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种植-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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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博文道:“再等等吧,现在也许还不太合适。”
陈朗震惊之余,只觉得不可置信,对着空气莫名地咧了咧嘴,暗暗自嘲:陈朗,你这个生日过得真有意义!忽然之间,便泪流满面,咬紧被角,泣不成声。
第二天早上,陈朗肿着两只眼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在于雅琴愕然追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时,陈朗撒谎道:“在外面玩到很晚,回来时你们都睡着了。”还挨了于雅琴的骂,“你舅舅等你到挺晚的,他说你生日,还给你买了一个数码相机做礼物。”陈朗顺着于雅琴的手指看去,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似乎也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再然后,再然后发生的情景现在想来还是梦魇。尽管陈朗的状态很差,但是第二天口腔科的患者人满为患,挤满了候诊室。陈朗那段时间在口腔外科专职拔牙,整整一天都很少开口,只是简短地询问病情,排除一下禁忌症,最后再交代一下拔牙后的注意事项。当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指着右侧上颌道:“你帮我把后面那颗坏牙拔掉。”陈朗想都没有想,就打了麻药,把最后那颗,已经坏得只剩牙根的智齿拔掉了。
拔完以后,患者忽然皱眉,“能给我镜子看一下吗?你究竟拔的是哪颗?”
陈朗将镜子递过去,无比自信地回答道:“最后那颗坏牙嘛,又是智齿,一点儿用也没有。”
患者却腾的一下从牙椅上坐了起来,“谁让你拔那颗的?我不是要拔那颗,我要拔前面那颗补过的牙齿,它最近总是疼。”
陈朗当即就懵了。
无论陈朗如何强作镇定地解释,拔掉的是一颗坏牙,疼的那颗牙齿一定不能拔除,只要通过治疗就可以挽回,患者和患者家属仍然不依不饶,一时之间诊室里面鸡飞狗跳。患者的先生脾气异常暴烈,指着陈朗的鼻子好一通臭骂,要不是其他口腔科的同事拦着,恨不得就动手打人了。
而同在一个科室的甄一诺,就恍若与自己无半点儿干系,依然埋头干活。
最后还是张华主任及时出面,把他们请到主任办公室,许诺说,不但免费治疗前面那颗患牙,还会做一个保护的牙冠,让它可以持久保留,患者及家属这才满意离开。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理论,陈朗都是错的。
接下来,陈朗收到全院通报批评,取消公派留学,还有停职反省一周的处理决定,取而代之去日本留学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朗的前任男友——甄一诺,甄医生。
往事4
陈朗原本打算待一会儿就告辞的,可是这话题一被扯开,张华哪里舍得这么③üww。сōm快就放走陈朗,一直留到午饭后才允许陈朗离开。
陈朗走出张华所在小区,长吁一口气,往事不堪回首,并非人人热爱怀旧,再说那个人已经离自己异常遥远,全无任何关系。陈朗站在路边,做了两次长长的深呼吸,仿佛这样,便能摒弃掉那些影响心情的东西。她慢慢走到马路上,心情渐渐平复,便想起俞天野嘱咐的事儿,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回自己家做功课不是不行,但实在离这里太远,晚上又约了于博文吃饭,一去一回简直就是瞎耽误工夫。陈朗略一琢磨,便决定不回家了,改去皓康齿科,反正资料都在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里,这样才能多腾出点儿时间把俞天野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
皓康齿科和普通的公立医院不同,除了法定节假日,皓康齿科全年无休,即便是周六周日,都会开诊。因此皓康齿科的医生们一般都会平常休息一天,周末补上一天班。也就是因为陈朗是新人,还没有正式给她排班,才异常难得的可以和其他劳动人民一样,周末连休两天。
陈朗打车来到皓康齿科的第一诊所,还未进门,便看见皓康齿科的门口停着一辆颇为眼熟的自行车,略一思量便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包赟讹诈自己的那辆宝马?陈朗猛然想起自己有张巨额欠条还在包赟的手上,便不禁怒火中烧,刚刚在“飒爽”比赛时建立起来的那点微薄情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朗怎么也没有看出宝马自行车有什么维修过的痕迹,干脆蹲了下来,摇来晃去,仔细检查宝马自行车的车身,想看看这28888元究竟花在了哪儿。她正看得投入,却听得远处忽然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陈朗,陈医生。”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陈朗吓得赶紧起身回首眺望,只见叶晨手捧一大束百合,被俞天野和包赟一左一右夹着,微笑却又好奇地向自己走来。而包赟,明明知道陈朗为什么会对着这辆自行车望闻问切,却表情揶揄地看向陈朗,取笑道:“您干吗呢?在寻宝?”
陈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眼角的余光扫过俞天野,只觉得他也是面透狐疑地看着自己,没来由地便觉得很是心虚,嗫嚅道:“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叶晨还是很蒙,也凑过来观察包赟的自行车,“看什么呢?有什么不同吗?”
