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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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传铁棒,低头看向地面,这一记重击便没有打中穴位,反而将他脑中的困意驱除不少。
张随重重受了一击,一个趔趄出去,心中涌起一阵怒意:我若不是中了你们的阴招,又怎会损坏师父传给我的铁棒!他本是敌强愈强的性格,此时陡然发力,反手抹上那人左手短剑,陡然发力将其震开,一回身,右手已经拍向那人胸口。饶是这大汉身手敏捷,终究是身形笨重,而且看到前番张随不堪一击,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此时避无可避,竟受了张随这一掌。
张随此时只有平时的六七分力量,否则这一掌必然震断了那大汉心脉。那大汉“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将这力道卸去,胸口一阵翻涌,几乎吐血出来,面露惧色。张随一击得手,后招已是源源不断跟了上去。
张润涵少年时曾游于洛阳龙门,傍晚乘兴而归,走出好远后,偶尔回了下头,看到晚霞之中大大小小的万千佛像彼此辉映,心中忽有所悟,大步赶到跟前细看,又极快倒退至远处总揽。往来数十遭,已是精疲力竭,却终于领悟了“大”与“小”的相对关系,以此为根基,竟创出了一套掌法,名为“大小如意掌”,时而浑厚磅礴,时而腾挪小巧,可刚可柔。张润涵由此声名大噪,最终成为一代宗师。
现在张随所使便是家师所传一套“小如意掌”,贴在那大汉身边近身缠斗,不让他的长剑发挥攻击的作用。不多时,那大汉身上已中了好几掌。张随用上了柔劲,打在身上痛虽不痛,却如在他体内塞进一块大石头般,阻住内息流转。这大汉虽然力大,此时却也手忙脚乱,呼叱连连,凭了左手短剑的锋利才勉强挡住张随的攻势,时间一长,中掌愈多,内气不顺,动作略见迟缓。张随心想:“师傅的铁棒竟被这双剑削断,可见这一对剑定然不一般。我不如抢了过来,一来有个交代,二来也可补过。”打定了主意,忽地上前一步,几乎与那大汉面对面站着,右手在他眼前连晃三下,做了个虚招,那大汉慌忙来挡时,张随已算好他的动作,乘其不备,掌缘划在他手腕,登时将他左手短剑捞来。那大汉又惊又怒,急提右手长剑,张随此时不骄不躁,表现出难得的沉稳镇定,猛地一转身,后背劲发于寸,撞向那大汉胸腹。那大汉内息一滞,右手长剑亦被张随扯走。
张随身中迷香在先,后颈受击在后,却仍在两招之内夺过一对利剑,既是凭借了小如意掌的变幻多端,也是张随自身的灵活敏捷、随机应变。那大汉此时手中空空,面目扭曲,双目赤红,低吼一声,不要命地向张随扑来,全无招式,倒像是街头地痞打架一般。张随看他冲到自己跟前,右手一抖,长剑“啪”地拍中那大汉右耳下方,劲力震处,那庞大的身躯“噗通”倒在地上,已是昏了过去。
张随身处逆境,力克强敌,心中不由一松,心中这才涌出一个疑问:“洛阳府衙之内,如何有这等厉害人物?”百思不得其解,从那大汉背后取下剑鞘,将那双剑收好,长剑负在身后,短剑挂在腰间。又将两截断了的铁棒拾起,抚摸几下,一声叹息,纳入怀中。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可路上行人仍然不多。张随长出一口大气,只觉浑身舒畅,极为受用,心下不禁奇怪。一般人中了迷魂香之后,即使一觉醒来,也会头痛欲裂,决不能如现在般舒服。张随仔细回想今夜种种细节,心道:“这原因定然在他卧室里了!当时他房中只墙上的烛台有火光,大概是烛台里藏有关系。”心念至此,一纵身,准备重回洛阳府衙。
刚跃出几步,张随突然低叫一声,想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站在原地发呆。他想起刚才程鳌说过的一句话:“这次灭了韩家之后,他们按照这账本中所记载,将韩家巧取豪夺的古玩、字画纷纷送还,将那三百亩好地分与附近贫苦农户。”张随心头怦怦直跳,呼吸粗重,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眼前只是那句“他们按着账本中所记载”,低声自语道:“他既把这账本给金龙帮的人看,倒好似早有默契一般!难道这前科状元、堂堂知府,竟和金龙帮有什么关系么?”