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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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方重重叹了口气道:“唉!实话跟你说罢──其实……“尚启雯眼波流动,道:“其实什么?“水一方道:“其实水宗沛是我儿子。大娘你一定搞错了。”尚启雯一听不禁莞尔,想这小子定然不是水宗沛之子了。
水一方道:“尚姑娘请。”言罢暗中一拉缚在门角的干神蛛丝,门“倏”地打开,如鬼似魅。尚启雯是武学才女,乍惊之下亦不敢轻断门是否风吹开的,不禁惶然,转头向水一方道:“水少侠深藏若虚,水女子钦服得很哪。水少侠与那‘卓绝’是否是对头?”
水一方急道:“你识得卓绝?”
尚启雯歪头笑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水一方道:“好。我不认识他,他是男是女是人是猪我全不知晓。”
“那你为何……”
水一方一挥手打断道:“这个问题就和那贝龙达问的一样了,是以我拒绝回答。”
尚启雯点头道:“那我不强人所难。”她刚要走,门却即刻合上。尚启雯极是骇然:这若是武功所为的话,即使高深之极,也一定会有掌风拳气先行带至,可凭她此刻已臻年轻一代一流高手的修为,竟尔一点儿感觉不到。方才第一次门自动关闭时若说是巧合,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这般诠解了。
水一方笑道:“你先别走,说说你所知道的事吧。你认识卓绝?”
尚启雯柳眉展转,讪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认识他呀?”
水一方感到受到了嘲弄,面色骤变,眼神更变得阴晦异常,邪恶之极。尚启雯纵使见过不少大世面,也不由心头有些惶惑不安,只得吱唔说道:“其实……白朗这人倒也不知道,但听我师父说过一个姓卓的人的故事。”
水一方点头道:“说来听听罢。”他又一拉蛛丝,一张椅子无声无息移来,尚启雯惊魂未定,怔怔地坐下,定了定心神,道:“大约是十六年前了,那是玄宗年间,自西域来了一名胡人高手,他言要荡平中原武林,可却也真不是吹牛,一月之内决战三次,连败祁连名宿陆云农,‘双刃剑’江峦,以及当时早已封刀归隐的漠北孤侠巴放。”说到这儿她偶然瞥见水一方表情,简直比自己更无表情,看样子不是真没听说这些大人物,便是根本不放在眼里。
“江湖各路好汉见此便纷纷接受他的挑战,即便没接到也向他下了战书,但却逐一落败,惨不堪言。当时的中原以‘武林四极’的艺业为最高,但羡仙遥生性淡泊,在庐山隐居不出,直至郁郁以没。慕风楚长匿神女峰,亦至无疾而终为休。‘无天狂盗’独孤鸿傲只认金银,专与朝廷作对,况且他性情阴骛,残民以逞,血流漂杵,即便赢了那胡人,中原武林也不会买他的帐。最后一位,‘血影神屠’申屠无伤,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个,行迹飘乎不定,夭矫莫知其踪。于是那胡人便笑中土徒具武术圣地之名,竟然无人。便在此刻有人送给他战书,约他下午申时于日月山决战,那日月山在青海湖畔,地势高险,实对那胡人有利。而那胡人高手自力挫中原侠土后气势大盛,根本未掛放在心上,提刀便上了山。
“当日未时他便及至山顶,怎知那里已有一人在等着。他身量高大,仪表堂堂,四十岁左右……”
水一方本以为是罗公远,一听身高和岁数,便知定然不是师父了。
“那胡人高手问,‘为何不召些中原人士,来瞧瞧热闹?’他想如若不这样,打败这人也无人知晓。‘那人却道:“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能打败你,另外也教你知晓中原并非无人。’胡人大笑道:‘你好狂妄,我来中原两个月了,遇见的每个武者都很自大,却没一个似你这般,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你姓甚名谁?何门何派?快报上来!“那人冷然道:”我只是一无名俗子,没甚派别,我姓卓。”胡人叫道:“多说无益!