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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迷离之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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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出来,马维民还要想办法将欧阳严这件事的影响尽量缩小,最好完全压在局里,
不被上面知道。然而马维民也预料到,如果欧阳严之死真的与周怡有关,那么周怡
当然已经知情,她是否会出面干涉马维民的调查呢?如果周怡真的用较为强制而表
面又合理的办法来干涉,马维民又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马维民几十年公安工作的
经验告诉他,法制的公正在某些时候,很可能受到干扰和扭曲。这些可能出现的问
题盘旋在马维民脑海里,使得他的情绪丝毫不比普克轻松。

    而时间就在不断的思索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第十四节

    三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钟,普克从宾馆房间给项青打了个电话,告诉项青他准
备现在就出发去项青家,然后他们一起去见周至儒。

    项青说:“好,我在家等你。”

    普克乘车赶到项青家时,项青家的院门是虚掩的,普克推门进去,大门也开着,
估计项青算到普克差不多该到了,便将自己家的门打开。

    果然,项青和项兰都在客厅里,另有一个穿件马甲的男性站在电观机前摆弄着。
项兰语气有点焦急地问:“怎么样,问题大不大?能不能马上修好?直播快开始了。”

    普克走进来,项青一眼看到,笑着和普克打了个招呼:“电视机坏了,看看能
不能修,稍等一下好吗?”

    项兰听见项青的话,这才扭头看到普克:“你来啦,唉,真急人,好好的电视
机怎么突然坏了。”

    普克笑着说:“怎么,有什么好节目吗?这么急着想看。”

    项兰说:“三点钟有场足球赛,只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普克有点诧异地问:“想不到你还会喜欢看足球?”

    项兰抿嘴一笑:“为什么想不到,女的就不能喜欢足球啦?世界上女球迷多了,
有的比男球迷还疯狂呢。”

    项青笑着说:“算了吧,还不是因为那个人喜欢看,到时在一起就有共同话题
了。”

    普克这才明白,项兰原来是因为肖岩喜欢足球,才急着要看球赛的。看样子,
这个肖岩确实把项兰迷得不轻。

    项兰只是笑,没再为自己辩解。在爱情的表达方面,项兰显然属于勇敢而直接
的那一类,而且很执着。

    那个修理工穿的马甲上写着某品牌电视机的名字,看来是电视机生产厂家的维
修人员。他摆弄了一会儿,打开电视,仍然没有图像,又蹲下去看了看,直起身,
为难地对项兰说:“对不起,一下子直不出原因,可能得带回厂里去检修了。”

    项兰一脸失望地说:“那我的直播怎么办?”

    项青看看表,说:“阿兰,妈妈房间不是还有一部电机吗?你到她那里去看不
就行了。”

    项兰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不想在她那儿看。”

    项青说:“可以搬到楼下客厅来看嘛。要不然,趁着还有一会儿时间,到外面
找个地方去看。”说到这儿,笑起来,“要是和他一起看,感觉不是更好?”






    项兰笑着打了项青一下,说:“讨厌,肖岩没有电视机,他都是到朋友那儿去
看,好多人呢。”

    项青笑道:“只不过看电视,人多怕什么?”

    项兰扭身上楼,笑着说:“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

    项青普克都笑起来,对望了一眼,项青笑着摇摇头:“真佩服她那股子劲儿。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普克说:“好。”

    项青转身对那个修理工客气地说:“师傅,你看这台电视机怎么处理呢?”

    修理工说:“今天我只带了工具,没有带车来。你们要是不急着马上看的话,
不如等我回单位跟他们说一下,派人来把电视机拉回去,修好后再送来,你看这样
行吗?”

    项青说:“好吧,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修理工笑笑,带着自己的工具包走了。

    项青普克正准备往外走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高高的
个子,肤色较黑,相貌十分端正,穿着休闲装,牛仔裤,看上去挺精神。看见项青,
马上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嗨,小青,出去吗?”他称呼项青用的是一种比较亲密的方式。

    普克心里马上想,这是不是项青的男朋友章辉?普克笑着,扭头看了项青一眼,
等着项青做介绍。

    项青本来笑着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虽然仍然在笑,普克却
看出那笑里带着些勉强。果然,这人正是章辉。

    项青说:“章辉,你来了。正好,我来了一位朋友,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普克,
我以前的校友。普克,这是章辉,我的男朋友。”

    普克笑着伸出手,说:“章辉你好。”

    章辉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随即笑着与普克握手:“你好。”紧接着,转向项青,
“你们有事儿要出去是吗?要不要我用车送?”

    项青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们有车。”

    章辉看了普克一眼,脸上的笑容略略褪了些,又对项青说:“我刚好开车路过,
想着几天没联系了,所以来看看你。”

    项青柔声说:“章辉,我们有些事情要办,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好吗?”

