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今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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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一醉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眉头紧锁如云,半晌没有言语,伸出两指点了舞阳的几大穴位,手伸进了里衣。
一双眸子陡然亮了起来,一丝诧异一闪而过,用力以手击额,长久的沉默,心里微微一动,过了半晌,只是伸手轻轻拍拍舞阳的脸颊,一道折痕竟象刀子刻在眉间。
“醒了?”轩辕一醉兀自倒剪双手站在书案前看着那张舞阳补绘出来的图。
舞阳一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本能地看看自己的身上,衣饰依旧,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走到轩辕一醉面前施礼,轩辕一醉不耐烦地挥挥手。
“公子!小的——”
“很多人惦记你,雪影剑!”轩辕一醉展展衣袖,回过身来,“看你和慕容皇子相聚甚欢,忘了时间,本王都不得不派人去迎候你!”
“奴才,奴才错了。”
“知道你是天机老人之徒的人不在少数。”轩辕一醉走近舞阳,一抬手,捏住舞阳的下巴。“舞阳!对本王可还有隐瞒的?本王再问一次。”
“没——没了,舞阳是家奴。”舞阳情不自禁地侧脸看向一边,不敢直视着轩辕。
“果真?”
“奴才不敢撒谎!”舞阳心中如鼓擂动,七上八下,却仍是咬紧了牙关,“奴才为了那两件事也不敢撒谎。”
轩辕一醉嗯了一声松开了手,声音依旧冰冷。“过来研墨。”
“是!”
舞阳急忙走到书案前,伸手拿起墨锭,手中慢慢地旋着,轩辕一醉身上一阵阵熏香传来,萦绕在鼻翼,便和多年前相似,不由得一阵恍惚。清风乍起,旋起满室的书香,扑了满头满脸,便恍惚回到许多年前,自己扎着双角,依偎在爹爹面前,爹爹身上也是这宜人的熏香味道。“爹爹,女儿帮您研墨。”
“好,好,女儿研的墨写的字也是清香四溢。”她的手便在那方寸砚池内百转千回,笑宴宴地对着父亲,偶尔四哥会促狭地偷着点她一脸的墨汁,耳畔回响的是爹爹的爽朗笑声和哥哥的促狭笑声,母亲笑着呵斥哥哥的声音……一切那么近,一切又那么远,曾经以为那会是永远的幸福,如今却看不清,摸不到,只记得母亲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明明灭灭,常常在眼前闪耀。
轩辕一醉一直冷眼看着,她真的是左手剑,连研墨的时候都拿着左手在慢慢的旋着,于是那两道红似蝤蛴的疤痕随着纤长手指一动一动,说不出的怪异刺眼。轩辕一醉想也不想,伸手按在了那只正在研墨的手上。
舞阳此刻神思恍惚,一只冰凉的手压了过来,吓得一激灵,手一抖,墨锭倒在桌上,点滴墨汁溅落了一张上好的熟宣。
“奴——奴才该死。”舞阳急忙下跪。
轩辕一醉一把揪起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舞阳的手平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观看,柔韧的指腹轻轻滑过舞阳的一道伤疤上,舞阳咂摸不透这迷一般的公子心里所想,动也不敢动,只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自脊背滑落。
“恨我?”
“舞阳不敢!”舞阳小心翼翼地回答。
“就这手长得还不错,只是多了这疤倒也破了相。”轩辕一醉淡淡说着,拿出一物轻轻抹在舞阳的疤痕上。“这是舒痕胶。”
“谢公子。”舞阳只觉身在重重雾中,心里紧张,不敢说话,也不敢拒绝。
“将第五和欧阳招至书房,本王问话。”
“是!”
舞阳如释重负,急忙转身离去,背过身去,这才偷偷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轩辕一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带着惯常的洞悉。
“第五,欧阳九,公子召见。”舞阳走到侍卫营,并不能进去,只是清晰地在外面喊了一声。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现在了门口,皆是一身的夜行衣,根本没有换。
“舞阳,你没事了?”
“嗯!”舞阳笑着对两人拱手,“是二位大哥救得我?”