姓卓的小子,上来受死罢!“言罢将腰间弯刀拔出,此是西域花刀,共分九层,每层都是由薄钢铸制,能如花瓣般张开,杀伤力极强,而且胡人刀上喂了毒草之精粹,更是狠辣到了极点。两人也不行礼,霎时已斗在一起。三十招方过,胡人只觉对方破绽大露,喜不自胜,方欲主攻,却觉眼前血红光闪,无暇辨清,对方的手已按在自己的喉结上。只听对方道:“我想杀你,三十招内便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那胡人既惊且佩,肃然敬起道:“在下狂妄无已,今日方见中华武术之厉害,实是羞惭无地。今日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卓大侠你如此身手,何以中原江湖中无人提及?”那人冷冷道:“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嘛?我是一无名俗子。……但我姓卓,这事怕是天下唯有你一个才知。’那胡人听得一头雾水,始终也未能解其意,便道:‘在下对卓大侠佩服得六体投地(他不懂成语,以为这样表达效果更强),在下即刻动身返回西域,再也不复履中土……不,我要更加勤练武功,他日定会再来比试!’姓卓男子冷笑道:”你要打败我,不就为了成就天下第一之名么?天下第一的称号就当真令你感到威风么?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为墟白骨来奠基立业。堂堂的男儿永远不会是天下第一,天下也根本没有什么第一!他又顿了顿道:‘比如你的授业恩师,就比我高明不知多少倍。’胡人一惊,奇道:‘卓少侠与在下的恩师识得?’那姓卓男子摇首道:‘不,我并不知。但看你方才的刀路,隐隐有种名家气韵,招数极妙,只是你还未曾参悟得透。你师父究是何人?’胡人道:“非是在下不坦言相告,只是恩师不许在下说出,而且他是四海云游,偶尔经过大漠,见我骨质绝佳,便传了两招,继而离去,并未收我为徒。也只是在下感念在心,习练数十载仍觉其中深意未掘,实有极高妙处,故心中已然尊他为师。‘姓卓男子淡然长叹道:只两招便可终身受用,此人究是何人?唉!姓卓的小子,当真是狂得可以!嘿嘿……哈哈哈……’足尖一点,已飘身在数丈之外,如一根鹅羽。胡人看得瞠目结舌,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
水一方点头表扬道:“这人不错。”
尚启雯见他对自己讲的‘姓卓的小子’如此神技竟未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心下甚是诧异。
水一方又道:“后来怎样?”
尚启雯道:“那胡人败北后便灰溜溜地离开,江湖中人却没人知道他是被谁打败的。那姓卓的就再没出现过,好似昙花一现。”
水一方忽抬头问:“比之你师父,那又如何?”
尚启雯笑道:“这我倒不清楚,估计差不多吧?”
“今晚承蒙相告,水某不胜感激。子时已过,姑娘请回去睡吧。”
尚启雯推开门,门忽地闭合,似有鬼一般。尚启雯心有余悸,摇头叹道:“都说我是怪人,今日方知……他到底是什么人?”
次日拂晓,日头未起,忽听刀器碰撞之声,音动四壁。众人自客栈二楼向下望去,见有大批官兵围了上来,大家皆不知何故。只见领头的人不似官家打扮,扳肋虬发,广头深目,手执一根镔铁盘龙棍,那官众校卫却向他低头哈腰道:“标下打探,点子就在这儿了。剩下的事便请丘大善家主持。
那丘大管家喝道:“哪路朋友敢对我丁家公然挑畔?赶紧露个万儿是正经。”
袁冲识得那人,转头讶然道:“此人河朔棍魔丘亦雄,他怎地作起人家管家了?想必他家主人更了得。”陈世通也听过丘亦雄名号,知此人练得一身横练,是外家功夫中的好手。
冯正材不本爱出头,可其火爆脾气尤使他看不惯这等甘为人下的习武之人,又如此这般狂骄无纵颐指气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亮出单刀,跃下楼来,断喝道:“兀那汉子,你有种便莫仗着人多,咱单对单兵刃上见胜负。”
丘亦雄冷冷一笑,轻蔑道:“好啊,请。”就使开那铁棍,棍身颇为沉重,却被他抖得像一条绳子,众人心下无一不动。
陈世通低声斥道:“冯师侄别胡来,你哪是他对手?”