    章辉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项青:“好。那我们一起出去吧。”

    这时项兰正好边穿外套边从楼上走下来,看见章辉,叫道:“哎,章辉,真巧,
我要出去,有没有开车来呀?”

    章辉说:“有啊,想去哪儿,我送你。”看来章辉与项兰很熟,刚才因为项青
的拒绝带来的一丝不快,像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四个人便一起走出小院,章辉的车就停在门口,是一辆黑色的新款本田车。章
辉先为项兰开车门,等项兰上了车,才回到驾驶座一边开了车门,回头对项青说:
“那我先走了。”

    项青含笑点点头,普克也对章辉笑着摆了摆手。章辉坐进车里,但没有立即发
动,而是在座位上略静了一会儿,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项青,什么也没说便开车
走了。

    项青与普克一同往外走时,普克不知怎么,心里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他猜
测着,章辉看起来也是个很敏感的男人,会不会对今天这种局面怀有什么特别的感
觉。普克暗自觉得,项青对待章辉的态度,正像项兰曾告诉过普克的一样,有一点
点勉强出来的亲密,不知道一向如此,还是因为普克出现的缘故。

    普克因为想着这件事,一路上便没有说话。而项青不知在想什么,也一直没有
开口。直到出了住宅区大门,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项青才说:“我从没带章辉去
见过外公,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儿,所以才说我们有车,不用他送。”

    说这话时,项青的声音有些郁郁的,眼睛没有看着普克,而是向路的两端张望,
似乎是在看有没有出租车来。

    普克本来不想说这件事,项青这么一解释,他反而不好装作不知道,可又不知
说什么好,只有对项青笑笑,说:“你熟悉情况,本来就该由你安排。”这句话一
说,才觉得局面显得有些微妙,仿佛刚才项青的安排,真的给普克带来某种感觉,
而普克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与项青之间存在某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普克不禁有些暗暗烦恼。他一直害怕在工作过程中遇到类似的情况,这些情况
往往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出现,甚至如果不注意都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可普克偏偏是
个极敏感的人,对于这种微妙而复杂的状态,总是在第一时刻便会察觉。

    普克多少有些明白,自己这种近乎过敏的状况,来自于过去情感经历中木愉快
的记忆。普克曾经有过一段单纯幸福的初恋,这段恋情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变得十
分复杂而且微妙,一度令普克感到深深的羞辱和伤害,却又难以从中自拔。普克至
今没有结婚,那段经历便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多年来,普克一直避免再次陷入
类似的局面,他宁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自己的工作中去,而保持情感生活的单一,
甚至是麻木。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普克心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波动。好在很快一辆出
租车迎面过来,普克马上招手叫住,和项青上了车。

    在车上,普克和项青都沉默了一小会儿。项青只是默默地望着车窗外快速向后
倒去的景物,车里的气氛有一点特殊。过了一会儿,普克想到待会儿见到周至儒自
己是以什么身份出现,这一点必须和项青先商量好。

    普克说:“项青,一会儿见到你外公,你怎么介绍我呢?”

    项青语气平和,静静地看着普克的眼睛说:“我从来没带朋友去看过外公,如
果只说你是普通朋友,他可能会不相信。”普克明白了项青话里的意思。

    普克问:“他不知道章辉吗?”

    项青平静地说:“知道,但从没见过。我们很少谈这个问题。我外公他……我
一时不知怎么描述,你那么聪明,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普克说:“那我……”

    项青说:“我就说是我的朋友,但我会悄悄暗示他更深一些的内容。”

    普克没有马上回答,项青也把头转开了。然而普克从侧面看到项青的脸上有一
层淡淡的红晕。普克心里微微一动,不禁柔声说:“项青,谢谢你。”

    项青没有转过头来,脸上的红晕更重了。她说:“我外公不喜欢多问别人问题,
他比较注意观察别人。除了你的工作情况,其它都可以照实说。就说我们曾是校友,
很多年不见了,我也不太了解你现在的情况,这样,你说起话来,余地就比较大了。”

    出租车经由外环高架路渐渐驶出了城区,普克虽然不熟悉A 市的地形,但从外
面景物的变化上可以看出这一点。路旁的高层建筑物渐渐少了,没有广告牌遮蔽的
道路两旁,出现了大片开阔的农田。初春的田野里,原本褐色的土地上覆盖了薄薄
一层新绿。普克将车窗摇下一半,凉风“呼呼”地灌进来,空气比城区里新鲜了许
多。

    普克问:“你外公住在郊区?”

