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刀-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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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湘道:“其他规矩倒也罢了,内中有两条,恐怕咱们无法办到。”
霍宇寰道:“你且说说看。”
罗永湘道:“第一,楚恒决不答应出诊。无论病人的伤势有多严重,必须亲上石鼓山就医。”
霍宇寰道:“这有什么为难?咱们就亲赴石鼓山不就行了?”
罗永湘望望两具尸体,追:“可是,咱们与月窟山庄素不相识,如果将尸体带走,岂不有盗尸灭迹的疑嫌?”
霍宇寰道:“不!你弄错了,我要带去的不是他们。”接着,又压低声音,说道:“保定暗舵的陈一山,也被囚徒用同一手法所杀,尸体现在山下的车厢内……”
罗永湘轻哦了一声,却仍然摇头道:“尸体是什么人,还在其次,问题是冷面华伦迷信的禁忌很多,他有一条最严格的规矩,医活不医死。如果是活人送往就医,不管症候多危险,只要有一口气在,他都有把握起死回生。如果送去的是个死人,犯了他的忌讳,非但不肯相助,而且会当场翻脸成仇……”
霍宇寰一怔,道:“如今咱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求医治病,只是想借他的磁石起出尸体内的暗器,这不是行不通了么?”。
罗永湘道:“所以小弟才说有所碍难,若照他的规矩,事情一定办不通。”
铁莲姑突然冷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相求不行,就用硬的,不怕他不把磁石乖乖交出来。”
霍宇寰摇摇头,道。“不能这样,东西是人家的,只可好言相求,岂能强个。”
铁连姑说过.“好言相求,他不肯嘛。”
罗永湘道:“楚桓外号‘冷面华佗’.若是好好去求他,他是不会答应的.小弟倒有一个‘偷龙转凤’之计,或许能够奏效。”
霍宇换道:“什么‘偷龙转凤’之计?”
罗永湘微微一笑,压低了嗓音,如此这般,详细说了一遍。
铁莲姑首先表示赞同,拍手道:“好计,对付这种没良心的人,就得用这种办法才行。”
霍宇换却摇头道:“这样太过份了,简直就是‘栽赃’的骗局。”
罗永湘道:“虽是骗局,并无恶意,咱们的目的只想借他的磁石一用,用完了就还他,有何关系?”
铁莲始接一道:“是呀!谁叫他订那些不讲理的具规矩,这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应该整整他的。”
霍宇换沉吟不语,显然还有些迟疑难决。
罗永湘又道:“大哥,做大事不拘小节,咱们须取得尸体内的暗器,才能探讨出破解的方法,这件事,太重要了,虽然有损小节,也只好权宜行事了。”
霍宇寰沉默良久,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盼你们记住见机而行,别做得太过份了。”
罗永湘道。“小弟自有分寸,大哥不必挂虑。”
谈到这里,霍宇寰偶然回顾,才发现林雪贞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了。
她不言不笑,只用一种深沉而幽怨的目光,怔怔地望着霍宇寰,似乎仍未忘记在树上的一番争论。
孟宗玉就在她身边,她的穴道,分明也是孟宗玉替她解的,然而,她对孟宗玉,却显得很冷淡。
当她的目光和铁莲姑的目光相触,两人都有些讪讪地,表情极不自然。
这些情形,都落在罗永湘眼中,使得这位以智计见长的百变书生,也不禁为之暗暗皱眉……。
中原幅员广大,以“石鼓山”为名的地方,不下四五处之多。
第十一章 冷面华伦
罗永湘连忙拱手道:“借问小哥,这就是神医楚老夫子隐居的‘楚户’吗?”
吉祥道:“不错。”
罗永湘又问:“楚老夫子在不在家?”
吉祥矜持地点点头,道:“在家,虽然在家,不过——”
罗永湘不等他说完,便欣喜万状地抢着道:“谢天谢地,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咱们白跑一趟……”接着,急急州千道.“来呀!快把公子爷抬进去,脚下小心些,别碰着门槛了.”
