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爱:冷王贵婿-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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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仪打量着晏回,眼中精芒闪动,对于宫微瑕要离京休养,他虽然心中难舍,但是想到一年后宫微瑕便可以痊愈,还是举双手赞成的,眼下只差晏回没有表态,神情肃穆地说道:“殿下,陛下为了南疆呕心沥血,身体才会垮掉,殿下若是不肯替陛下处理朝政,陛下一定不会放心去休养,到时候陛下一样性命不保,殿下也就白救了陛下一命,陛下出行在即,请殿下速下决心。”
晏回依然沉默无声。
这时候,宫女端着托盘进入寝宫,将托盘上放的药粥,点心和小菜一一摆在桌子上,司空灏走到桌前,摆手命宫人退下,端起冒着热气的粥碗,舀起一勺置于唇边,温度正合适,招呼道:“晏儿,不管什么事先放一放,过来吃粥。”
韩子仪瞥一眼双眼灼灼的司空灏,又打量一眼面无波澜的晏回,暗暗想,不管晏回到底是不是断袖,宫微瑕的病一年后就好,到时便无需晏回,想到这里,韩子仪识趣地行礼告退,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陛下还在寝宫里等候,请殿下用过早膳务必过去。”
寝殿里只剩下晏回和司空灏。
“晏儿,怎么还愣着?过来吃粥。”司空灏催促道。
晏回看一眼司空灏,他的面容温暖含笑,心情似乎很愉悦,晏回心思转动,他正好趁这个时机告诉司空灏离朝目前的局势,迈步走到桌前,看着司空灏一笑:“玄鹤,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晏回说着坐下来,见司空灏将粥碗推给自己,只觉得面前药香扑鼻,低头舀起一勺,认出几样熟悉的药材,“当归,黄芪,还有红枣。”不由一笑,眼睛看向司空灏,“玄鹤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用这类普通的药材?”
司空灏执起筷子,正为晏回夹菜,闻言笑着答道:“别看药材普通,贵在配比得当,快喝吧,凉了就伤胃了。”
司空灏言语之间,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关切,如同一位温厚的兄长,晏回容色微动,不禁想起多年前,司空灏也曾这般催促自己吃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低头喝了一口粥,感觉粥里除了有药的苦涩之外,还有一股清透甘甜的花香,不禁赞道:“这粥的味道很特别,莫非玄鹤加了花瓣?”
司空灏看着晏回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笑容,心神一阵恍惚,答道:“说对了,而且不是普通的花瓣,这粥里我还特意添加了雪莲花的花心,不但健脾补血,而且也会令皮肤越来越白细。”司空灏说着,灼灼的目光从晏回的脸上滑移到颈部,晏回脖颈上的肌肤比脸上的面具还要光洁许多。
在司空灏不假掩饰的目光里,晏回的眉毛几不可查的轻微一皱,低头喝了两口粥,余光见司空灏并未动筷,于是道:“玄鹤,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南疆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司空灏注视着晏回,答道:“怎么会?南疆的饭菜精致香甜,是我刚刚吃过了。”
晏回眸珠微转,试探道:“玄鹤,你觉得南疆如何?若是让你今后永远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司空灏眸光变得深邃,深深注视着晏回。
晏回收住笑容,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语气认真道:“玄鹤,其实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来南疆当天,司空玥便向南疆发兵,而且还传信给齐王,要他——登基。”晏回的语速越来越缓慢,这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说出口,登上龙椅一直是他多年的梦想。
寝殿里死一般安静,晏回低头看着面前的粥碗,他这样做虽然是为了保护司空灏,却也是自私的,司空灏若是还当皇帝,不但司空玥那一关难过,而且他自己也会再次陷入之前的尴尬境地,所以他只能痛下决心。
眼前紫衣一晃,握住勺子的手被司空灏的大手包裹住,晏回怔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司空灏举止从容,神情里更是一片平静,既没有恼恨,也没惊慌,晏回不禁愣住,“你——”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
司空灏将晏回的手紧紧握住,神情认真道:“晏儿,我来南疆之时便已做好打算,当皇帝也不过如此,还不及我做鬼谷谷主来得逍遥自在,我会留在南疆,同你一起守护它。”
晏回不禁一阵感动,自动忽略掉司空灏话语里的别样意味,暗想,他若看得开,事情就好简单多了,眉眼含笑道:“好啊,一言为定,而且,你救了宫微瑕的命,他一定不会亏待你。”
司空灏深深注视着晏回的笑颜,薄唇微启:“晏儿,碧澜江上的离军你不必担忧,我已经提前做好安排,不出两日,离军一定会撤退。”
晏回微讶,看着司空灏胸有成竹的模样,忽然想到,司空灏虽然手中没有了兵权,但是鬼谷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心中担忧,他想怎么对付司空玥?
