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京中上千家医馆的排查,可是容易做的?张随忧心如焚,等了半夜也没个结果,赵巨炎自吩咐手下人收拾行李,准备离京,几个“宝日”号商铺都没开门营业。
司熠辰上前将大门推开,一眼便见地上堆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心中隐约猜到几分。张随正在大厅中等待消息,却见司熠辰不速而来,没好气道:“司总管有何贵干?”
司熠辰笑道:“我劝你还是对我客气一点的好。”
张随心中一动:他这般底气十足,莫不是师玉霓在他手里?又惊又疑,打量着司熠辰。
司熠辰开门见山道:“你还有个师弟叫张潇吧?”张随一心都是师玉霓的安危,未想司熠辰突然问到张潇,随口答道:“不错。”司熠辰似笑非笑道:“敢问那张潇现在何处?”张随冷笑道:“天下这么大,除了皇城去不得,他哪里都能去得!”
话刚出口,张随不禁大吃一惊。司熠辰此时提起,他才想到整晚都没见到张潇了。先前听韩泠泠说张潇回房休息,也只是一带而过,而司熠辰昨晚突然离去,说是因为皇城有事,他今早又特意前来打问张潇,只怕不妙。
司熠辰摇头叹道:“久闻首阳派的张随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今日一见,倒令在下失望了。”张随面上一红,冷冷道:“我此刻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惹我为妙。”说着就要上楼,到张潇的房间去一看究竟。司熠辰沉下脸来,喝道:“张随!”
张随阴沉着脸转过身来,司熠辰也是冷声道:“不要以为你师父天下无敌,你就可以怎么样了。你半夜派人去调查太医院,单是这一条我就能治你的重罪!你还亲手杀了朝廷挂名的千户长,无端杀害了禇氏兄弟两条性命,哪一条不是死罪?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你随意动手杀人,扬手就走,你眼中可有王法?”
他话音还没落地,张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止也止不住。司熠辰道:“你笑什么?”张随笑的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喘气道:“我笑丁毅之看错了人!还说什么‘司熠辰心高气傲,不会以官阶压人’,他看人不准,也是历练不足的缘故啊!”
司熠辰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张随直起身子,布劲全身,严阵以待,嘴角还留有一丝嘲谑的微笑。
若在以往,张随断然不会如此轻率地同人交手,何况还是在天子脚下!何况还是大内的副总管!只是他最近心绪经常失控,热血好似抑制不住地要从胸中泼洒出来一般,那使他翘首立于同龄人中的理智和自控如正午的雾气般不知到了哪里去。
两人越走越近。
忽然头顶上一个声音咳了两声,道:“谁要找张潇啊?”张随一震,回头看去,见张潇正伏身在三楼的栏杆上笑嘻嘻地看向这里。瞄一眼司熠辰,他也是满脸的惊愕和不解。
张潇道:“这位可是皇城侍卫队的司总管么?久仰久仰,不知今日来访,有何贵干?”司熠辰一双眼睛如鹰凖般紧紧盯着张潇,道:“请张相公下来说话。”他对张随、丁毅之都是你我相称,只是今日看到张潇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震惊,竟然尊称了一声“相公”。
张潇慢慢从楼梯上走下,司熠辰眼光依然不放。待到张潇走到他跟前数步之遥,司熠辰略略沙哑着嗓子道:“不知张相公昨夜身在何处?”张潇故作惊讶道:“我昨晚亥时从外面回来后,一直都在这里,再没出门半步了。”司熠辰眯起眼睛道:“亥时?”张潇道:“不错,有何见教?”司熠辰转向张随道:“他是你的师弟张潇?”张随冷笑道:“明知故问!”
