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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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幕府的态度是在让士绅豪族全面参与幕府施政和地方州县治理的同时,也尽可能的鼓动普通的小民百姓慢慢地关注军国政事,以民众的舆情来牵制一部分豪强士绅的力量。
隶属幕府通政司的说书弹唱艺人,以及内务安全署和秘谍部的谍探,通过说书、弹唱以及精心构思的流言等等,就是从明暗两途来影响操纵民众舆情的手段之一,最终力图达到让各色人等明白,都督大人才是河陇最强有力的保护者,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果失去都督大人的保护,都有可能化为乌有,保卫河陇,就是保卫他们自己。
这其实对雷瑾和幕府来说,不啻于玩火,弄不好也是会惹火烧身的。但雷瑾和幕府自信满满,就算是玩火也非要试上一把,所以在河陇,虽然实行军管,但对各种聚众结社以及各种观点歧异的学说管制并不严格,可以说相当包容和涵纳,因而出现百家争鸣的情形也就不奇怪了。
小民百姓在利益驱使之下,在幕府有意无意的鼓动下,虽然公然议论时弊的还不多,但关心时政的热情已经被鼓动了起来,幕府辖下的吐蕃领部在青海草原互相攻伐,打得不亦乐乎,幕府又没有蓄意封锁消息,哪里还能有不知道的?先是士绅豪族,然后连茶楼的茶博士也知道了,还煞有介事的把吐蕃领部之间的征战厮杀说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至于真实性到底如何,只有自己去想啦。
完全被儒学论战和青海吐蕃领部“内讧”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河陇民众,没有特别的注意部队军伍的调动,也没有注意粮食辎重的调运。
在青海出现“领部内讧”之时调动军队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自从实施佥兵令以来,经常有成批成批的佥兵被幕府调遣轮训,部队辎重的来往对于边塞的人们来说那是再司空见惯不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些部队辎重都是往北而不是往南集结。
更没有人注意幕府都督雷瑾已经多日没有公开露面了,如果说有人注意到了的话,那就是被幕府有意羁绊在武威的那素真吉活佛、丹增朗杰土司两人了。
幕府与那素真吉活佛、丹增朗杰土司的拉锯一般的事务商谈,取得每一点晤谈成果都非常非常之艰难,在这时,身为主人的雷瑾却突然不露面了,想不引起他们的疑心都是困难的。
事实上,雷瑾这时候根本不在武威。
寒风呼呼,骏马奔驰。
上绣苍狼的红色军团旗迎风飘扬,整整两万五千骑的苍狼军在雪后初晴的草原上放蹄飞奔,如此嚣张的在蒙古鞑靼人的地盘上大举出动,对于苍狼军来说也还是很少的。
魔高熟练的控驭飞奔的坐骑,稳稳的保持着身躯的稳定,心下却筹谋着在未来的一战里自己该如何抉择。
作为幕府名下的苍狼游骑军团,负责在西起阿尔泰金山,东至古休屠泽间的宽阔草原、无垠大漠上游弋,与塞外蒙古鞑靼人、瓦剌人的蒙古精骑游击周旋,而白虎游骑军团则在古休屠泽以东,至河套一带游弋,主要是与吉囊辖下的鄂尔多斯万户蒙古诸部游击周旋,间或也和俺答的蒙古部交交手。
塞外现今已经所剩无几的马贼伙中,白虎军虽然是其中实力最强的马贼伙之一,但因为频繁的与蒙古鞑靼诸部交锋,大体上也就只能保持在一万五千骑上下,在兵力上无法与苍狼军相比。
苍狼军承受的压力相对要比白虎军来得稍小,人马上的损失也就没有白虎军多,两万五千精锐游骑,已经接近黑鹰、黑豹、黑蛇三个军团的总兵力了。
