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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冥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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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开纸门,榻榻米的味道就迎面扑来,房内充满了蔺草香。
    里头寒气彻骨,因为没有暖气也没有人气吧。
    我发现洞穴房间,是几岁时的事?
    不管如何回溯记忆,都回想不出来。
    不过比对其他记忆,至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就经常出入那个房间了。
    我记得我们模仿那年流行的电视英雄节目,所有孩子在整个家里到处跑。
    那个时候我们一边吵闹,一边在走廊跑来跑去……
    也跑进了那个洞穴房间。
    ——这是什么房间?
    ——好小。
    ——好臭。
    ——这里有洞耶。
    因为这里是洞穴房间啊。
    这么回答的,是我。
    ——这是什么洞啊?
    ——墙壁坏掉了耶。
    ——老鼠窝吗?
    ——才不是呢。
    我知道的。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房间。
    后来我查了一下,我们模仿的电视节目的播放期间,好像是我升上小学三年级的春天到隔年春天的一年之间。那个节目虽然颇受欢迎,但也不到风靡一世的地步,节目播放完毕后,就迅速退烧了。
    我想隔年我就爱上其他卡通了。
    我们跑进那个房间,应该就是那一年没错,而当时我就已经很熟悉那个房间了。
    那个时候就……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那里了。
    我一定是从上小学以前就经常赖在那里。
    像是大人无聊的酒宴时。
    一个人醒得太早的清晨。
    无所事事的午后闲暇。
    不想和其他孩子混在一起的时候……
    我便默默地离开人群,进入那个洞穴房间,度过秘密的时光。
    那是个什么都没有,连暖气都没有,寒冷又杀风景的房间。
    可是,只有我会去那个房间。
    是只属于我的房间。
    话虽如此,我也不是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房间。我想是把它当成了一种类似秘密基地的特别场所。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我绝对不是喜欢离群索居,但有时候还是会想要一人独处。我就是这种个性。
    现在有时候也会这样,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严重。
    我小时候这种倾向尤其强烈。我不怕生,也不内向。我喜欢和大家一起吵闹,也喜欢少数几个人玩耍,每种状况都各有愉快的回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可是这是两回事。孩提时代的独处时间,一定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愉快时光。
    无所事事,一个人闲闲地待着。
    做白日梦。
    画画图。
    看漫画。
    我喜欢这样。这种毫无生产性的行为,应该也没有带来什么明显的成果或变化,什么都没有。
    然而我却忘不了。
    如今回想,我觉得那是段极为浓密的时间。
    虽然我已经不画图了,但年过三十的现在,我还是会看漫画。漫画还是有趣,不过那与孩提时代在那段浓密的时光中获得的愉悦似乎不同。
    为了追求孩提时代的那种愉悦,我也会经特地去旧书店买来以前读过的漫画回味。虽然感到怀念,而且也读得津津有味,可是还是不同。我觉得连有趣的本质都不同。会是集中力的问题吗?应该不只如此。
    或许再也不可能重新体验到当时的那种感觉了,或许再也不可能寻回那么珍贵的浓密时光了。这么一想,我就心痛。过去的时间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么一想,我就难过极了。
    然后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了当时的状况。像是夏天的我都在做些什么?在哪里、在什么样的环境、以什么样的状态、用什么样的姿势做些什么?春天呢?秋天呢?然后……
    冬天呢?
    冬天随着榻榻米的香味一同复苏。没错,现在也是如此。
    低温,还有那股香味,我总是成双成对地一块儿忆起。天气一冷,我的鼻孔就嗅到虚幻的榻榻米香;一嗅到榻榻米香,尽管天不冶,我却依稀感觉到寒凉。
    那会不会是那个开了洞的房间的记忆?
    我独自一人坐在那个冷冰冰、不怎么明亮的房间里。
    做白日梦。
    画画图。
    看漫画。
    我是否就是这样,在那里度过……?
    我大概是在那里看漫画。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漫画。连最早是什么时候我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也无从想出是看些什么作品。但我已经识字了,所以应该是上小学以后。
    坐在榻榻米上看。
    然后趴着看。
    接着翻身侧躺着看。
    我有个习惯,一旦沉迷于剧情里,就会侧躺着看漫画,右侧朝下地看。
    现在我也用这种姿势看书,所以我总是躺在沙发或床上看书。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想过去应该也是。
    那个房间里……
    没有枕头,也没有用来代替枕头的座垫。我应该是侧躺下来,右颊贴在榻榻米上看漫画。
    在没有暖气,隆冬的寒冷彻骨的小房间里。
    我将右颊贴在异样青翠的冰凉榻榻米上度过浓密的时光。我深深地吸进满腔蔺草独特的香味,自个儿度过愉悦的时光。
    一定是这样。
    年复一年。
    自我懂事之前开始,好几年之间。
    每到冬天,我就反复这么做。
    到了晚上,应该会开着萤光灯,可是我没有什么晚上的记忆。总是微亮又幽暗,那个房间总是这样。
    只有一道窗户。
    白天不点灯,所以光源只有那道窗户。
    换句话说……
    我应该是背对窗户躺下,若不是这样,就暗到读不了漫画了。虽然不可能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但沉迷于漫画时,我一定是那种姿势。
    我看完漫画了吗?