铁莲姑和林雪贞应了一声,抬着软轿.举步便向里走。
吉祥忽然伸手一栏,迫.“等一等.”
罗永湘愕然遭:“小哥有什么吩咐?”
吉祥道:“你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见我们主人有什么事?总得先把话说明白,这样胡乱间,算什么意思?”
罗永湘“哦”了一声,连忙赔笑道:”小哥责备得是,瞧我真是急糊徐了,失礼失礼!”
吉祥道:“好说。请问贵姓?”
罗永湘道:“敝姓蔡,是由大名府专程赶来求医的.咱们公子爷被歹徒暗算,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务必请小哥出忙,代求楚老夫子……”
吉祥冷冷道:“既是来求医的,你可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
罗永湘道:“这个……还请小哥多多指教。”口里说着,一锭五两重的银块已递到吉祥手中。
吉祥暗暗掂了掂,脸上才勉强有了笑容,说道:“你们远道而来,或许不大清楚咱们主人的脾气,这儿不是普通医所,诊费相当昂贵,你们付得起吗?”
罗永湘忆道:“费用方面,小哥只管放心,咱们老员外家财万贯,在大名府和冀南鲁北一带,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富翁,只要能把公子爷的伤治好,诊费一定从优酬奉。”
吉祥斜国道:“这话当真?’”
罗永湘道:“小哥若不相信,尽管去大名府打听,只要你提到蔡百万,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吉祥点点头道:“打听倒不必。我看得出来,你们不像寒枪人家来的。好吧!请你先挂号,我就替你进去通报。”
罗永湘道:“还要先挂号?”’”
吉祥道:“咱们这儿每天上门求医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挂号,怎么分别先来后到?”
罗永湘道:“请问这号要怎么控法护
古洋过:“普通求诊,挂号费二十两银子,如果你想快一些,就得挂特别号,须付五十两银子。”
罗永湘毫不迟疑,取出五十两一锭元宝,道:“就颁小哥替咱们挂个特别号吧!”
吉祥见如意正由房中赶出来,急忙将元宝揣进怀里,向如意眨眨眼,道:“他们是大名府蔡百万家来求医的,你在这儿照顾一下,我过去禀告老爷子。”
如意心里会意,口中答应,等吉祥一定,便过来关门,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老爷子出来,我会通知你们的。”
罗永湘过:“小哥,病人伤势很重,受不得风寒,能让咱们进屋里等候么?”
如意摇头道:“不行,病人候诊,必须在外面等。这是规矩。”
罗永湘道:“咱们已经挂了特别号,难道也不行?”
如意道:“特别号也不能例外,咱们这儿只有诊病的房间,没有休息的地方,你们进来休息不要紧,以后人人都要进来,岂不要把咱们的房子挤破了吗?”
罗永湘打躬作揖地道:“小哥,行行好,帮帮忙,无论如何求你没法通融一下……”。
如意故作沉吟,缓缓道:“你们一定要先进来,除非我把自己的住屋借给你们休息。不过……病人呆过的地方,一定又脏又乱,事后又得清洗整理,实在太麻烦了。我看,你们还是在外面委屈一会吧!”
罗永湘急道:“小哥若愿将住屋借给咱们休息,咱们一定不会弄乱,而且愿意补偿清洗整理的费用。”
如意道:“谈钱就不好意思了,我完全是同情你们,私下通用,如果被老爷子知道,一定会受责备……”。
罗永湘道:“咱们深感小哥的盛情,决不能白白连累小哥受罚。”
说着,急急塞过去十两银子.
如意捏在手里,似还嫌少.摇头道:“你们虽然挂过号.老爷子还没答应是否替你们医治,万一他……”
罗永湘又塞给他十两,低声道:“这是咱们心甘情愿的.与小哥无关。千万请帮忙通融!”
