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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方玉东方第一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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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东方第一剑》
第 一 章 花令行天下

  南京,古称金陵,又叫石头城。龙蟠虎踞,六朝繁华。清凉山是南京西区的著名胜地,
东山麓有一座善庆寺,寺内的扫叶楼,为文人品茗谈诗的好地方,登楼远眺,城郭河山,尽
入眼底。
  扫叶楼的西南,有一座清凉门,在历史上是古石头城的遗址,形势险峻,城墙上高低不
平,好像许多浮雕的假面具,南京人称这一带叫做鬼脸城。
  鬼脸城是个丛草杂生,荒凉不堪的地方,游人们也很少到这里来寻幽探胜。
  这是初更时分,一弯新月,像银钩般斜挂天空!
  三月初头,东风料峭,吹到身上犹带寒意,鬼脸城黑黝黝的城脚下,不知是什么人搬几
方平整的大石,拼在一起,倒也有些像一张长方形的桌子。
  在这张拼成的石桌东,南,西三面,每一面都有四团黑影,像木偶般坐在那里,只有石
桌的上首,(北面)依然空着。
  三面,一共是十二团黑影。说他们是黑影,因为他们很像是人;但你看不到他们的头
脸,只是黑幢幢的一团而已!
  而且人是动物,就算你正襟危坐,也总有人会动一下的;但这十二团黑影,始终也没动
过一下。
  这时,要是有人走来,看到了这般情形,不吓个半死才怪!
  但这时的确有人来了,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的风帽,强劲
东风,吹得他氅衣猎猎作响。
  风虽很大,他却走得很快,纵然他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但从他一路行来,腰身扭
动所流露出来的婀娜身材,分明还是一个女的,而且年纪也不会很大。
  一个年轻女子居然在夜晚到这里来。嘿,她若是再走近五六丈,看到这十二团黑影,那
就够你瞧的,保险会尖声惊叫,回头没命的飞跑。
  现在,她渐渐走近了,三丈,两丈、一丈……她当然已经看到了,但居然没有尖叫出
声,而且还走向石桌的上首。
  现在她已经在召桌北首中间停下来。徐徐摘下了头上风帽,露出一头披肩青丝。
  月亮虽然不算大明亮,但已可看得清她的容貌,只是看清了她的容貌,你就会大夫所
望。
  那是一个满脸病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黄脸女子,但她目光却相当明亮,扫过面前
十二团黑影,缓缓从宽敞的斗篷中伸出一双纤纤玉手。
  这双手光润如王,就和她焦黄的脸孔完全不相称,玉手拢着大姆指和食中二指,那是
“拈花指”.她玉笋般尖尖的三个指头之间,确实拈着一朵花。那是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现在她开口了,清冷的声音,徐徐说道:“花令行天下。我住长江头。”
  话声甫出,那始终没有动一下的十二团黑影突然站了起来,原来他们果然是人!