又想起刚才自己与之交手的那名大汉,身法武功虽来历不明,但显然是江湖手段,心中叫道:“错不了!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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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张随已来到程鳌卧室之外,慑于那迷香威力,不敢贸进。刚想伸舌尖舔破窗纸,又想:“说不定窗纸上有药,冬天纸厚,也不易舔破。”从腰间拔出短剑,在窗纸上轻轻一剜,向里看去,房中竟空无一人。
张随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住呼吸,轻轻掀起窗棂,跳进房内,走向床头墙上的烛台。目力所及之处,空无一物,连半截蜡烛也被人取走。张随一愣,心想:“这程鳌思维甚是缜密,做事滴水不透。”走到书桌前,那本韩家的“亏心帐”也不知哪里去了。顺手打开抽屉,露出一个铁盒。张随心中一动,拿起那铁盒,入手只觉一沉。
张随小心翼翼打开盒盖,只见四只蜡烛。这蜡烛同寻常蜡烛也有所不同,竟是微微透明,通体呈现一种梦幻般的紫色,甚是漂亮。那烛芯也不是棉线绕成,不知是什么材质。张随仔细看了一会儿,似乎已经感觉到有股气味活活泼泼地在自己鼻端无声地喧闹着,积聚着,仿佛有一个小人在俏皮地不停敲门一般,便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
一股淡淡的香气活跃主动地钻进了张随的心肺,不是大富大贵的檀木之香,也不是庄严肃穆的佛寺之香,也不是幽远恬淡的菊兰之香,这种香气,似乎有种蛊惑人心、颠倒众生的力量。张随脑袋一沉,差点一头栽在桌上,连忙屏住呼吸,迅速盖上盒盖,飞也似地逃出这间卧房,抽屉也忘记了关上。
勉强回到客栈,张随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手中兀自紧紧抱着那个神秘的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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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首阳
更新时间:2009…7…2 21:12:05 字数:2825
张随这一觉直睡到午饭时分方才醒来,正要揉揉眼睛,忽觉怀中有一异物,这才想起昨夜之事。张随晃了晃脑袋,迅速清醒起来,心中念头电转:“这几根蜡烛到底有什么玄机?”“程鳌发现这铁盒不见,定然猜到是我所为,必须赶紧离开此地。”“我留韩泠泠一人在此,不知她有没有出事?她现在在哪?”“这一对宝剑来历不明,还是尽快带回去给师父看看。”一个筋斗跃起,冲出门外。门外正有一人,鼠头鼠脑,见张随猛然冲出,“啊”地一声惊叫起来,张随认出他是客栈小厮,喝道:“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吗?”心想:“他不会也是金龙帮的人吧?”
那小厮满脸堆笑道:“这位爷,小店的规矩,开的客房到第二天正午就得清出来。适才小人看您睡的正香,正在犹豫该不该进去,您老天纵英才,竟自己出来了,小的实在万分敬仰。”张随看他神色、动作皆无异样,已是放下心来,又听他竟然把“天纵英才”用在此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昨夜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客官呢?”
那小厮点头哈腰,脑袋几乎擦到张随胸口,道:“那位爷精明强干,一早就走了。他走之前让小的给您带话,让您赶紧回家,他在家里等着您。”张随想:“她定然是先去首阳山了。”心头掠过一阵不安,听得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精明强干”,却是再也笑不出来。赵巨炎临走时把刚逃脱灭门惨祸的韩泠泠托付给他,他竟与之分散了。
张随心中内疚自责,回房草草收拾了,随手将几两碎银塞到那小厮怀里,大步而去。那小厮眉开眼笑,不断鞠躬,大声道:“爷您走好!爷您走好!”
