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美娇娘 作者:紫钗恨-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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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有人掩住他的嘴:“莫说错话!莫说错话!”
这个人白云航瞅了一眼,就是那个被偷了钱包的掌旗,平时不得意得很,他拉开旁边的人捂住他嘴的手:“我怎么说错话了!怎么说错话了!我偏生要说,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事实!”
按官版战史,永昌三年的襄阳保卫战是众志成诚,值得永远纪念的典范防御战例,在这次防御战,今上高一功统率一万七千雄兵死守襄阳,鞑子军七万猛攻襄阳半月不克,但城中粮草将尽,其时城中粮食、弓矢、火药都尽了,太宗皇帝李过的援军在荆州被鞑子兵阻住,城中的军发都惶恐不安,今上在程系程大人和牛佺年府尹的劝说下亲点精锐自小北门出击,先是击溃了数百绿营,顺势又打垮了几百鞑子粗骑,雨小将军在阵中勇猛无双,借着这战功从此发迹。
小北门一役一举歼灭了鞑子军的过万精锐,阿济格眼见不妙只好退兵,又被太祖掩队追杀了一阵,接着早慢熊闻听阿济格兵败的消息,在新野反水抢了阿济格的红衣大炮和辎重,让阿济格军大伤元气,进而引发了新野之役。
襄阳成为大顺中兴的关键一役,只是现在这掌旗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秘辛
襄阳。
这个城市在历代军事史上都有着极重要的地位,正所谓“襄阳为荆州之藩篱,屏翰上流,扼荆州之冲,又足以为荆州重轻……且襄阳在今为极边,去荆州四百五十里,无崇山峻岭长江大河之险,敌人弛轻骑,不两日至城下”,正所谓“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抑荆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襄阳可以说是中国东西的一个联系枢纽,又是南北之间的关键,无论是东西之争,还是南北之争,襄阳都是必争之地。
而永昌三年的襄阳之役,就是一次关键性的战役,这次战役让连续受挫的大顺军有了喘息的机会,进而保有荆襄,凭借荆襄之地而有了中兴之机,但这次战役有着太多的秘辛。
彦清风仍是淡然处之,看了那个大舌头的掌旗一眼,淡淡说道:“某曾为太祖军中一小卒,虽未亲赴戎机,可是对其中经过,知之甚详……”
“永昌三年七月,今上领自军一万七千人镇守襄阳,加上襄阳城内的我大顺军各部,统共是三万三千,阿济格领兵四万六千人来攻,对外号称七万,程系大人又在襄阳大战前请太祖临时将襄阳精壮征募入军,这样一来,我大顺在襄阳就有将近六万军兵!”
原来是如此这般,官版战史一般只提今上自领的一万七千人,不过这样一来:“没错!阿济格领兵四万六千人围攻襄阳,可是清妖都是打老仗的,今上的六万军兵只有半数堪战,这一役打得辛苦啊!”
“多亏阿济格的红衣大炮因道路难行一直没赶上这场大战,到襄阳保卫战结束的时候才到了新野!可即使如此,阿济格的几次试攻仍是惊险无比,他手下的部队是满汉八旗与左良玉降军混编的部队,都是百战精锐,几次登上城去!打了半个月,鞑子折损了三千三百多人,可守城我军的损失几乎逾倍于此……而且折损的都是我军最能打仗的部队!”
当时负责攻襄阳还是左良玉的汉军,这支大顺军的手下败将到了襄阳城下却神气起来,几乎要把城墙上的守军打垮,后来又动用满八旗主试攻了半日,是今上亲自领着亲兵才把满八旗打了下去:“打到这份上,兵固然疲劳了,粮草、火药也将尽了,太宗皇帝的援兵也给鞑子拦住,程大人和牛知府力请太祖爷从小北门出去……”
“这一次出兵很是打了鞑子一个出其不意,小北门外的几百绿营很快被打垮了,接着我军冲入八旗军中。可那是近千真鞑子,当真个个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虽然我军借了突袭之利,最后还是被他们组成了骑阵,双方血战之中我三倍之军险些被鞑子打垮了,多亏了雨小将军卖力,才将之尽数歼灭!鞑子兵得知有满八旗被我袭击,结果当即召集精骑前来支援,我军被打得节节后退。哪料想冲到营门之际,被围的鞑子军尽数被歼,我军士气大振,一顿猛击将千余真鞑子援兵击退……”
彦清风继续说道:“算起来,小北门之战,我军非但没占半点便宜,反而是吃了大亏!要知道那一役,虽然先是击杀绿营四百,又杀灭鞑子九百名,可我军也战损了一千九百之多,都是我军中身经百战的好男儿!”