司熠辰想了想,对张潇道:“你说你昨晚亥时之后,再没出门半步,谁能作证?”张潇沉下脸道:“首阳派门下哪一个不是光明磊落的好汉,这欺瞒之事岂是我们做得的?你若要问,这楼里的伙计随便哪一个都能证明。”这时赵巨炎也走到楼梯上,道:“不错,我手下近百名伙计,都是可以证明的。”司熠辰怔了一会儿,抱拳道:“打扰了,告辞!”转身便走。
张随微笑着看向张潇,道:“幸好你昨晚没说话,他才听不出你的声音。”张潇伸手抹了一把脸,面屑簌簌掉落,原来是陈仲平易容的。也是昨夜司熠辰没有细细打量张潇,此时才难分真假。陈仲平回身对赵巨炎道:“赵老板真是妙手天人,朽木都能雕出花来!”三人大笑。张随道:“陈兄,你这可有失光明磊落了。”
陈仲平道:“怎么有失光明磊落?”张随道:“你易容见客,还不算有失光明磊落?”陈仲平笑道:“世人皆爱洁面见人,我独爱污面待客,有何不可?只是脸上的污物放置的方位有点巧合,他非要把我认作张潇,我有什么办法?从头到尾,我可说我是张潇了么?倒是你,他问我是不是张潇,你那一句‘明知故问’怎么解?”
张随笑道:“‘你既知他不是张潇,还费劲问什么问?’我就是这个意思!二师兄那一句也妙得紧啊,摆明是我们要集体庇护‘张潇’似的,生生把他给吓走了。”赵巨炎道:“对付恶人,就得需要些力量。你们先别笑了,真正的张潇现在还在受难呢!”
(嘿嘿,后事到底如何~~~)
三剑天澜录
本书由87book。com提供下载
一百零四、
更新时间:2010…1…27 11:29:36 字数:2660
张随道:“不过,从司熠辰的说话中判断,潇师弟目下暂时无恙,应该是躲在了某个隐蔽的角落。只是皇城之中断然容不下他,今夜便是他突围之机。”赵巨炎道:“不错,我也是这般想。近来真是多事之秋,树欲静而风不止!”张随叹口气,眼睛看向一边。
沉默了片刻,张随决断道:“大家各自收拾东西,只留必要的在身边。今晚待我们去制造点混乱,趁乱救出潇师弟之后,立即离京!”赵巨炎道:“救出张潇,你可有把握?”张随道:“没把握也要救!潇师弟也不是木头做的,他能想不到我们会有所反应么?他应该也在筹划着动作,来配合我们。”陈仲平踊跃道:“好极好极,今晚之事算上我一个!”
赵巨炎道:“小二,你不要去。”陈仲平一愣,不服气道:“为什么?”赵巨炎道:“要回乡的,不过是你和陈泰、韩家小姐以及我们三个首阳派的,陈泰有伤在身,韩小姐不懂武功,他们两位正需要你来保护。何况皇城侍卫队整体的平均实力极强,个中又不乏高手,不是我小瞧你,你去了不一定能出得来。”陈仲平低头不语,赵巨炎拍拍他肩膀道:“你年纪还轻,日后路还远着,轻易犯险,不是智者所为。”陈仲平强笑道:“晓得了。”
张随道:“入夜之前,你们三个带了行李出城,在城南五里之外等候。以子正为期,若是子时之后我们还没现身,你三位就速速回首阳山去!”陈仲平眉毛一扬,正要说话,张随笑道:“你放心,我们三个自保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可能会被什么事情牵绊一阵子,事后定会赶上。”陈仲平道:“师姑娘呢?她怎么办?”
张随怔了一怔,眉头复又皱起,长叹一口气道:“只盼天黑之前,能有那楚载安的消息,否则,我只好在这里多耽几日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走到门口张望,忽然惊叫道:“呀,他回来了!”