尚启雯似刚睡醒,哈欠连连地伸了个懒腰走出来,道:“各位官爷,小女子一个做事一人当,休要牵涉他人。”
丘亦雄侧目对昨日那会家子道:“给我看清楚,是她么?”那会家子连连点头道:“是,小人看得细着呢,错不了!”
丘亦雄微微惊讶道:“那镇子里的石狮头是你拍下来的么?”
尚启雯针锋相对道:“若尊驾认为自己的头比石狮还硬,本姑娘倒也不吝啬再拍一下。”
丘亦雄一听,不禁勃然作色道:“好狂妄,好,我来会会你!”说罢一个纵身,蛇行鼠伏,偌大的身躯竟轻灵地跳跃至二楼,下面的军官无不大声喝彩,一方面的的确钦佩,但是更主要的还是讨好丁家的人。
水一方见此,乐得瞧打架,从包里拿出一葫芦酒,拨下木塞,这是罗公远临行前所赠补酒,里面有气泡涌出,滋滋作响,把周围的人又吓了一跳,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袁明丽怯怯地问道:“你喝的什么?”
水一方不答话,自包里取出小盅,盛满给她,袁明丽凑到鼻前闻闻,尝了一小口,只觉又甜又辣,还有一股酸麻,继而倍感清爽。
栾明杰忙道:“师妹别喝这鬼东西!这小子浑身都邪门得很,喝的也不是什好玩意。”
袁明丽只“嗯”了一声,却还不停口,继续喝,水一方冲她微笑道:“好喝吗?”袁明丽点头,栾明杰怒极,要夺下她手中的小盅,袁明丽竟是不允,水一方笑道:“栾兄也想尝尝?”
栾明杰道:“呸,谁要喝,别是你用蝎子毒蛊调的吧?”
水一方笑了,那种笑完全是老人对孩子的无礼表现发出的笑,栾明杰以为他轻蔑自己,又要动手,但那边却打得不可开交,只得不理会此间之事。
丘亦雄的脸肿得像块萝卜,他在拆了十几招间被尚启雯连赏了六个耳光。冯正材见此大声叫好,丝毫不认为被一女子帮忙是甚耻辱,尚启雯收手,轻轻飘到一边,笑容尽敛,冷颜道:“丘爷承让了,本姑娘今日就是有意得罪,让你知道仗势欺人终遭报应,你回去吧,不论你家主子是谁,姑娘决不怕,任何时候来找我报仇,都全力奉陪。”
却只听得一声急喝:“那就承让了。”一条软鞭随风而来,劲道十足,疾点尚启雯胸腹大穴。尚启雯挥剑应付自如,但亦持小心:武林使鞭大多以硬为主,且多以金钢所铸,软鞭非内力深厚者极难控制方向和力度,但听这虎虎风声,便知对方身手不庸,抬头一瞧,见是一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便问道:“阁下是……”
那青年笑道:“恕在下消息不通,未知有英雄驾临敝镇,礼数不周,望请原谅。”
尚启雯奇道:“阁下就是丁当家了?”
那人道:“在下丁汉,当家倒不敢,家父丁耀竹是敝地有微名的小商,现下出去会友了,不知如何得罪姑娘,与我丁家过不去?”
尚启雯傲然道:“什么小商?我早听过丁耀竹丁爷是江南第一富豪,丁爷的姐姐乃是当朝一品相国夫人,权倾朝野,丁爷本人也与京中各官员均有来往,生意遍及陆海,连独孤舞的山寨与雷氏汉帮都不敢打丁爷红货的主意,势力可谓大极,又何必过谦?”
丁汉听此不由面呈得意之色,道:“不错,姑娘既对敝家的背景了解的如此清楚,想必后台也不弱吧?既然姑娘知道,又何苦与我丁家过不去?”
尚启雯道:“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欺压良民么?”
