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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关关雎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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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余翔,眼神有些迷乱。

孟蘩厉声道:“琳宝,不要再信他的鬼话!”然后伸出食指向我翘了翘:“你,过来!”

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孟蘩微笑地看着我,甜蜜地说:“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我的小爱因斯坦!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拜托啦,有点幽默感好不好!”

我知道她心中怒极,所以才会不怒反笑,心里也自觉理亏,不敢直视她:“蘩宝,我……”

“不许你再叫我蘩宝!”她勃然怒道。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迁怒于我,张开了口,说不出话来。

孟蘩突然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地说:“很好,果然不愧是个流氓团伙,连作案手段都是一样的!”扬起手来,“啪!”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敲在我的脸上。

左脸,老地方。

这一掌打得真重,肯定比上次我强吻她的时候的那个耳光更重一些,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孟蘩自己的手掌估计也打疼了,把手甩了两下。她的两个同伴似乎也都没想到她会打我,杨雪萍甚至有点惊呆了,看看孟蘩的手,又看看我的脸,但是没有说话。

孟蘩对她的两个好朋友一挥手:“走!”

“等等!”余翔追上顾琳,“你听我给你解释!”

“骗子!”顾琳回头一扬手,“啪”,也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余翔的脸上。但是我觉得好像没有孟蘩打我那么狠,心里觉得很不公平。哪里有从犯判罪比主犯还重的?

我和余翔对视一眼,一起追了上去。孟蘩回头喝道:“你们别跟着!还想吃耳光是不是!”

顾琳回头对余翔喝道:“滚!”

我和余翔无奈地停下,看着她们怒气冲冲地远去。

“你老婆好猛!母夜叉啊!”羊屎咋舌不下地对我说。

“确实猛!”余翔也说,“今天晚上要是没有她,我肯定可以说服顾琳。她横插一手,坏了我的大事!”

他说孟蘩的坏话,我不干了,就说:“我老婆那是侠肝义胆,为朋友出头!像你这种为害一方的采花大盗,早就应该绳之以法!”

余翔骂道:“操!你挨了一个那么大的耳光还为她说话?你小子受虐狂啊?”

“没关系,”我故作轻松地说,“床头打完床尾和。”

“和个屁!”羊屎在路灯下仔细地观察我的脸说,“下手那么狠,你的脸上好像给打出一个印子来了。”

“啊?”我大惊失色,“又打了一个印子出来?”

“你为什么要说‘又’?”羊屎和余翔嘿嘿坏笑了起来。

我发愁地说:“唉,家庭暴力啊!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

余翔说:“你还是别想以后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吧。你老婆刚才在你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们果然不愧是个流氓团伙,连作案手段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作案手段?”

我推测说:“她肯定问了顾琳,你是怎么那么快就搞定她的。顾琳肯定跟她说了。你是强吻的顾琳,我是强吻的孟蘩。我的作案手段是和你学的。由于她对你印象很坏,连带着把我也恨上了。现在她肯定认为我是和你一样的烂人。”

余翔点头说:“这个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我他妈的不是烂人,我是好人。”

“是什么样的人,不由我们说了算,由她们说了算。”

“我觉得你老婆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过几天你跟她道个歉就好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说,“孟蘩是个鸡蛋里面都要挑骨头的人,现在她要是回想起我强吻她的事情,把它和你跟顾琳的事情联系起来,肯定会很不爽。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肯定一落千丈。否则,她也不会打我打得那么狠。”

羊屎在边上幸灾乐祸地说:“哈哈,得手太快也有后遗症吧?”

“闭上你的狗嘴!”余翔没好气地骂他,然后又对我说:“无论如何,你的情况还没有我严重。我和顾琳估计是要泡汤了。”

我说:“你们不会泡汤,也不能泡汤。如果顾琳不原谅你,我老婆也很难原谅我。她心里的那个疙瘩一定很难解开。即使她心里想原谅我,也拉不下这个面子,不好对顾琳交待。”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两个是串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对了。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们必须都得到她们的原谅。”

余翔赞许地点头:“小潇啊,你进步很快啊!现在在这方面分析问题的能力已经和我差不多了!不错不错!”

“得了得了,”我有点不耐烦,“赶紧想个好计划吧。”

61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早已熄灯了,舍友们都已熟睡。我悄悄地洗了脸脚,爬上了床。

我躺在床上,左脸火辣辣地疼,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所以根本无法睡着,于是就睁着眼睛继续思考,希望能够把事情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今天晚上真是大起大落,太富有戏剧性了。我在舞台上一鸣惊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发挥到巅峰状态的快感。但是这种成功的喜悦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体味,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七零八落。据余翔说,他们本来注意了这个问题,不想和孟蘩、顾琳等人打照面,打算一看完演出就悄悄离开,但是没想到我会演得那么好,居然取得了第一名。他们一高兴,也就忘记了危险,跑到后台出口去祝贺我。结果终于被抓住了。

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叫乐极生悲!

