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三千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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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杨将军布置这样周密,我国军人哪会这些,倭兵若想攻入城内,现在看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李福男欣慰地道。“尽力而为吧,贼兵势大,若是一味猛攻,城破也不过早晚的事。”杨元叹息道。望着太阳渐渐沉下山后,两位将军的心,也似乎随之沉了下去。
8月15日晨,日军55000大军呈包围之势逼近南原。
午时刚过,日将西山久内、藤堂正高率先头部队5000人首先出现在城外。二人纵马驰到一处高坡,遥望南原。“这就是南原城吗?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咱们大军冲过去,也许行进中就可夺取这座小小的城池呢。”藤堂正高扶了一下头盔,自负地说道。
看了他一眼,西山久内含笑道:“正高殿,你和你哥哥一样,都是看到打仗就眼红的人呀,这次行长公派你来是不是想抢我的功劳啊。”
“什么话嘛,和我哥哥高虎相比,我还差得很远呢,这次请命先悬,也是想和久内殿多学学打仗的本事呀!”
“哈哈,开个玩笑罢了。说到打仗,其实还是清正公最厉害,小西公么,嘿嘿。”
“不要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地攻取敌城,我都有些等不急了呢。”藤堂正高说道。
“嗯,是这样的啊!好吧,就让咱们一起冲进南原喝酒吧!”西山久内说罢一摆手,向左右大声喝道,“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今天拿下南原!”
“是!”身边武士们答应一声,纷纷策马回归本队,不一时,5000日军分为三队,骑兵在两翼,步兵居中,列成40个方阵向南原城发起进攻。
第四部分:东封使者困守孤城(3)
一声闷雷遥遥传来,“什么声音,要下雨了?”藤堂正高疑惑地问道。“不对,是明军的大炮,小心!”参加过文禄之役的西山久内惊叫一声,身子伏在马上,刹那间炮弹落在步军方阵中炸开。伴着惨叫,十几名士兵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老天爷,这是从哪里打来的炮,离着城边还有三四里呢,这怎么可能?”藤堂正高惊得呆了。
一枝长矛被爆炸的气浪托起在半空,打了两个旋,划了一道寒光又扎下来,正戳在一名足轻肩头上,借着惯性,锋利的矛尖又从腰部斜斜穿出。
受伤的士兵仆倒在地,疼得满地乱滚,惹来旁边众军惊呼。一名武士飞步抢上前去,抡起一刀就斩下了伤兵的脑袋,惨叫声霍然停止。
周围的人骇住了,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为了减轻伤者临死时的痛苦,可眼瞅着血水从那具没头的腔子里汩汩地往外喷,精神上还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几名年轻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弯腰呕吐起来。
这时闷响声连连,南原城上的威远大炮再次把炮弹倾泻在日军队列里。西山久内如梦初醒,咬着牙拔出长刀,高喊一声:“冲锋!”然后催马向前急驰!5000名士兵也明白过来,顿时发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吼声,随着他向南原城下狂冲过去。
杨元头顶深目铁尖盔,身披雁翎锁子甲,站在城头上正用千里镜密切注视敌人动向,此时看得真切,令旗一挥,第一道壕堑后的明军士兵纷纷把鸟铳和弓箭伸出墙外,这时候日军用藤牌挡着身体,已经冲到近前,好像涛天的排浪,呼吸之间就能把这条细长的明军阵线冲垮。“开火!”明军守壕把总高喊一声,随着他这声喊,石墙内鸟铳齐放。
