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美娇娘 作者:紫钗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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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提前还贷的特别优惠,只是几个和尚没这么多现银,刚想抗议,一见那帮公人的板子举得高高地,随时都要落将下来,也只能说道:“贫僧认罚!”
四个和尚立字画押,白县令随手拿过一张白纸,然后用公印盖将下来,然后将白纸扔将下去:“尔等若不能在半载之内付清余款,本县自然会把这度牒送到戒律院去!”
四个公人一看这白纸,除了一个鲜红的印章之外,这印章简捷明快,只有两个字:“嫖客”。
这是昨晚李玉霜出的好主意,白县令叫人连夜制了印章。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要毁约延期还贷,就把度牒盖上这“嫖客”的印章送到戒律院去,四个和尚当即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是少林寺虽然是五代弟子,但好歹也弄了几个位置,虽然不起眼,可一年好歹也能捞些银子拿来吃喝嫖赌,若是事发送到了戒律院,这位置自然保不住不说,还非得逐出少林不可,那恐怕要沦落到熊耳山熊大师兄那等地步。
因此四个和尚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说道:“等贫僧回去,一定提前还清……”
白县令一挥手示意他们走了,最后还送了点特别福利待遇:“从今往后以后上窑子不必怕了,本县素有公德,只要按月交清积欠罚金,本县今明两年内不搞一案两审……”
这三十两银子算是保得以后这和尚一年又两个月内的上青楼的平安了,送走了和尚继续提审人犯,一众人犯看着带一丝血点的板子,再回想那和尚杀猪般的掺叫,是已经是惊魂不定,白云航略一恐吓,纷纷交钱认罚。
只有两个无赖,身上既无银钱,又不肯想办法筹措罚金,板子雨点般落下也是无用,他们一边痛呼一边说道:“屁股烂了不过是咱身上的,可银子是咱祖宗,咱不能对不起祖宗……再说若是打死了咱家,老爷您的乌纱帽也得丢了!”
标准的要钱不要命!怎么能这样啊,老老实实把银子交上来,当即把尔等放出去自由潇洒,一干公人虽然把这两无赖打得吃痛已极,但是惧怕打出人命来,后面的板子竟是越打越轻,经这两无赖一折腾,又害得七个原本愿意认罚的人犯翻供了,只有三个人犯交了罚金。
白县令思索了一会却毫无头绪,当即拍了一下惊堂木:“先把这等人犯都带将下去,等会继续开审……”
放了?这是大笔的银子啊,至少也能罚出五十两来,不放?这点小案也要折腾这么久,不是失官威了,何况真闹出人命怎么样?用什么法子罚出银子?
正这时候,文员芧禹田带着三个公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为首的文员芧禹田手里还胡乱挥舞着雪亮的单刀,嘴里叫道:“大人,这马卖了个好价钱……”
说着芧禹田就递上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两张二十两,合计是一百四十两,白云航心里欢喜,那边芧禹田收起单刀道:“大人!小人砍了个好价钱,除了这一百四十两银之外,小人还让那老板附赠上好的单刀十把,精制长枪五枝,这单刀若是单卖,可是要三两六七钱银子,这长枪虽然价格低些,也要得二两三四钱银子不可!”
实际那买马的老板除了附赠这些兵器外,实际付了一百六十两,四个公人在回来的路上私分了二十两,上交了一百四十两。这三匹健马再配上绝好的马具,即使是卖个三四百两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方面是急于出手,另一方面茅禹田在另一方面捞了一笔,那买马人拍着芧禹田的肩部说道:“好!这等生意一成交,兄弟请四位老爷一起到杏花村去玩个尽兴……只是这一百六十两不能再加了!”
白云航不知道自己亏蚀了不少银子,还连连点头:“好!好!好!”