如意仍作犹豫难决状,直到银子添到三十两,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在你们远道赶来,的确使人同情,也罢,我就拼着受一顿责罚,只此一遭。下不为例。”于是侧身让路,打开了大门。
罗永湘千恩万谢,领着软轿进入正厅旁的小屋中,卸去轿杠和帝林,软轿立即改成一张“异床”。
床上,一条厚毯由头直盖到脚,看不见病人的面貌,只能听着断断续续的呻吟。
铁莲姑和林雪贞放下异冰,便退出门外去了,罗永湘站在床边,一面掖着毯角,一面低声安慰道:“公子爷,千万忍着点,神医楚老夫子马上就来了,天下没有楚老夫子治不好的伤,公子爷尽管放心吧……”
如意得了人家钱财,木能不装作关切的样子,接口道:“这话不错,咱们老爷子自从悬壶济世,几十年来,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只要活着抬进来,咱们老爷子就绝不会让他死着抬出去。”
罗永湘道:“可不是吗!咱们老员外就是仰慕楚老夫子的盛名,才叫公子爷连夜赶来求治的,可怜咱们老员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家财百万,娶了六房夫人,就只有这么一个独子。”
如意道:“这不算什么,咱们老爷子也有的是钱,娶了十四房夫人,至今连屁还没有放一个哩!”
罗永湘吃惊道:“原来楚老夫子竟有十四房夫人!”
如意情知说漏了嘴,连忙转开话题,笑道:“蔡大爷,你说你们员外是位财主,他究竟有多少产业呀?”
罗永湘叹道。“小哥,你问这个,别说我答不出,只怕连咱们老员外自己也回答不出。”
如意道:“这是说,产业太多了,估也信不清了?”
罗永湘点点头道:“我说个譬喻给你听吧,咱们大名府流传着两句歌词说:‘菜子花不黄,大名今年准缺粮,莱花不结子,大名一城都死光,”
如意呀道:“菜子花是什么意思?”
罗水湘道:“小哥年纪太轻.难怪你不知道。咱们员外姓蔡,‘菜子黄’就是譬喻咱们蔡家,大名府全城百姓,一大半要仰赖蔡家才能生活……。
如意听了,不禁暗暗后悔,早知来头这么有钱,刚才就不该只收他三十两银子了。
正在这时候,药量吉祥匆匆进来道:“老爷子吩咐,请病家来人去内厅等候相见。”
罗永湘一面答应,一面便叫道:“轿夫们呢q快进来伺候呀……这两个该死的东西,一转眼就跑不见了!”
如意道:“蔡管事你是找他们来抬病人吗?”
罗永湘说道:“是啊!我得去找他们回来!”
如意道:“不必去找了,咱们这儿的规矩,轿夫下人不能擅入内厅,必须由病人自己走进去。”
罗永湘道:“可是,咱们公子爷伤势很重,如何能自己行走呢?”
如意笑了笑,道:“这容易,咱们哥儿俩可以替你把异床抬进去,不过,要另收‘服务费’”
罗永湘道:“行,但不知费用多少?”
如意伸出左手,道:“这个数……”
罗永湘毫不迟疑道、“五十两?好!咱们现在就付。”说着,便探手取银子。
如意又缓缓伸出右手,道:“那是指一个人的服务费,两个人就得这个数目了。”
罗永湘道:“你是说一百两?”
如意点点头,笑道:“咱们的职务本来不是伺候病人,如果管事嫌太贵,不用也可以……”
罗永湘忙道:“不贵!不贵!这是两位小哥帮忙,我还能不识好歹?只求两位在楚老夫子面前多美言几句,救得咱们公子爷活命,以后还要重谢二位的。”
口里说着,已从腰际取出几锭黄金,选了一锭大约十两重的,恭恭敬敬送到如意手中。
如意老实不客气地收了,向吉祥挤了挤眼睛,道:“来吧!别让人家蔡管事着急啦!”
