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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霸鼎尊-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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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酒寒笑道:“独孤兄言重了。既是如此,在下可得当心你们这班兄弟了。小弟便将此剑为押,只是有个条件。”

独孤行一听,双目锃亮,迫不及待地道:“是何条件?”

卓酒寒道:“独孤兄将我与此女送到山脚下,那时在下才可将‘沉碧’交付。不然,嘿嘿——江湖险恶,换作独孤兄,只怕也未必不用此下策呀。”


独孤行沉吟良久,道:“好!就依卓兄所说的办!”暗忖:“即便你下了山脚,我的弓弩手百发百中,仍可将你射成刺猬。”回头对手下道:“将方才那位姑娘放出来。”卓酒寒抱拳道:“多谢!”


宁娶风已率领群雄约一万五千多人至马鬃山脚下。有人叫道:“咱们立即攻上山去!”众豪纷纷叫好。宁娶风道:“敌人也有一万余人,况且马鬃山素来天险所在,易守难攻,且山贼多是南凉国遗部,丝毫不逊于朝廷正规军队。更弗言骑兵骁勇善战,咱们需先在山下安顿下来,再行对策。”诸掌门皆觉有理,便立时安排账蓬,安营扎寨。

宁娶风坐到谷幽怜身旁,“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不冷罢?”

谷幽怜咬着下唇轻声问道:“宁盟主,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打算报仇?”

宁娶风不动声色地呷着茶,道:“那我报什么?报恩?”

谷幽怜不由正视他道:“你既不杀我,便是要杀大师兄——杀张谦了?”

宁娶风冷毒地将目光和张谦那边掠去,见他也正与别的姑娘说话,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半晌,宁娶风道:“为了你,我可以不报仇。”

谷幽怜周身一颠,起初是感动,但仍有些疑窦,道:“你——当真是为了我?——我——其实,我跟张谦没什么,你若要报仇,亦于我无害。”

宁娶风暗自怒道:“好恶毒的刁妇!”面上却道:“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你当真愿意帮我?”

“帮?——”谷幽怜心慌意乱道:“我何时说要帮你了——我,我只是说不妨碍你——依你此时本领,杀他难道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宁娶风“嘿”一声干笑,道:“未必。你完全清楚,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这一点无论是以多少武功都填补不来的。可张谦是个聪明人哪。如果有你里应外合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想来那便容易多了。”

谷幽怜喃喃地道:“要我帮忙杀了他——”


宁娶风笑道:“也可以不杀他。在我承受这般多的苦楚后却仍活着之前,我一直相信死是对恶人最大也是最有效的惩罚。谷妹,办完事后,待取得财宝,我会给你留一份最为丰厚的。到时你想各走各的也行,我们在一起重新开始也行。你说呢?”


谷幽怜有些心动,却又觉得这种行为极似奸夫淫夫全力谋杀亲夫,但随即想到早在张谦之前,她与边城雪便暗定终身之约。可张谦总像一个晃来晃去的魔影,在她心中久久驱之不散,令她时不时地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她不由道:“张谦不会放过我的——”

宁娶风一听,便知她的意思,又道:“你是要杀了他?”

谷幽怜处自那次变故后变得极为敏感,眉目一跳,忙道:“不!不——我没这么说,我不——”

宁娶风冷笑数声,起身向庐山派营帐走去,迎面碰到了昔日的大师兄展城南,忙抱拳道:“展兄,你好。”

展城南风盟主竟如此礼贤待己,说不出地受宠若惊,喜形地色道:“宁盟主,您好。”

宁娶风道:“展兄,我一见你就觉得很是投缘,来咱们坐下聊聊。”

展城南曾亲眼目睹他将日本队阿阇梨斩成七八块,心中极是悸然,只道:“哦,哦。”

宁娶风道:“展兄,你觉得咱们此行能攻下马鬃山么?”

展城南沉吟半晌,道:“此山地处险界,山势起伏不定,要正面攻打,恐怕——极是不易。”

宁娶风笑道:“展兄和在下想的一样。那么,依展兄高见,如何攻打方是最为有效的呢?”

展城南这才诧异地看了宁娶风一眼,吱唔道:“您真让我说?”