有了称手的兵器,至少下回遇到那什么天龙帮少帮主,让公人一轰而上,立马就可以将他捅成个血人。
说曹操曹操便到,这时候外面有公人大声道:“大人,天龙帮遣人来了……”
天龙帮的说客嘴皮子功夫很是利索,连连告罪说少帮主莽撞不懂事,竟然无知冲撞了清天大老爷,帮主要领着少帮主来负荆请罪,白云航心中暗赞那连性少年堪称神算,最后说客还说道:“老爷,以后您若是没事便到怡红院逛逛吧,各位弟兄打个七折,老爷您就不必带钱了……”
白云航根本不为所动,一个李玉霜能顶十个怡红院了,他板着脸孔说道:“没了?回去告诉你们帮主,免子不吃窝边草,本县本月对怡红院秋毫无犯……”
至于下月干什么就不说了,白云航有长远眼光,知道要放水养鱼的道理,自己查抄的次数太多,人家关门了只能一拍两散,这说客犹豫了一下,才说明了来意:“我们帮主说了,前次来查抄怡红院必定是百花楼那婊子的主意吧?”
白云航面色丝毫不变,只是问了句:“本县执法如山……”
这话里有着无尽的意味,那说客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帮主说了,好不容易开了一家赚大钱的怡红院,可是上门滋事的不计其数,既然搅了咱们的生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我……所以请县令大人走一趟百花楼,本帮必有重谢!”
“我前两天刚到百花楼走了一趟,昨日云老板更是送上一位光出阁价就值二百四十两的美娇娘……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再走一趟?”白县令的意思很明显:“臭小子,咱家的眼睛雪高得很,不要拿空承诺蒙咱,咱要的是真金实银!”
那说客一恭手说道:“大人前日在百花楼的壮举已经名扬全县了……实在是好胆色!好胆色!吓跑了云天纵和练心武两位大侠,活捉了名动全县青楼界的道真杯,还带走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玉女!”
这说的都是白云航的得意之事,白云航不禁脸露得色,这说客说道:“大人……咱知道您不想惹百花楼,这没关系……您只要在杏花村随便找上一家青楼查抄一番便是,即使是抓不到人也没有关系,本帮愿出二十好手共襄盛举……此外帮主说了,事成之后怡红院每月愿向大人交纳二十两!”
共襄盛举?我看是一心心思准备上去打砸抢吧,抓不到人也没有关系?操,抓不到人怎么罚银子啊!每月二十两?你当这是喂狗,哎,咱家还是答应下来吧,好歹也是细水长流,能捞一点是一点!
白县令自然想不到那天龙帮主的心思,自打白云航查抄百花楼之后,不少杏花村的老主顾受了惊吓,便转移阵地到了怡红院,倒让天龙帮赚足了银子,只是白云航再一查抄,连怡红院的老主顾都担心安全问题,又跑到了杏花村,现在怡红院生意清淡,打出大削价的招牌都无人肯去。
天龙帮主越发怀念那短暂的黄金时光,他当即派了说客请白云航出手再查抄一次,白云航思索了一下:“查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几十号公人拉出去,吃喝拉撒都得不少银子,请贵帮再出个五十两程仪吧……”
这价格合理公道,两人一拍即合现场交易,白云航拿过这五十两银票就入了腰包,反正这钱不是合法收入,那只能成了白县令的私房钱。
这天龙帮的说客刚一走,那边公人又回报道:“本县采砂场的郑石昌郑老板求见……”
正说着,郑石昌已经走了进来,一边恭手一边笑呵呵地说道:“草民郑石昌,见过清天大老爷!”
白云航犯了嘀咕,他到登封上任以来,还没有什么商户主动上门,又想起了一事,当即问道:“天南镖局的欧阳总镖头你可曾认识……”
这郑石昌是个小胖子,头戴瓜皮帽,圓圆的脸庞上尽是肥肉,身穿蓝色绸服,初看起来象个体胖心宽之辈,只可惜十指都戴了只金戒指,只见他当即一恭手道:“欧阳欣正是草民的好兄弟,大人与我那兄弟相熟?”