却听司空灏又说道:“晏儿,从此我们便在这里长相厮守,不再分离。”语音里饱含浓情,说完,执起晏回的手置于唇边。
晏回听在司空灏直白的话语,看着他出格的举动,无异于平空惊雷一般,难道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在手背触上司空灏嘴唇的一刹那,晏回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执起碗中的瓷勺,看来他有必要说清楚些:“玄鹤,我们虽然亲如兄弟,但是毕竟只是兄弟,不可能永远相伴。”说完,清眸看向司空灏。
只见司空灏眼中闪过一道凌厉,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晏回捕捉到,晏回周身不由渗出一股凉意,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望着粥碗凝神不语。
“怎么不吃了?要我喂你?”司空灏突然启唇,声音里隐隐透出几分沉冷。
晏回菱唇紧抿,深知司空灏绝不是说着玩的,舀起一勺粥喝下去,只感觉满口的苦涩,却没有一丝甘甜的味道。喝完药粥,时间已过了午时。
晏回独自乘着轿辇前往宫微瑕的寝宫,司空灏说他气血不调,去御医院配药去了。
宫门前的太监没有进去通禀,而是直接请晏回进殿,晏回快步走进寝殿,原本他还在问宫微瑕的身体担忧,但是,在见到宫微瑕的那一刻起,晏回的心情不由一松,两天没见,宫微瑕已经一改病弱无力的模样,不但面颊红润,长目有神,而且此时正坐在推车里,宝儿手扒着宫微瑕的衣袍,还在撒娇。
“不嘛父皇,宝儿也要去温泉谷,您就带宝儿一起去嘛。”宝儿奶声奶气央求。
宫微瑕唇边漾起了笑,拍着宝儿胖乎乎的小手,道:“宝儿若是听话,父皇可以考虑带上宝儿。”
“父皇,你说的真的吗?”宝儿乐得蹦起来,招来菱妃责备的目光。
“父皇何时骗过你,和你母妃下去准备吧。”宫微瑕和煦带笑地说道,长目却已看向翩翩走来的晏回。
菱妃抬杏目看一眼晏回,转身拉起宝儿的小手,柔声道:“宝儿,随母妃回宫里准备,我们一会儿就随你父皇启程。”说完朝宫微瑕福礼告退。
宝儿拍着小手,乐得咯咯笑,转过身时才看见晏回站在面前,小眉头皱起来,错身之际,朝晏回做了一个鬼脸,晏回不禁挑眉,看来他被这小孩记恨上了,心中猜测,从宝儿的相貌看,同菱妃有七分相似,而且菱妃对宝儿关爱体贴,看来这孩子是菱妃的无疑,不过,宝儿的父亲是谁?