这次幕府调集兵力,就是准备与蒙古鞑靼来一次硬战,彻底打掉鞑靼人年年南侵袭扰的气焰,而苍狼、白虎两个游骑军团都是幕府预定的主战军团之一。
蒙古鞑靼的游骑往年经常借黄河河面冬季封冻之机,越过黄河,侵略关陇,兵锋甚而远至青海草原,无论是雷瑾,还是幕府其它将领,都是不能忍受这种景况永远持续下去的。
更何况,现在河陇繁荣,农牧工商辛勤劳作的成果,更不容许让人随便掳掠而去,否则就将是以保护者自居的幕府和雷瑾平生莫大的耻辱。
事实上,雷瑾从京师西返,就一直在默默策划部署对鞑靼人的打击,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无论是儒学各派的大论争,还是青海吐蕃领部的“反叛”,又或者是秘谍部对鞑靼潜藏眼线的有选择清除,都起到了一定转移视线,掩盖意图,把水搅浑的作用。
虽然预料到遭受雪灾和帝国边军突袭双重打击,实力受损尚未恢复的吉囊,其所辖鞑靼万户单独大举南下袭扰的可能不大,但吉囊会不会联合俺答共同侵略,却是未知之数。
但即使今年鞑靼人破例不南下侵略,幕府也会挥军北上,现在的雷瑾也需要一场实实在在的战争,来给自己对河陇的实际统治添上最后一枚重要的砝码,振奋起民心士气以为其所用。
作为幕府苍狼军团节度的魔高,年来在塞外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部队发展得也很快,兵强马壮,声威远播,一人独处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另立门户的念头儿,但是苍狼军团的各部都统都来自原先雷瑾护卫亲军的护卫,魔高并无把握可以让他们完全听命于自己,而且他自己出身于江南祝融门,光是那些后来陆续加入苍狼军的同门师兄弟就不会赞同,他的师兄弟们,家人都在帝国江南,怎么可能陪着他魔高一起疯?
而且,魔高也不得不承认,雷瑾和幕府所秘密规划的远景,目前虽然还仅限于军团节度、幕府长史、参军一类高级别的将领高官知道,下面的人仅仅是有些朦胧的感觉,但那种征战逐鹿建功立业的远景,所带给人的骄傲、兴奋、刺激、满足,已经远远超过偏安一隅、独霸一方的yu望。
再说了,且不论到底在苍狼军团中有多少幕府的眼线,光是雷瑾治下的幕府军团,现在任职高级将领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得有在护卫亲军担任护卫的经历,光这一条就在人事任免上保证了军政军令的统一,军权不致于旁落他人之手。虽然魔高心知肚明,在自己所统辖的苍狼军团中肯定暗藏有秘谍部和内务安全署布下的秘密谍探,但谍探控制军队的作用是极有限的,关键还是这将领的任免仍牢牢掌握在雷瑾手中,雷瑾虽然让白玉虎、魔高等人远处塞外,可以便宜行事,但就象放风筝一样,总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在雷瑾的手中,即使你飞得再高,还得乖乖回到他的手中。
这种不露声色的手腕,确实只有他们这些出身世家的人,才能玩得得心应手。
这一次接到幕府的军令,魔高也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撇开私心杂念,决定不保存自己的实力,点集了手中所有的精兵强将,东来会师,准备在这次对蒙古鞑靼一战中搏取功勋和雷瑾的信任,哪怕是把苍狼军团打光了也在所不惜。
就在魔高率领苍狼军团东来之际,雷瑾已经率领护卫亲军、独立近卫军团、火凤军团近两万人与白玉虎的白虎游骑军团在宁夏镇贺兰山以北会师集结。
黑鹰军团、黑豹军团、黑蛇军团也已经调动到位,集结于宁夏镇,随时准备出击。
谍探斥候们在边墙内外,草原大漠的活动更加频繁。
战争一触即发。
后套草原。
吉囊的中军营地即设于此。
连营数十里,旌旗飘扬,刀枪闪亮,来往的骑士匆匆,一派杀气腾腾的模样。
吉囊辖下鞑靼各部,长年耕牧射猎于前套和后套等区,土地沃广,草木繁茂,禽兽生息,如若乐土。