白云航当即明白他的来意,他说道:“我是欧阳镖头素来相熟,我这次从汉阳到开封,还是与欧阳镖头一起同行……听欧阳说,你办了个采砂场,生意兴隆,只是人手不足!”
既然白县令挑白了,这郑石昌笑呵呵地说道:“大人……草民赶来便是为了此事,听说昨夜抓了一干人犯,其中有几个不肯招供,这等人犯就交给草民好了,包管他们服服帖帖……”
白云航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人犯若是到你的砂场,你又是如何招待啊……”
这郑老板扳着手指如数家珍说道:“小人的采砂场待遇从优,一向是单日干活双日休息,每日只干三个时辰的活,每月可以轮休两日,逢年过节连放九天假,管吃管住,冬天发两套棉衣,春天发两套单衣,秋天再发一套秋装,每年发六双鞋子,场中设有青楼、酒馆免费招待,每个月发二十两工钱……”
白云航听罢,只说了句:“若是有这等好去处,咱家也愿意去打上几日短工!”
第十五章 郎情妾意
郑石昌当即陪笑:“让大人见笑了!这全都是草民贴在外面招工的广告!当然了,草民的采砂场也草民一人享受这待遇!眼下砂场生意红火,只是甚缺人手,还望大人能帮忙招募几个,草民一定重谢!”
“咱早上审案,有两无赖硬是要钱不要命,打了几十板子也还硬撑着,你那能治得了?”
郑石昌答:“草民的宗旨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无论是何等的刁民,只要草民一出手,保管个个干活勤快……”
“你小小一个砂场用得了这么多人手?”
“大人!您放心,小人的砂场是多种不仅采砂,也兼着伐木采石等副业,便是有几万人手也还不够……”
白云航还是有了一丝疑虑:“这个……这个……那两无赖也着实挨了不少板子,现下可是连站也站不起,坐也不坐下去了……”
郑石昌大笑道:“俗话说得好,物尽所有,人尽其责,草民自然会安排轻活给他们便是……”
“张典史,继续开审……”
只是这一番审案的经过,要比白云航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白云航刚一坐定,公人们还没大吼“威……武”,伴随白云航惊堂木的响声,那两个原本倒在地上象癞皮狗乱哼不已的无赖已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磕头道:“大老爷,小人认罚!小人认罚!”
那边郑石昌刚从后堂走了出来,一听这话就急了,他跑到前面来连打手势,示意双方已有约定。
一见郑石昌现身,两个无赖更是急呼:“大老爷……清天大老爷,小民愿意交三十两罚金……而且现下就交了这罚金……”
郑石昌也连连恭手道:“大人!大人!您方才说了,这些刁民不务正业,有伤风化,只是大人有慈悲之心,愿意将这帮刁民送至草民的砂场里去务工三月以改劣习!大人,再说这两个刁民何尝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肯定是胡说八道,请大人将他们立即关押起来,草民回去立马带人过来……”
那两无赖吓得一边哆索着一边说道:“大人!大人!小人可以有法子立马把银子弄来……可以让小人家里送钱来……小人真的愿意出三十两银子认罚,立马就交上来……”
那一旁原本准备与白云航讨价还价的众人犯先是一呆,看清楚了郑石昌的面貌之后也是吓掉了魂儿,一致齐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千万莫要小人到砂场去采砂……小人愿意再加五两银子……”
白云航不由气苦,咱登封知县的威风还不如一个采砂场老板,他一拍惊堂木道:“不得喧哗……否则一律再加三月……”
一听这话,下面的人犯都是鸦雀无声,白云航断案如神,他指着两个面色如土的无赖说道:“你二人有伤风化还不知悔改,当真是罪上加罪,本县判你二人工役一月,罚银二十两……若不是交足了银两,那便加罚三月工役!”
他又指出旁边那帮人中起初反悔最快的三人说道:“你三人,有伤风化,虽然悔过心却不知悔改,罚银二十两,工役十日,立时交清!”