    项青说:“他嫌城区太吵闹,在近郊买了一套房子,离城不太远,就快到了。”
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将项青柔顺的头发掠起,她抬手轻轻地将头发理到耳后。不
知是喜欢这种风吹的感觉,还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普克从后视镜里看到项青嘴角微
微向上翘着,唇边那个小小的笑涡时隐时现,使得项青的表情显得恬静而柔美。普
克马上调转开了目光。

    车又开了十来分钟,拐进大路侧旁一条略窄的路。

    这条路的两边,错落有致地种了很多樱花树,在嫩绿的枝叶中,隐藏着一些小
小的花苞,可能过不多久就会开放了。出租车向前行驶了一会儿,在一个大铁门前
停下,司机问项青要不要进去,项青说要。司机按按喇叭,里面有人出来开了大门,
和项青家所住的地方一样,门卫让司机下车登记。登记之后,司机将车开进去,顺
着一条路开了一会儿,路两边分别出现一些岔路,项青一路为司机指点方向,最后
在一个院落前停住。

    项青普克下了车,项青抢在普克前面付了车钱,让司机走了。

    普克跟着项青走到院子前,项青按了按院门边的门铃,很快有人来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对项青说:“来啦。”看情形,像是管家一类。

    项青回头对普克笑了一笑,示意普克一起进去,她在前面和那人边走边低声说
:“外公午睡起来了?”

    “知道今天你来,他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已经在花园里等着了。”那人说。

    院子里有个面积不小的花园,一幢小小的二层楼,看上去房间并不多,设计得
优雅别致,风格古朴自然。楼的主体是白色的,有着原木色窗框的透明落地大玻璃
窗。二楼各个房间外是连通的大阳台,错落地摆放着各种盆栽植物。楼外的墙面上,
爬满了绿绿的长青藤,楼外环绕着一圈葡萄架。葡萄架对着院门的方向摆着几张藤
椅,一张原木色小方桌,有位老人坐在其中一张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整个园
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有的已经开了花,与城里相比,显得春意盎然。
在园子靠南的一端,还有一个大玻璃花房,从透明的玻璃窗外便可以看到里面高大
繁茂的亚热带植物。

    项青快步走上去,到了老人面前,轻轻叫了一声“外公”,俯下身子,自然而
亲密地在老人额上吻了一下,又直起身来,向着普克的方向对外公说:“外公,这
是我电话里跟您说的朋友,他叫普克。”

    普克走上前,笑着问候道:“您好。”

    周至儒是个面容清瘦的老人,爬满皱纹的脸上布满了深色的老人斑,头发眉毛
都有些花白。一眼可以看出年龄已经很大了,而且他经沧桑。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
神,目光清澈,不大看得出衰老的迹象。普克想起了项青对周至儒的描述,暗想,
至少这双眼睛的神采,是周至儒这个年龄的人难以具备的。

    周至儒微微一笑,对普克点点头,转脸对项青说:“青青,三个星期没来看外
公了吧,在忙些什么?”老人的表情中显而易见对项青充满了疼爱。

    项青温柔地说:“最近公司很忙。而且您也知道,爸爸他…”

    周至儒点点头,回头对普克含笑说:“请坐吧。”

    项青等普克坐下,将椅子拉到离老人很近的位置坐下,然后贴近老人的耳朵,
悄悄说了几句什么。老人听了,清亮的目光投到普克身上,打量了一下,又收回去,
脸上露出了笑容,抬手轻轻拍拍项青放在椅背上的手。

    普克看了看院子,语气自然地说:“您这里环境很安静,这幢楼设计得不错,
别致却不夸张。老年人住,这种设计实用,而且舒适。”

    周至儒在普克说话时,显得注意力很集中,听完,看了看项青,脸上染上笑意,
又望着普克,点点头说:“你眼光不错,一下子就抓住特点了。这个院子,这栋楼,
都是青青专门为我设计的,你还不知道吧。”

    普克脸上露出惊讶,这他倒真是木知道。但想想项青是做企划的,在与她的谈
话中得知她在艺术方面造诣颇深,便又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普克说:“小青没对
我说过,不过我知道,她是很有才气的。”

    普克说这句话时,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没有反映到语气上,他那句“小
青”说得自然而亲密。因为普克从刚才项青对周至儒耳语之后,老人态度上非常细
微的变化中已经知道,老人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另一种认识。

    周至儒只笑着点点头。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普克顺着声音看去,
见一棵苹果树的技机上,架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有两间小小的木制鸟舍,两只黄嘴
的画眉停在乌舍前的木板上,亲热地搏戏鸣叫着。令普克感到几分惊奇的是,两只
鸟完全没有任何束缚,像是可以自由来去。

    普克说:“这两只画眉是家养的吗?”

    周至儒笑着说:“养了好几年了。”

    普克说:“没有用鸟笼,也没有用什么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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