菱妃领着宝儿离开寝殿,寝殿里只剩下宫微瑕和晏回。
宫微瑕始终勾着唇,长目注视着晏回,“无暇,皇兄不在的日子里,南疆就拜托你了,还有——”
说话间,宫微瑕从颈上解下一个灰黑色的什物,看着晏回表情严肃,“这是可以调动二十万军队的兵符,皇兄从来不离身,今日交给你,你要小心保管。”将兵符递向晏回。
晏回略一犹豫,自己最多也不过是暂时代理,宫微瑕没必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目光看向那兵符,不过寸许,由黑铁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看上去很是神圣。
“宮无暇,我还没答应呢!”晏回不客气指出。
宫微瑕对晏回的话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无暇,寡人需要静心休养,所以兵符还是交给你代为保管,你接下吧。”宫微瑕说话之间,中气显得越发不足。
晏回这才迈步上前,将兵符沉甸甸接在手中,指尖无意中碰触宫微瑕的手掌,依然是冰凉头骨,晏回不禁皱眉,目光看向宫微瑕,这才发现,他的面颊和唇虽然现出红润的色泽,但是和额头脖颈上苍白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显然那是涂过胭脂的。
晏回的心不断一沉,看来司空灏说的没错,他的药只能暂时吊住宫微瑕的命,现在事不宜迟,他必须立刻前往温泉谷调理,说道:“陛下准备妥当了?现在就出发吧。”语音里透出焦急。
宫微瑕闻言不由勾唇,应道:“也好。”
抬手打了一记响指,莫邪和黎德在推车前现身,宫微瑕的目光落在黎德身上,长目微闪,启唇道:“黎德,从今以后,你的主人就是皇太弟,你对待他要像对待寡人一样尽心竭力。”
黎德微微一愣,看一眼宫微瑕,他的神情里透出不容违背的威严,长目看向自己时带着警告,黎德心念一闪,他是宫微瑕的死士,除非宫微瑕死,否则是不会另认其他人做主人的,应了一声:“是。”
低头走到晏回面前,语声恭敬道:“主人,请受属下一拜。”说完单膝跪倒在地。
晏回不动声色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宫微瑕只需交待黎德保护自己便可,根本没有必要让黎德认自己做主子,压下猜疑,晏回略一抬手,“黎德不必多礼。”
莫邪这才闷声不响推起推车,晏回黎德在后面相随,几个人出了皇宫大门,此时宫门前的文武百官已经等候多时。
恭立在大臣队首的是韩子仪,依然是一身官服打扮,看见宫微瑕坐在推车里,由远及近行来,眸光不由加深,眼见着推车在第一辆马车前停下,听见百官山呼万岁,韩子仪这才后知后觉地随着众臣跪倒在地,想到分别在即,心中不禁怅然。
宫微瑕移目扫视群臣,低沉的声音道:“宣旨。”
黎德迈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抽出圣旨,展开来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寡人自幼时登基为帝,于今已有十五载,当年寡人年幼被奸臣欺侮,先皇后为了救寡人性命惨遭乱党屠戮,寡人深感先皇后之恩,一刻不敢懈怠,经过多年韬光养晦苦心经营,终于肃清乱党重整朝纲,不负先皇后重托。然,现在身体每况愈下,寡人愈加感到力不从心,所以决定离京静养,今日将皇位禅让给皇太弟宮无暇,众卿当似辅佐寡人一般,尽心尽力拥戴新皇……钦此。”
宫门前死一般寂静。
晏回眉头深锁,宫微瑕的旨意里明显没有指出一年之期,而且那晚只说是代理朝政,并没有提到禅位登基,目光看向推车之上,只见莫邪已经从推车上抱起宫微瑕,迈步登上马车,车帘随后放下,莫邪身形一闪已经坐在马车前。
车内传出宫微瑕的声音:“请右相送寡人一程。”
韩子仪闻言身体猛然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马车,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宫微瑕重复一遍,韩子仪这才确定,声音微颤地应了一声,从地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马车前,撩车帘登上马车。
莫邪扬起马鞭,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声,骏马扬起四蹄顺着大道跑下去,第二辆马车紧随其后,再后面,两队骑兵护卫紧紧跟随。
直到此时,众大臣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齐声高呼:“恭送陛下,愿陛下康健,早日归来!”