日军前赴后继,冒着枪林弹雨拼死地进攻,同时施放铁炮对射。在第一次朝鲜战役中,明军轻火器中鸟铳(火绳枪)只占十之二三,其余的都是火铳(火门枪);经过三年停战,明军汲取了上次战争的经验教训,大规模装备了和日军铁炮威力不相上下的鸟铳,主要以南方步兵为主,使得轻火器中的火绳枪和火门枪达到了一比一的比例。
《李朝实录》一书中对明军二次援朝装备描述道:“臣路上见南兵来到,皆是步军,所持器械,皆敏捷,多带倭铳筒,火炮诸具。其人皆轻锐,所著巾履,与辽东、北京之人不同。”
这时一百杆鸟铳齐放,加上虎蹲炮和城头上的重炮助阵,打得进攻者七零八落;但是仗着人多势众和高昂的士气,日军还是一步一步向明军石墙防线推进,随着距离的拉近,明军弓箭、三眼铳相继发射,日本铁炮足轻的火力也越来越猛,双方不断有士兵中弹、中箭身亡。经过一番激烈的枪战,大批日军终于冲到石墙前,却被壕堑挡住,十几人收不住脚被挤落堑中,顿时被竹枪扎成刺猬。
日军虽众,一时不得逾过,只是隔着壕堑互放火枪弓箭,西山久内将铁炮队调到最前边,在藤牌兵的掩护下排好阵势,一轮猛放,石墙后明军倒下三五十人。躲过这轮枪击的明军鸟铳手趁此机会抬起身,想回射过去,谁想日军采取了三段射击战术,虽然第一排放过枪不及装子弹,但是第二排、第三排炮手却仍能开火,保持火力的连续性;明军不知底细,刚探出头去,子弹已经横飞过来,一下子又打倒五六十人。余者忙伏下身子,和伤者、死者滚成一片。
西山久内趁机指挥部下掘土填壕,杨元在城上看了,命炮手装上霰弹。瞄准了一炮打去,伴着巨响,好似一脚跺进了土灰里,炸得平壕日军人扬马翻,死伤六七十个。剩下的忙向后退去,连带着铁炮队也乱了阵脚,石墙内明军趁机开弓放箭,铁炮足轻挡不得箭如飞蝗,发一声四散奔走,西山久内顾忌明军重炮厉害,又见铁炮队失利,只好下令撤出战斗。
这一战,明军战死120人,伤100多人,日军在阵前弃尸两百多具,伤者无数。见敌军退得远了,有明军士兵手持弓箭爬出石墙,见有坠落壕底一时没死的敌人,都发箭将其射死。
杨元略松了口气,将第一线受伤战死的士兵抬进城内安治,又调了100鸟铳手补充上去,准备迎接敌人再次进攻。
“杨将军,倭贼退走了!”李福男兴奋地走上城头。“可是他们还会来的,而我们却没有援兵。”杨元面色依然沉重,李福男听了心里不好受,强笑着道:“照这样下去,再支撑几日也没关系,或许援兵马上就到呢。”
“围攻南原的倭兵足有五六万人,我军在全州和忠州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七千,怎么敢来救援我们呢!麻提督又远在王京,远水解不了近渴。”杨元轻轻摇了下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李如松将军在朝鲜,知道我被困南原,他会怎么做呢……”
西山久内和藤堂正高将部队撤到明军炮火射程之外,安营休息,两个人相对而坐,闷闷不乐。藤堂正高心有余悸地说道:“明军的重炮可真厉害呀,咱们在国内哪见过这样猛烈的炮火?就是铁炮也不逊于我军,似乎还有过之。”
“是啊,看来需得等到喜宇多秀家将军和小西将军到来,集中更强大的兵力才能攻下南原。”西山久内点头认同。
15日酉末时分,日军主力5万人赶到南原,与先头部队汇合,听罢二将讲述攻城经过,小西行长沉思良久,道:“明军大炮虽然厉害,毕竟人少,而且孤军困守危城,弹药兵员得不到补充,还记得上杉公的车悬阵法吗?就是军中各队像风车一样轮番向敌军攻击。前面的部队交战后退下,后面的部队马上跟上继续攻击,这样使敌军不断遭受攻击,而己方部队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咱们不妨把这阵法用来攻城,昼夜用部分兵力不断进行袭扰,消耗他们的弹药,等敌人疲惫后再大举攻城,如此一来南原可破矣!”听他这一说,宇喜多秀家和前锋二将均是大喜,不约而同地赞道:“小西公果然机智非凡,这个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五部分:腹背受敌激战稷山(1)
朝鲜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山地占国土面积的三分之二,很多城市都是四面环山。稷山郡也不例外,它位于太白山脉延伸出来的丘陵地段,在忠清道最北端,紧挨着京畿道,只要日军攻下此处,就可直面汉江平原,王京以南将无险可守。
解生站在稷山城头,看着日军前锋部队旌旗烈烈,渐渐逼了过来。他放下千里镜,陷入沉思中,眼见敌人越逼越近,游击牛伯英忍不住开口道:“解将军,敌人就要到城下了,咱们快出击吧!”