陈朗自圆其说地回答道:“我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原本以为宝马自行车,会有什么三头六臂。”话刚出口又有些后悔,直觉得太子爷包赟正从鼻子里出气,陈朗赶紧继续搭讪,“俞总监,叶总监,包总监,你们吃饭去了啊?一下子就碰到你们三位,还真挺巧的。”
对面的三位总监被陈朗这么一叫,不约而同地齐齐皱眉。虽然陈朗说者无意,听者却怎么听怎么别扭,倒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叶晨说:“嗯,昨天我生日,他们俩都给忘了,刚才请我吃饭赔罪。对了,你别叫我叶总监了,一般同事们都叫我叶晨,或者Helen。”
陈朗这才(炫)恍(书)然(网)大悟,又扫了一眼百合花,原来皓康齿科的人事总监过生日,医疗总监和市场总监都得奉献爱心,不过脑海中还是冷不丁啪啪啪打出一句陈诵常常念叨的口头语:“三人行,必有奸情。”这句话仅仅闪现了一秒,陈朗就打了个寒战。陈诵的影响力真是不可小觑,这家伙被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荼毒不说,还常常偶有惊人之语,更何况这些惊人之语就跟脑白金广告一样,即便不喜,也会深入人心。
陈朗使劲摒弃掉刚才的卑劣思想,作为皓康齿科的新晋职员也赶紧奉上祝福,“我也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N次羡慕地看了看叶晨手中的百合,赞叹道,“这花可真好看的。”嘴里虽说赞叹着,心中却忍不住继续推敲,不知道送这束百合的是这二位中的哪只冤大头?
俞天野一直冷眼看着陈朗,想着她刚刚叫的“俞总监”,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别扭,总觉得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每回陈朗叫自己俞总监的时候,都是和自己唱反调的时候,于是问道:“我开会用的PPT做完了没有?”
俞天野一开口,陈朗立即结束了刚才的言之无物,简短答道:“还没有。”
俞天野的眉头略微有些舒展,陈朗的无害表情看起来很乖,不像是要唱反调的样子。他沉声道:“那你抓点儿紧,最好明天能交给我。”
陈朗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嗯。”
俞天野又看了陈朗一眼,“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陈朗连嗯都不嗯了,只是如鸡啄米一般,点头而已。
叶晨和包赟听着俞天野和陈朗的一问一答,仿佛都感觉到了俞天野和陈朗之间流动着的严谨空气,各自心怀鬼胎,思量不已。
总算摆脱掉三位总监,陈朗钻回自己的诊室,打开电脑,一段段地将俞天野的word文档及手术图片整理为PPT。正做得有些忘我时,有人敲门,陈朗头也没抬,只顾着复制粘贴加核对,口中喊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包赟,他看陈朗在电脑前异常忙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咳嗽了一声。
陈朗这才抬头,看了包赟一眼,“有事儿?”
包赟自然是有备而来,“嗯”了一声,“我的牙齿不疼了,你还没治完吧,下一次什么时候?”
陈朗停下手里工作,郁闷地看向包赟,叹气道:“你干吗非得找我,找别人不行吗?”
包赟早就准备好托辞,摇摇头,“我不习惯中途换医生,你得给我看完才行。”
陈朗想不明白包赟为何在看牙的问题上死缠烂打,明明彼此相看两相厌,却非得纠结在一起,于是反问道:“要是我不给你看呢?”
包赟愣了一下,心道: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嘴上悠然地说:“要是给我看的话,我就把欠条还给你。”
陈朗忽然觉得陈诵怎么这么没眼光,居然看上了一个喜欢要挟的小人,不过等等,如果给他看牙就能一笔勾销的话,那,那就先忍下这口恶气再说。
陈朗转动眼珠,下了最后通牒,“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可别再拿你的自行车和我说事儿了。”
包赟奸计得逞,甩下一句“下周有空我再来找你”,便打算离去,却和站在门边的柳椰子撞个正着,责怪道:“椰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
陈朗早就知道柳椰子是皓康第一诊所的副主任,赶紧站起身来,“柳主任,有事儿吗?”
柳椰子看看陈朗,再看看包赟,只是笑了笑,摇摇头走掉,“只是顺路看看,你们聊你们聊。”
陈朗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大致把PPT的框架搭好了。她觉得俞天野这种闷骚的性格,一定喜欢那种简洁端庄的模板,还煞费苦心地挑选了一个自己觉得最为合适的黑白背景。陈朗从皓康齿科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前台和两个小护士在做最后的收尾。
于博文和陈朗约好的吃饭地点,在国贸地下的一家泰国菜馆。陈朗在地下好一阵搜寻,七拐八拐,才终于找到这家隐蔽的门脸,进去后左顾右盼,大厅空间窄小,却极有风情,不过还是未能看见于博文的身影。她正迟疑,身着泰国衣裙的女服务生迎上前来,“您是陈小姐吗?于先生在包间里等您。”
陈朗跟着服务生进了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可以容纳五六人的圆桌,就只有于博文埋头翻着菜谱。听见动静,于博文抬头看了看陈朗,微微一笑,“你怎么才来?”
