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袜子皮皮-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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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把摇辆转了又转,把什么都忘了。可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亲爱的!”她说,“你们也应该收你们的生日礼物!”
“今天可不是我们的生日。”安妮卡说。
皮皮看着他们,觉得很奇怪。
“不错,是我的生日,因此我想我也应该送给你们生日礼物。难道你们的教科书上写着我过生日不可以送你们生日礼物吗?难道这同惩罚表有什么关系,说不可以送吗?”
“不,当然可以送,”汤来说,“不过很少见。可我很高兴收礼物。”
“我也是的。”安妮卡说。
皮皮跑进客厅,拿来柜子里放着的两包东西。汤米打开他那包一看,是一支很古怪的象牙小笛子。安妮卡那一包里是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别针,翅膀上嵌着红的、蓝的和绿的宝石。
现在人人都有了生日礼物,该在桌旁坐下来了。桌子上摆好了一大堆又一大堆糕饼和小面包。糕饼的样子很古怪,可皮皮说中国糕饼就是这样的。
皮皮倒好了一杯杯掼奶油巧克力,大家正要坐下,可汤米说:
“妈妈和爸爸请客人吃饭,先生们总要拿到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他该请哪位女士入席。我想咱们也该这么办。”
“快办。”皮皮说。
“不过咱们这么办也很有难处,因为先生只有我一个。”汤米有点犹豫。
“胡说八道,”皮皮说,‘你以为纳尔逊先生是小姐吗?”
“当然不是,我把纳尔逊先生给忘了。”汤米说。接着他坐在木箱上写了一张卡片。
“塞特格伦先生邀请长袜子小姐。”
“塞特格伦先生就是我。”他神气地说着,把写好的卡片给皮皮看。接着他写第二张:
“纳尔逊先生邀请塞特格伦小姐。”
“马也应该有张卡片,”皮皮斩钉截铁地说,“即使它不能坐在桌子旁边!”
于是皮皮说,汤米写下来:
“邀请马留在角落里吃饼和糖。”
皮皮把卡片拿到马鼻子底下,说:
“你念念这个,有什么意见告诉我!”
既然马没意见,汤米就向皮皮伸出手,他们走到桌边。纳尔逊先生没有邀请安妮卡的表示,她干脆把它举起带到座位上。可是它不肯坐椅子,就坐在桌子上。它也不要喝掼奶油巧克力,皮皮给它倒了一杯水,它双手捧着,喝起来了。
安妮卡、汤米和皮皮大吃特吃。安妮卡说,如果中国糕饼这样好吃,她长大了一定要到中国去。
纳尔逊先生喝完了他那杯水,把杯子翻过来扣在自己头上。皮皮一见,马上照办,可杯子里的巧克力还没喝光,脑门上一小道棕色的水流下来,流到鼻子那里,皮皮伸出舌头把它止住了。
“一点也不能浪费。”她说。
汤米和安妮卡小心舔干净他们的杯子,然后把它们扣在头顶上。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马也吃完了它的一份,皮皮干脆抓住台布的四个角一拎,杯子盘子都一一落到一块儿,像在一个大布口袋里一样。她把这一大包东西塞到木箱里。
“我一吃完饭就爱弄得干净一点。”她说。
现在该玩了。皮皮建议玩“别跌到地板上”的游戏。这游戏很简单,只要绕着整个厨房爬,一次也别把脚碰到地板。皮皮一秒钟就把厨房爬了一圈。连汤米和安妮卡也爬得很顺利。从厨房洗东西的盆开始,把两腿张开,就到了壁炉那里,从壁炉到木箱,从木箱到架子,从架子到桌子,从桌子过两把椅子到柜子。柜子到洗东西的盆有好几码远,当中正好有那匹马。从马尾巴那儿爬上马,从马头那儿一跳就到滴水板。
等他们玩完,安妮卡的衣服就不再是次好而是次次次好了,汤米黑得像把扫烟囱的扫帚。他们决定另想一样东西玩。
“咱们上顶楼看鬼去吧。”皮皮说。
安妮卡喘了口气。
“顶顶顶楼上有有有鬼?”她说。
“有鬼!多着呐,”皮皮说,“有各种各样的鬼,在那儿爬来爬去。很容易看见。你们要去吗?”
