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小薇咯咯尖笑,双手在骷髅上来回抚摸,阴阳怪气地说:“放心,我马上就让她恢复过来。”
发怨05(附短漫安民其
叶卫军低叫了声“不好”,就见赵小薇双手一垂,左摇右晃,眼见着就要倒地,舞动的长发却像一条条黑色绸布,把她从脖子到脚裹了起来。婆婆起身走到赵小薇面前,伸出干枯的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惊恐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般怨恨的神色。
李安民大声叫道:“婆婆!你做什么?”她没办法上前,因为叶卫军挡在前面,而赵小薇两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你叫李安民是吧?我要谢谢你。”婆婆阴阳怪气地开腔,嘴里发出断头女人的声音,“如果没有你,只怕我再也等不到报仇的机会,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妨碍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谢谢她?李安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谢的事。
“发上镇火石,颅顶穿铁钉,这是咒杀灵魂的方法,你的同学虽然无意间解开了发上的怨气,这家伙的真魂却有部分被禁锢在颅骨内,所以只有在人意识浅薄时她才能上身,并且无法持续太久,因为人的生魂对于残缺的阴魄来说仍有相当程度的威胁,你是不是打算这么解释?”叶卫军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前蹭动脚步。
婆婆笑得全身都在颤动,五指成爪扣在赵小薇的咽喉上,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骷髅,斜着嘴角冷哼:“你倒是有见识,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料到你会成为阻碍,幸好……”
叶卫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想再回到这间屋子吗?可惜八卦凸镜有化门外煞的功用,让你无法再接近地下室的大门,所以你把如意算盘打到阴火强盛的李安民头上,她能挡住镜中冲射的金水之精,一旦进入地下室,你就有机可趁了。”
李安民听得犯糊涂,这么说来她是被利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卫军看出了她的疑惑,提醒道:“我说过只有在人意识浅薄时她才能上身吧,越是失眠,精神状态就越差,也越容易被她趁虚而入。”
“那……你的意思是?”
“今天打电话叫我们来这里的根本不是你的同学,依我看,婆婆会来地下室找东西恐怕也不是偶然。”叶卫军说着,又悄悄往前挪移脚步。
李安民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下这女鬼上了婆婆的身,赵小薇被她掐在手里,如果他们轻举妄动的话,难保这女鬼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叶卫军肯定是要做什么,又不想打草惊蛇,大概已经有了对策,于是李安民帮着转移女鬼的注意力,好声好气地劝解:“我不管你跟婆婆之间有什么恩怨,赵小薇是无辜的,你先放了她。”
女鬼怪笑了一声,眼里透出愤恨的冷光,咬着头发恶狠狠地说:“谁让她是这贱人的外孙女儿,其实我早就想勒死她了,只不过那样太便宜了这贱人,我要让她亲手把自己最宝贝的亲人折磨至死,让她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滋味!”说着发出尖细的笑声,刺耳得像指甲刮擦玻璃时发出的声响。
眼见她的爪子越收越紧,赵小薇在昏迷中发出了呜呜的呻吟声,李安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还不敢乱动,那女鬼能轻易地把赵小薇提起来,要折断她的脖子易如反掌,叶卫军从侧面缓缓朝里挪动,李安民提着心又问:“你到底跟婆婆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么狠毒吗?”
“狠毒?你懂什么!你知道这贱人是怎么对我的吗?”女鬼突然激动起来,面部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的注意力确实被吸引了过来,但是情绪激动,手上的力量又加大了,赵小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脸色渐渐涨成猪肝色。
李安民忙安抚她:“好、好,是我不懂,你倒讲来听听,赵小薇好歹是我同学,你叫我别插手也得给个充足的理由是不?”老天保佑,这女鬼忒有心机,希望是个情商健全能听人话的。
女鬼低下头沉默,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就在这时,叶卫军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她手里抄过骷髅丢向李安民,喊道:“小妹,退到门外去!”
李安民画骷髅画多了,对于飞来头骨毫不犹豫的双手接下,服从命令退出地下室,叶卫军捡起地上的铁钉之后也转身向门外跑。
女鬼大叫了一声,放开赵小薇,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叶卫军把铁钉对准头盖骨,她就站住不动了,赵小薇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叶卫军让李安民攥着钉子,自己走到门口,从吊兰的花盆里拿出那顶接着麻花辫的帽子,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帽子也给顺了过来,难怪刚才下楼时一直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
“就算解开封咒,头骨与发辫仍然是借体所必需的依附物,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它们?”叶卫军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柴盒子抛上抛下。
女鬼的眼里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她瑟缩着朝后退去,摇头大叫:“我被这贱人害得这么惨,死了之后还得不到安息,被困在漏岁壶中忍受烈火炙烤,现在连你们也不肯放过我吗?我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是她杀了我,以命抵命,我要报仇有什么错?”
李安民皱起眉头:“报仇是没错,你被谁害死的就去找谁啊,把怨恨撒在无辜的人身上还没错?”
