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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绝爱蛇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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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兰,在想什么?”唐纤纤握了握我的手。

“没什么。”转脸朝她笑笑。

(3)不寒而栗

我们继续往前走,慢慢穿过车厢。角落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抽烟,头上戴着严严实实的雨帽,可能是铁路员工。我皱着眉头,看到对面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越往前,越靠近车厢的连接部位,晃得很厉害。一扇车窗开着,旷野的风把我的头发卷起来,舞动着。

列车滑过铁轨的,耳畔传来撞击声,咣铛咣铛,像一只巨大的筛子。

我朝前迈了几步,来到两节车厢的连接部位。这里很冷,厕所的门扇动着,啪啪作响,像蝴蝶翅膀,却毫无生气。

随意往另一节车厢看了看,那边空荡荡的,车顶有三盏灯,青白色光芒,在角落投下一片污迹。

“夏兰,你的脸色不太好。”唐纤纤说。

“嗯,肚子不大舒服。”我说。

“是不是刚才喝了凉东西?”

“可能吧。”

“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我进了洗手间,关起门,狭窄的空间让我更难受。朝车窗外面看去,灰蒙蒙的玻璃上映着我的脸庞。

“夏兰,怎么样?”唐纤纤在外面问。

“哦,没事。”我应道。

忽然很想吸一支烟。当初在学校偶尔吸过烟,却没有此刻这么迫切。

迟疑一下,对着门板问:“纤纤,你有烟吗?”

“没有。”外面传来唐纤纤的声音,“夏兰,你真的没事?”

“算了,随便说说。”

我从洗手间出来,唐纤纤进去了。我靠在对面等她。

无意地转过脸,忽然看到下一节车厢里,有个身影走过。那人迈着小碎步,像猴子一样鬼鬼祟祟踮着脚尖,很快消失了。我忙站直身,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怀疑自己看错,定睛辨别,什么都没有。

可是,怎么会有人那样走路?

厕所门一响,唐纤纤出来,低声说:“夏兰,你的脸色好白。”

“我看到一个人像猴子一样走路。”想起来便不寒而栗。那躬着腰、蹑足而行的模样……

唐纤纤皱起眉头,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一排排座椅上,散坐着几个乘客,昏昏欲睡。

我抓起她的胳膊。“我们走吧。”

她被我弄得有些紧张。我俩跌跌撞撞地回去了。

………………

远远飘来陆子鹰的声音:“……女生上厕所都这么慢,我怀疑,糖精从窟窿里掉到铁轨上去了。”

我们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一怔。

唐纤纤捶了他一拳:“大白痴。”

陆子鹰转变话题:“13点方向有个女孩,一直在欣赏柳仲。”

我们朝那边看了看,有个女孩在静静看书。

唐纤纤挤进座位,说:“那有什么,柳仲本来就吸引人嘛。”

“你好像对艳遇很感兴趣……”陆子鹰说了半句,看看我的脸,忙问,“夏兰,你怎么了?”

唐纤纤把我看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像猴子一样?”陆子鹰皱起眉头。

柳仲起身说:“我去看看。”

(4)杜陵

柳仲起身说:“我去看看。”

唐纤纤一下抓住他。“算了,不要去。”声调充满了担忧,似乎柳仲要去赴汤蹈火。

我说:“让陆子鹰去看吧。”

唐纤纤瞥了我一眼,轻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子鹰笑着说:“其实我对猴子特别感兴趣。”起身走了。

剩下我们三个沉默着。

唐纤纤摆弄着扑克牌:“夏兰,咱俩玩‘接火车’。”

“不想玩,肚子不舒服。”我蜷在椅子里。正好陆子鹰挪开了地方,可以让我把双脚撑开。

柳仲忽然站起身。“我去看看子鹰。”他还是不放心。

这次唐纤纤没拦他,自顾自摆弄着扑克牌。

“夏兰,我帮你算算命。”

“好吧。”勉强点点头。

“算算爱情?”唐纤纤注视我,嘴角有一丝笑容。

“还是算算前程吧。”

“女生对爱情最感兴趣了。”唐纤纤引导我。

我淡漠地说:“其实我更想知道,这列火车会把我们送到哪里。”

……

柳仲和陆子鹰回来了,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真是我看错了。

陆子鹰见我躺在椅子里,便从货架上打开皮箱,拿出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挨着椅子边坐下,没有影响我休息。

我随着车厢摆动着,迷迷糊糊,仿佛坐在摇篮里。

唐纤纤轻声唱着歌——

玫瑰花香还是麦芽甜?