宁娶风笑容依旧未改,只道:“说。”


展城南定了定神,道:“我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自古攻打险要之处,皆不外是两种方法。其一是困城,我们的西域来此的驼队和中原源源不断的食物供给,当可使对方粮草断绝。岂不闻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孙子兵法》有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我们困它三个月——”

宁娶风毫不客气地打断道:“那孙子有没有告诉你,马鬃山顶屯了四年的草粮?你见过一围城就围四年的吗?当初李世民被困木阳城还没这么久罢?”

展城南吓了一跳,好在他如脂如韦,突梯圆稽,连忙道:“还有一种方法,派探子进去,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马鬃山!”

宁娶风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反问:“展兄说派探子,派谁去当探子好呢?”

展城南暗叫不妙,宁娶风不疾不徐道:“我瞧展兄就挺聪明的,能分析得纤悉无遗,能否为我中原武林出一份力?”

展城南半张着嘴,随即胁肩诌笑道:“不会吧?——这盟主这玩笑开得忒大了——”

宁娶风笑道:“玩笑开得大了,就不是玩笑了。怎么?不满意?”

展城南一误再误忙补救道:“展某何德何能,可担此重任?”

宁娶风道:“凭你的聪明,展兄你知道么,我是佩服的便是你的这份聪明。”

展城南不由一阵哆嗦,饮恨吞声,只道:“是,属下领命。”

宁娶风冷笑道:“你进步了。去准备罢。”

突然有探子快马急报道:“禀盟主,山上似有动静。大匹马贼不知在山腰做些什么。”

宁娶风心中大喜,道:“好啊,召集各路英雄,咱们同去瞧瞧?”他一声令下,众豪纷纷涌到山脚下。


却说那独孤行携五十名精悍刀手押着女囚与卓酒寒至山腰。独孤行忽见崖下大批军马,直不下一万五千人,且五彩锦旗飘然,绣着各门派的名号,心中大震,叫道:“别到山脚了!好小子,你敢耍我!”

卓酒寒道:“我当然敢,可我没耍你。这剑便交给你。但我须问你,这姑娘真便是彭采玉么?”

独孤行道:“谁来骗你作甚!快,将剑给我!”

那女囚一见卓酒寒身负的是庐山名剑“沉碧”面色大变,忙不迭地猛摇头。卓酒寒一惊,疾点开她的穴道,女囚叫道:“你是何人?怎会有了‘沉碧’剑?”

卓洒寒反问道:“你又是谁?如何认得‘沉碧’剑?”他转而对独孤行道:“你很好,你才在耍我!”

独孤行冷笑一声,叫道:“耍你又怎样,剁了他们!”


卓洒寒长剑出鞘,映日生出万道华辉,耀人二目,扩风舞润,如日月皎然,如冰坚霜寒,只听“乒乒乓乓”几声轻响,冲上前去的刀手兵刃尽数折裂,手脚乱飞,污血狂溅。独孤行方要上前,卓洒寒忽道:“你要这剑仍是不难,只要你说出彭采玉的下落,我自己去找!”

独孤行面若死灰,道:“如若她死了呢?”

卓洒寒一震,道:“什么?”他不由转向那女囚,她也点点头。卓酒寒又问道:“怎么死的?”

独孤行道:“那日独孤舞率部与祁连派大战,俘获了彭采玉。但彭采玉当时便伤势过重,待到刚投入大牢中便死去了。”

卓酒寒指着那女囚道:“那么,你告诉我,她是谁?”

独孤行冷冷地缄默瞬间,不疾不徐道:“是游牧的女儿,游满春。”

卓酒寒略有讶色,道:“游牧呢?”


独孤行道:“当日独孤舞抓回游牧父女和彭采玉三人时,我已控制了整座马鬃山。她见势不妙便抓了游牧要往山下跑,她的武功实在太高,几千兄弟居然拦她不住,被她打死了四十多人,但她也受了重伤,可游牧为她所擒,不知所踪。”


卓酒寒暗忖道:“此时势态极是紧迫,我若能带走游满春,他日碰上游牧,也可以此相胁,逼他交出紫影锋。”念及至此,便道:“也罢,你让我带她下山,这剑也可给你。”

独孤行知自己凭智是斗不过卓酒寒的,因此实有些不敢相信,道:“真的?”