  现在每一个人迅快的伸手取下了戴在头上的黑布罩子。那是十二个黑衣汉子,此刻一齐
躬下身,由左首第一个人说道:“属下黑煞十二星参见花令。”
  此人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极足。
  黄脸女子冷声道:“你们能及时赶到,很好。”
  十二个黑衣汉子直起身,但目视石桌,没人敢朝黄脸女子看上一眼,神色极为恭敬。
  黄脸女子续道:“令主把你们调来,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你们去办。”
  那为首黑衣人躬身道:“使者有何差遣,属下自当遵奉指示。”
  “好!”黄脸女子依然冷冷道:“三日后是清明节,我这里有密柬一封,你们可依柬行
事。”
  说完,从她斗篷中飞出一封黑色的密柬,落到为首黑衣人面前。
  为首黑衣入躬身取起来,口中说道:“属下遵命。”
  把黑色密柬揣入怀中。随身又取起蒙脸黑罩,套到头上。其他十一个黑衣汉子也各自取
起黑布罩套到了头上,大家一齐回身坐下。
  现在他们又变成十二团黑影,正身而坐,又一动不动了。黄脸女子似乎对他们十分满
意,轻盈的覆上风帽,转身往外行去。
  *镇江城里,有一家东海镖局,总镖头姓闻,镖局是闻家的祖业,传到闻天声已经第三
代了。
  东海镖局数十年来,可以说得上是大江以南第一家大镖局,闻大声的祖父闻沧海,号称
剑、掌、镖三绝,在江湖上盛名久著,到了晚年,门人弟子遍及大江南北,东海镖局宛然成
了武林一个门派,大家索性就称东海门下,久而久之,武林中就多了一个东海门,东海镖局
总镖头,也成为东海门的掌门人。
  闻天声的夫人姓阮,是金陵名武师鹰爪门扑天鹰阮伯年的独生女儿,一身武功,出自家
传,这位阮夫人只生一个女儿,取名家珍,今年只有一十七岁,自幼学了家传的武功,还要
缠着母亲传她鹰爪门的功夫。
  闻天声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自从去年五十岁大寿之后,就把东海镖局交给大弟子陆长
荣去负责,除了发生重大的事故,他已少去过问,以东海镖局在江湖上的交情和盛名,自然
也不会发生什么重大事故的、闻天声虽是东海门的第三代掌门人,但他生性淡泊,不肯滥收
门人,因此他门下只有三个弟子。
  大弟子陆长荣,已经三十出头,替师父管理镖局,人称陆少镖头。二弟子林仲达,今年
二十六岁。三弟子楚玉祥,今年十八岁,当初原是弃婴,由闻天声夫妇一手扶养长大。
  这楚玉祥是闻天声的三弟子,但闻天声从未教过他一招半式的武功,只请了一位宿儒教
他读书。
  闻天声为什么不教他练武呢?其中原来另有一段原因。
  那是十七年前一个春天的早晨,闻天声正在练武场中教陆长荣、林仲达两人的武功,听
到大门口趟子手们大声谈论,似是出了什么事!
  闻天声忍不住跨出门去,只见七、八名趟子手正在七嘴八舌围在路上说话。
  闻天声不觉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原是总镖头出来的暗号,因为镖局的趟子手,都
是粗人,几个人在一起,自然更会粗话出宠,他为了要维持总镖头的尊严,听到他们说粗话
总是不大好,因此每次出来,总要先咳嗽一声,让大家知道总镖头出来了,就可以安静一
些。
  那几个趟子手听到总镖头的声音,连忙垂下手来,叫了声:“总镖头,”
  闻天声问道:“你们围着看什么?”
  其中一名趟子手道:“回总镖头,咱们镖局门口,不知什么人送来了一个弃婴。”
  “弃婴?”闻天声道:“你们看到什么人放在咱们门口的?”随着话声,走了过去。
  就在他举步跨出的同时,从大路上正有一道人影飞奔而来,这人奔行的速度奇快无比,
转眼之间已到了闻天声的面前,他来得快,刹住得也快,只要再差上半步,两人就非撞上不
可。
  闻天声一怔,抬目朝那人看去。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闻总镖头,在下是给你老送信来的。”
  他左手果然拿着一个信封,迅快递了过来。
  闻天声本待伸手去接他的信封;但听了对方这句话,觉得事出突兀,连信都没有去接,
注目问道:“朋友是那里来的?”