后套土地皆由河水淤积而成,质软而含碱,得水则土膏腴美,无水则坚成石田,没有一定规模的人工灌溉渠道的开修,农耕难见成效,而前套土地沙泥相间,气候干燥少雨,虽不须灌溉也可耕种,但农耕也并非易事,所以虽然能够为鄂尔多斯万户诸部提供一定的粮食,但还是主要依赖畜牧,农耕仅是辅助。
当年中土帝国从河套南撤戍兵,也不能说没有一定道理,不易农耕的地方,屯垦无法保障众多戍守士兵的粮食充足供应,靠帝国东南运粮,始终对帝国皇朝是一个庞大的财税粮饷负担,但撤兵南戍的决策,显然在百余年后造成了帝国皇朝更加沉重的负担,这大概就是目光短视,遗祸后人的恶果。
蒙古鞑靼以河套为基地,随时可以三面出击,更加轻易和方便地侵略袭扰帝国关陇、山西、京师等地,就象悬在帝国头上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逼迫帝国将大量军队集中到九边,大量赋税供养戍守北方的边军,帝国的金钱粮食和国家精英的智慧都消耗在这一条漫长而脆弱的边墙上,甚至天子守边,重戍北方,以至北方经济更加凋零,更加脆弱,更加依赖南方的漕运,一南一北,畸形发展。
蒙古鞑靼甚至还在不断的成功侵袭中,不断强化他们从蒙元帝国时就拥有的对中原帝国的心理优势,藐视唯唯诺诺,只识农耕的汉人,因为汉人帝国虽然庞大,却臃肿不堪,运转不灵,而且尚武勇蛮之气不断淡化,上位者偃武修文,文武失衡,野性缺失,人民虽然还有一些勇武之气,却如一盘散沙,很难被帝国有效组织凝聚起来。这样野性稀少的帝国,是老年的帝国,暮气沉沉。不到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的时候,不到被侵略者来帮助帝国消肿的时候,是很难猛醒的。这是以老态龙钟,非常贪睡的老龙为图腾信仰的老大帝国,虽然他也经常孕育萌生出许多新希望,但实在是被暮气窒息扼杀的多,能够茁壮成长起来的少。
在吉囊的认知中,蒙古人恰恰又走到了汉人的反面,太过于崇尚勇武,互相之间争斗不休,因而蒙古民族的统一与汉人相比都是那么困难,哪怕是名义上的统一也是极其困难,信奉武力的蒙古民族在蒙元帝国之后,再也难以凝聚起所有蒙古人的力量横扫世界了。
汉人在河陇的动作,吉囊不是没有察觉,他虽然藐视汉人,但并不敢掉以轻心,一些谍探的失踪,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河陇的儒学论争和吐蕃领部的叛乱并没有能骗过他的眼睛,蒙蔽到他的智慧,他意识到这次河陇的那个“小孩儿”都督是真的要主动向北方草原进攻,向受到长生天眷顾的蒙古鞑靼人挑战,他是来报一箭之仇的,他曾经被蒙古鞑靼追骑撵得狼狈的落荒而逃,现在他要来报仇了。
当南方那个老大帝国偶尔能卸下身上沉重的枷锁和包袱,可以轻装上阵时,对蒙古的威胁也是非常大的。人口和资源都是蒙古无数倍的偌大帝国,如果不是汉人自己捆上了自己的手脚,谁又能够在这个大帝国面前轻松起来呢?
虽然这个老大帝国现在已经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内战,那个雷家的“小孩”在河陇主政,已是一方诸侯,但没有中央朝廷掣肘的河陇都督,他所掌握的实力却也足以对蒙古构成严重的威胁。
吉囊已经吃过原来陇右总督乔行简的大亏,当那个汉人帝国的总督可以便宜行事,独断军机,不受中央朝廷掣肘的时候,那种释放出来的可怕攻击力,让蒙古右翼后方损失惨重,讫今也没有恢复到原来的境况。
他对大权在握的雷瑾,表现了相当大的警惕。
虽然掌握到的消息无法判断幕府的真实意图,但吉囊还是以己度人地推测河陇幕府想先发制人,这种情势,吉囊觉得自己必须好好应付。
为此,除了与俺答联络,他也集结了十几万的蒙古精锐,准备应战,和汉人一决雌雄。
雷家那个小孩,能够孤军转战,成功的从蒙古草原返回河陇,绝对不是个可以小瞧的人物。
据谍探多方哨探,整个河陇已经动员了大量佥兵,把边墙守卫得严丝合缝,光是这一点就够棘手了。
只有在草原上寻找战机了!