吉祥心里正暗怪如意开价太狠,想不到罗永湘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而且见他腰间钱囊沉重,分明还有不少黄白物,不觉又暗怨如意索价太少,看这情形,即便每人一百两,罗永湘也不至拒绝。
两人抬起异床,领着罗永湘进入内厅。
只见厅中四面排列着药架子,满目全是药瓶、药罐,靠左侧墙角有一只透明雪亮的水晶橱,里面放着十几柄不同形状的刀、侣、凿、锤和钳子之类的工具。
罗水湘偷眼四望,不见“冷面华论”楚怄的人形,也未发现那块珍贵的“磁石”。
内壁下有道小门,垂着彩色珠帘。们边有张紫檀木的桌子,桌上放着一盏香茗、一口小铜钟和一柄精巧的小圆锤。
吉祥和如意放下异床,拈起小锤,在铜钟上轻轻敲了三下。
清脆悦耳的余音中,桌后小门上珠帘摆动,鱼贯走进来两名青衣丫提,一个手捧烟壶,另一个却端万一只白瓷痰盂盆子。
丫模先将桌椅拭佛干净,然后才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干瘪老头儿,缓步走了进来。
罗永湘看得直邹眉头,暗想:这就是号称神医的冷面华佗楚恒?瞧他那一身枯骨,满睑病容,别说替人治病,只怕自己就得先请大夫诊治诊治才行哩。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却作出恭敬模样,急忙上前一步,躬身道:“蔡兴见过老夫子。”
趁他躬身行礼的时候,药童如意偷偷用手指了指头部,又两手合比了一个大圆圈,向冷面华枪打着暗号。
这暗号的意思不外两种,一是指“此人来头很大”,不然就是暗示:“来人是个冤大头,可以狠敲一笔”。
冷西华伦分明会意了,却装作没有看见,既不开口,也不答礼,自顾自坐了下来,先咳嗽一声:“啊哼——”
丫鬟立好捧上白瓷痰盂盆子。
冷面华伦“呸”他一吐了一日浓痰,另一名丫鬟连忙送上香茗和烟壶。
待他慢吞吞饮过茶,呼嘻嘻吸完烟,这才缓缓抬起眼皮,向罗永湘和异床上的病人扫了一眼。
只扫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冷冷道:“你们是来求医的吗?”
罗永湘心里暗骂:“废话!来这儿不是求医,难道是替你老婆做媒的不成?”
这话不便骂出来,忙始做地地.”目的,小的奉家主人差遣,特地专程护送少主人来此求医,求老夫子救命.”
冷面华伦道:“你家主人生了什么病?”
罗永湘道:“生病的是我家少主人,被歹徒暗算,受了伤。”
冷面华伦道:“病人多大年纪了?”
“今年二十三岁。”
冷面华伦道:“伤在什么地方?”
罗永湘道:“头部。”
冷面华伦道:“以前受过伤没有?”
罗永湘道:“这……这倒没有。”
冷面华伦登时沉下脸,大声道:“糊涂!年轻轻的人不学好,为什么要跟人斗殴?俗语说:少年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这点浅显的道理,你们也不懂吗?”
罗永湘只得诺诺连声道:“老夫子教诲得对。但我家公子并非与人斗殴,而是遭人暗算……”
冷面华伦叱道:“若是守本分的,与人无争,凡事谦让有礼,谁会暗算他?我活了六七十岁,怎么就从无人来暗算我?由此可见你们这些做管事的,平时只知道贪墨诈财,怂恿江年轻生子情势横行,惹是生非!”
罗水湘连连道:“是!是!是!”
冷面华伦语调一变,接着道:“你可知道,头乃人身之主,脑乃气血之源,伤身不过残废,伤脑便有性命之忧,你家少主人什么地方不好受伤,偏偏伤在脑部,非死不可的绝症,如果不是求到我,谁能救他一命?谁能从阎王手里把他抢回来?”
罗水湘忙道:“家主人久仰老夫子的神手抄术,所以特地专程求医,也只有老夫子的神术,才能救少主人性命……”
冷面华伦摇摇头,道:“救命?谈何容易,尤其份在要害,更是难上加难。”
罗永湘惶然道:“老夫子莫非说我家少主人没有救了吗?”
冷面华论道:“你们既然求到石鼓山来,总算还有见识。救虽然有救,不过,治脑非比其他外伤,手术不但要绝对精确,而且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