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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白伏诡话-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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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么一个好好先生设防,李安民就是那个全然没防备的傻蛋,等她发现到自己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就算到了这当口,老刘还是跟平时一样和气,丝毫没有丧心病狂的疯态,他还像稻香居里的勤快老板,弓着腰仔细收拾桌子,用着陪客人聊天的语气说道:“金花儿不省心,过来翻捣我的东西,把嫁衣给弄破,那算命的就说了,鬼气若是回瓮,连镇魂钉也管不住,鬼老婆的魂跟阳世丈夫的魂接在一块儿,非得把我给弄死了她才能跟着一道下阴路。”

刘修掀袍子跪在老刘脚前,抱着他的腿哽咽道:“爸,你放心,阿妈和小妹我会帮你照顾好,经理说过完年会分派一个小组到我手底下,儿子好歹也当了个小领导,还会涨工资,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老刘摸着儿子的头,鼻子快速吸张,两行老泪滑过面颊,他连说:“这就好,这就好,老子也能到阴曹地府安心去伺候鬼老婆,是我欠她的。”

李安民被这一幕赚人热泪的场面给惊呆,她哑口无言,脸开始发烫,心却冷得结冰:“你们……你们!就为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原因杀人结亲?”

“我刘家几代都是靠这法子接命,当然是真的,我老刘年轻时犯过气虚病,我爸就找埋尸工买了具刚死四天的姑娘结鬼亲,头天结,隔天就好,可惜,我那鬼老婆死太久,气衰了,我这块肩膀头老打不开,腰骨也硬,所以要给阿修找个新鲜的,买来的是陈货,不如自己动手做,反正我也活不过几天,趁现在还能动,得赶快把这事给办妥喽。“

老刘扶起儿子,帮他整理衣服,碎碎叨念着告别语,说“你阿公是个好人,重传统,以后我不在了,你把地租给朱家老幺,他家困难,你少收几个钱,主要是不能让地抛荒,你母亲脾气躁,人是古道热肠,将来娶活的媳妇儿,要找个水性子的,最好别是城里丫头,城里人跟咱们习惯不同,难伺候。”

刘修红着眼睛点头。

老刘又说“怜阿婆年岁高,你回来时要多去照应她,过年过节别忘了给村长带几瓶好酒几条好烟,咱家这饭店能开成也多亏得他,乡里乡亲谁要有个困难,能帮的尽量帮,你也是,在城里工作,别顶真,【www。87book。com】钱多钱少不要太计较,人活得健康,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刘修夹着泪连声说:“我都记住了,爸,我全都记下了。”

老刘在他肩上用力按了一下,说:“时候差不多了,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把新娘打扮好了就叫你。”

刘修乖乖往门口走,李安民看着他的背影,急了,竖起脖子大叫:“那个算命的在骗人啊!你还是个读过书的,是高材生!怎么还迷信啊?你根本就没生病,结什么鬼亲!白白浪费一条人命那才是折寿,不仅折阳寿还损阴德,你祖宗八代跟着一起倒霉!你子孙后代没好日子过!你听到没有!?”

殇婚17

刘修走到门口,回过头,阴沉地说:“我生病了,跟我爸一样,是气虚病,昨天你不都看到了吗?那仙娘是个骗子,但是我自己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说完他掉头走出去,顺手带上房门,老刘抓着麻绳拉直,慢慢向床前逼近,李安民像毛虫一样扭动身体往床里蹭,摇着头求饶:“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现代医疗水平那么发达,以前治不好的病,现在肯定就能治好啦!我、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你放我出去,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他一定能治好你儿子……也能治好你啊,干嘛要一个死一个活,两人都活下来不好吗?”