“噢!”安妮卡叫了一声,用责怪的眼光看着皮皮。
“妈妈说哪儿都没有鬼。”汤米大胆地说。
“这话不假,”皮皮说,“哪儿都没有,就这里有,都住到我这顶楼上来了。叫他们搬走可不好。不过他们不干什么坏事,只是掐掐你的胳臂,于是发黑发青。同时他们呜呜叫。还用他们的脑袋玩九柱戏。”
“他他他他们用他们的脑袋玩玩玩玩九柱戏?”安妮卡悄悄地说。
“一点不错,”皮皮说,“来吧,咱们上去跟他们聊聊。玩九柱戏我顶拿手了。”
汤米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害怕,而且他的确很想看看鬼是什么样子。到了学校就能用同学吹吹了。而且他自我安慰,相信鬼不敢把皮皮怎么样。他决定上去。可怜的安妮卡根本不想上去,可她想到自己一个人留在下面,万一有只小鬼溜到这儿厨房里来呢?事情就这么定了!还是跟皮皮和汤米到有成千只鬼的顶楼去,也胜过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跟哪怕一只娃娃小鬼打交道:
皮皮走在头里。她打开通顶楼的门。黑极了。汤米紧紧抓住皮皮,安妮卡更紧地抓住汤米。接着他们上楼梯,每上一级就发出叽嘎一声。汤米开始考虑是不是把整件事情忘掉好,而安妮卡用不着考虑,她深信不疑。
他们一步一步终于到了楼梯顶,已经站在顶楼上了。那里漆黑一片,只有很细一线月光落在地板上。风从墙缝里吹进来,四面八方都是叹气声和吹口哨声。
“你们好啊,所有的鬼!”皮皮大叫一声。
要是有鬼的话,可一只也没答应。
“唉呀,我早该想到,”皮皮说,“他们开鬼协会委员会会议去了!”
安妮卡松了口气,她只望这个委员会会议开得长些。可正在这时候,顶楼角落里发出一声可怕的喊叫。
“克拉——威特!”这声音叫道。接着汤米看见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向他吹着哨。他觉得这东西吹他的脑门,随后一样黑色的东西飘出打开的小窗子不见了。‘他狂叫说:
“鬼!一只鬼!”
安妮卡也跟着大叫。
“那可怜家伙去开会要迟到了,”皮皮说,“要是它是鬼而不是猫头鹰的话!不过鬼是绝对没有的,”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因此我越想这越是一只猫头鹰。如果有人说有鬼,我要拧他的鼻子!”
“可这是你自己说的!”安妮卡说。
“噢,是我说的吗?”皮皮说。“那我一定得拧我的鼻子。”
她说着捏住她自己的鼻子,狠狠地拧了一下。
汤米和安妮卡听皮皮也说没有鬼,这一来就觉得安心一点。他们甚至大胆得敢于走到窗口去看下面的果园。大朵的乌云飘过天空,拚命要遮住月亮。树木弯下来呜呜响。
汤米和安妮卡转过身来。可这时候——噢,太可怕了!——他们看见一个白的东西向他们走来。
“鬼!”汤米狂叫。
安妮卡吓得连叫也叫不出来。那东西更近了。汤米和安妮卡互相挨紧,闭上眼睛,接着他们听见那东西说:
“瞧我找到了什么!爸爸的睡衣放在那边的水手旧箱子里。只要把下摆翻上来,我也可以穿。”
皮皮向他们走来,长睡衣拖在脚下。
“噢,皮皮,我都给你吓死了!”安妮卡说。
“睡衣有什么可怕的,”皮皮顶她说。“它从不咬人,除非是自卫。”
皮皮觉得这时候正好把水手的箱子好好地翻一下。她把它拿到窗口,打开箱盖,淡淡的月光落到箱子里。里面有许多旧衣服,她把它们扔到地板上,此外还有一个望远镜,两本旧书,三把手枪,一把剑,一袋金币。
“的的的,打打打……”皮皮高兴地叫。
“多有劲啊。”汤米说
皮皮把所有这些东西塞到睡衣里,他们下楼回到厨房。离开顶楼,安妮卡高兴极了。
“永远不要让孩子拿武器,”皮皮一只手拿一支枪说,“不然很容易出事情。”说着她同时开两支枪。“这是特大号枪声。”她看着天花板说。天花板上有两个枪弹孔。