  那人左手把信递出,闻天声要接未接,那封信就跌落地上。
  闻天声往下看了一眼,信封上果然写道:“闻总镖头亲启”字样,就这瞟了一眼的时
间,瞥见那人右手举了起来,掌中寒光一闪,极似匕首,心头不禁猛然一惊,那还容他出
手?身形一个轻旋,左手疾翻使了一记擒拿手法,五指如钩,一下扣住了对方手腕,右手同
时疾出,把对方手中匕首夺了过来。
  这一记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当真动作如电,迅疾俐落。那人右手被他抓住,居然一点也
没有挣扎,手掌一摊,任由他把掌中的东西夺了过去。
  闻天声东西入手,才发觉对方手中并非匕首,急忙低头看去,原来被自己夺过来的竟是
一个羊脂白玉的锁片。前面刻着“长命富贵”四字,后面还有一个“楚”字,但一望而知前
面四字是雕玉匠刻的,字体工整,后面这个“楚”字,却是有人用剑尖刻的。
  闻天声看得一怔,急忙抬目朝那人看去,要待问问清楚。
  那人朝闻大声微微一笑,突然洒开大步,转身奔行而去。
  此入身法之快,可以称得上疾如奔马,闻天声连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他已奔出十数
丈外,如飞而去。
  闻天声暗暗赞了声“好快的身法”
  手中还握着玉锁片,觉得此人行动古怪、心下更是疑窦重重,俯身拾起信封,撕开封
口,抽出一张纸来,赫然是大街上镇安银号一万两银票,除了银票之外,并无只字,心中更
起疑。
  想到那人行动怪异,无故送来一方玉锁和一万两银票,这事可能和那个弃婴有关。举目
看去,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三四月大的婴孩,生得又白又胖,此时闭着双目,睡得甚甜。
  闻天声想到此人送来一万两银票,和一面玉锁,自然是希望自己收着这婴儿了。当下就
吩咐趟子手把婴儿抱进去。
  一面把经过和阮夫人说了。阮夫人膝下无儿,看到这个男婴,自然满心欢喜。闻天声因
玉锁上刻的“楚”字,可能就是这孩子的姓,因此就叫他楚玉祥,从小由阮夫人一手抚养。
  那时闻天声膝下犹虚,楚玉祥又是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自然博得夫妇二人的喜爱。
  第二年阮夫人生了个女孩,那就是家珍;但闻天声夫妇并没有偏心,对楚玉祥和自己的
女儿始终一样看待。
  楚玉祥八岁那年,闻天声要他正式叩拜祖师,准备传他武功,那知当天晚上,闻天声在
书房案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着:“玉不琢、不成器,故美玉必需经过雕琢,方可成器,但雕琢必须是大
匠,方能成名器,如由坊间随便雕琢,反而坏了这块美玉,岂不可惜?”
  这张字条,既不像信,也不像作文,但自己书跨中从没有人进来,这会是什么人写的
呢?闻天声虽是武人,从小也读了不少书,再一琢磨,便已明白过来,今天是自己要楚玉祥
正式向祖师叩头列入东海门,准备传他武功,就无缘无故出现了这张字条,那分明说自己井
非大匠,调教不出好徒弟来。
  当时心头不觉有气;但他终究是个有涵养的人,继而一想,觉得武功一道,天外有天,
入上有人,自己这点武功,当真是沧海一粟,说不上是上乘功夫,就不再教他剑掌一类武
功,反而敦聘了一位饱学之士,教他读书。
  果然,过了没有几天,楚玉祥手里拿了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子,来给师父看,说是在门口
玩的时候,一个老道人送给他的。
  闻天声翻开一看,竟是一本内功口诀。他身为东海派掌门人,自然是识货之人,一眼看
出书上记载的内功竟是一门高深武学,书中有图形,也有注解,心里立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
事。当下就要楚玉祥把书本留下,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再传给楚玉祥,而且连自己女儿也
没有传授。
  从那天起,他规定楚玉祥白天念书,晚间运功,这件事,也并没跟阮氏夫人提起,也叮
嘱楚玉祥不许说出练功的事来。
  阮氏夫人为了丈夫不教楚玉祥的武功,还和丈夫吵过几次,说孩子渐渐大了,你做师父
的怎么一直不教他练武、闻天声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阮夫人一气之下,心想:“孩子是我带大的你不肯教他武功,就由我来教。”
