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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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女孩疑惑的眼神。
“我要骗你的话,你是烂茄子。”我装作诚恳地点头。
“好吧。”澎澎竟然没听出我在话里设置的圈套,“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还给你50块钱了,你想这么轻易甩掉我吗?”
“这个,邪恶了啊!”阿维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女生是不应该说出这么邪恶的话来的,尤其是自以为美女的,就更不应该。”
“都是你们勾引葭,非要他继续上山吧?”澎澎把矛头转向了阿维,批判着,同时一拳击出,“哼,早知道你心怀不轨,当初就不应该去‘偷鸡沟’找你,让你横尸荒野!”
“哇,好可怕呀,我要逃命了!”那厮左躲右闪,“不过,这个,我是来跟葭说的,明天就要出发,二度进山了,早点休息,注意身体,谢谢谢谢!”
“谢你个死猪头啊!”澎澎拳头落空,无处发泄,只好用嚷的
“走啦,明天准时。”阿维那厮拎起了我打好的一个背包,然后晃着出门去,嘴里依旧在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树都是黑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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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山上,阿维和小维姐姐却强力反对,不让我再到危险的野外去。
“那,你们让我上来干嘛啊!我不是已经都好了吗?”
“这事儿是这么回事,找你一起上来,我白天带回来的数据正好你晚上分析,出了问题好及时纠正,你明白吧?人家医生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要借你一双慧眼。”
“打你的慧眼!”
“这个,哈哈,医生说了,你要休息,不能做大运动量的事情。”
“那,你们不是合伙把我骗上山来,然后软禁着么?”
“问题是,还有澎澎陪着你啊!什么时候你见过软禁还让你带企鹅的?”
“又犯二,早晚你死在‘偷鸡沟’里!”
“谢谢谢谢,反正,你别出营地,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就行了。”
无论我如何软硬兼施,阿维总有办法伙同澎澎和小维姐姐,把我强行留在营地里。甚至有一次,那厮竟然说服了林场的师傅,帮忙拉住我,不放我出山。
“这个,数据基本上采集得差不多了,再有一天,至多两天,就够了,你说你干嘛还非要出去啊!这几天,数据这么多,好好整理,是吧?”
那厮笑得满脸沟回,我却压抑得一身怨气。
“我是来跑野外的哎!你搞清楚,不然是个人坐在实验室里都能做论文了,反正有人帮忙采集数据。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我现在精神得不得了,你们不让我出林场,我会憋出疯牛病来的!”
“这个,疯牛病,据说是朊病毒造成的……”阿维又开始拽起来。
“打你的朊病毒!剩不了几天了,你难道都不能让我出去一次么?”
“古人云,善始善终,就是说,你一开始没有出去,到最后也不要出去。”
“你——”
“傻猫,你怎么天天跟阿维吵架啊?你明明知道阿维是为了你好的。反正我们大家统一思想,不会放你在最后两天出去的。”澎澎也和阿维一副腔调,“不如,有这份精力,多处理一些数据吧,回去以后还能轻松一点。”
“数据数据数据!我又不是处理废品的!两条腿的大活人,凭什么不让出去啊!”
我把那一摞整理了一天的数据狠狠摔在床上,大声嚷着,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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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如果我不回去,会不会又有人为我担心呢?
担心就担心吧,我知道阿维和澎澎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难道这就是足够的理由,让我在一定的空间里放弃自由么?与其如此,我不如选择独自一人,去艰难地完成手里的任务,至少,我可以支配一切。
真的可以吗?或者,我只能支配孤单呢?
也许,只有雨的冰凉,才是最真切的。
于是我任凭自己站在雨里,让冰凉的感觉,一点一点冷却心里的浮躁,也一点一点侵吞压抑着难以爆发的纷乱情绪。
头顶的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雨伞。
“你又来淋雨,不怕感冒么?”身后,澎澎的声音。
“反正,感不感冒也无所谓,都不能出去。”我还在抵触。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如果你是什么聪明的水瓶座,难道就不明白我们大家都是为了你好么?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阿维身体还没康复,你会让他出去么?”
“你也换个角度想想吧,美女同志,如果你天天被憋在营地,你会高兴么?”
“我会为有这样一群关心的我朋友而自豪的。”
“别恶了,我会为失去自由而懊恼的!我是水瓶座没错,不折不扣的风相星座,你知道水瓶座最怕失去什么吗?水瓶座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
“哼,这是你的理由吗?”澎澎干笑了两声,“那,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你怕退化变成恐龙。”
“你又犯二。”女孩不为我的二话所动,继续自己的话题,“当时,你在雨里跑回来,全身又是血又是泥;后来你在‘偷鸡沟’,喊了阿维几声,然后就摔在路边了;再后来回了营地,你开始发烧,满嘴胡话——那些时候,我最怕你出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我不是说了我命大吗?我能出什么事啊……”
“总之,我就是最怕你出事,所以,你在没好利落之前,不要离开营地。”
“绕来绕去,你还是在说不要让我出去啊!”我作恍然大明白状,“不觉得有点无聊吗?何苦兜那么大圈子呢?你是来帮阿维作说客的吧?”