“鞑子的精骑果然能打!不过我一举尽数诛杀九百真鞑子,倒也是快意之事,要知道满八旗也不过十万人!只是这一战之后,折损的骨干太多,我军没了士气也只能退回城去,一心准备困守孤城!”
彦清风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只不过阿济格折损了这么多真鞑子,心痛无比,军中的士气一下子低落下去,偏偏这个时候阿济格军中即将粮尽,太宗皇帝的援兵又有侧击之势,怕自己的部队顿兵城下折损太大,只能决心退兵。”
“说起来,这个时候,阿济格若是放开命攻上城来,这襄阳城多半是守不住!军中的士气已经降到极点,只是阿济格这一退就退出大问题!”
怎么会退出大问题?白云航大为不解,彦清风正声说道:“清妖在襄阳城下的损伤并不大,四万六千鞑子兵因为死伤、逃亡、生病损失了五千多人,其中有近千真鞑子,而我军损伤达八千之多,人战术层面来说,怎么都是咱们顺军吃了亏,不过好歹是过住了襄阳!”
“可问题在于,当时鞑子兵的辎重和大炮都到了新野,四万多人的辎重 、饷银啊!此外还有大批眷属,在新野的早慢熊看着可是眼红得很,这么多资财足够他的部众用上数载了!原本这玩意儿是看得吃不得,可是前线突然传来襄阳退兵的消息,这早慢熊的消息太不灵通,本来是清妖统共折损了五六千人,可是他听闻的消息却变成光满八旗真鞑子就折损了五六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啊?满八旗在入关前不过是十万人,如果折损了五六千人那足以震动天下了,何况阿济格的部众不过是四万六千人,如果光真鞑子就折损了五六千人,那么阿济格军的绿营汉军折损肯定更重,说不准阿济格整个垮下来了!”
“早慢熊的胆子一下壮了起来,城中除了他的几千亲信之外,就只有四百负责押运的真鞑子,他大摆宴席之后刀兵顿出,把鞑子兵都杀得干干净净!这城中的红衣大炮、辎重、饷银、眷属都归了自己!早慢熊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年头,就是靠实力说话!有了这么多好玩意儿,这天下之大还怕没去年!’”
阿济格走到半道上,却被早慢熊莫名其妙来了一闷棍,甚至自己的妻女都弄丢了,那是愤恨异常,可是那再怎么怒气冲天,终究是粮草断绝,辎重饷银尽为早慢熊劫夺,军心不振,而新野虽是小城,却坚固异常,再加上那十几门红衣大炮,阿济格军不过是试攻了半日就死伤了三四百人,全军士气低落,只得绕道回南阳。
可阿济格哪能忍下这奇耻大辰,对于襄阳不克他并不在意,可是新野之败让他丢尽了面子,说难听点还戴了绿帽子,略为休整之后又点齐部众,全军三万人浩浩荡荡杀回新野报仇。
新野不过是小县城,城内不过是早慢熊的数千部众,可是阿济格动用了三万精兵,要知道攻襄阳才动用了四万六千人,这当真是杀鸡用上斩牛刀。
可是早慢熊也是个人物,每次激战他亲临前线:“咱们现下和阿济格结了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打胜了,全军重重有赏,想要什么咱给什么!打输了,咱们一块去地狱吧!”