****
张潇左掌指尖向右,右掌指尖向左,分别按在皇后背后龙枢、至阳两处大穴,阳光从窗子里斜斜穿过,柔柔地洒在皇后身上。小皇上强笑道:“朕去读一章论语,驱驱邪魔。”说着拿起一卷书走出,门外便传来琅琅书声:“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吴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声音朗润清和,听来使人心安。
这是论语里面《侍坐》的一章。张潇得了天时地利人和,潜心运功,为皇后清除体内那来路莫名的阴柔气息。那股气息失了主人的控扶,这几日里又连续作怪,气象已经衰弱不少,又得张潇纯阳玄功冲击,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烟消云散了。
张潇收回手掌,徐徐吐了口气。皇后站起转身,深深一揖道:“多谢义士!”张潇站起还礼,微笑道:“无妨!娘娘多进补气之物,莫要用力过多,半月之后,身体必可复原。”他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皇后。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和李映蕊身材仿佛,都是高挑型的,气质上却比李映蕊少了凌人的锋利,多了温柔的关怀,似极娇弱又极坚韧。手如凝脂扶在腰间一侧,面如满月,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眼睛润润的却又不显伤感,活活的却又不显轻佻,高高的鼻梁衬出了她的端庄和高贵,只是嘴唇略显单薄了些。
皇后眼光看向窗外,那里小皇上不知房内运功已毕,读书声依然未止。张潇道:“皇上勤学不辍,真堪为天下楷模。”皇后轻柔道:“你道他是真的喜爱学习么?其实他心里巴不得早日持掌朝政,好有一番作为呢!你看这满屋子的书,都是他的陆先生强塞给他的。”她轻叹了一口气,道:“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之道,却没有机会实施,学了又有何用?终身也不过是个腐儒罢了。天道与人道,一体一用,知行合一,方能相得益彰。夫子之言,当是治国平天下才不负了其中珠玉,若只独善其身,未免浪费。”
她这一番话将张潇听得几乎愣住,由衷道:“娘娘高见!”小皇上察觉到屋内异状,连忙赶回道:“你身子无恙了么?”皇后笑道:“全托了这位义士的福。”小皇上转而看着张潇,过了一会儿才道:“大恩不言谢,何况朕也无以回报。”张潇道:“皇上清正爱民,便是对在下的最好报答。”小皇上缓缓点头,道:“还有一事。”
他来到桌前,抽出一张小开宣纸,拿起干涸的毛笔在纸上点点划划。不一霎,放下毛笔,将那纸叠成一个小方块,交与张潇道:“请你将它转交一个人。”张潇道:“请说何人。”小皇上道:“他是朕的爱卿,名叫姜朔,他的父亲是之前的丰庆侯。”
张潇心中略动了一动,这小皇上既要和姜朔联系,也许是要采取什么行动了!他将那纸块小心掖进腰间,道:“皇上放心,在下自会尽力而为。纵然碎尸万段,也不会暴露这纸块一丝半点。”
****
赵巨炎和陈仲平朝门口看来,令张随惊呼出声的,原来是昨夜赵巨炎吩咐下去的那名年轻掌柜。他进得门来,张随问道:“怎样?”那掌柜反手掩上了门,走到堂中,道:“张大少真是料事如神,太医院里果然有人看顾着一个不明来历的老儿。”他缓了一口气,道:“太医院里,有一位王医生,人称‘妙手回针’,治疗金创最为在行。还有一位毛医生,号为‘气死人参’,擅长补气调理。这两位医生近一段时间来,每日都要去给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儿治疗脖颈上的一道创伤。那老儿的居所,就在皇城北面不出两里。”张随道:“做得好!继续盯着,不要惊动他。”想了想,又道:“你再去仪和楼把鹰爪力的丁门主请来,说我有事相商。”那年轻掌柜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张随道:“二师兄,你手底下的人,真是精明干练!”赵巨炎微笑不语。张随略带歉疚道:“只是耽误了你做生意……一天不开张,恐怕就要赔不少吧?”赵巨炎道:“开不开张都是一个样子,在北京开铺子做生意,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陈仲平瞪大了眼睛,道:“只赔不赚?那你还开什么店?”