丁汉冷面道:“姑娘是外地人,对敝镇的事不了解也不必了解,何至诸多过问?姑娘莫要以为丁家只是财势威赫,依我爹的面子,再邀三五百位好汉,甚至少林衍允大师都能请得来,武功也不会输于你,总是你负惊人艺业,敝家却也不怕。”
尚启雯怒道:“我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恐吓,本想教训你那丘管家犬就离开杭州,岂料得你竟这般不识好歹,你若识相,现下叩头认错尚嫌不迟,否则……”
水一方在楼上忽然喊道:“尚姑娘,你太过火了。”
尚启雯抬头道:“过什么火?”
水一方道:“有钱有势人家,甚至是皇宫中人,出门哪个不嚣张跋扈?这是人的天性,你能打他一个,打得了全天下么?再说丁家也只不过是踏坏了几家摊子,虽说有些侮辱性,却也赔了银两。这与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恶霸豪绅终究大是不同。尚姑娘似乎分不清打抱不平的和寻衅打架之间的区别。我不知你师傅是如何教你的,又或者他为什么能放心你涉足江湖。今日我便替他教了你,我们快走,我的事最重要。”
尚启雯极是不悦,嗔道:“你还没我大,就教训我?”
水一方哈哈一笑道:“你做得本来欠妥,我说两句又有何不可?”转而向丁汉道:“丁少爷,我想尚姑娘虽做得有些过了头,却也不须向你道歉,因为本来错在你们,对么?大家扯平各走各路,如何?”
丁汉拱手道:“这位兄弟年纪不大说话倒真是公平,在下平日里作为的确也真有些仗势欺人,日后定当改正。”他这话不过是套话,自忖丁家从来怕过谁,但丁汉不爱惹麻烦。
水一方一字一顿地说:“希望丁少爷不要骗我,一旦你仍旧如此,不论多远的地方,尽管有更重要的事,我还是会回来的。”
虽然仅几句话,但他的目光和神情使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颤。丁汉自是不知他虚张声势,但见他如此恐吓,心想说不的是皇亲国戚或名门望族之后,还是少惹为妙,当即道:“岂敢,岂敢。”
水一方将手里葫芦中的酒喝完,仍下了楼,众人以为他又要使出什么怪招,谁知葫芦落地并无稀奇,他回头对众人道:“还不走?”
丁汉拱手道:“恭送各位英雄。”
水一方回首道:“对了,丁少爷,可曾听说过卓绝这个人?”
丁汉道:“卓绝?……未曾听说。”但见他神请不改面色坦然,决不似作伪。
水一方笑道:“那回去问问令尊吧,说不定他知道,如果有了关于此人的任何消息,务必请告知我。”
丁汉再次作揖,众人方才离去。
一路上袁明丽与众师兄说笑,贝龙达和陈世通一行心事忡忡,尚启雯秀眉微蹙,不作言语,水一方吹着谁也听不懂的口哨,时不时又拿出点儿新鲜玩意儿,这两天的经历,纵使水一方身上掏出皇帝的人头,众人也见惯不怪了。
大约行了十余日尚启雯一路惹是生非,却也做了不少好事,袁冲等只顾盯紧陈世通,贝龙达鬼鬼祟祟地总不知在想些什么,真正在游玩的惟有水一方。他虽在玩乐,却也向各行各业的人打听卓绝。而尚启雯等着他向自己道歉,可走了半个月仍没动静,索性不与他讲话。
不久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江南茂林。待过了这片林子,再走六七里,就是震南山庄了。夜寒如水,树梢摇曳,疾风骤然,鸟语虫鸣,甚是恬然。邵明玉拾了些枯枝柴草,分作四堆,他们使徒五人一堆,贝龙达一堆,陈世通师叔侄一堆,剩下的一堆方欲给水一方和尚启雯,尚启雯赌气另抱了一堆,走得远远的,取出火褶和火石点火。
黑脸大汉冯正才自称是猎户出身,说要给大家打些松鸡斑鸠来,可忙了半天什么也没打着,尚启雯冷笑一声,举了一支火把出去了,不到两盏茶的工夫,拖回一条狼来,狼身上并无血迹伤口,可见是给活活打死的。众人见了,都是暗生敬意。
夜里风很大,火实在是很难点燃,水一方悄悄从怀里露出火杵的一角,“呼”地一声就把自己的火堆点燃了,越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