城中军资充足,又有十几门红衣在炮,鞑子兵攻了五天,登城前后十数次,都被带着大批银两劳军的早慢熊用银子给打下去了。早慢熊在城头大叫:“只要打退这一次猛攻,这些银票就是在伙的了,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每登一次城,早慢熊就撒一次银票,阿济格的部队却是打得疲老不堪,五天之内虽然登城十数次,但是每次都被早慢熊用银票招募的敢死队给打下城去,只是阿济格终究有三万大军,这新野眼见就要失守。
哪料想早慢熊见情形不对,早已经向时在襄阳的太宗皇帝李过输诚,太宗皇帝身边虽然中有几千人,却没参加襄阳大战,建制很是齐整,而且都是精骑,当即和今上联合出兵,今上出步兵两万,太宗皇帝也步骑五千,趁着鞑子兵疲老的时候消灭阿济格掩护侧翼的千余兵马。
阿济格顿兵于坚城之下,死伤累累不说,还惨遭前后夹击的命运,要知道这一次攻新野他可是当真卖尽了力气,五天之内竟是损伤了五六千人,就连真八旗都损伤了一千三四百人,当即是心寒胆战,再次溃回了南阳。
阿济格军可以说是清军的一支野战精锐,可以此两役,损伤不下一万五千人,元气大伤,而大顺军反而得了早慢熊这支颇有战斗力的部队,这荆襄一带的战略优势顿时回到大顺军的手中。
“当即为了鼓动士气,襄阳刚刚解围的时候就宣扬我军在城下杀败鞑子军七万,毙伤鞑子达三万之众,其中还有鞑子的统领,不过清妖那边也好玩,他们声称他们在襄阳城下折损不过数十而已,那毙命的统领纯属误伤!到了今上即位,这襄阳之役更是光彩夺目,谁叫这一役是今上指挥的!就成了挽狂澜于不倒的关键一役!”
彦清风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屠候早慢熊屡战屡败,而且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可是在咱们大顺军却是官职越升越高!关键就在于这新野的大功之上!”
“虽然说今上毕之功于襄阳,可是早慢熊大人在新野的功劳是明摆着的,死伤的清妖比襄阳之役更多,就连真鞑子也要比襄阳多得多!所以有什么事情,今上都不忘提提这桩旧事!”
白云航总算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就听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咱们大顺军打的苦战恶战多了,凭心而论,这襄阳之役也不过是极普通的一役。”
“可是这一役的份量太重了,象虎翼军就因为没有参加过襄阳一役而撤销了军部,我们狼牙军是一等一的精锐,也因为没有参加过襄阳之役……”
这帮军官们也纷纷鸣起不平来,顺便大谈特谈他们的革命历史:“跟你说实话吧!我参加了南原大战……你参加潼关南原大战,我难道没参加?我还是当初太祖皇帝身边的十七骑之一!……”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们得请这位白兄弟替我们谋划谋划,我们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白云航这时候点了一句:“在下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县令而已,哪能承担起这等重任!各位老将军实在太看重在下了!”
当即有口直心快的老兄弟道:“白县令,这几天我们才发现足下着实是干练能干,怎么能屈就于这个小小县令之职,七品小县令实在是太屈就了,以白兄弟的才这应当当知府、会办方可!别说什么知府、会办,我觉得就是大学士也能当得!”
大伙儿酒喝得多了,舌头自己也大起来:“白县令你放心!大伙儿虽然失意得很,可在官员的任命还是能说得上句话的,白县令你便放心吧!”
白县令却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在下的资历太浅了,哪比得上诸位老将军啊,在下是一年前才高就了登封县的职务!”
“一年?这有什么关系!雨小将军他的年纪比白兄弟大不了多少,可也是永昌元年才上山入的伙啊!”
“什么上山!那叫从龙!这实在好办得很!”
“白兄弟是陕西人吧!听说以前在西安潜伏,还到过北京干过反明复顺的大事,得过牛相爷的赞许?这就成了!”
彦清风没说话,那个大舌头的掌旗道:“白兄弟,你是大明崇祯十六年投入我大顺军的,我等这帮老兄弟都是见证人!都可以替你做证!”