陈朗径直找了个位子坐下,把背包搁在一边,不以为意,“反正人也没来齐。”
于博文眯缝了一下眼睛,“谁说没来,都坐了好一会儿了,现在出门上洗手间去了。刚刚我们还说,你究竟在单位里磨蹭什么。”
此时,另一个男声接口道:“朗朗,你可来了。服务生,把菜都上了吧。于哥,你把菜谱给朗朗,看她还想点些什么。”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可语气却是如此熟络,陈朗诧异地回转身体一看,柳椰子正笑嘻嘻地看向自己,陈朗顿时惊愕不已。
于博文站起身来,笑道:“你快进来坐吧,吓着她了。”
陈朗满腹疑虑地看看于博文又看看柳椰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柳椰子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朗朗,咱俩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咱们好歹也是同事。”
陈朗脑子里一瞬间转了十七八个弯,不是没有怀疑柳椰子才是于博文在皓康的真正卧底,但还是有些东西想不通,终于把目光对准于博文,道:“这也是你的秘密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于博文和柳椰子尴尬地对望了一下,于博文想了想,道:“为什么这么说?”
陈朗慢吞吞地道:“因为,因为除了我们家里人,好像还没有哪个同事,开口叫我朗朗的。”
柳椰子先乐了,“朗朗心思缜密,这一板一眼的样子可真像从前的青提姐姐。”
陈朗更加莫名其妙,转头问于博文:“青提姐姐?青提姐姐是谁?”
于博文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一下,朗朗,柳椰子是你的表舅舅,他也会是博文口腔未来的医疗总监。上次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妈妈小时候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柳青提。”
卧底1
陈朗闷头喝着酸辣至极的泰式冬荫功汤,并不答理身边两位正在高谈阔论民营诊所海外融资成功率有多大的成功男士。陈朗把面前的一碗冬荫功汤喝得精光,耳边一直未停的声音已经转移到国内的齿科现状,以及民营连锁诊所、外资连锁诊所和公立医院各自的优缺点和客户群。
于博文看见陈朗喝完汤开始发呆,“嗨”了一声,问道:“如果是你,你对管理齿科连锁诊所有何看法?”
陈朗被噎得喝下去的汤在胃里直晃荡,只能把自己原来曾经琢磨过的观点拿来搪塞,“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国内最有名的口腔诊所,全是以连锁方式出现?其实在香港也好,在其他国家也好,齿科诊所很少会是连锁,大多都是独立的,基本上都是几个医生合伙制的形式。”还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不像国内,名气最大的几家,全都是资本运作的方式,外行领导内行。”
于博文并不生气,“那你呢?如果给你机会,你想拥有什么样的齿科诊所?”
陈朗摇摇头,“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说将来的话,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有志同道合的医生同行,开一家温馨舒适的小小齿科诊所,我就完全知足了。”
于博文只是微笑,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和柳椰子就医疗总监即将开展的工作进行讨论。
陈朗百无聊赖,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半个小时之前,当时陈朗看着不过比自己大十岁的柳椰子,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语气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便是满腔狐疑,“他比我妈妈小那么多,怎么可能是我舅舅?再说,上次和外公外婆见面,也并没有和我说起过。”
柳椰子替陈朗解惑,“我是你妈妈的表弟,是比她小很多,她大学快毕业了,我也才上小学,不过辈分还是比你高一级。你外公外婆把你保护得太好,在我们面前从来不透露你现在的生活状态,自然也就没有在你的面前提起我们上海这一大帮亲戚。”
陈朗的疑虑并未打消,看向自己的亲爹于博文,“您和我说实话吧,为什么想让我去皓康?为什么让他,好吧,也就是我的表舅舅,也去皓康卧底?”其实陈朗还有潜台词,不过话到了舌边,还是生生咽下。
于博文和柳椰子对视一眼,被“卧底”这个词纷纷吓了一跳,继而开怀大笑。于博文笑得很惬意,“我开的是齿科连锁诊所,不是间谍中心,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朗被于博文笑得有点儿心虚,兀自强词夺理,“那您说说清楚,这么偷偷摸摸地想要干什么?您这么神秘,我都以为您要拍电影《谍中谍》了!”
柳椰子终于先止住了笑声,“这可就冤枉我们了。其实我一直在北京念大学,毕业后也在北京工作,前几年跳槽去了皓康齿科,那时候还不知道博文口腔的老板就是我的表姐夫。”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也就是前两个月,我在皓康齿科待得不算如意,想换一换环境,结果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遇见了你的父亲。当时我们聊得很投机,他许诺我去博文口腔当医疗总监,我也就动了心。”
于博文接过话题,“正好你从香港回来,怎么也不肯来博文口腔,我一想,估计你对我们民营诊所有偏见。既然你想去外资背景的皓康齿科历练,我当然也不会拦着你,一来你在香港时已经接触过类似模式,二来可以帮助你提高种植水平,三来将来对你管理整个博文口腔也有所借鉴。”
柳椰子再次接过话题,“因为你要加入皓康,还参加面试,你父亲才没让我马上辞职,说是让我多待上几天看看,怕你有什么不适应。结果你面试的时候特别精彩,我在电话里使劲夸奖了半天,这时候我们多聊了几句家常话,这才发现,原来转了半天全是亲戚。”
陈朗皱着眉头理清前后线索,郁闷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