然后,又齐刷刷转向晏回:“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如山响。
晏回菱唇紧抿,隐隐感觉被宫微瑕算计了,想去追上马车,然而脑海里闪现宫微瑕苍白无力的面容,心中涌起一抹复杂。
南都热闹的街路上,马车队伍不疾不徐前行。
车厢里,宫微瑕身若无骨一般懒懒地靠在座椅里,手支着下巴,长目微阖,韩子仪则在对面正襟危坐,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宫微瑕。只见方才还是一张神彩焕发的容颜,现在看来已经暗然无色,心中诧异,暗想,或许是因为车内光线原因。
宫微瑕忽然毫无预兆地挑起眼皮,清泠泠的目光看过来,韩子仪眸波微颤,连忙移开视线,心快跳不止。
“子仪,我们君臣也快十年了,这些年来,多亏有你为寡人出谋划策,跟随在寡人身边,这份忠心寡人铭记在心。”
韩子仪的心一阵快跳,自宫微瑕扫灭两王之乱,就再没有这般亲近地叫过自己的名字,脸上不由露出和煦的笑:“陛下言重了,陛下就是臣的天,不论时过境迁,臣只会一心为您着想。”
宫微瑕颌首:“子仪,寡人走后,无暇就承蒙你多费心了。”
韩子仪微笑道:“这是自然,微臣一定尽心竭力辅佐殿下,直到陛下归来。”
宫微瑕微微皱眉,瞥一眼韩子仪,加重语气:“寡人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你都要忠心辅佐无暇,就像辅佐寡人一样。”
韩子仪愣住,目光看向宫微瑕,见他面容凝重,不似说笑,心不禁一沉,故意不去探究宫微瑕话语里的深意,坚持说道:“微臣会一直等待陛下康复,平安归来的那一天。”
宫微瑕脸上闪过一抹冷色,长目不悦的眯起来,低声斥道:“聪敏如你,难道也被寡人刻意作出的假象迷惑?寡人命不久矣,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韩子仪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一股疼痛蔓延至五脏六腑,眼睛定定的看着宫微瑕,这才察觉,宫微瑕的面颊嘴唇是涂了胭脂的,终于明白,宫微瑕选择去温泉谷休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想清楚这一点,韩子仪只觉得心好像破开一个大洞,森冷的风灌进来,眼前的人愈发模糊不清,口中吐不出一个字。
马车还在前行,但是车厢里的气氛却是令人窒息,宫微瑕似乎并不觉得如何,继续交待遗言:“南疆皇室只剩下无暇一人,寡人既然将皇位传给他,他就必须肩负起帝王的职守,即使他不肯断了对司空玥的念想,后妃也是必须纳的,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宜早不宜迟,必要时可以去说服司空灏,那日他在御膳房忙了一天,又向寡人讨要蛊虫,若是寡人没有猜错,他是要制作忘情蛊,不过他还在犹豫……”
韩子仪自始至终不置一词,眼睛盯着车厢一角。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宫微瑕一直在说话,此时已经倦了,淡淡地看一眼韩子仪:“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子仪请回吧。”
韩子仪如若未闻,老僧入定般坐在座位里。
宫微瑕眉头轻皱,叫道:“子仪?”
韩子仪似乎这才如梦初醒般,双眼恢复了焦距,深深看一眼面前的人,垂下眼睑,不去探究心头翻涌的百般滋味,低声道:“子仪会按陛下吩咐的去办,请陛下放心。”
宫微瑕颌首:“有劳子仪了。”声音里略显不耐。
韩子仪依然僵坐在原处,眼见着宫微瑕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韩子仪心头渗血,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宫微瑕心目中永远只会是臣子,除此再无其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座,弯着腰无声挑起车帘,克制住想回头再看一眼宫微瑕的冲动。
“微臣告退。”韩子仪说完,迈步下了马车。
耳畔再次响起清脆的鞭声,韩子仪转过身,怔然凝望,直到马车远远地消失在城门外,韩子仪仍然定定地望了良久,身旁的侍从忍不住小声提醒:“相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