“你说什么?”女孩举着伞的手,抖了一下。
“不是吗?那你一直在说,不要让我出去这这,不要让我出去那那。你说你是怕我出什么事情,这种担心,我好感激的。”我满是不正经的语气,“好啊,你能给我一个充分的证明,证明你真的在担心么?”
其实,我当然知道女孩的心意,不然我又怎么敢以水瓶座自居呢?
但是连续的压抑,让我在不经意间,再一次说出了一堆过分的话出来。我已经知道我错了,然而不肯认错的尊严,迫使我依旧高昂着头,在尴尬的气氛里,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向女孩索取一个担心的证明。
“唉,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女孩叹着气。
“也对。”似乎找到了台阶,我想要下来,又不肯善罢甘休,于是补充了两句,“我就是一直这样,我就喜欢这样啦啦啦。不过,要是你都变得这么温柔细致多愁善感担心别人了,那可就天下大乱了啊。”
女孩举着伞的手,再一次抖了一下。
“好啦好啦,回去吧!雨会下大的,你也要感冒的。”我急忙掩饰起自己的歉意,为了刚刚说错了一些话,而感到愧疚的歉意。
我以为澎澎会顺从地跟我回去,然而出乎意料的,女孩坚定地回答我:
“不!”
“为什么我不能呢……”女孩低声地念着,“况且,有些东西不是用来证明的,也不是轻易能够被证明的……”
“你说什么?”轮到我的手发抖了。
“你真的想要证明的话,”女孩用力地,咬起嘴唇,认真说着每一个字,“那么,就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我的右手,发烧下山去以后,重新戴上了澎澎送我的那串铃铛。
“这么长时间了,你有发现铃铛是用什么串起来的吗?”
对于女孩的问题,我觉得疑惑。
“嗯,是线绳编织的手链,我最喜欢的深蓝色。”
“那,你注意看过手链吗?”
“什么?”
“如果你把手链对着光线,仔细地看一看,你就能找到你要的证明了。”
女孩的声音幽幽的,而我则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那串铃铛来。
屋檐下昏黄的灯光,被雨水的模糊了又降低了些许的亮度,然而凭借着从小吃胡萝卜长大的强力眼睛,我还是发现了手链上、澎澎所谓的证明。
彼兄长也!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想想去看手链呢?看来水瓶座的聪明真的是白瞎的,不如改叫“水鳖座”算了!如果能早一点发现这个秘密,我又何苦一直在进退之间徘徊呢?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吗?不足以让我鼓起勇气做一个决定吗?我所追寻的,难道还能是别的什么吗?难道这一次,我还能轻易放手让所有的机会错过吗?
没错。
手链内侧,每一个两条线绳交叉的凹陷里,都轻巧地写着两个小字,两个小到几乎要贴近眼睛才能看清的字,微小,却是那么的真切。
两个字:爱你。
第三卷 大三了 第二十五节 大三结束
“当初看着你对猫咪那么好,我真的好羡慕。”澎澎依旧在我身后,举着伞的手,依旧有一点发抖,“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像对猫咪那样对我……可是,你不能,你始终在跟我犯二、争斗着,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但是,绝对不会是……后来,我想了好久,决定用这个方法,我以为,水瓶座的机警,会轻易发现的……然而,你还是没能注意到……”
“但是,”我迟疑了一下,转过了身来,面对着澎澎,“这个上面,写的是一个动宾短语啊,又不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没有主语,所以只是‘爱你’,而不知道是谁‘爱你’。”
“你!你给我死到一边去吧。”
澎澎空闲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头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闪躲,让那只拳头实实在在打中了我的胸口,然后趁着女孩来不及收回,我轻易地抓住了女孩的手。
“你……”女孩的眼里,还有一丝不确定的疑虑。
“我还是觉得,凶猛的样子比较熟悉啊。”淡淡的,我企图在脸上挂一个漂亮的笑容,“还有,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
“因为,你一直都很喜欢猫咪啊……”
“是吗?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改变主意吗?”
说完那句同样让我觉得够酷的对白,我把女孩早已经放弃了握拳姿势的手,紧紧地抓住,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胸口,冰凉的,颤抖的,毫无保留地透露了女孩的心事。
女孩的眼角,又一次出现了泪水的痕迹。
细雨里,那柄雨伞,摇曳地落在了地上。
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澎澎脸上;湿的衣服,勾画出一个清晰的轮廓。女孩站得很直,却稍稍地低着头,看着脚下,不看我。
我想起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还有当时的对白:
“喂,傻猫,你不冷是不是?”
“没有啊……”
“那你喜欢淋着?这么磨蹭,快、配合、一下。”
然而这一次,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所有的语言,已经变得多余。
雨中,澎澎扬起了脸来,淋得湿湿的眼睛。
她抱住我。
时间停在这一刻,我弄丢了所有的感觉。
“还记得,送獾子走的那次吗?”女孩小声地在我耳边问。
“嗯。”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那些话吗?”