“谁知道呢?”她充满希望地说,“也许子弹穿过屋顶打中哪只鬼的大腿了。这可以教训他们,让他们下回要吓唬天真小孩的时候先好好想上两遍。因为他们即使不存在,吓坏小孩也是不可以原谅的。再说,你们想一人有一支枪吗?”她问。
汤米非常有劲,安妮卡说不装子弹的话,她也想要一支。
“现在只要咱们高兴,就可以变成一帮海盗了,”皮皮看着望远镜说。“我用这玩意儿几乎可以看到南美洲的跳蚤,”她说下去。“真要成立海盗帮的话,没那玩意儿可不行。”
正在这时候有人敲门。是汤米和安妮卡的爸爸,他是来接他们回家的。他说睡觉时间早过了。汤米和安妮卡只好急急忙忙感谢皮皮,说过再见,收起送给他们的东西:笛子、别针和两支枪。
皮皮把客人们送到前廊,看着他们沿着果园的小路离开。他们转过身来招手。室内透出来的灯光照在皮皮身上。她站在那里,两根红辫子翘着,她爸爸那件睡衣拖在脚下。她一只手拿枪,一只手拿剑。她正在举起它们敬致。
汤米和安妮卡跟着他们的爸爸来到院子门口,听见皮皮在他们身后大叫。他们停下来听。风在树木间呼呼响,因此她的叫声很难传到他们耳里。不过他们还是听到了。
“我大起来要当海盗,”她叫着说,“你们也要当吗?”
(全文完)
长袜子皮皮不愿意长大
这是《长袜子皮皮》的最后一章。前面发生的故事是皮皮的父亲——霍屯督岛上的黑人国王将皮皮接到岛上去,此时杜米和阿妮卡大病初愈,也跟去去恢复健康。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圣诞节。
长袜子皮皮不愿意长大
啊,杜米和阿妮卡的爸爸、妈妈不停地抚摸自己的孩子,不停地亲吻他们,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睡觉的时候,爸爸、妈妈还走到床边给他们盖好被子,久久坐在他们的床边,听他们讲述在霍屯督岛经历的各种奇异的事情。大家都很快活。只有一件事让人不高兴,那就是圣诞节。杜米和阿妮卡不想告诉妈妈,他们错过了圣诞树和圣诞礼品心里很不痛快。人们出外旅行回到家里总有些不习惯,如果他们回来正好赶上圣诞夜,那就会好得多。
杜米和阿妮卡想到皮皮心里也有些难过。现在她已经把脚放在枕头上,睡在维拉·维洛古拉的房子里。她身边没有一个人,也没人给她盖好被子。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看看她。
可是第二天他们的妈妈不放他们出去,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们了,此外姥姥也要来吃晚饭和欢迎孩子们回家来。杜米和阿妮卡想到皮皮要整整一天都独自一人呆在家里,很不放心,一到天黑,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好妈妈,我们一定要去看看皮皮。”杜米说。
“好吧,你们去吧,”塞德尔格伦夫人说。“但是时间不要呆得太长。”
杜米和阿妮卡离开了家。
杜米和阿妮卡走到维拉·维洛古拉的院子外边的门口停住了脚步。这里看起来就像一张圣诞节画片一样。整个院子坐落在松软的白雪中,窗子里透出愉快的光亮。前廊里点燃着火把,火光映着外面的白雪。一条扫过雪的路直通前廊,杜米和阿妮卡不用在雪堆里挣扎着往前走。
他们在前廊里拍打身上的雪,门开了,皮皮站在门口。
“祝你们大家圣诞节好,”她一边说一边把他们带到厨房里去。啊,那里真的有一棵圣诞树!蜡烛都点了起来,十七支圣诞蜡烛在劈劈啪啪响,空气中散发着挺好闻的香气。桌子上摆着圣诞节的牛奶大米粥、火腿、香肠和别的各种食品,甚至还有椒盐小人饼干和油炸饼。炉子里的火燃得很旺,木柴箱一旁马正在用蹄子刨地,尼尔松先生在圣诞树的蜡烛之间跳来跳去。
“原来它想当圣诞节天使,”皮皮刻薄地说。“不过叫它安安静静地坐着也实在办不到。”
杜米和阿妮卡吃惊地站在那里。
“啊,皮皮,”阿妮卡说。“太好了!你怎么来得及准备这么多东西?”