女鬼颤动着连连点头,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好……好,我不伤及无辜,我不害她们,我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我只要揭露这贱人的罪行,让所有人看清楚她丑陋的真面目。”在她说话的同时,缠绕在赵小薇身上的头发逐渐放松,朝四面八方散开。
李安民暗地里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见叶卫军把帽子丢在地上,洒上一层黄色粉末,划了根火柴丢在上面,火苗腾地而起,刹那间就把帽子连同麻花辫全部吞没在熊熊烈焰之中。
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扑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双手拼命地撕扯花白的头发,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话语:“不要!求求你快住手!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答应你不伤害她们了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叶卫军不回答,从惊呆了的李安民手中拿走骷髅,将铁钉插回原处,丢进火焰里,头发燃烧时冒出滚滚浓烟,李安民在浓烟里看到了许多男人女人的面孔,或哭或笑的交叠融合在一起,随着烟雾杳杳升到房顶散开,黑色的污水从骷髅的眼窝里不断流淌出来,头骨从灰白色变成焦黄色,骨头上浮现出蜂窝状的小洞穴,从小洞里渗出丝丝的黑水,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开裂声,穴口与穴口之间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缝,就在头发即将烧尽时,头骨砰的一声,竟然碎了。
婆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安民回过神来,抓着叶卫军问:“你做了什么?”他不会真把那女鬼干掉了吧?那女鬼已经有退意了,而且来龙去脉都还没说清楚呢,以叶卫军的行事风格不该会这么粗暴了事的呀。
叶卫军漠然地说:“魂魄在漏岁壶中被镇压这么久,不可能还有完好的意识,它应该是老物而成的精怪,寄宿于发中,靠食人气血存活,别被它骗了,你看看脚下。”
李安民低头往下看,就见一缕手指头粗细的发束从赵小薇的头发中延伸过来,发梢软趴趴的搭在鞋面上,她连忙抬脚甩开头发,往后连退了两步,那鬼居然在放开赵小薇的同时留了后招,还以为她真的有意退让,没想到是说一套做一套,专费心思琢磨着怎么害人,但……从婆婆的反应来看,这鬼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编造出来的吧,碎掉的头骨或许真的埋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李安民把赵小薇和婆婆扶靠在橱柜上,按照叶卫军的吩咐剪掉赵小薇的头发,把剪下来的头发也烧成灰烬,满地碎渣好收拾,唯独弥漫在空中的臭气久久无法消散。
赵小薇醒来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说她整夜不敢合眼,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之后的事就全记不得了,睡梦中依稀有种窒息的沉闷感,可能由于累过头的原因,根本就醒不过来。叶卫军没提头骨和咒杀灵魂,说是发中的精怪作祟,只要烧掉头发就能彻底解决。至于婆婆为什么会在地下室里更好解释,担心孙女跟过来看看还不是天经地义。
婆婆装作什么事也不清楚,赵小薇也继续打马虎眼,这是婆孙俩互相体贴的方式。临走前,婆婆紧握住叶卫军的手不住地说谢谢,她声音微颤,眼眶是湿润的,李安民知道,这份真诚的感激之情还含有另一层面上的深意,不仅是在感谢他们帮助了自己的孙女。
“江云这个名字你听过吗?黄梅戏艺术家江凤英的本名就叫江云。”
回家后,叶卫军打开电脑,从收藏夹里调出一个页面,这页面是旧报纸的扫描图合集,是在子孝村那件事上搜到的资料,叶卫军顺着往后翻页,找到一份老报刊,上面刊载了江凤英的死讯,纯文字报道,作为标题的鲜红大字触目惊心:
【货梯变斩首台,戏子江凤英被铁围栏铡断脖子,身首异处。】
有种旧式的升降货梯,安全围栏类似于铁皮拉门,高度大约到人的腰部,切口薄利,如果在货梯升降过程中把头探出围栏外,的确有可能被铁门与天花板夹断。说起来这部升降梯是艺术团里用来运送行头的货梯,经常使用的人应该不至于会粗心到犯下这么致命的错误。
这是在文革初期发生的事情,文艺界是首当其冲要被肃清的革命对象,关于江凤英这则报导,且不说文章内容,光是标题就充满侮辱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随便在网上搜索一下名字,相关内容还真不少,其中有一个话题引起了李安民的关注,该小道披露了文化部副部长宋长河与江凤英之间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两人当时已经论及婚嫁,彼此的关系家喻户晓,在江凤英被扣上黑帽子之后,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宋长河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与她划清界限,为了表明立场,(87book)他立即娶了另一名“身家清白”的女性,不过据说在宋长河婚后,两人私底下仍有来往,这藕断丝连的感情最后终结在江凤英的惨死上,江凤英死后,头颅一直没有找到,无头的尸体被送去解剖,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得而知,写小道的人说江凤英的墓是衣冠冢,尸体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如果在赵家的那个骷髅头确实是江凤英的头骨,那赵小薇的婆婆在那场悲剧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江凤英的死真的只是场意外吗?李安民有种想要追根寻底的冲动,正在搜索栏里输入“宋长河”三个字时,叶卫军把电脑合上了,转过椅子让她面向自己。