老刘苦笑着说:“不行啦,治不好啦,你不是能看到吗?你看不到我的鬼老婆在拽我吗?她在吃我,我就要给她吃完啦,这儿。”他用手指点向太阳穴,拨开头发,靠近鬓角的那片皮肤在微微起伏,一会儿鼓出一个包来,一会儿又像有两条肉虫在皮下蠕动。

李安民看那凸起的形状和浮动规律,像是有张人脸在皮下上下左右的转动,那张脸嘴巴长了了一开一合,似是在痛苦的呐喊,又像是大口吞吃着什么。

“鬼老婆住到我的身体里来啦,等到嫁衣上的鬼气全部回瓮,镇魂钉打不住,她就会把我吃干净,把我欠她的都讨回去,嗳……这就是结鬼亲的风险。”老刘放下头发,摊开手掌在额头上轻拍,就像在拍一只宠物,还带着几分宠溺。

李安民只觉得他疯了,他们父子都是疯子!

她扭动着身体,眼神往四下里乱瞟,谁能来救她?没人能来救她!她就要被勒死了,死了之后还要被迫换上嫁衣,吊起来,挂在架子上,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成亲,成为别人的鬼老婆。

她不要!

李安民斜眼瞪着那条悬在头上方的麻绳,恐惧从胸口迸发出来,她拼命挣扎,甩着头尖声嘶叫:“你别过来,我不能跟你儿子结婚!我有丈夫了!我……叶卫军、叶卫军!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快来救我!卫军哥,我求你,你赶快出来,快来救救我!”

老刘连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爬上床,用膝盖压住李安民腿,把麻绳套在她的脖子上,又将绳子两端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用力拉紧,噙着泪道:“没事,啊,没事,忍忍,一会儿就不痛了,你别怪阿修,全是我老刘的罪过。”

他一上来用上了全力,绳子卡进喉骨里,李安民当即被勒得透不过气来,脸部肿胀,双眼翻白,不自觉地张大嘴,把舌头往外伸,气吐不出去又吸不进来,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只是本能地抽动身体,想要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紧接是刘修的惨叫声,老刘手一抖,松开绳子跳下床,还没走两步,突然绷直了上身,胸口往前一挺,大量黑烟从他的七孔往外喷出,老刘仰天长吼一声,轰然倒地,就此不动了。

鲈鱼掌柜踹开房门奔进来,跨过老刘的身体,直接扑到床头,托起李安民,用拇指在她的锁骨中央用劲按压,李安民猛抽了一口气,剧烈地呛咳出来。

“好了好了,回过气了,吓死我了!”鲈鱼掌柜轻拍她的背,哆嗦着两手解开麻绳。

李安民捂住火辣辣的脖子大口喘息,用力掐住鲈鱼的胳膊,“你们……我!他们……”她嘴角直抽,连话都不会说了。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管哥也来了。”鲈鱼掌柜说着“不怕”,嘴唇却发着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

他刚说完话,管师傅就走了进来,拎起老刘一拳轰脸,老刘闭着眼睛吭都没吭一声,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打飞出去,又倒在地上,好像是昏了过去。鲈鱼掌柜把床上的麻绳丢过去,管师傅就用两条麻绳把刘家父子背靠背地捆在一起。

李安民缓过气,哑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一说话,喉咙就刺刺的痛。

管师傅喘了口气,擦去头上的汗,说道:“鬼压床!被压醒又臭精神了,婆婆来给你搬救兵,压得我胸皮贴床垫,虽然我看不到她,但那股味道肯定错不了。”

鲈鱼掌柜说:“我喝酒会出汗,一般不上头,从没睡得那么死,看你不在房里,就知道肯定出事了,我说问题出在老刘身上,管哥还不信,看吧,再来迟点,安民妹子就完了!”

管师傅摇头道:“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老刘会绑架小李。还带着他儿子一起搀和,这不……没事儿找事儿么?”