“我是一个勤奋的人。”皮皮说。
杜米和阿妮卡突然觉得非常非常兴奋和幸福。
“我觉得我们回到维拉·维洛古拉来真是太好啦。”杜米说。
他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吃了很多火腿、牛奶大米粥、香肠和椒盐饼干,他们认为这些东西比香蕉和面包果更好吃。
“太好了,”阿妮卡说,“尽管没有圣诞礼品,我们还是过了圣诞节。”
“啊,你提醒了我,”皮皮说,“我忘了你们的圣诞礼品。你们自己去找吧。”
杜米和阿妮卡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们站起来自己去找。在木柴箱里杜米找到了一个大包,上面写着“杜米”,里边有一个精致的水彩盒。在桌子底下阿妮卡找到一个上面有自己名字的包,里边有一把美丽的红色阳伞。
“下次我们去霍屯督岛我就带着它。”阿妮卡说。
炉罩底下有两个包。一个包里是给杜米的小吉普车,另一个包里是给阿妮卡的一套小盘子和小碗。在马尾巴上挂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包,包里有一只正适合放在杜米和阿妮卡卧室里的闹钟。
他们把自己的圣诞节礼品找到了以后,就去紧紧拥抱皮皮,表示感谢。皮皮站在窗子旁边,看着院子里的白雪。
“明天我们造一大间雪房子,”她说,“晚上我们在里边点上一支蜡烛。”
“好,好,让我们明天就造。”阿妮卡说,她对回到家乡感到越来越满意。
“我在考虑我们能不能在从房顶到地上的雪堆中建一个滑雪坡,”皮皮说,“我想教马滑雪,但是我想象不出它需要四个滑雪板还是两个滑雪板。”
“明天我们一定玩得很开心,”杜米说,“我们真运气,正好在放圣诞节假时回家来。”
“我们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玩得很开心,”阿妮卡说,“在维拉·维洛古拉,在霍屯督岛,在任何地方都一样。”
皮皮愉快地点着头,他们三个人都爬到饭桌上。杜米的脸上突然露出一道不愉快的阴影。
“我永远也不想长大,”他坚决地说。
“我也不想长大。”阿妮卡说。
“决不能长大,大人没什么可羡慕的,”皮皮说,“大人没有一点儿乐趣。他们总是有一大堆麻烦事情,什么衣服呀、鸡眼呀和地上税呀之类的东西。”
“是地方税不是地上税。”阿妮卡说。
“对,一样,反正都是一些没意思的事,”皮皮说,“他们满脑子都是迷信和疯狂。他们认为吃饭不小心把刀子放进嘴里就会发生很大的不幸。”
“他们也不会玩,”阿妮卡说。“可是,人不能不长大吗?”
“谁说人一定得长大?”皮皮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在什么地方还藏着几粒药片呢。”
“什么药片?”杜米说。
“是那些不愿意长大的人吃了很见效的药。”皮皮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跳下来。她在柜子和抽屉里到处找,过了一会儿,她拿来一种跟豌豆一样大小的黄颜色东西。
“豌豆,”杜米吃惊地说。
“你以为是豌豆,”皮皮说,“其实不是豌豆。这是天书药片。这是很久以前我在里约热内卢从一位印第安老酋长那里得到的,当时我对他说过我长不长大都不在乎。”
“仅仅用这种小药片就管用?”阿妮卡有些怀疑。
“当然,”皮皮保证说,“但是这些药一定要在黑暗中吃,还一定要说一说这样的话:
‘小巧的天书药片呀,
我不愿意长达。’”
“你的意思大概是说‘大’吧。”杜米说。
“如果我说了‘达’,我的意思就是‘大’,”皮皮说,“这是个策略,懂吗?绝大多数人都说‘大’,所以最坏的事情就可能发生。因为一说大,人们就比任何时候都长得快。有一次一个男孩也吃了这种药片。他说了‘大’,而不是说‘达’,他就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