张随出得客栈,原以为街道上会有兵勇盘查,谁知竟和昨日一般平安无事,心中奇道:“这铁盒中的蜡烛定然关系极大,程鳌不想拿回去么?莫非他是故意让我拿到的?”
又走几步,恍惚想起昨夜韩泠泠断言二师兄也有同韩家一样的麻烦,不由更多了一层忧虑。转念一想:“程鳌说道金龙帮所行皆是义举,我二师兄是规规矩矩的商人,料来不会有事。”虽然如此,仍是惴惴不安。心想:“这诸多疑问短期难以解答,当下之计,还是回山告知师父,让他老人家做主。”拿定了主意,径奔首阳山而去。
首阳山坐落在河南偃师县内,同洛阳比邻而居,因“日出之初,光必先及”而得名。古贤人伯夷叔齐不满周武王挑起战争,逃至此处,不食周粟,采薇而食,留下千古佳话,是抱节守志的典范。
首阳派开山祖师爷张义雄创立门户于此,便是立志要和伯夷叔齐的气节相得益彰,也闯下了小小名头。三十年前,现任掌门人张润涵接掌首阳派,首阳派这才真正红火起来,进入了新一层境界。张润涵年轻时就已自创大小如意掌,游历南北侠名满天下,首阳派今日这般威风,不能说没有沾了张润涵的光。
张随心头不畅,也不乘车,一路提气疾奔,虽说他年轻气盛,功力深厚,这一路狂奔到得首阳山下也是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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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随这几年来游荡在外,却也经常回山向师父问安,他功力超卓,见多识广,时常谈些江湖逸事,在后辈的年轻弟子中很有人缘。如今的看山弟子已是第五代弟子,见到张随,喜形于色,毕恭毕敬称声师叔,见张随神色疲惫,不由面露诧异。张随心情不佳,没好气地问道:“我师父呢?”那后辈弟子是大弟子周顺门下,躬身答道:“师祖在给师父传功,不过四师叔此时却在松林接待客人。”张随紧张道:“是个什么样的客人?”
那后辈弟子答道:“看样子是个富家小姐,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正说着,眼前忽然不见了张随身影,他惊奇地看看四周,又抬头看天,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叹。
首阳后山原本没有松林,张义雄曾立下规矩,在任掌门人必要每年手植一棵青松。70多年来年年不辍,再加上松树自己的繁衍,才有了如今这片松林的郁郁葱葱。前夜刚降大雪,这片松林被白雪覆盖,静止不动,棵棵如同山尖,也甚是美观。
松林内外散置几张石桌,夏日里可乘凉休憩,冬天自然人少。张随赶到时,正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坐在一张石桌旁,举止有礼,正在谈着什么。那青年男子看到张随,欢呼一声,上前紧紧拥抱。那女子,不正是韩泠泠?她从客栈出来后换了女子服饰,全然没有了假扮小厮时的生硬呆板,却如白天鹅般显出了高贵的气度。
这青年男子,便是首阳派掌门张润涵唯一的亲生儿子,名叫张潇。张润涵三十九岁方得此子,平日里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这张潇性情随和,也不摆阔少架子,同众人一般勤苦练功,闲暇之时酷爱诗文,有儒雅之风。
首阳派上下一应事务向来是张润涵大弟子周顺管理,自去年周顺闭关后,张润涵有心锻炼张潇,这些繁杂事情就交与他处理,开始几个月还时常检查,后来忙于对周顺的辅导扶持,竟是全部撒手了。张潇虽说年纪不大,但管理事务井井有条,赏罚得当,深入人心,极有大将风范。
随潇二人亲热够了,张随才对韩泠泠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害我担心半天!”韩泠泠笑道:“你担心什么呀?那么大的祸事我都逃出来了!”张随“哼”了一声,心道:“还不是多亏了我二师兄么!”不过这话却没说出来,一来张随不是与人斗嘴的性子,二来此时也不是斗嘴的时候。看到韩泠泠安然无事地在首阳山上,张随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转头问张潇:“师父呢?”
