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受与天齐-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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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他必然是想从我打探咱老大的计划,然后先发制人,不觉的好笑,老大这会儿肯定就来密道那头候着呢,倘若我真的说了,明早就等着夫人来直接收尸了,还吉时?那是丧报!
可我万万想不到,他特认真的看着我问:“你和傅天是怎么认识的?”
这什么问题?
我眯着眼睛看他,半晌才算看出门道,他不是要刺探军情。可我怎么回答?本来我不愿意这个时候把戏子的那套拿出来,他司徒流景是个人物,他眼底的那份清明让我敬重,可我也不能真的什么都和盘托出,只好故作姿态的摆了一份高深莫测回他:“江湖。”
“认识多久了?”
“忘记了。”
“启月教的总坛在江南?”
“大概。”
“母后现在在哪?”
“朝歌不知。”我就知道他动了心思要套话,可惜了,这么些年下来,若真的被他几句铺垫的问题就乱了心神,我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果然我答完他的眼神又变了,带了点不甘心和愤怒。我淡着脸色,等他自己冷静下来放我出去。
“她还平安吗?”司徒流景这人真的太执拗,还是不肯放弃,知道我不可能直说,就拐了弯试探我,这回我再不上道,闭了嘴,连脸上的神情都一并隐了下去,只能他不耐烦,或者是放弃。
“朕知道,傅天便是前朝的太子,所以他究竟有多恨我,我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只是不明白,杀了我不是更加方便,可他偏偏没有。我以为那日里我便真的失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你今天告诉我,那日里被刺的人是你易容的。我本是不信,傅天行事诡秘,为人并不坦诚。可那日里,你和清寒半路出去就再没出现,我再醒的时候便是被清寒带回了皇宫。这说不通,若不是母后的事儿乱了我的心神,其实我早该看出端倪。所以我知道你今天的话并没有骗我。怕是那时候你们早就布置好了,几时下手,几时挡剑,恐怕就连我昏倒的时间,傅天都掐的准时,这样我便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里去查看母后的伤势,这个局也就自然没了缺口。步朝歌,这些事情,我只要用心想上一想便就明白了。我只是不懂,傅天,为什么会放过我母后,为什么会放过我。”司徒流景说完就不再看我,我有那么一刻的错觉,我觉得他根本不是再朝我要一个答案,因为那答案几乎是昭然若揭,他有顾忌,这我懂,可我也不懂,换了我是司徒流景,这会儿就该回了那密道里边儿,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咱老大还在哪一端候着。
老大存了几个心思我和宁子叙也是真真的看着。想咱老大以擅于使毒闻名。这回他自己却着了道。
这世上哪里会有比“情”更毒的东西,所以说,这司徒流景不愧是咱老大的媳妇儿,手里可是握着这世间最毒的毒药,饶是咱老大顶着“毒尊”这响亮的名号,那也是一样要甘拜下风的,所以我现在心里基本是笃定了必须要赢宁子叙一局的。
“步朝歌,朕问你,那日里的事情,清寒是不是知道。”
我挑了眉毛不动声色,别看司徒流景这话是个询问的口气,那肯定的姿态在那放着,根本就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可我也知道他究竟是要问什么,斟酌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替夫人说了一句:“相比于朝歌的命,他更在乎太后的。”
我知道这话出口,司徒流景便是再不会多做他想,果然他了然的点头,然后绕过我去了前厅。
擦肩而过的时候声音极低的对我说:“我欠傅天的,迟早会还,你若还念在母后对你的疼爱,以后要好好孝敬她。”我愕然,司徒流景这话里,怎么听都带着几分托付的意味,这是做什么?圣旨还是遗言?
有很长一会儿工夫我就站在屏风后边考虑这个事儿。不对头,大大的不对头,他问的那些个问题,乍一听是东一句西一句的,可串起来就是条明线,他要的根本不是我怎么回答他。他是故意说给密道那边的人听。他是要说给他自己听。司徒流景这是有了打算了,还是个不怎么好的打算。
可我对咱老大还是信心十足,从来我都没觉得有什么是咱老大弄不上手的。司徒流景,肯定也不例外。
他再过来的时候脸上是深深的释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又好像是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一样的释然。
他与我说:“这里有三样东西,明日之后,交给傅天。”然后让我换了装束,说让我去御书房里等着沐清寒。
夫人听我说到这儿,很明显已经是傻了,眼里没了怒气,只剩下疑惑,我乐得他慢慢的去明白,可天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闷雷。
“解药给我……朝歌。”沐清寒绝对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这时候心里也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司徒流景自己选的路,你去有什么用?”我承认我有点慌,可我说不清楚究竟在慌什么,看着沐清寒眼里边的焦急和担忧我怎么还可能不慌。
“解药给我,求你!”
我再冷静不了,一把打翻了几上的茶盏,指着沐清寒的鼻子吼:“求我?你真为了他求我!?”