  这样阮氏夫人就背着丈夫,把鹰爪门的武功,大小擒拿手,大力鹰爪功等,逐一传给楚
玉祥,而且也一再叮嘱楚玉祥,不可告诉师父。
  楚玉祥天资聪颖过人,一学就会,阮氏夫人疼爱他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一晃眼,就是十年了,楚玉祥已经长得一表人材,英俊潇洒,不但内功已有相当根底,
鹰爪门的武功,也已经练得十分纯熟,尤其十年寒窗,经史子集,也读了不少,只是闻天声
平日为人温和,但家规极严,楚玉祥自小受师父薰陶,规行矩步,自然也十分拘谨。
  倒是小师妹闻家珍,被她母亲宠得像一只小黄莺似的,整天窜来窜去,咭咭格格的又说
又笑,闻天声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天正好是清明节。
  闻天声夫妇带着女儿闻家珍和二弟子林仲达、三弟子楚玉祥,十几名家丁,上北固山扫
墓。这是闻天声祖父闻沧海的墓。闻沧海是东海门的祖师,大家祭拜之后,闻天声就给女儿
和两个门人讲述着沧海公昔年的事迹。
  清明时节雨纷纷,天气忽晴忽雨,变幻不定,本来是好好的天气,忽然下起雨来,而且
雨水有越下越大之势。
  闻天声仰望天色,说道:“这雨一时只伯停不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说。”
  林仲达道:“师父,过去不远,有个庙宇。”
  闻家珍朝楚玉祥招招手,叫道:“三师哥,我们快走。”
  话声出口,当先扭着腰肢朝前奔去。
  楚玉祥听到小师妹相招,也就跟着追了上去。
  阮夫人知道他们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两人都长大成人了,心里自然十分喜
悦,忍不住含笑回头朝丈夫看去。
  闻天声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想到楚玉祥的身世,心头不禁起了一丝阴霾,脸上也不期而
然的微微攒了下眉。
  阮夫人看丈夫脸上有不豫之色,心头不禁有气,暗暗哼道,“玉祥有那样不好?你就是
一直不喜欢他。”
  大家没带雨具,也就脚下加快,朝山麓奔行过去。
  行了不过半里光景,就抵达庙宇,那是一座荒芜已久的土地庙,一共只有一进,大殿上
到处都是瓦砾,有许多地方还在漏水。
  庙外大雨倾盆,屋檐前雨水像挂了一道水帘。
  闻天声眼看着雨一阵大,一阵小,始终不停,心头甚是烦乱,只是望着天空出神。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庙外传了过来,接着只见十几个黑衣人冲进庙
来。
  这十几个人每人头上都戴着黑布罩子,只露出两个眼孔,行动十分矫健,转眼之间,已
经抢上石阶。
  闻天声因外面正下着大雨,纵然心里觉得这些人行径诡异,也不好出声阻止,只得朝大
家招招手,让出了大殿的左目。
  来人一共是十二个,因他们头上戴着黑布罩子,看不清面貌,但从他们身材看去,个个
都极为壮健,进入大殿之后,黑布罩于依然没有摘下来,可见他们戴着黑布罩子,虽是遮雨
之用,但显然不欲以面目示人了。
  十二个黑衣人中,忽然有人噢了一声,接着呵呵笑道:“这位敢情就是东海派掌门人闻
大侠了,咱们幸会得很。”
  “不敢。”闻天声抱抱拳道:“兄弟正是闻天声,不知老哥如何称呼,诸位是那一条道
的高人?”
  那人呵呵笑道:“闻大侠好说,咱们兄弟只是江湖上一群无名小卒,算不得什么高
人。”
  他们戴了头罩,连面貌都不让你看,自然不肯告诉你身份来历了。
  这人话声出口,其余十一人都呵呵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肯说出姓名来历,原是他们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们非说不可;但这些人这般笑
法。不但轻浮,也含有轻蔑之意!
  闻天声是个很古板的人,听他们笑得轻浮,也就没有作声。
  为首那人两个眼孔中霎着精光。望了闻天声一眼,又道:“咱们兄弟久闻东海派精擅
剑、掌、镖三绝,在江湖上久享盛誉,今天难得遇上闻大侠,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斗胆想
请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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