“你夜深不归,公子震怒。”第五看了舞阳一眼,终是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立刻迎来欧阳九的白眼。
“谢谢两位哥哥!”舞阳一躬到底,起身的时候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低垂下去。
欧阳九和第五却几乎同时从她的微笑里看出了转瞬即逝的惆怅。
“你得罪什么人了?”
舞阳只是摇摇头,夹杂了一丝困惑。三个人不再言语急忙转身奔着书房而来,天气寒冷,只有萧萧朔风灌了舞阳一袖子,浸得满身冰冷,片刻间黑衣人的招数闪现在眼前,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京都繁华,日交未时末刻,一抹斜阳坠在西边,却并不刺眼,街上商铺林立,横纵紫陌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卖首饰簪花物品的,卖糕饼的,卖油果吃食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阵阵起落。市井小民的日子,也自有他的风致。
青楼酒肆正是开始开门迎客的时候,笙箫声里夹杂着戏谑和笑骂,青楼的姑娘们个个乔张乔致,将一张粉脸细细描画,老鸨子们正极力吆喝张罗着。
舞阳和红衣一左一右服侍着轩辕一醉,数十个侍卫列队跟在后面。冷风飒飒,步履端庄稳健,轩辕一醉只带着舞阳和红衣走进了绣春楼。
两边侍卫一分左右将绣春楼封了起来,有看势不妙的巨贾王孙早已经灰溜溜地躲了起来。
绣春楼的妈妈看着神仙一般的轩辕一醉,心里止不住地打鼓,膝盖一软跪伏在地。
“这位公子——”
轩辕一醉坐了下来,冷漠看着老鸨。
“吩咐魅语和千娇前来伺候。”红衣冷冷地吩咐一句。
“这俩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老鸨嗫嚅半晌,低声解释。
轩辕一醉冷冷哼了一声。老鸨只觉阴冷可怖,饶是她见惯了大阵仗,也已经被轩辕一醉的气势吓倒,急忙去招呼姑娘们。
一会功夫两个打扮娇艳的女子从后面转了出来,看着轩辕一醉飘飘下拜。果真是千娇百媚,堪比妲己褒姒。
“倦倚阑干看魅语,醉眼朦胧千娇笑。”那句诗象一柄尖锐的锋刃突兀地刺进了舞阳的心里,魅语千娇?
“舞阳,千娇赏你了!”轩辕一醉冷冷看了舞阳一眼。一伸手,将魅语揽在了怀里,手已经伸到了魅语的脸上,轻轻碾了一把魅语吹弹可破的脸颊。手已经不客气地解开了她的领子上的扣袢。
看着轩辕一醉的放浪形骸,舞阳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一时间连耳根子和脖子都红了起来。轩辕一醉看着舞阳白玉一样的脸如今象沁出了一层血,心里冷笑,面上依旧冷漠。
“千娇,我这小厮是个雏儿,去,好生伺候。”
舞阳抬头看看轩辕一醉,尴尬不已,求饶似地看着公子。不料红衣手一拂,千娇站不稳,直接跌在舞阳的身上。舞阳下意识地一扶,一股淡淡的异香袭来,手僵了一下,手臂却是不由自主地圈住了千娇的腰。
千娇就势扑进舞阳的怀里,“这位小哥儿,让奴家好生伺候伺候您!”说着粘股糖一般沾在了舞阳的身上。舞阳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手里微微加了点力道,扣在千娇的手腕上,不让她的手乱动,却感觉一股温热的袅袅气息传来,心里暗自纳罕,看着轩辕的眼色,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如何是好。
嗬嗬嗬嗬一阵长笑声传来。
桓疏衡大笑着走了进来,舞阳松开手里的千娇,急忙闪在一旁。
“轩辕,你好生惬意,如此软玉娇红怎么自己一人享用。”虽如此,已经笑着揽了千娇在怀中,眼睛瞟了舞阳一眼。
轩辕一醉斜睨着他,“耳报神倒快。”说着松开了魅语,“弹个曲子,本公子今日想听异域风情的。”
“正合我意!”桓疏衡笑了起来,抱着千娇后退两步坐了下来。
红衣冲舞阳使个眼色,舞阳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迈出大门的刹那,才感觉膝盖都已经发软,后背还在不住地淌汗。
“不碍吧!”欧阳九悄没声息地走到面前,低声问道,满眼的关切与不安。他已经猜出来公子早已经发现了舞阳的身份。
“还好!”舞阳擦擦头上的汗,万分尴尬。
“舞阳,这里不适合你。”一声密音。
“欧阳九,我走不掉,数百地鬼寻了我一年,公子怎么会放了我。”舞阳抿着嘴唇,脸色铁青。
“若有机会,我一定救你出去。”欧阳九看着舞阳,恨不得揽她入怀,心里很疼,真的心疼呢。
“欧阳九,没用的!我自己想办法。”舞阳一声叹息,眼睛瞥向了屋内,此时丝竹声起,想是里面春色旖旎,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乱了心跳,她为什么还会乱了心跳。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他依旧如此放浪形骸,只怕依旧满含着对自己的轻视和不屑。
时光流转,往事依稀,他竟是自己的深渊,跌进去扎挣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就被卖给了这个阎罗。
第五这时候也慢慢靠近过来,因为主子在里面,他们几个贴身的侍卫已经松散许多。
“舞阳,你那个朋友——”第五顿了一下,“就是西戎国慕容王爷要娶的是依婷公主。听说了吗?”