“其余人犯罚银一律二十两!”
当然若不能立时交清,这罚金便就由二十两跳到了三十两,这郑石昌大喊道:“大人,若是这等刁民不肯按月付清,可否由草民来催讨债务!”
一听这话,一干人犯立即交清了银子,就是没现钱也赶紧找人借了钱来交纳罚金。
至于给白县令的重谢,郑石昌也不食言,先包了个五两银子的小红包,然后和白县令商定,一个人犯在砂场干一天活便要付给白县令四十文钱,这个合同体现了多劳多得的先进分配制度,大大促进了白云航的工作积极性,虽然说五个人犯一天才二百文,可是白云航若是打开了局面,不就能大捞一笔了!
白云航也不知晓这郑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着如此的威风,询问之下,一干公人都是面色如土,最后还是文员茅禹田说道:“登封最可怕的去处,不是少林的戒律院,也不是檀香村,而是这郑老虎的砂场了!”
“郑老虎?”
“大人,便是这郑石昌的外号了,咱登封人都说他比老虎还厉害了……”
白云航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茅禹田长叹了一口气:“杨家沟村的老杨,那是一百七十多斤的大汉,老婆嫌他太胖了些,结果花了三两银子减到了一百九十三斤,那一次去洛阳府,在半路上犯了事,结果被抓进了郑老虎的采砂场,采了三个月的砂子之后才被放了回来……干了三个月,这身子倒是减了下来,一百九十三斤的汉子连九十斤都不到啊……大人,您想想……”
白云航已经想到那砂场之中是如何的厉害了,只是多问了句:“那么少林便不管了?”
茅禹田是老文员,他当即答道:“大人,您是不知道本县现下的格局……虽然说是独霸一方,可是各方的过江龙也不少数,比方说这天龙教、檀香村……这位郑老虎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都能吃得开;又有些后台……少林寺的小和尚犯了戒律,一般都是送到戒律院一通乱棍,若犯了大错,除了一通棍子之外还要逐出门户,若是再重些,那就送到郑老虎的砂场干一年活……”
难怪会有这样大的威风,白云航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以后若是不肯交罚金的刁民,一律送郑老虎的砂场去!”
这番查抄大有收获,前后弄了三百三十多两银子,白县令当即再次发了次粮饷,每名公人各发米四十斤,现银一两,加上昨夜发的加班费,公人所获颇丰。
白云航也不能亏了自己,他将李玉霜补了一个文员的名额,给自家人发起饷来了,李玉霜拿过银子小心地藏好,然后说道:“你这两天也是劳累了……今天就睡在我这吧!”
白云航不由喜形于色,李玉霜却借机引开了话题:“奴家把清白的身子交给了你,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来历了!”
在京城汉阳跑官的时候,白云航早已经编好一套说词:“玉霜,相公本是西京长安人士,家道中落,并无父母与姐妹,只有我白云航一人,永昌四年中的秀才,只是无权无谋,多亏牛相爷照应,现下好不容易谋了个县令之职……”
这份履历半真半假,李玉霜敛了笑容:“我看你可不是读书人出身……”
白云航当即答道:“若是不信,考我四经五书便是……”
干白云航这一行当,除了了好眼力外,非得识字不可,若是不识字,非得被人坑掺了不可,白云航是跟着一个没落秀才学的手艺,那秀才怀才不遇,倒有些文采,对于古董颇为在行,所以白云航虽然未必能熟读四书五经,但肚子里还是颇有些墨水的,特别是对古物鉴识,找遍西京长安也找不到两三个比他更强一点。
只是乱世文章不值钱,现下战乱频繁,连饭都吃不饱,除了牛相爷那等达官贵人之外,还有什么人潜心于金石之学,因此白云航虽然省吃俭用,也不过是积攒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钱。
李玉霜听他这么一说,眼中颇有些柔情,只是神色仍是淡淡的,她说道:“白公子既是如此说了,玉霜也只能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