李安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她还挂记别的事:“婆婆呢?没用引灵术她怎么脱出身去的?人怎么没跟着回来?”她又唤了两声,没反应,观花婆是真的出去了,难怪在吐酸水的时候她会觉得有股凉气从胸腔里往外窜。

管师傅和鲈鱼掌柜看不到,房间里的空气瘟臭泛酸,观花婆的腐败罪气已经变得很淡了,淡到几乎闻不出来,李安民下床往外走,腿脚发麻,走没几步就歪靠在床边,鲈鱼掌柜要扶她,李安民用手轻轻挡开,她转动脚踝活血舒筋,说道:“得去找婆婆,前不久她还说吃不住丧气,我怕她出事。”

管师傅说:“我陪你,小卢子,你留下来守着他们,如果人醒了,把事情问清楚。”

鲈鱼掌柜比了个OK的手势,叫他们自己小心。

李安民打着老刘的手电筒,顺着来时路往回找,经过玉米地时,远远看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站在坡下,地上有团模糊的光晕,正是观花婆的两截身子,她这时的情形和在乱坟堆时很像,全身化作白光,分离成无数大小不一的光球,游离着升到空中散开。

李安民大叫一声:“婆婆!”手持电筒照过去。

站在光点前的两人背向而立,看背影,是名高个男子和一个小女孩,男人头戴迷彩色的帆布短檐帽,一身黑衣黑裤,脚下穿着半高帮的登山鞋,身形瘦削颀长,女孩留着一头绸缎般的乌黑长发,从身高来看,年纪大约在十岁上下。

“喂!你们谁?对婆婆做了什么?”李安民想冲过去,被管师傅一把拉住。

“别冲动,先问清楚啊,你看到婆婆了?她在哪?”

小女孩听到声音回过头,圆圆的脸蛋上嵌着一对乌溜大眼,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李安民总觉得这长相在哪里看过,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小女孩露出困惑的表情,仰头盯住李安民看了半天,忽然甜甜一笑,对她伸出双手,开口唤道:“妈妈。”

声音脆嫩,却犹如一道炸雷劈入李安民的耳里,她忍不住叫出声来:“丽丽?你是丽丽!”丽丽是周坤的侄女,跟鲈鱼掌柜一样,也是个灵媒,在去浣溪镇写生时,就是她发现了尸体的丧气。

印象中,只有丽丽会叫她妈妈,而被喊做爸爸的人则是……

李安民把视线移到黑衣男人略显单薄的后背上,不像,变瘦了!她揪住胸口的衣服,告诫自己不要太过期待,心脏却不可抑制地跳动得飞快,有种几乎要崩裂的胀痛感,她甩开管师傅的手,不由自主地朝前迈步,热气直往眼睛里涌。

“卫……”

“别喊错,我不是叶卫军。”

黑衣男人不留情面地打断她,摘下帽子偏过身,李安民愣住了,停下脚步,惊讶道:“你!张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延时很厉害,更新完了页面上显示不出来,要隔好几个小时才能显示出来,真是对不住各位了。

殇婚18

管师傅小声问:“认识的人 ?'…87book'”

李安民点头,有些戒备,更有几分惊喜,她立刻放软了口气问道:“婆婆呢?”

张良冷声回答:“魂飞魄散了。”

李安民面色骤变,吸了口气,刚想开口,就见到张良歪过头吐出舌头,咧嘴笑道:“逗你玩儿,她没事,我已经安顿好了,她这会儿灵魂很虚弱,没办法出来见你。”

“真的?”他开玩笑般的语气和反复无常的态度让李安民感到很不安。

“爱信不信。”张良的态度一如既往,冷漠中带着不耐烦。

李安民不在意,她知道张良是叶卫军的好兄弟,是他们一伙的,这就够了,她急切地问:“叶卫军呢?我要见他,你应该知道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张良龇着牙,上嘴唇掀动,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刘显忠活不过三天,他的阳寿早该尽了,丧气是他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孽债,如今全报在他一人头上,刘家祖宗和观花婆之所以会落得这种下场,正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们就是两面雪亮的镜子,你知道么?”