“舞阳哪里敢高攀,不过一面之缘才有幸认识。说是陛下赐婚的是依婷公主。”舞阳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娉婷公主不愿意远嫁,陛下指婚的是依婷公主。”
“西戎国书中只说请求联姻,并未指明哪位公主。”欧阳九补充一句。
正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自门里摔出两个人。
舞阳,欧阳九,第五同时跃起,众侍卫各持兵器围了上来。
地上,魅语和千娇两个花魁娘子摔倒在地,发髻散乱,花容失色。
轩辕一醉和桓疏衡出现在门口,舞阳顿了一下,站到了轩辕一醉身边。
“带走,查封!”轩辕一醉冷冷吐出四个字。
“公子,公子,我们姐妹自问没有什么得罪之处。”魅语强忍剧痛,哀哀恳求。“何以失爱于公子?”
轩辕一醉笑着一把抓过舞阳的的头发扯到自己跟前,“本王养了只家犬,一不留心没看住,自己出去觅食迷了路,险些被你们当家的给剥皮做了椅搭子。”
惊天一变
轰地一声,一声闷雷砸中了舞阳,她的脸变得惨白。任谁都猜得出轩辕一醉口里的含义,边上的侍卫们一时不忍观看舞阳的脸。
“舞阳,你说呢?”轩辕一醉并不打算放过她,手却松开了,舞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奴才再不敢了。”舞阳垂首低声回答,声音异常平静。
“懂事不少。”轩辕一醉展展袖子,转身向前走去。红衣急忙走上前去,舞阳跟在后面缓缓走着,只有第五欧阳九注意到舞阳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侧脸看去,舞阳的眼睛已经变成暗幽幽一片深海,方才刹那间露出的的情绪埋进了海底。
不远处的桓疏衡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愫,也自走向自己的马车。
魅语和千娇花容失色,眼睛直直地盯着舞阳的背影,这里的侍卫早已经上前,押上了魅语和千娇,封了绣春楼。街上刑部早已经派了人在外面等候。
第二日舞阳仍是协助红衣训练侍卫新的阵法,面目平静,宛似没有经过风也没有经过雨,昨日不曾发生任何事。对于关押起来的魅语和千娇也似乎与她没有半分的关系,她安静地站在红衣身边指导着。但是却不再和任何人单独说话,轩辕一醉的话已经将她深深钉在了卑微的耻辱柱上。即便她是天机老人的传人,即便她曾经是侠义剑客,最终——最终她不过是一只轩辕一醉眼睛里的家犬,如是而已。
中午众人用饭时候,可以休息半个时辰,欧阳九终于寻了由头来找舞阳,却看见她一个人坐在一株古柳下,春寒料峭,没有乍暖消息,花期似乎晚于昨年,浅淡婀娜的枝条却已经抽了出来,游弋成一道风景。舞阳一身青衣落寞坐在树下,噙着一枝柳条,眼睛却看着澄澈青天,已经神游天外。
“舞阳!”欧阳九看着她,毫不掩饰地心疼。
“呃——欧阳总长!”舞阳突然一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欧阳九猛地一把搂住她,“舞阳,舞阳!”