    还是读到一半,想起别的事?
    还是看腻了?
    我将目光从漫画移开了。
    隔着漫画书,望向我的正面。
    那里应该开了一个三角形的洞穴,我应该横躺着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我看见了。
    正好隔了一张榻榻米的距离,也就是约半间③远的旁边,有一个洞穴。我看到三角形的洞穴。
    可是,
    应该漆黑的洞穴并不黑。
    洞穴的另一头,
    有一张脸。
    是那张……
    不是任何人的脸。
    脸一样是横向的。和我相反,把左颊贴在地板上看着我。洞穴并不大,所以只看得到脸。隔壁房间也有人躺在地上看着我——我心想。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就连小孩子也会这么想。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吧。
    也可能没想得那么深。
    脸不大不小,恰恰好就嵌在洞里。
    洞穴是三角形的,所以右眼以上和右颊以下看不见。
    ——是个女孩。
    我这么想——好像。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我看到那张脸,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又把目光移回漫画,继续沉迷于书中了。
    我应该不觉得古怪或不可思议。
    ——嗳,总之是什么人吧。
    我一定是这么想的。屋里有许多小孩,如果当时我是小学一年级生,我应该不可能记得全部亲戚小孩的脸和名字。我不知道谁是谁。
    我都会这样躺在这一侧看着洞穴了,就算另一头有个孩子一样躺着看洞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应该是这么想的。
    总而言之,我不感到害怕或奇怪。
    证据就是,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而且我不只一次两次地看到那张脸。在那之后的几年之间,我看到那张脸好几次,却一点也不大惊小怪。三年级那次跟许多孩子一起进入洞穴房间时,我也没有说出脸的事。
    所以长久以来,对于那张脸,对于她,我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与其说是接受了那张脸的存在,更接近对她视若无睹。
    老实说……我根本忘记了。
    不,不对,我没有忘记。
    我记得,只是记忆完全没有浮上意识的表层罢了。
    即使在意识到她的此刻也是。
    是那样地遥远。
    如梦境般遥远。是我记错了、看错了、是幻影、谎言、空想,就像这样,遥远极了。
    尽管遥远,但它不是我记错、看错、幻影、谎言、空想。
    我,
    跟她说过话。
    跟那张脸说过一次话。
    不是任何人的那张脸的……
    不是任何人的声音,我确实听到了。
    我跟她说了什么?
    说了些什么?
    我跟她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以为那张脸,以为她究竟是什么?
    她,面无表情。
    年纪……幼时的我应该觉得她跟我差不多。
    或许如此。
    或许并非如此。
    说起来,她的年纪随着我一同增长吗?我没有那种印象。
    她……一直是孩子。
    不,当时的我也是个孩子。
    小学一年级与中学三年级截然不同,可是她一直是同一个样子。
    每年,每年。
    我在冬季,寒冷的房间里,闻着蔺草香,右颊贴在榻榻米上,看着她的脸。
    ——不。
    不是看,是相会吗?
    我和她相会了好几次。
    她总是在那里。
    不,正确地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总在那里。我并非一年到头都能去那个房间。
    只有冬季的某段时期,几天之间而已,更何况我也不是一整天都待在那个房间。
    应该有些年只去了一次,也有些年去了好几次。有进去五分钟就离开的时候,也有待上好几个小时的时候。所以除此之外的时间,她是不是也在洞穴的另一头,就算在,是不是也一样看着洞穴,我并不清楚。
    可是我和她相会了好几次。
    她的脸,我站起来的时候看不到,坐着也看不到,趴下去也看不到。不过我把右颊贴在榻榻米的时候,就一定看得到。但是只要一改变姿势,就看不到了。或许是角度的问题,也可能是我一动她就缩回去了。
    不知为何,我似乎没有把左颊贴在榻榻米上看过她。
    她面无表情。
    可是她实际上就在那里。
    只要想摸,应该就摸得到。
    她有眼睛、鼻子、嘴巴。当然不是假的,是真人的脸。
    是真人的、儿童的、小女孩的——不是任何人的女孩的脸。
    不可能。
    这是不可能的吧。
    洞穴可不是通的,就算耍把戏也不可能塞进一张脸。那张脸不是平面的照片或图片,她真的就在那里,应该就在那里。
    我……
    一直和她相会到什么时候?假设我们是在小学一年级左右遇到的,那么我最后一次遇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实在想不起来。
    ——那个声音。
    那个不是任何人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她说了些什么吗?