李安民知道,懂这个意思,说白了就四个字——“职业道德”,她不知道张良除了当黑老大还插手什么特殊行业,她不想探问别人的私事,只说:“你不带我去也没关系,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自己去。”

“翻过这片玉米地,往后山找,在一个野猪洞里能找到刘家的传世宝贝。”张良像是没听到她说话,自顾自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管师傅插嘴问:“你说老刘活不过三天,什么意思?”他毕竟在老刘家搭了半年伙,彼此之间有情谊,明知道老刘犯罪,还是忍不住要关心。

张良没理会他,眼不带斜地盯着李安民,不怎么友善地说:“我不怕照镜子,但是答应过别人的事绝不含糊,今天就跟你把话挑明了讲,别白废力气了,好好回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别沾不该沾的人,别一蒙头就往火坑里跳,你跳不起。”

李安民不正面回应,最近总有人意图充当她的人生指导,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问:“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是偶遇,路过而已,丽丽看到了丧气,就跟你在锦霞洲发现尸体那时一样,偶然之中的巧合。”张良的语气很不正经,看他的样子,是半点也没打算掩饰自己在随口胡诌。

李安民听他提到锦霞洲,心里隐隐一动,不自觉地摸向左手腕的伤疤,她摇头说:“不是偶然,我看什么事都不是偶然,这世上没有巧合,我也没打算深入了解,只要能见到叶卫军就行了。”

张良掀唇冷笑:“你想见他?我真看不出来,你认出我张良后最先关心的是叶哥么?你倒亮给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想见他?”

想看?好!给他看!

李安民二话不说,“扑咚”跪在地上,“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你要是真不方便说,给个提示也行,我要怎么才能见到他?”说着当真额头碰地。

管师傅连忙拉住她,火冒三丈了,对着张良吼:“你他妈是男人 ?'…87book'端的什么架子!要一姑娘跪下来这么求你!”

李安民不想告诉管师傅,其实刚见面时,他也是这德行,不比张良好多少,求人就要放□段,她的膝下没有黄金,只有黄土地。

张良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他也跪了下来,李安民磕了三个头,他磕六个,然后站起身大步跨上前,拎住她的领口提起来,提得几乎双脚离地,眼一瞪,募然暴吼:

“看你这鼻青脸肿的猪头样!你他妈蠢啊?深更半夜的,不熟的男人你也敢跟着走!还敢跟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有没有危机意识?你脑子爬蛆啦?啊?我要是刘显忠,你还有活路么?你让老子怎么安心!没本事管什么闲事?把叶哥的心意全给糟蹋光了,你他妈就是个祸害!”

管师傅骂了声脏话,冲过来要干架,张良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管师傅捂着肚子爬起来,还要再上,论到拼拳脚,手艺人哪可能是流氓头子的对手?

李安民怕管师傅再吃亏,连忙出声阻止,又回过头直视张良凶恶的眼神,冲头冲脑地说:“没错!骂得好!我就是个蠢货,我就是个祸害,你骂得对,我脑子爬蛆了,我全身都是蛆,是你叶哥把我拉进屎坑里的,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我操你妈!”张良嘴角抽搐,鼻翼因愤怒而迅速吸张,颈子上立刻就暴出了青筋。

“我妈早死啦!她是你叶哥爸的老情人,没准还是叶哥的老情人,你敢?你敢再骂一遍?我都不晓得我到底是谁的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李安民也跟着激动起来,开始口不择言,肚子里这口怨气憋得太久,一旦爆发出来就收不住了,她反手揪住张良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吼回去:

“我告诉你,房里有鬼啊!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鬼东西!就我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你要我怎么办?你别用你们那套标准来套我!你当过兵,打过战,你狠!你有能力!我是没本事啊,可咋就偏偏能看到呢,在学校里也是,就在我身边!你叫我怎么当看不到?我又不是瞎子!那你说,你他妈到底要我怎么做才算不蠢?怎么做啊?”

她把指甲抠进肉里,像打了鸡血似的,越喊越亢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从喉咙里挤出尖利的嘶叫,发疯了似的一直喊、一直喊,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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