“不,撤出城去。”解生沉声道。
“撤兵?可是,麻大帅说过,无论如何也要挡住倭贼,不能丢了稷山啊。”牛伯英、杨登山等部将吃惊地望着解生。
解生道:“刚才我观察良久,倭贼前锋呈战斗队形,排列整齐,进退有序,我军若正面冲击敌人的步兵方阵,一定会陷入苦战之中,且胜负难说。你们看,倭贼大队离着前锋有十几里路程停下来了,我记得那个地方叫素沙坪,地势开阔。咱们全是骑兵,机动性好,不如放倭贼前军进城,然后突然攻击后面的敌军主力,打他个措手不及!”
杨登山迟疑道:“此计虽妙,但离开坚城去攻打敌人主力,可是非常冒险的一件事,必须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极大勇气方可为之。”
“我知道。届时请你打头阵,我率主力自后接应你。”
“将军,这……”杨登山大吃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样吧,你跟在我身边。”
“哦,还好。”杨登山舒了一口气。
“咱们一起打头阵!”解生加了一句,然后把手一挥:“走吧,把城让给他们!”说罢率先下了城去,杨登山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不一时,两千明军骑兵从西门撤出城,绕了个大圈,向素沙坪侧翼迂回过去。虽说是两千人,可是借着丘陵和树林的遮掩,加之人衔枚、马裹蹄,这支军队仿佛一条大蛇,游动起来阴险而又毫无声息。
栗山利安和毛屋武久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城池的正面,排开500铁炮队压阵,一千步兵分为三个梯次,吹起了进攻的螺号,半晌不见城头动静,“怎么回事,难道城里的守军都吓跑了吗?”栗山利安心中惶惑。
“不要管那些了,既然已经到了城下,那就一鼓作气攻进去吧。”毛屋武久紧了紧手中长矛,催促道。
“好吧,就算守军埋伏在城里,我们也要攻上去把他们全部杀光!”栗山利安举刀大喝一声:“攻城!先上城者,赏黄金大判10枚!”
随着他一声喊,金鼓齐鸣,1500名日军齐声呐喊,铁炮子弹如雨般扫向城头,紧接着1000士兵抬梯顶盾涌了过去,竖起长梯,蚁聚攻城。
顺着长梯登城的士兵鼓勇直上,弓箭手冲到城下拉满了弓,死死盯着城垛,只要有守兵露头,不用说,立刻给他一箭!
进攻出奇地顺利,百余名日军抱着必死的决心率先上城,可是持刀四顾,却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适应不了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数十人扔了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后续上城者也是一怔,继而狂喜,忙举矛跑到城边向下欢呼,另有十几人奔下城去,斩关落锁,放大队人马进城。栗山利安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大声对身边使番道:“去告诉黑田老爷,就说我现在已经占领了稷山,请他和秋月将军进城来休息吧!”使番答应一声,拨马而去。
黑田长政手持千里镜,看到稷山城上飘荡着印有“藤巴”形家徽的大旗,兴奋不已:“果然是两员虎将呀,攻城拔寨势若破竹,怎么样,我黑田家的勇士也很能干吧!”