    怎么样都想不起来。那声音的确是遥远的记忆了……但我以为至少我是记得声音的。
    我开始思索。
    我上了高中以后,就没有去那个家了。
    换句话说,我在中学三年级的冬天去了,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参加亲戚的聚会。后来我虽然又去了几次,但没有再进去那个房间。
    说到中三,还不是大人,但也不是小孩,算是懂事了。
    在那种年纪……
    看到那种不可能的东西,
    我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明明是自己的经历,却捉摸不定。那个时候我是小孩还是大人?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失去那浓密的时光?我思索着。
    没错。那段时期,我满脑子只担心升学考试。
    中三的寒假有跟没有一样。我应该是抛开假期,成天为考试冲刺。那个房间……我没有去。当时我早已失去浓密的愉悦时光了。那么前一年呢?
    中二的冬天……对了,那年我发烧,卧床不起。我一到那个家就开始发烧,整段假期一直躺在病床上,所以我一样没去那个房间。那么……
    中学一年级的寒假。
    没错。
    那是圣诞夜的前一天。
    十二月二十三日,我去了外婆的娘家。父亲没去,是母亲、外婆和我三个人一起去的。
    那个时候……
    对了,我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对洞穴的那张脸——她的存在感到极为讶异?我是不是深深质疑起看见那种东西的自己?不可能。太荒谬了。我好像还怀疑起自己搞不好是精神出了问题。我无法将这种烦恼告诉任何人,事到如今已经说不出口,所以整个人变得极不稳定,不是吗?我是不是甚至对于自己过去毫不怀疑地接受它的蒙昧无知感到羞耻?
    好像是这样。
    我……
    去了。对,无庸置疑,我去了那个房间。
    为了确认心中的不安,我进了那个房间。
    然后我检查了墙上的洞穴,我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洞穴并没有贯穿到邻室,只是墙壁的表面被挖掉一层罢了。我把脸凑上去仔细观察,墙壁果真是被挖掉一些,露出里头的骨架。
    太荒唐了——我这么想。
    是幻觉,是妄想——我这么想。
    现在我能够清楚地认清事实,所以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我也这么想。
    然后,
    我在榻榻米上躺下来。
    右半身朝下,
    右颊贴在榻榻米上,
    吸进蔺草的香味。
    好冷。啊,我想道,现在是冬天呐。结果,
    我看到脸了。
    我大受冲击,仿佛脑袋被铁槌狠狠地敲了一记,然后我对脸……
    看得出神了。是被迷住了吗?
    从三角洞穴露出来、横躺着、不是任何人的女孩,就在那里。
    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看,她不就真的存在吗?
    我看了多久?
    “你是谁?”
    我问了。她,几年来一直沉默的她。
    开口了:
    “跟我说话,我就要把你带走喔。”
    她以不是任何人的声音说。
    我好怕。
    我怕死了。
    把那张不是任何人的脸赶到了远处。
    赶到伸手不及的远处。
    我和她再也无缘相见了。
    即使冬天来临。
    注释:
    ①日本关东地方,下半部分嵌玻璃的格状纸门。
    ②一种以京都为中心发展的日式涂壁法,墙面为砂状。
    ③一间为榻榻米长边的长度,约一?八二公尺。
    
    第三章 风之桥
    
    不过桥,就到不了那里。
    经过那座桥时,要变得宛如一阵风。不可以开口,不可以和擦身而过的人四目相接。即使听到话声,也要装成听不懂。垂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前端,只管交互挪动左右脚地一直到过桥为止。
    这是规矩。
    我不记得其他的规矩了。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还有其他规矩。
    可是只能这样做,因为这是规矩。
    二十多年前,我会经走过那座桥。
    我觉得我过了那座桥。
    我应该过了那座桥。
    当时我还很小,两岁还三岁,已经会走了,也听得懂别人的话了,但还不是个完整的人。
    我被祖母牵着。
    她比平常更用力地捏住我的手。平常……是指什么时候?
    我也不确定是和什么时候相比,令我有这种感觉。
    但我清楚记得祖母干燥的手掌握住我的手的触感。
    除此之外的事,都难以说是真实体验的记忆。
    该说是之后学到的事后体验吗?
    我是什么时候去那座桥的?为何去那里?那座桥在哪里?我完全没有记忆。和桥有关桥的记忆,长期以来被我抛在脑袋角落,我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没有想起它过。
    我只有片断的的记忆,宛如老旧幻灯片般的视觉资讯。
    视野不良的景色。
    栏干。
    拟宝珠。
    还有明明是淡褐色,却显得黝黑的脚底下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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