“他是君我是臣,朝歌,你不懂。”
“老子是不懂,你这会儿舍得拿甜声哄我,为的却是别个男人,我步朝歌是傻的才会给你。我告诉你,别说解药我没有,就是我有,你也别想去!他们的事,我不会让你再管!”我不知道这会儿心里强烈的不安究竟源于什么。
窗外开始有雨点拍打地面的声音,很大,这雨小不了,我抬头看窗外,不用多时,必定是要天地变色了。
“朝歌,流景他……他是要拿命去还傅天。我不能让他那么做!你懂吗?!”沐清寒哑着嗓子对我说,因为药力还是绵软的身子不停的发抖,我的脑袋一阵轰,终于明白,司徒流景那话真的不是说着玩儿的,他那时眼里的不叫做释然,那叫做放下!
他是准备把自己的命都放下,只为了成全咱老大的那份恨!
沐清寒看我呆着不动,干脆过来拉我衣领:“流景给你的东西呢?”
我下意识的往御书房的大梁上看过去,沐清寒接着吼我去拿,我想都没想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当真运了气上去,把东西够了下来。
打开那明黄缎子之后,我和夫人第一次有了共识,司徒流景是真的受了,受的无边无际横无际涯的,真真是受与天齐了。至于咱老大,我只想说,他当真是捡到宝了,还是稀世的珍宝。
那锦缎里边的确是有三样东西。
一份禅位的遗诏。【给咱老大的。】
一根束发的绳结。【最早时候咱老大给他的】
还有一张条子,上边司徒流景的笔迹清凌凌,真切切。【天下与卿皆不复,只身登台话离殇……】
=============朝歌篇完=============
卷五 愿得一人心 白头不相离 闲聊说事版:云阳乐逍遥
更新时间:2012…2…28 19:57:00 本章字数:4355
出师前夜,宁子叙夜观星象的时候对我说,紫薇泰斗,交错成灰。
对,就是交错成灰,而不是【成辉】。
果然,我们的马儿前蹄子都还没踏入城门外十里的界面,天空便是密布起了层层叠叠的黑云,那一刻,宁子叙嘴角挂着寡淡的笑容看着我,挑着眉毛,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神准。
我便对着他点点头,算是赞许,然后我们俩一起去看师弟的脸,没错,傅天是我的师弟,尽管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就连宁子叙和步朝歌都从不曾知晓。
我这师弟的命数不好,非常的不好,宁子叙在很早的时候曾为他卜过两卦。一卦是我师弟自己允了宁子叙去算的,求的是机遇,另一卦则是宁子叙和步朝歌两个人私底下为他算的,求的是姻缘。
两挂的卜言虽是不同,却都是下签。这就足以看出我师弟的命数到底已经差到如何的地步了。
求第一签的时候,启月教刚刚成立不久,顶多算是初具规模,我师弟那时怀得是满腔仇恨,有对师傅的,但更多的却是对命运,这些别人也许不全知道,所以,对那最简单的菩萨第二签做得便也就是最最简单,最最不切合实际的解说。
那一卦最简单的菩萨签中的第二签,下签,古人,苏秦不第,**。
' 诗曰':
【鲸鱼未变守江河,不可升腾更望高。
异日峥嵘身变化,许君一跃跳龙门。】
按说,我师弟求的既然是机遇,还是要倾覆天下的机遇,这签便是上上之签,至少从字面上来看,我觉得算是上上之签,毕竟嘛,【许君一跃跳龙门】,怎么看都是复国有望的意思。
可宁子叙看了那签,当即就皱了眉毛,之后和我师弟说:“教主,凡事切勿操之过急,万事定要三思而行。”语气认真而谨慎,看不出一丝半点的虚晃。
救人杀人,医病下毒,我是行家,可这卜卦算命我是真的完全没有概念。我师弟与我不同,师傅教我们的东西其实大体是一样的,可我师弟却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略懂略懂”。
所以我感觉他肯定明白宁子叙的意思,但他就是摆了副不屑的面孔,似乎并不把宁子叙的话当一回事儿。
宁子叙和步朝歌暗地里算的那一卦是在我师弟抱着司徒流景踏进明月山庄的那一刻,依旧用最简单的菩萨签来算,宁子叙说,越是简单的东西便是一定有它简单的道理,有些事儿就是这样,看似最简单,道理却也是最直接通透。
我依旧是听的云里雾里,可又好奇,便问了结果。
宁子叙掐着手指头,摇头晃脑的和我说了一通,我听着头疼,干脆让他直白点。
“直白?第六十四签,马前覆水。”当时宁子叙非常不屑的扫了我一眼,丢了我这么一句话出来,然后便不再言语 ,我问“然后呢?”他看过来的眼神便是更加的不屑,好像还带了点鄙视。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二逼,都【马前覆水】了,求的还是姻缘,哪里还有然后呢。
所以你看,我师弟这命数,果然已经是差的无以复加了。
我是不知道我师弟到底信不信这些,但宁子叙对于五行八卦,占星算命真的是精通且神准,所以我信。
非常非常的相信,坚信不疑!