“哟,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长政殿,咱们也过去看看吧?”秋月种长用力地点了下头,同样感到十分高兴。
“那是什么?”秋月正要拍马向前,忽见黑田长政手中的千里镜急速摇向侧翼,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本阵大队左侧树林后尘烟大起,“怎么,有埋伏么?”秋月种长惊问道,不等他话音落地,树林中涌出无数骑兵,疾驰而来!
所有的士兵都感到有些愕然,队列中一片骚动。“是明军的旗号!”黑田长政惊叫一声,把千里镜扔到马袋里去,飞快地扣上牛角盔,拔出太刀呼喊着:“长矛手列队!弓箭手列队!铁炮足轻列队,准备迎敌!”
日军铁炮队面向正前方,敌人却从侧面出现,听到主将下令,忙纷乱地调转头。在炮头小河信章的指挥下一边排成阵势,一边急急扭开腰里挂着的小瓶,用瓶盖装了火药往枪筒里倒,然后塞入铅弹,再抽出通条捣实。
明军骑兵风驰电掣般向日军队伍杀了过来,“冲过去,击破敌军!”解生大吼着冲在最前面,骑兵们人人背负长弓,胸挂三眼铳,皮囊中插着长刀,一边飞奔一边举起手中的鸟铳。
火绳枪的装填步骤非常繁琐,一名经过训练的铁炮手做完这一切大概需要25秒的时间。因为没有预料到突来的敌情,日军铁炮手仓促地现装子弹,眼看着数千骑兵肆无忌惮地狂奔而来,每个铁炮足轻的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努力稳住颤动的手指,好不容易将引药倒入火盖,引燃了火绳,“举枪,瞄准!”小河信章狂喊着,近千杆铁炮平端起来,指向离着四五百步远的明军骑兵。
“开火!”虽然离着还远,但是看到日军铁炮队准备射击,解生抢先下令开枪。顿时间明军骑兵队里火光闪闪,冲在最前面的数百人一齐放枪,明军装备的鸟铳射程不逊日式铁炮,且早就实枪待发,这时好似伴着闷雷刮过一阵狂风,虽然马上瞄不太准,可毕竟是几百杆鸟铳齐射,面前黑压压全是日军,想打不中都难。发过枪的明军毫不犹豫地把珍贵的鸟铳扔在地上,放缓马速,擎起用带子系在颈下的三眼铳,另一手掏出竹管,虚放在铳边继续策马前进。
第五部分:腹背受敌激战稷山(2)
日军铁炮队一下子被打死五六十人,伤二百多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整个军团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感到恐惧,回头望向阵后的大将旗。黑田长政连忙把长刀平端着举过头顶,点头示意部下保持镇静。
这时在小河信章的厉声喝斥下,后排的铁炮手咬着牙踏过同伴的尸体,快步走到前面举枪列阵。受伤的士兵浑身浴血,痛苦挣扎着往后爬,把空下来的位置让给后续者。
因为要最大限度地发挥铁炮齐射威力,日军铁炮队有着非常严格的射击要求,达不到一定密度,没有铁炮侍大将的下令,绝对不允许单枪击发,这时重新排好枪阵。几乎同时,数百名明军后续骑兵冲到最前面,再次开火,然后同样抛了鸟铳,勒缰缓行擎起三眼铳。2000骑兵此起彼伏,交替纵马上前,用鸟铳持续不断地向日军猛烈射击。
小河信章几次要发出开火命令,可是每次不等他喊出口,就有数十名部下被子弹击中倒地,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铁炮手本能地伏在地上,等再抬起头来举枪列阵,明军骑兵又冲近了许多,急得小河信章冷汗直流,终于忍不得了,不等全体准备完毕,大吼一声:“开火!”
铁炮手们胡乱地扣动板机,本该是铁炮齐放,却变成了杂放。饶是如此,硝烟中明军骑兵还是纷纷落马,但更多的骑兵继续前冲,距日军大队只有100多步!铁炮队再次装弹已经来不及了,黑田长政狂喊着:“弓箭手,弓箭手!”铁炮手倒提着火绳枪退入大阵,600多名弓箭手越众向前,弯弓搭箭,准备发射。
“放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