我不但感到很沮丧,而且也感到很恼火。孟蘩太暴力了,更严重地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居然当着我最好的朋友的面打我耳光,让我下不了台。是的,我是犯过错,用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强吻了她。但是我和余翔有本质的区别,我强吻她之前已经和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向她表白了爱意,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更何况今天我不是主犯,她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即使要打我,也得私下里打我。她私下里怎么惩罚我都行,让我跪搓衣板、打我耳光、强吻我甚至强奸我,都可以。但是她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让我难堪,这太有损我的男子汉尊严了。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当时一时心恨要打我,也不必喧宾夺主,在顾琳打余翔之前先打我,更不必打得那么重。

我越想越恨,恨得牙痒痒的。按照我以前的性格,哪个女人敢这样对我,即使她是七仙女我也肯定要休了她。可是我能够休孟蘩吗?我不能休。不但不能休,我还得巴巴地去请求她的原谅。我爱她,没办法,没理由,就是爱她。在她面前,我是没有自尊心的。

第二天一起床,我脸上的新掌印很快就被金子光发现了,于是大家一起鼓掌,叫道:

“铁掌水上飘啊!”

陈奇伟欣赏地点头:“哈哈,你们家孟蘩不是母老虎,最温柔了!我那天说什么来着?今天别要我给你打饭啊。”

我没好气地说:“留点口德吧,你就肯定李萌以后不会这样对付你?”

陈奇伟哈哈干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还真是不能保证李萌的脾气,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我谄媚地环顾了一圈说:“谁愿意行行好,帮我打饭啊?”

大家一起说:“我们今天太忙啦!实在帮不了你!”

我咬牙道:“谁今天帮我打饭,我请他吃米粉!”

王八们马上就都换了一副嘴脸:“我可以,我可以!”“我不太忙!”“虽然我很忙,但是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何况打饭哉!”“米粉要加个鸡蛋啊!”当时大家都很穷啊,一碗米粉就算请客,而且还可以买通很多意志薄弱的人。

最终我还是请和我关系最好的陈奇伟帮忙打饭。我当天又不能上课,猫在屋里看书。失去了行动自由,我再一次对孟蘩的这种暴力行为痛恨不已。我下定决心,一旦和孟蘩恢复关系,就要找个机会和她说明这中间的利害,不能让她养成打耳光的恶习。

中午,陈奇伟下课回来,告诉我:“今天班上很多女生都问我,为什么我们的新科笑星没有来。我说你病了。她们说,昨天晚上演戏状态还挺好的啊,怎么就病了呢?什么病?我说是爱滋病。她们当然不相信,都说要来看你。我好不容易给挡住了。唉,老七,你的魅力真大啊,这些女人冒着感染爱滋病的危险都要来看望你。”

“操,你变态啊!”我骂道,“居然造谣说我得了爱滋病!”

“没错啊,爱滋病,由爱情滋生的病嘛!”陈奇伟把手一摊。

大家都起哄说:“是啊!确实是由爱情滋生的病!不过奇怪啊,昨天你表演得那么出色,当了笑星第一,你老婆应该很高兴,赏你一个香吻才是,结果怎么又赏了一记铁砂掌呢?”

“唉!一言难尽!你们就别问了。”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

当天晚上是“歌星”大赛,孟蘩也参加了。她几天前就给了我票。我琢磨着,要不要去看演出。以我现在这副尊容,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实在不好看。但是我又不愿意错过看孟蘩的表演。所以我咬了咬牙,还是去了。

我的票的座位和孟蘩的那些同学好友是连在一起的。我怕出丑,所以没有坐到座位上,进场以后就走到后场左边,贴着墙壁站着,这样就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我左脸上的掌印了。幸亏还有很多没票的人混了进来,和我站在一块,有利地掩护了我。

参加大赛的选手里,颇有一些是特长生,唱功非常好,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个女生,唱的是《千千阙歌》,几乎和陈慧娴的原唱真伪莫辨。我为孟蘩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在这样的强手如林的局面中,她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62

一位歌手下去了,有两个管道具的同学搬了一张小课桌上来,另外一个同学在课桌前放好一高一低两个麦克风。我们都看得莫名其妙。有同学低声议论:“怎么回事?难道要演小品吗?可是今天是歌星大赛啊。”

主持人介绍:“下一位上场的选手是——外语系91级的孟蘩,她给大家带来的歌曲是——《偶然》。我们掌声有请!”