“前明十六年投军,这个履历,年纪小了些,不过老营中幼年童子甚多,想挑毛病没那么困难!永昌元年随太祖入京,后因战乱回陕,一度与大军失散,后来又与我等这些老兄弟联络上,在中兴大业中屡有功业,北伐成功之后抛弃高官厚禄断然回乡,后来受我们这些老弟兄之邀才出任登封县令……”
这履历造得漏洞百出,但关键是有这些老资格出面,谁敢否认?彦清风神色淡淡,却听有个女音说道:“着实甚好!就让我也做个见证!”
彦清风的脸都白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娘娘
白云航看了一眼那妇人,这妇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初看很是端庄大方,身饰华贵无比,偏生有些江湖女儿的豪情风范,身边跟着两位青衣妇人,那喝醉的掌旗脸色原本是通红通红,一见这妇人脸色立时就变青了,那酒立时全醒了过来。
只见几十个豪情汉子都伏下身去,彦清风已经抢先一步跪了下去,头磕和得连连作响,只听他尊称一声:“娘娘!”
那几十个汉子脸上只有恭敬之色,头磕得象捣蒜一样:“见过娘娘!”
白云航一个激灵,也毫不顾及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训示,也跟着跪在地上,又偷偷瞄了两眼这娘娘,只见娘娘虽然是满身锦衣绸缎,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但总不失几丝草莽出身的色彩,那俏脸虽然掩住早年经历的许多风尘,但怎么能掩住眼角的风霜啊!
高祖皇帝高迎祥的亲生侄女,太祖皇帝李自成的结发妻子,太宗皇帝李过的伯母,今上高一功的亲姐姐,便就是这位大顺朝太后娘娘高桂英。
高桂英在大顺朝中的地位十分超凡,自太祖皇帝高迎祥起,历代皇帝的禅让继位都有她的影子,她的威望之高,在旁人是难以想象。
高一功讲究自己的帝位源于高迎祥,所以在继位之后自己这位亲姐姐愈发尊崇,在名义,这位有着监国的太后娘娘才是大顺朝握有最高权力的人物,但仅仅是名义上。高桂英所有的地位都建立在皇权之上,仅仅是名义上。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位太后娘娘的超凡地位,这个出身草莽的女子,随便一句话都能把几个象白云航这样的威风人物打到十八层地狱去。现下白云航不由胆战心惊起来,这伪造官员履历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高桂英瞄了彦清风一眼,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彦清风,你当年卷款潜逃的事情,刑部还没有销案,可现在又敢回汉京来了!你可是以为哀家会顾念着当年你追随先皇的情份吗?”
彦清风连磕了三个响头,却只是说道:“娘娘!”
“着实是好大胆子!你们这帮人别以为自己是先皇的旧人,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军纪严明,你们这般聚众生事早就要削了脑袋!”
她嘴里很是严厉,可每句话都不忘提及太祖皇帝李自成,白云航心中顿时定下神来,他抢先说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高桂英神情带了几丝威严几丝惆怅:“想当年,太祖皇帝何等英伟的人物,怎么能有你们这帮不争气的东西!”
当即有人在下面说道:“太后娘娘,实在是我们不争气!对不起太后娘娘的期望啊!”
高桂英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个青衣妇人紧随在她的身后小心侍候着,高桂英瞄了这跪在地上的一帮男人,轻声说了句:“都起来吧!好歹也是太祖身边的人!”
那起先喝醉了酒大着嗓门的掌旗,现在嗓门又变大了:“娘娘!咱们这帮人都是跟着太祖爷出生入死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劳,只会卖力打仗,不会说话,请娘娘见谅!”
高桂英原本是山野出身的农妇,只是嫁了李自成之后,也不知道多少世面,自然能镇住这帮人,她扫了这帮人一眼,又瞄了下白云航:“你这县令,又是什么人物!”
白云航赶紧答道:“太后娘娘!小人是登封县白云航!”
高桂英听得他语气带着秦腔,当即喜道:“是陕西人吗?”
白云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