“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问题解决了就行。”
李安民心里像被猫抓似的,不弄清楚总是会惦挂:“可是我想知道真相啊,那鬼说婆婆害了人,如果江凤英的死是有人蓄意谋害,会不会是她……”
“是又怎么样?你是打算让她伏法还是对你同学挑明她外婆是杀人凶手?”叶卫军的语气有丝严厉。
他的脸严肃起来很有威慑力,李安民还是有点怕的,就像小学生怕老师的那种敬畏,她没底气大声说话,不说吧又憋气,只能嗫嚅着低喃:“我……我只是想知道而已,至少对自己有个交代。”
叶卫军叹了口气,按住她的手说:“除非她亲口承认,否则没有答案,不要去追究别人的过去,那与你没关系。”
李安民很理所当然地说:“就是因为没多大关系,知道了也无所谓,如果是真正在乎的人那才会纠结。”
叶卫军愣了愣,随即摇头轻笑,抬手搓上她的脑袋:“这么说也没错,别弄到最后自己心情不好就成,还有……下次真想管闲事也可以,不要随便跑人家里过夜,有什么情况记得先跟我商量。”
李安民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下来,虽然类似的事情见多不怪,没能力也是真的,不靠叶卫军,她哪里能应付得了?这次还被骗得团团转,叶卫军说那玩意儿是老物成精而产生出来的食气鬼,跟一般意义上的鬼魂不同,更接近于地妖。
对李安民来说倒是区别不大,反正她以后是不敢再躺床上看星星了,连天窗玻璃都被她用硬纸板给糊实了,免得哪天一睁眼又对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经过这件事之后,李安民愈发觉得赵小薇是个难得的好女孩,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内心却很坚强,最宝贵的是她对婆婆的一片孝心。
叶卫军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你真觉得她什么都不明白吗?食气鬼能够从怨气当中获得宿主的记忆,并借此来迷惑人心,你会受怨气的影响产生幻觉,她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到,也许她了解的比你我更多、更具体……”
【轻松过度】小圆塘
李安民的爷爷患有哮喘病,随着年岁的增长,病情也愈发严重,由于城市里空气不好,在医生的建议下,两老人家决定搬回乡下休养,李安民跟着奶奶转,奶奶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城里的房子闲置着当仓库用,没有特殊情况她也懒得回去。
老两口目前居住在郊县南部的杨家屯子里,小村庄不过五十来户人家,户主人大都姓杨,这村里的住家聚在洼地中央,四面围田,要进入村庄就得先步行走过纵横交错的田垄。李安民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晚,她从村西的棉花地朝里深入,在寒冷的冬天,田地里的景色显得格外萧索寂寥。
李安民在枯枝中穿行,棉花树好似整齐的仪仗队,一排排延伸向远方,地上铺着为树根保暖的稻草铺子,吸足了水分,湿软厚重,一脚踏下去就会渗出掺着冰渣子的泥浆水,咯吱咯吱的,踩着很舒服。只要穿过这棉田,要不了多久就能接上村头小路,是条进村的近道。
正走间,忽然听到侧方传来呵斥声:“喂!是什么人 ?'…87book'在我家地里鬼鬼祟祟的做啥?”话吼完,人也窜到面前,是个满身污泥的小男孩。
这块地的主人是杨二叔,李安民的爷爷奶奶就住在二叔家隔壁,她连忙自报家门:“我是李安民,隔壁严家的,你……”
话还没说完,男孩就凑到近处,兴奋地大声嚷嚷:“李安民?你是安民姐?你回来啦!我是杨春波呀!”
一听到这名字李安民就认出来了,杨春波是杨二叔的小儿子,今年上四年纪,村里出名的调皮大王,二叔是在生了两个女娃之后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家里人都把他当作命根子似的捧着养,不管他怎么捣蛋闯祸都舍不得打骂。就因为这样,小鬼嚣张得很,在学校也是让老师同学头疼的一号人物。
李安民第一次来杨家屯子时被小家伙砸过泥巴,这种恶作剧要换了旁人也就算了,二叔在村里有些声望,村人看在二叔的面子上能包容就尽量包容,李安民初来乍到可烦不了这些,发挥她长跑健将的优秀体能,追着杨春波愣是跑了十亩地,抓到人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按在地上扒下裤子,噼里啪啦一顿好抽,一次就把这小鬼给抽服了,从此,杨春波见到她都要乖乖地叫声“姐”,再也不敢造次,所以说小孩不能惯,越揍越服帖。
李安民不记仇,初遇时那点不愉快在出过气之后就烟消云散了,杨春波再怎么皮也是李安民的邻家小弟,这会儿见他浑身裹满烂泥,少不了要关心一下:
“你是小波?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瞎晃荡?瞧你,弄得跟个泥蛋似的,赶快跟我回去。”
杨春波揉着鼻根说:“我把桶忘在村后了,安民姐,要不你先陪我去拿个桶,咱再一块儿回去。”
李安民心说反正是顺路,也就跟着杨春波去了,小家伙像活泥鳅似的在棉花树里钻来钻去,李安民肩背旅行包,手上还拎着两大袋礼品,追在后面跑得有些吃力,也不能学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