“嗯。”
“全都记得?”
“嗯。”
女孩轻柔的气息。
“那么,鹰,吻我!”
一秒的停顿,然后我小声的、悄悄的、低着头,问:“真的可以吗?”
女孩扬起的头,还有微微闭上的双眼,就是给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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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站在宿舍门口,远远地看着雨中。
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
“阿维~”小维姐姐也来到了门口,“他们俩到哪去了?葭不会真的生气了跑掉吧?”
“哈哈,没事,没事,挺好的,挺好的。”阿维傻笑起来。
“什么嘛!”小维姐姐顺着阿维的目光看过去,“你发现他们在哪了吗?”
“这个,回去吧,哈哈。”阿维扶着小维姐姐的肩,转向宿舍里,“非礼勿视,非买勿动,未满十周岁,不许骑自行车上街,未满十八周岁,不许到处乱找葭的下落,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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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三那个象征性的期末考试之前,我把论文投向了专业期刊。
在大三那个象征性的期末考试之后,我又开始参加各种各样夏令营的工作。
因为接下来,就是我需要证明的,一个实实在在的,充满了磷虾的未来。
几个音乐网站相继登出了猫咪的介绍,有咴儿帮她制作的两首歌,还有我们一起拍摄的MTV,我想,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证明;阿维关于昆虫生境的论文做得很辛苦,勉强投了出去,然后就带着小维姐姐去四川一带游山玩水及时行乐去了,我想,这是那个家伙的证明;獾子打了国际长途过来,询问着我和澎澎的事情,也说着他自己的状况,这是他所不得不走的路。
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次我和阿维去找老严,却意外地碰到了卢可。
那厮正在老严的办公室里,哭得玉容寂寞泪阑干、菜花一枝春带雨。
“我,我哪点做得不好了?要学习,我一直都好好学习的,成绩都那么高;要工作,我这么勤勤恳恳的,任劳任怨;要人际关系,我从来,不招谁,不惹谁。凭什么把我刷下来啊……”
我和阿维的身后,老严办公室对面的墙上,贴着十佳大学生的评选结果,里面没有卢可的名字。
大家,都不再是刚刚上大学的时候,那些肆无忌惮的孩子们了。
无聊的,现实主义的大四。
现实主义的大四 第一节 申请保送读研的战争
烦躁、骚动、恐慌和敏感的秋天里,申请保送读研的斗争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你们俩到底行不行啊?”老严看着我和阿维,“参加科研活动,确实可以在综合测评里加分,但是你们平时的学习成绩太差了,估计怎么加也加不上来。”
“那,您的意思不就是,我们俩怎么着都没戏了么?”
“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老严怎么也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了啊!“你们的论文都投出去了吧?要是论文能在专业期刊上发表的话,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不然,我觉得你们俩就是——”
“什么?”
“按你们的话说,是就连接圆上两点的线段——悬(弦)。”
我看着阿维,阿维看着我,谁也不说话。
“这个吧,严老师,”最后还是阿维那厮反应机敏,“您的语文成绩,哈哈,哈哈!那个字发音是‘弦’啊,咸菜的‘咸’……”
“去,别废话了!”老严挥挥手,“赶紧自己想辙去!还有,好好准备面试。”
卢可刚刚走进了面试的小屋,我和阿维就趴在钥匙孔上偷看。
“你们俩真无聊!”赶来助威的澎澎踢了我们一人一脚。
“根本不用偷看吧,跟我学,听得可清楚了。”小维姐姐正把一只耳朵紧贴在墙壁上。
阿维命令小维姐姐“趴下”的时候,卢可的发言已经开始了。
“我出生在一个环境优美、风景秀丽、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收获的金色秋天,所以我从小学习就专心刻苦、废寝忘食、兢兢业业、敏而好学,对于生物的热爱更是满腔热情、全心全意、拥抱自然、回归自然……”
“喂,不会吧,他面试也敢犯二?”
我笑得实在撑不住了,只好自己躲到墙角去,用拳头捶着墙壁,让自己安静下来。
“他好像十佳大学生评选的时候,自我介绍也是这么说的。”小维姐姐对阿维说着,“我听我们屋的同学说嘛,生物系的那个孩子,发言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他被刷下来了,哈哈,应该的,应该的。”阿维笑够了,把脸上的沟回抚平,然后问我,“从卢可的事例中,我们能总结出什么经验教训吗?”
“犯二者,过犹不及也。”我对阿维臭拽,“郭靖为什么能在武林立足?朴实点儿,朴实点儿,谢谢谢谢。”
鞠躬问好之后,我拼命地在裤子上蹭着手掌,努力保持镇静。
“各位老师都已经看过我的资料和简介了,我只想再说一说这一段我所做的科研工作,以及我申请保送的理由……”
好歹把准备好的发言讲完了,我像练了一套高深的内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