所以当有一天我师弟对我说他也许是真的对那司徒流景动了心思的时候,我很认真严肃的告诉了他,宁子叙为他私下里卜的这第二卦。
他依旧是不屑,但眼睛里边有一瞬间的黯淡还是被我给发现了。
可他不信命,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他想逆天改命,所以他设了局。
他对我说:“师兄,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就不恨了,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我愕然,因为在我看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那十年里发生的种种,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焚燃地狱,会恨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他还背着那份国恨家仇。怎么可能会有理由能让他突然就不恨了?
可他接着说:“马前覆水,我一样能收得回来。”语气笃定,眼神却有迟疑。
那一刻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是个郎中,喜欢云游四海,说白了就是一粗人,可有些事儿,我也是明白,就比如说,对着凝香园里的大姑娘我会起反应,而那时候,什么三纲五德在我眼里都变成浮云是一个道理。
我师弟这是沦陷了,我明白这么个理儿的时候突然想笑,笑我师弟那么冷冽个人,居然还是有感情的,可我看见他眼里有些被残烛映出的斑斑驳驳的东西,所以我咧了半天嘴丫子,却怎么都没笑出来。
出师前夜,宁子叙将占星的结果告诉了他,然后我第一次看见我师弟如此不淡定的神色。虽然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但他依旧是淡定不能。
临走的时候他皱着眉毛对我说:“师兄,流景,不会跟我走。”
我没言语,因为我相信宁子叙的能耐,更因为我相信我师弟的判断。
果然,半夜的时候,他独自骑着齐扬回来,脑袋垂的很低,脸色如霜。我什么都没问,但是大体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以为他会就这么放弃,可并没有,凌晨的时候,他的眼色开始变得澄明,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天亮之后,宁子叙才独自回来,也是那副德行,只拿深深的眼神看我师弟,一句话也不说。
司徒流景的确是漂亮,我是粗人,没法形容那种漂亮,和我师弟不一样,和步朝歌那妖孽也不一样,反正就是漂亮,漂亮的跟个什么似的,完全没办法拿别人去比。
两军开始交战的时候,宁子叙特别轻声的和我说:“云阳,天象变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我师弟撕心裂肺的一声“流景”。顺着宁子叙的视线便就看见了城楼上那人脖子上迸出的一道血柱。
【马前覆水】
覆水难收。
我那一刻才算彻底明白这词儿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而猛烈,我和宁子叙都是一头一脸的雨水,身上湿的透彻,直觉的怎么都是寒凉。耳朵里也只听得见两军交战的厮杀声和轰隆的闷雷声,但当我师弟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朝天嘶吼的时候,我有种错觉,那一刻,天地间安静的可怕,安静到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我这辈子就没见师弟求过人,即使是被师傅折腾得死去活来,死过去再活过来的那些年,他也和株擎天大树一样执拗,从未见他低过头,求过绕,服过软。
可等我和宁子叙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我看懂了方向,师弟奔着的,就是师傅隐退之后清修的地方。
那片树林子被师傅用五行八卦的阵法封着,一般人就算是进去了,也找不到通路,我心里有数,这些玩意儿怕是瞒不过宁子叙的眼,虽说师傅自打隐退之后就和立地成佛了一样再没杀过一条性命,可我还是觉着有必要提醒宁子叙一下。
但我这厢还没开口,宁子叙就停了马,站在那树林子外围眯了眼睛仔细的瞧着。半晌,头都不回的策马走了。我挑着眉毛心说,这“三百年来第一军师”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光看阵势就知道里边的人他惹不得了。
说也神奇,外边这会儿可是电神雷鸣,瓢泼大雨的,师傅这里安安静静就和世外桃源一样,连风都带着温暖。
我师弟端端正正的跪在师傅的茅屋门外,怀里抱着一个血人。
我下了马过去,问师弟怎么不直接进去。他根本不搭理我,只是抱着人跪着,越看越像擎天大树。
师傅的房门紧闭,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去敲门,三声,不敢多,更不敢重了。
等了好久,里面也没有声音,我心说这不对啊,师傅自打搬来这边,基本就没踏出去过一步,不可能不在啊。
合计了一会儿我才明白,师弟为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跪着了,师傅这是不想救。
我退回来,往师弟旁边一蹲,眼神扫到司徒流景身上,当即我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人估摸着都得硬了,别说是师傅,今天就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是救不活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我师弟的医术只在我之上,我看都看明白的事儿,他能不知道?笑话。
师傅不肯出来,我一看师弟那架势也是没打算放弃的样儿。我就只好来旁边陪着,一直到月亮升起来。
那天晚上的月亮圆的出奇,堪比十五,入夜之后,林子里就更安静,我和师弟喘息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我又动了劝说的念头,可以看见师弟那双血红的眼珠子,这话到了嘴边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