赵巨炎道:“北京是一国之都,从更多意义上来说是一个战略位置。即使只赔不赚,这个店面还是得继续开着。别人一听,宝日号在北京设有分号,立即便会生出不一样的感觉。再有,这是一个规模的问题。分号开得越多,涉及的行业越广,银子就来得越多越快。这种现象我无法解释,只能说——钱是个趋炎附势的贱东西。”
“北京比其他区域都要特殊得多,外乡人要想在这里混得开,那是需要极大的成本的。若非家有万金,就得身份高贵,或是血缘宗亲。在这里一日的开销,抵得上别处十日!在这里人才的密度,抵得上别处十倍!京官说的一句话,抵得上地方官十句!竞争激烈,压力巨大,即便如此依然全国向往,无数人要倾心竭力地往北京移家落户,或是拼了一生的积蓄,把孩子送到这里读书、生活,而相对更加宜居的中小城市反倒冷冷清清不被关注。这种现象我无法解释,只能说——人是个趋炎附势的贱东西。”
三剑天澜录
本书由87book。com提供下载
一百零五、
更新时间:2010…1…28 23:22:39 字数:3631
气候回暖,天色暗得愈来愈晚,但总是缓慢地、不住地、持续地暗了下去。人世间许多事情就如同这昼与夜,也许会早一些,也许会晚一些,但该来的总是要来,逃也逃不掉。比如分离或是重逢,新生或是死亡。
张随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你们这就动身罢。记住城南五里,子正为期!”韩泠泠脸色略显苍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李映蕊微微撇撇嘴角,道:“不要再做儿女之态啦!人生在世,哪能不经历几番分别呢?惟有分别时的难舍,我们才会更加珍惜可贵的重逢呢,不是吗?张随你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我保护着泠泠直到你回来。”赵巨炎哈哈笑道:“李小姐真是至性豁达之人。只是你夜半归家,李大人不会担心么?”李映蕊道:“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武功不弱,人品又好,行事有度,我爹爹对我是最信任的。再说,他也早就习惯啦!哈哈!”
丁毅之不大喜欢人多的热闹场面,冷脸抱臂一言不发。张随不再累赘,干干脆脆道:“今晚我们出不去,你们也不用担心,小小一个北京城还困不住我们几个,顶多只是拖延几日罢了。你们小心赶路,莫生事端,径直向首阳山去便是——轻易不要回周家口!”众人互道保重之后,陈仲平、陈泰、韩泠泠、李映蕊四人两驾马车辘辘而去。
张随目送夕阳收回了最后一抹余晖,料来韩泠泠等人已经出了城门,回头向堂中凑桌喝茶的赵巨炎和丁毅之道:“好了,我们走吧!喜贵,你来带路。”喜贵,便是白日里探得楚载安居处的那个年轻掌柜。
白日反正无事,张随将自己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又换了一声合体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束扎好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地松松绑在脑后,身上不带任何杂物,遍体通泰舒适。稍一凝力握拳,骨节咯咯作响,整条手臂都充满了力量,貌似吐纳不尽的内息遍体流转,好像只要轻轻一跳,便能跳到二层楼那么高。这种无坚不摧的自信状态,感觉真是好极了。赵巨炎表面看去并没精心准备,还和平常一般无异,但他白嫩富态的面庞让人觉得可敬又可爱,面上仿佛永远不会褪去的微笑,给人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感觉,不禁生出无尽的信任来。丁毅之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布袍,将随身带着的长刀掩住——京城中除有特命,常人是不许带了兵刃行走的。他脸上不如张随那么滋润,还能看清几处坑坑洼洼的伤疤,是他小时被人欺负同人打斗时留下的,配上如今坚毅的面容、锋利的眼神、沉稳的气势、略尖的下巴、挺拔的身姿,还真有点人中龙凤的味道。
喜贵一溜碎步小跑着,张随三人大踏步跟在后面,只比喜贵落后半步。是时华灯初上,正是北京城中一日之内最繁华的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