“放开,欧阳九。”舞阳急忙挣扎。
“我想办法,救你出去。”欧阳九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死死抱住,冲动地低头亲了舞阳的脸颊一下。
“你想我死吗?”舞阳脸腾地红了起来,合起双指要点他的穴,终究无力地放下。“欧阳大哥,我知道你的心。舞阳只是一奴,此身此命皆属公子。”说着推开了欧阳九。“他已经察觉我是女子。”
欧阳九轻轻坐到了舞阳身边,拿起舞阳的手放至自己的掌心,缓缓摩挲着那两道疤痕。“舞阳,我来想办法。”
“欧阳九,不要对我这么好,舞阳承受不起这样大恩。”
“舞阳!”
“我听说公子最厌恶女子参与政事,此番他已经觉察,舞阳只怕凶多吉少。”舞阳看看欧阳九,“欧阳大哥,若舞阳有什么不测,拜托大哥一件事。”
“舞阳,没有那么严重!”
舞阳只是轻轻摇头,“我师傅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杀我——只是从此——我便是笼中的鸟。”一脸的惘然。“我在颐和轩存了一万银子,麻烦你转交给石非,前次累他险些丧命,我心里过意不去,就当是赔罪,大哥帮我转交给他。”说着舞阳拿出一张银票塞进了欧阳九的手里。“这钱干干净净,你转告他放心。”
“舞阳,我总会想办法。”欧阳九看着她,“相信我!”
舞阳只是扯动嘴角,推开了欧阳九再次伸过来的手,“欧阳大哥,我不害人。”
“欧阳,欧阳!”第五的声音远远传来“红衣统领找你。”
“呃!”欧阳九一怔,急忙站起,看了舞阳一眼,终归没有私谈的机会了。
看着欧阳九离去的背影,舞阳心里一阵内疚,出了一刻的神。
第五已经站到了身边。
“舞阳,想要自由吗!”声音宛似来自遥遥的天际,破空而来,还携着三分慵懒和闲散。
舞阳轻轻抬起头,一脸的平静。“第五大哥玩笑,舞阳是这府里的一只犬,昨夜你没听见。”
“雪影飞剑何须揣着明白装糊涂。”第五笑了起来,“敢逾期不归,说明你一直在自救;此时韬光养晦,不敢有所作为,是因为没有逃脱的把握;轩辕一醉不杀你,就是你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价值就是你手里的图。”
“第五的话舞阳不懂。”
“我对你手里的东西感兴趣,你要自由我要图,各取所需哪!”第五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放肆。
“如果我告诉公子你别有用心,你知道后果么。”舞阳猛地站了起来,冷冷看着第五。
“雪影剑,白马镇一役,别人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我们的功夫有些渊源。若是你想说,何须等到现在?”
“卑鄙!”舞阳转身就走。
“舞阳!”第五伸手拦在前面,“若说卑鄙,你也不比我高尚,你不是拿着图待价而沽?”
“第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你要的东西。”舞阳猛地打掉他的手,扭头就走。
“你很在意石非。”第五突然咧嘴一笑,斜睨着舞阳。“舞阳,是不是?”
“你跟踪我!”象是被谁猛地扼住了喉咙,一口气提不上来,舞阳猛地掣出手中匕首,横在第五的项下,“我要你的命!”
“别跟个疯狗似的,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懒得杀人,只想要图。”第五伸手弹开锋利的匕首,一脸的戏谑。“舞阳,考虑考虑,除了你的自由,我会把杀害天机子的凶手告诉你。”第五笑着转身离去。“你只赚不赔,我等你回话。”
“你——”
舞阳失去了镇定,前胸一起一落,大口呼吸,左手狠狠砸在树上,白皙的手贴在皲裂的树皮上,看着手上的两道疤痕狰狞地爬在手背,煞是刺眼,几乎灼伤了二目。舞阳猛地将左手掩在袖中,恨恨转身走向校场。第五在暗处看着自己阴森森地一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