卓酒寒运足内力,放声喊道:“我将此‘沉碧’剑转赠独孤帮主,决不反悔,天地可鉴!”

独孤行见他此言倒是恳挚,便道:“好,你们下山罢!”


卓酒寒将剑一插入岩,携游满春自后山疾驰下崖。独孤行拔出长剑,映日而耀,心中大是喜庆,却没料适才卓酒寒以内力传音,山下哪怕不是高手的武林群豪也都听得一清二楚,而衍允、韩碧露、羡仙遥等在此之前以凭绝佳目力辨读唇动,此刻又清清楚楚地又听了一遍,再明白不过了。群雄立时大哗,当下便有许多莽汉叫道:“紫影锋、彭采玉已在马鬃胡子手里不算,连‘沉碧’也给他们得了去,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儿?盟主,咱们攻上山去,砍他娘的祖宗十八代!”

宁娶风冷视一眼展城南,道:“看来大家都是想尽快取得宝图了。好,就依大家伙儿,咱们强攻上山!”

羡仙遥见他说到最后一字,目光中黠光掠浮,忙道:“宁盟主,此举只怕是不妥吧?”

宁娶风看也不看他一眼,问道:“那敢问羡大侠,怎样才算‘妥’?”

羡仙遥道:“自古攻城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你说的那是马谡。这样讲话的人容易死。”宁娶风悠悠地道:“咱们又不是什么三国争霸,问鼎江山,何必拘泥这种死礼?江湖儿女不通文墨,却知当洒热血,痛痛快快拼搏一场,也不枉活此一生!”

众豪叫道:“宁盟主说得好啊!”“羡大侠此言差矣!”羡仙遥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宁娶风冷哼一声,得意地道:“进攻。”


只见一队队各门派弟子,执硬弩标枪长矛直冲上山,蜿蜒而去,军容甚盛,浩浩荡荡,巍巍不绝。山顶众林堡内有长哨吹响,随即遍山皆响,冲荡各崖之间,声声不息。接着木堡内有强箭尖啸而出,形成满天黑雨,众正派弟子猝不及防,当即被射中数百人,或中脸孔或中四肢及胸口要害,惨叫声不断于耳。宁娶风一阵冷笑,知铁骑帮众匪乃北邦夷国遗部,仍是军队;草莽豪杰单打独斗还行,行军作战又如何是对手?群雄搭弓引弩回击,对方却以藤甲盾抵挡,根本穿不透。宁娶风怕众雄失去斗志,不肯再上去多多送死,便拔身狂掠,抢过一弩,搭了九支大型铁箭。箭头涂引火之物,旋即点燃,暴射而出,弓由于拉得太满而崩断,九箭分别射中九人,巨力竟将藤甲钻透,另有一人叠了两层藤甲,居然连盾带人一起被箭撞上了天,落地脑浆迸裂而死。群英大声喝采,斗声昂仰,声声呐喊着向山顶部锋。


然而仍有不少人中箭,死伤狼籍。铁骑帮精于骑射之术,而相反中原武林人士能避开任何暗器,却不知如何拨开铺天盖地的箭雨。高手如羡仙遥、衍允、韩碧露等皆以手伏足,抢攻为主。衍允将一根降魔禅杖舞得光芒滚掠,劲风带起,只要被稍稍带一下,再凶悍的箭都被拨开,羡仙遥与韩碧露则以袖扫箭。忽听崖顶似有雷霆石钧之意,接踵便是一股焦油气息,伴着滚滚浓烟散入空气中。众从皆奇道:“莫非山上失火了?”正值疑窦之处,突见满天黑雨转为红、黄、白相间之驳杂色彩,轰然作响,似落地秋雷,一团团火珠滚起,四处爆炸,尘石乱溅,血肉横飞。羡仙遥吼道:“那是火药,大家当心!”怎柰即使他内功已然登堂室,入神照,都仍被火药箭与突管火枪的巨鸣彻底压了下去。

六盘派大弟子花翎跑到宁娶风面前,惶恐万分地禀道:“盟主!咱们的人死伤有三千多人了!”

宁娶风轻轻地笑着,毫不在意地道:“哦?是吗?”

花翎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由道:“盟主,我们——我们还是撤吧!敌人的火药太厉害了!”