全场熄灯,一片黑暗,然后一束追光照着孟蘩上场了。和别的女孩长裙盛装上场不同,她只穿了一套平常的牛仔衣裤上场,长发飘飘,手里提着一把吉他。她那套牛仔衣我非常熟悉,我第一次和她跳舞,她穿的就是这套牛仔;后来在化学系我第一次牵她的手,一起唱《偶然》的那个雨夜,她穿的也是这套牛仔。穿得虽然简单,却丝毫不减其魅力。她一出场,微笑着向台下缓缓横扫了一眼,众男生就像野草碰上了割草机一样,按照顺序一排排地向边上刈倒,一阵强烈的骚动,一起发出野兽发情般的低吼:“喔~~~”

我心里也是由衷地赞叹,真正的绝代佳人,是不需要盛装的,以本来面目示人就足以倾倒众生。所谓“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就是这个意思。何况牛仔衣其实很能够表现出孟蘩的青春活力来。此刻,这个我心爱的姑娘,就像一轮明月,袅袅婷婷地在静谧的夜空中绽放,她的光芒虽然柔和,却令一切星光都黯然失色。

孟蘩很随意地坐在那张课桌上,用手把长发向后理了一下。众男生又是一阵骚动。孟蘩轻轻拨弄吉他,清亮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需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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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我呆呆地站在当地,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水汽迷朦的雨夜,我牵着她的小手,一起轻轻唱着这首歌。前些天孟蘩说她要参加“歌星”大赛,我问她报什么曲目,她说暂时保密,不告诉我,我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原来是这首歌!

孟蘩脸上的表情就和那天晚上一样,温柔恬静,旁若无人。她望着远方,好像并不是在舞台上表演、比赛,而是坐在柳枝飘拂的春风河岸,唱着恋曲,等着心上人的归来。我心里最温柔的部分被深深地触动了,我知道她也一定在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一定也在想着我。她也爱我!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的心里顿时被巨大的幸福充满了。眼前舞台上的这个孟蘩,哪里是个暴力小太妹段阿紫呢?分明是依偎在郭靖怀里唱江南小曲的小黄蓉嘛!

孟蘩右手在吉他上长长地一划,一曲终了。观众轰然叫好,掌声如潮。我身边的众男生兴奋地互相打听,“这个妹子是哪个系的?刚才没听清。”“好像是外语系的。”“哇!唱得又好,人又漂亮!”“我要追她!”“到底有没有主啊?”……

我看着他们,不禁微笑了。孟蘩有没有主啊?当然有!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没戏啦!

《偶然》这首歌的难度并不大,孟蘩唱得虽然好,却没有得到最高分。但是由于她的台风非常出色,人又美丽,获得了观众的最大认同,所以评委们给她评为通俗组第二名。第一名就是那位唱《千千阙歌》的专业女生,好像叫韩茵什么的。在颁奖的时候,孟蘩获得的掌声和欢呼声竟然比韩茵要大得多。如果当晚评人气奖的话,肯定非孟蘩莫属。

所有获奖的歌手站成一排,向观众致意。这时一件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上台去,送到了孟蘩手里。全场观众一片哗然。

在90年代初,南楚大学的一般男生是从来不知道送花给女生的,主要是因为穷,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买得起花。所以学校边上根本就没有花店。我们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送花这个概念,认为送花是小说和电影里那些有钱人的玩意儿。而正在此时,居然就有一个人,就这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送了一大束花给我的孟蘩!我的头一下子就充血了,一边盯着台上一边就向台前走去。

孟蘩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人送花,愣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向那男生道了谢。那男生春风满面气宇轩昂地转身走下台来。我站住,冷冷地观察他,看见他回到了座位上。他边上的一群狐朋狗友一起鼓掌欢迎他。

散场后,我在门口堵住了那个男生:“哥们儿,我是孟蘩的男朋友。你给她送花是什么意思?”

他愣了一下,边上他的几个狐朋狗友面色不善地围拢过来。

送花的帅哥发现我只身一人,马上就恢复了自如的神色,带着点嘲笑的口吻说:“你是他男朋友?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我心头怒气上涌,说:“我再重复一遍,孟蘩是我的女朋友,请你不要骚扰她!”

“哈哈!”他放肆地笑,看着他的走卒们,“孟蘩嫁给你了吗?你我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哼,居然敢和我争女人!”

我冷冷地说:“离孟蘩远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也冷冷地说:“哼,就凭你也想威胁我?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63

“耿潇!”杨雪萍从场中出来,发现了我和那群人的对峙,连忙跑过来,说:“耿潇,来,我们一起去找蘩宝吧!”

那送花帅哥一见杨雪萍,眼睛一亮:“同学,你是孟蘩的同学啊?”他衣着光鲜,姿势摆得非常优雅,但是却掩饰不住眼中色迷迷的神色。

杨雪萍看见他的样子,非常不悦,根本不理她,用两只手扯着我就走。走远了之后,她低声对我说:“耿潇,你疯了!他们那么多人,你肯定会吃大亏!”

我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一对一单挑,我也不会输给他。”

杨雪萍责备道:“他怎么会和你单挑?你宝啊!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和他们搞么子!”

“他送花给蘩宝!”我怒气难平。任何男人碰到这种事情,只要还有一点血性,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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