这是个困难的时刻,双方同时在广袤的冬季草原上撒开了哨探斥候,互相寻找着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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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5。12发布
第五章 胜败难定论(上)
茫茫雪原,惟余莽莽,银装素裹,江山如画。
草原上的积雪并不深,仍能看得见雪下牧草的草尖,对骑兵作战并无大的妨害,否则对蒙古鞑靼这一场战未必能打得起来。
在凛冽的寒风中,帝国黄金龙旗猎猎飘扬,那旗上所绣的黄金团龙飞腾欲动,雄武威猛,却与帝国皇室黄金龙旗那种四平八稳详和温厚的气韵大是不同,这是雷瑾自作主张,吩咐人改作绣制的新样帝国龙旗。
都督幕府的雷字大纛,火红的旗面上则绣着大大的篆体雷字,代表着幕府都督凛然不可侵犯的无上威权。
在帝国龙旗和幕府大纛之旁,火凤军团旗火凤飞舞,白虎军团旗白虎咆哮,显示出军威的壮盛。
而护卫亲军和近卫军团的军团旗还是首次亮相,却可能是雪原上最惹人注意的军团旗了——
护卫亲军的认军旗,黄金牡丹迎风盛放,弧形弯刀交叉拱卫,天香国色和杀气严霜形成强烈反差,想让人忘记都难;
近卫军团的认军旗,闪电霹雳,柔韧蔷薇,霹雳与蔷薇共舞亦是独树一帜。
其他的日、月、星、辰等各色旗帜各有其用,不必细表。
屏息静听号令候命出击的士兵牵马而立,在雪原上站成黑压压的一片,军容肃穆威武,目光中蕴藏着狂野炽烈的攻击yu望。
弓刀枪盾、硬弩镖枪、子母炮、掣电铳……
诸般兵器默默积攒的杀气,正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唯一紧张忙碌的除了不时飞落飞走的军鸽,就是穿梭往来的探马传骑。
中军移动,旌旗如云。
探马已经远远的派出两三百里之遥,衮必里克(吉囊)辖下的游骑摆开阵势。
数个万人队,如同草原上星罗棋布的海子,散布在广袤雪原,鹰犬前驱,迂回包抄,分进合击,层层推进,蹄声雷动,旗鼓号角响彻草原。
狼头大纛下,蒙古右翼济农衮必里克披挂整齐,一身棕黑色的皮制铠甲,皮制头盔上雪白的盔缨随风飘扬,如同旗帜一般。
吉囊一腔的浓厚杀意,都化作了缜密的部署。
诚然,河陇幕府一系列的欺骗、佯动,使得吉囊的十余万精骑集结起来比较仓促,但吉囊常年征战磨练出来的敏锐洞察力,还是让幕府的欺骗佯动未奏全功。
而且游牧总是需要依靠互相的协作和遵守一定的组织纪律,故而草原游骑来之则能战;草原游骑的集结远比农耕民族要来得简单而迅速,他们不须要繁杂而长期的招募、操练、熟悉攻防阵式、准备辎重粮草等等;草原的辽阔又提供了足够的回旋空间,也不怕被人截断粮道和后路什么的,除非被重重包围。
所以,幕府虽然预有准备,且集结了偌多军团,与吉囊所部相比优势也并不明显。幕府总兵力甚至还稍逊鞑靼人一筹,就算精锐的万人队,双方大致相当,吉囊这边至少还有俺答的土默特骑兵随时可能参战助阵,仍然zhan有相对的优势。让吉囊唯一想不通的是,幕府为什么一定还要在这时候和自己打一场并无十分胜算,甚至有可能会两败俱伤的战争?
不过,这时候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由战场上的胜负来决定了。
跨下战马撒开四蹄飞奔,手中的苏鲁锭长矛在凛冽的寒风中舒展着嗜血的yu望。
身后是身经百战的勇武战士,还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呢?
苏鲁锭长矛斜指前方,吉囊长啸催马,宛如旋风一般卷过雪原,无数勇武的战士呼啸着跟随其后,激起雪尘四溅,腾舞不歇。
幕府的骑兵军团从编制到作战套路其实近似蒙古人,并不追求堂堂正正的列阵鸣鼓而攻,而是左右迂回穿插包抄,围而歼之,聚而歼之,鲸吞蚕食,对敌方有力而致命的打击,多半来自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