公不成问题。
外公启蒙的许多诗歌便是她教的。外公六十多岁的时候还记得小时候站在母亲床边背诵诗歌的情形,记得那个房间里的床是什么样子的,椅子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不记得母亲的容貌了。
那段时间里,尚若然经常来看望赵闲云。她说她小时候体弱多病,久病成良医,所以常常给赵闲云支招,用新的药来治疗。
赵闲云当着她的面答应试试,可是从来没有真的试过。
有一天,赵闲云将姥爹叫到身边,忧心忡忡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画眉村了,也不知道那弱郎大王会不会循着你的气息又找到这里来。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我将来走的时候也安心一些。”
姥爹劝道:“别乱想,好好养着身子,养着心。你都这样了,还想我那些小事干什么!”
赵闲云道:“这是小事吗?如果我走得早,我还指望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呢。我可不能让弱郎大王把你带走。”
“这么多年都没能斗过弱郎大王,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好生睡觉吧,闭目也是养神。”姥爹说道。
“你想想看,你跟所有人在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甚至更远都有联系。这弱郎大王肯定也是有联系的。如果你能弄清楚弱郎大王以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许你就能找到打败它的办法。”
“嗯,嗯,我想想。你先休息。”姥爹说道。他早就想过,只是依然没有找到打败弱郎大王的好办法而已。
“别敷衍我了,要想就好好想。”
姥爹在她床边坐下,说道:“我确实这么想过,可是没有想到过好办法。我感觉我好像一直在跟他斗。”
“一直在跟他斗?难道他是你的天敌吗?”
“我不知道。我曾经似乎有一次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在那之前的身世记不起来,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在跟他斗。按林芝地区的人讲,这个弱郎大王是在将近一百年前由寺庙的住持变成的。但在我的记忆里,他早就出现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花姐4
“那他到底缘何而来?总有个缘由吧?”赵闲云迷惑道。
姥爹摇摇头,同样迷茫。
这个问题直到子非来到画眉村才得到解答。
子非来到画眉村的那天,天空正如撒豆一般下着大雨。屋前的排水沟里水流湍急,居然也有一点磅礴的气势。
姥爹一家人都窝在屋里没有出去。
小米抱着白先生坐在大门口,呆呆地看着雨滴在地坪里砸出一个个小水坑。姥爹躺在竹椅上抽烟,竹溜子在房梁上吞云吐雾。罗步斋和余游洋也坐在堂屋里,罗步斋手里拿着一个账本,心不在焉地翻阅。余游洋则抱着马岳云,也就是我的外公。那时候外公还是六岁小孩,外面一下雨,他就没有地方玩耍了。没有地方玩耍,又没有什么心要操,所以坐一会儿就要打盹。
余游洋见马岳云的头一点一点,便轻轻拍他的背,哄他睡觉。
突然,堂屋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嘭嘭嘭的声音,如同一筐豆子撒落在了鼓面上。
白先生首先看到打着一把漆黑油纸伞朝马家老宅大门走来的人。它从小米的怀里一跃而下,跳到湿润的台阶上后立即收住了脚,但脚上的毛被溅起的雨水打湿,贴在了脚上。落在台阶上的雨滴被撞得粉碎,从而升腾起像雾一样的水汽,仿佛是一个缩小的仙境,又仿佛是看不透的陷阱。
小米莫名地觉得担心,急忙上前一步,弯腰将白先生抱起来。
在直起腰来的时候,小米的目光落在了打着伞的那个人身上。
那把油纸伞撑得很紧,伞面如鼓皮。雨滴砸在上面发出很大的声响。那伞面似乎不弱于姥爹家门前的石阶,雨滴也被撞得粉碎,从而伞顶上也升腾起一层雾气。从小米的这个角度看去,那个打着伞的人就如来自仙境。
接着看见那个人的是罗步斋。
罗步斋一见那人,顿时两眼放光,低声惊道:“嚯!这么沉的骨重!此格世界罕有生,十代积善产此人!”
正哄着孩子睡觉的余游洋听到罗步斋的话,立即翘起椅子斜了身子伸了脖子去看外面的人,喃喃道:“十代积善产此人?要积累十代的善德才能有这样的人,那该是命多好寿多长啊?”她经常见罗步斋给人称骨,熟悉罗步斋的那套口诀,所以听到罗步斋盛赞外面人的骨重时忍不住要看看。
姥爹吐出一阵烟雾,悠哉悠哉,说道:“莫非是他来了?”
余游洋瞥了姥爹一眼,问道:“谁?”
小米稍有犹疑地将答案说了出来:“子非?”或许是因为雨帘遮挡,小米要费些力气才能看清来者的面貌。
嘭嘭嘭的声音越来越近。
“子非!”小米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姥爹从老竹椅上坐起,走到门口去迎接远道而来的子非。
罗步斋和余游洋也急忙起身。
子非走到屋檐下,将伞收起,靠墙角放下,对姥爹毕恭毕敬地施了一个礼,说道:“师父。”
余游洋惊讶地看了看姥爹,问道:“没见你收过徒啊,他怎么叫你做师父?”
罗步斋则早听姥爹跟他提起过子非,所以并不惊讶。
“不要叫我师父。叫我马先生就好。快快进来,余游洋,你去弄点热茶来给他喝。”姥爹说道。
余游洋将孩子交到罗步斋手里,罗步斋立即喜滋滋地抱着孩子晃起来。余游洋平时不让罗步斋抱孩子,担心他比别人略低的体温对孩子不好。所以他常常想接近孩子又怕余游洋说他,只好忍住。此时余游洋主动将孩子交给他来抱,他哪能不喜?他和余游洋无子无女,早将孩子视为己出。
余游洋泡了茶来,给子非递上一杯,其他人也各有一杯。
喝了茶,姥爹便对子非问起上次离开之后的事情:“你找到那个日本棋手没有?找到破解三劫连环的方法没有?”
子非回答道:“找到了,那人棋艺非常高超,我要不是经历的棋局比他多了无数倍,恐怕下不过他。要不是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中日关系紧张,我现在还在跟他下棋,琢磨破解三劫连环之法。出了那事之后,我就不能跟他一起出现了。虽然他不是军方人士,但心中依然愧疚,现在已经回到日本岛去了。不过想来觉得真是奇妙,当初我离开徐福,离开那五百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