张潇微笑道:“他在给大师兄传授‘玉林功’第四层!”张随叫道:“第四层?太好了!”听得“玉林功”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看向这片被积雪覆盖住的松林。
相传战国末期,秦国不断挑起战争,天下苍生深受其苦。有一位前辈高手不喜杀伐,又自责无法拯救万千百姓,便遁隐出世,匿于山林之中。某年冬天,也是看到了一座被积雪覆盖的松林,观赏良久,竟悟出了一套内功心法,命为“玉林功”。这玉林功大气磅礴,施展时有种压制性的魄力,而且后劲绵绵不断,如同积雪之下的松树一般有韧性,不过修行难度也是极高。
张润涵少年时机缘巧合,得遇高人传此秘笈,数十年来辛勤修炼,也不过是练到了第六层。饶是如此,已是少有敌手。周顺十年前开始修习这不世奇功,费十年之力,又闭关细细参悟了大半年,这才打通了第三层的瓶颈。
随潇二人也在石桌边坐下了,张随急切道:“师父一次传功需要多久?”张潇面露难色,道:“这可说不准,几乎每天都去,有时候一个时辰不到,有时候四五个时辰也出不来。”张随目瞪口呆,心想:“大师兄怎的如此让师父费神?若是我修习玉林功,定然不让师父如此操心。”
韩泠泠见二人自顾自地说话,对自己不理不睬,悒悒不乐。张潇眼角瞥到,忙问:“韩姑娘,当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服饰、口音、兵器的特别之处?”韩泠泠摇头道:“我当时吓的差点晕过去,根本没敢细看,只听到他们对话,从口音判断,应该是本地人。”张潇还要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韩泠泠不耐烦道:“等你二师兄回来你问他吧,我要见你师父!”韩泠泠并不知道张潇是张润涵的亲生儿子,言语也不甚恭敬。
张随沉声道:“不用问二师兄了,这是金龙帮干的。”二人惊呼出声,张潇眉毛一扬,正准备细问,一名五代弟子跑来说:“师祖出来了。听说三师叔回山,在大堂等着要见他。”
三人同时站起,随那弟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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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前尘
更新时间:2009…7…3 11:36:58 字数:2979
三人来至堂前,鱼贯进入。大堂正中安坐之人身形高大,正是名震天下的首阳派掌门张润涵。
张润涵虽说去过几次韩家三才庄,韩泠泠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和自己父亲平辈论交的武林泰斗。偷眼看去,只见此人衣着朴素,气定神闲,使人心生亲近之意,全无前辈高人的架子。头发略有斑白,面色红润,目光深沉如潭,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问道:“这位是韩小姐吧?”
韩泠泠只觉心头一阵发热,顿觉无限荣幸,暗叫道“他竟然知道我!”冲到张润涵跟前跪下大声道:“请前辈为我做主!”
张润涵起身,伸手一扶,韩泠泠也不觉有大力传来,但自己像是毫无抵抗能力般,在这轻轻的一扶之下站了起来,知道张润涵用了上等内力,又多了一层敬佩。
张润涵微笑道:“韩小姐不用行礼,我们首阳派同你们韩家世代交好,如今韩家遭遇惨祸,首阳一脉定然不能袖手旁观。”
韩泠泠笑道:“前辈可能理解错了,我并不是要贵派帮我报仇的。”
此言一出,润涵与张潇顿感诧异,张随却听韩泠泠露过口风,所以不是很吃惊。
韩泠泠接着说:“前辈有所不知,我们韩家在洛阳成了气候,做出不少不义之事来,天怒人怨,灭了也就灭了。但我身为韩家的人,断不能舍弃了这个姓氏,因此来求前辈的一句话。”
张润涵听她说完,不紧不慢问:“什么话?”
韩泠泠道:“金龙帮虽是行侠仗义,但做出这等滔天祸事,想来定会怕我报仇。我韩家往日里在洛阳鱼肉百姓,民怨沸腾,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