“我才是盟主,花爷没忘罢?”宁娶风阴骛地道:“适才说要冲上山的是你们,现下又说要撤,也是你们。好啊,撤下来罢。哼,三千个——三千个!也没多少呀。”

卓酒寒带着游满春来到山底,却见哑儿牵着他的马,立在雪中,见到卓酒寒,她立时笑靥如花,等又见到他身后少女,脸色随即难看起来。


卓酒寒没料她竟等在这里,如此寒冷,冰天雪地,她衣衫这般单薄,居然坚持能找到自己。卓酒寒无不诧然地道:“你——你在这儿多久了?”却又忘了哑儿不会讲话,她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已有一夜了。

卓酒寒笑笑道:“你辛苦了。”他对游满春道:“你爹手中,有‘紫影锋’罢?”

游满春瞳仁一缩,凛然道:“你倒挺直接啊。有便怎样?”

卓酒寒道:“知不知道独孤舞将你爹带到哪儿去了?”

游满春摇摇头,神色惨淡黯伤。

卓酒寒思度一会儿,道:“好罢。咱们往东北走。”

游满春奇道:“去哪里?”

卓酒寒道:“富贵城!”


时已入夜,宁娶风下令发动第二轮攻击。先行派出五百执单刀挑火把的精悍汉子,趁茫茫夜色冲上山去,将敌方的木堡引燃,然后打开山寨大门,里应外合,内外夹攻。但铁骑帮夜里守备却更为森严,虽然漫天箭雨并无白昼时那般百发百中,中原群豪却也同样无法看得清明,一时间山上惨叫声与喊杀声混杂在各类兵刃的激烈碰撞声中,红色的血狂洒出去,在微弱孱黄的火把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怖。但毕竟夜里不利于守备一方,已有近九十人冲到山腰,独孤行一声令下,山寨大门齐开,近百名手执骆驼弯刀与铁骑兵呜呜地叫嚣着,驾着大宛良驹疾驰而下,由于占尽了地势,铁骑冲到山腰,还未及动刀动枪,马蹄与刮起的急风便已将数十名中原好汉击得骨断筋折,滚下山去。


等骑兵冲下崖,山腰间的中原豪杰已伤折大半。铁骑兵们飞快地旋转着手中的圆月刀,每挥动一下,必定抛出一颗染血的头颅或一段肢体。衍允左劈右击,将近处的马匹腿骨打折,铁骑兵被震下马来。韩碧露杀人如麻,毫无顾忌,加之她武功奇高,身形闪动,如电似霆,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鲜血洒溅。羡仙遥双手各执一矛,在密集如林的战场上支来戳去,被他的矛所触兵刃尽皆脱手,长矛过处亦将敌人的身体钻个肉洞。此刻又一排排骑兵冲下崖,羡仙遥抢过一只大弩,拉起一支挺矛,全力射出,自侧面暴插入体,居然将四名同排骑兵贯在一枚长矛之中,马匹背空,猝然长鸣倒地,自山坡上滑落下来,后面的骑兵更为前者所绊,死伤无数。正是:“剑光挥如电吗汗昼成泥,刀含四尺影,戟抱七星文。”


宁娶风在营帐中观察战事,见已方又折了近千人,心中大感快意,但又觉自己虽为主帅,却不可不亲自上阵,于是一展风氅,抢过一匹快马,向山顶冲杀。他虽是江南人氏,不谙骑射之技,但此刻他的内外功俱已臻至上乘,力由意生,巧凭性夺,竞在马背上坐得稳稳当当,内力运处,马儿深感痛楚,奔得更加快捷。他拔出紫剑,一路只用一式,居然叮叮当当接连削断了数十件兵刃,此时他心无旁鹭,手下得极重,剑是充盈了体内真气,与敌方兵器相碰,必致对手死命,还有幸存不死的,也被震断经脉,成了白痴,或成瘫痪,自马鞍上跌下,再被滚滚沙尘后如潮涌至的马匹踏成了肉酱。铁骑帮众人被宁娶风的神勇无伦着实吓了一跳,宁娶风剑气冲处,人被拦腰斩断,下半身却仍牢牢地骑在马鞍上。群雄见盟主如此神威,皆感振奋,士气大增,高呼杀敌。忽有一骑拦住去路,马上大汉似是硬手,练子长枪使得如灵蛇吐芯,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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