清晨醒来看不见

你到天涯,风筝断线

只因命运作弄人,欠了缘分

在寂寞中寄居,怨恨像玫瑰,蓝花瓣、变遗憾……

……

歌声沙哑悦耳,含着淡淡的忧伤凄楚。沉闷的车厢里,因为唐纤纤的歌声,有了全新的氛围。

火车轻微地震动一下,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到了。

杜陵。

其实杜陵没有站台。传说杜陵有座“白骨堆”,明孝宗弘治十六年,一场地震毁了一座小城,被震碎的房屋和翻倒的墓地形成了一座山包,里面埋着各种各样的死人。他们年年月月躺在里面,眼窝里塞满灰尘,直至灰尘在他们的骨头上刻满花纹。后来,一群神秘的人在这里安家,把坟墓清理干净,深埋、或者重新堆积,于是这里成了石冢。

杜陵就是一座石冢。

我以前听过这个传说,并没有觉得恐怖。

这是个野站,除了我们,另一节车厢下来两个背包的中年人,很快便消失在雾蒙蒙的远处。

现在是傍晚6点,这趟车晚了一个小时。

我们都有些茫然。柳仲和陆子鹰各自提着一个大皮箱,我与唐纤纤背着双肩包,极目眺望。

“我们先朝大路上走一走。”柳仲提议。

我说:“约定接我们的人,肯定等不及,我们的火车晚点了。”

陆子鹰说:“那破火车,根本不是在赶路,完全是消磨老年时光。”

柳仲走在前面。“来接我们的人,应该考虑到晚点的情况。”

(5)瓦蓝镇

我们只能往前慢慢挪着。一段狭窄的水泥路过去,到了柏油马路上,同样是坑坑洼洼,年久失修。路旁伫立着几株白杨,笔直的树干伸向灰暗的天空,枯枝在风中摇动。一群鸟惊飞了,从我们头顶掠过,融化在天边。

柳仲忽然停下脚步。

我们都听到车声。然后看见一辆吉普车晃动着开过来,后面卷起一溜尘烟。距离我们500米时,速度放缓。

柳仲朝陆子鹰使个眼色,他俩站到我和唐纤纤前面,放下皮箱,严阵以待。

吉普车停在斜对面,车窗里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西安来的?”

“是的。”柳仲上前两步。

我的目光越过柳仲的肩膀,看到司机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没什么危 3ǔωω。cōm险。

“上车吧,老头交待过。”司机招招手。

我们坐到车上。副驾驶室还有个人,始终背对着我们。

车子掉头,朝东南方向驶去。

柳仲客气地说:“让你们久等了。”

对方却没有回应,而且一路上再没有说话。我们也都沉默着,随车厢颠簸。偶尔互相递一递矿泉水,或者拿出苹果分享一下。

夜幕降临,吉普车驶进一座镇子。视野中闪烁着点点灯光,电线杆和树木交替而过,楼房都不高,难得看到鲜亮的建筑。

吉普车忽然停下。我朝车窗外张望,眼前居然是一家小旅社。

司机这才开口:“这里是瓦蓝镇,今天晚上住在这里,都安排好了,直接上二楼,23、24号房间。明天中午1点钟,镇子要过长途汽车,一星期只有这一趟,你们坐车去这个地方——”司机再没多话,把一张纸条交给柳仲。

我们凑过去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一个人名。

从车里出来,柳仲朝司机点头致谢,司机随意摆摆手,吉普车绝尘而去。

陆子鹰吁了口气,说:“我忽然有一种被拐卖的感觉。”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陆子鹰十分兴奋:“夏兰,触动你的笑神经,真不容易啊。”

我说:“要是被拐卖,也是你的缘故。”

“我不值钱。你和糖精才能卖个好价……”

“住口!”唐纤纤用胳膊杵了他一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补了句。

我们站在衰败的小旅社门前,抬头仰望。招牌是白底红字,陈旧的油漆写着:大香港酒店。

我们走进去。

陆子鹰抓了抓头发,用充满敬意的声调道:“那种被拐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6)小旅馆

我们走进小旅馆的时候,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小街对面的一块木牌子被风刮掉,啪地一声甩到街上,在漫天灰尘中翻滚着。

旅馆里沉寂无声,前厅摆放着两把长椅,茶几上有盆塑料花,显然放了许久,花叶破损,积满尘土。接待台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头顶悬着一盏白炽灯,没有点亮,四周一片昏暗。

柳仲走过去说:“我们预订了23、24号房。”

女人面无表情,甚至都没多看柳仲一眼,从墙上摘下钥匙,扔到台面。柳仲拿起来。我们跟着到了二楼。走廊里飘浮着水气,有股淡淡的霉朽味。

柳仲看了看地形,23号房间靠近楼梯,他和陆子鹰住,我与唐纤纤住在斜对面的24号房。

打开门,有些出乎意料,房间倒还干净,甚至还喷了空气清新剂,弥漫着一股茉莉花香。床单微微泛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也都是刚洗过,能闻到洗衣粉的气味。

唐纤纤选了靠门的床铺,我坐到里面的床上,身后不远处便是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

“屋里挺冷的。”我一边说,一边环顾房间。

墙边有暖气片,走过去探了探,所幸有点余温。

“没办法,瓦蓝镇人烟稀少,又是冬季,生意萧条呀。”唐纤纤躺在床上,舒展着双腿。

“或许明天长途车路过,会带来客源吧。”我也躺下去,望着天花板。

想到明天,也算有个憧憬,长途车会把我们带到另一个地方,遇到未知的人,然后再踏上另一条新的道路。

唐纤纤侧身面对我:“难怪陆子鹰有被拐卖的感觉,我们这一路,是挺神秘的。”

她的声调很轻松,一定是因为柳仲在身旁,而且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爱情很近了,这趟神秘的旅行,甚至可以当作蜜月,更能增添乐趣。

我说:“其实路上安排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在哪里,他们各自负责一段,我们就这样走下去。只有最后一个人,才知道我们的终点。”

“嗯,这样才安全,即使中间某个人出问题,也不会危害我们。”

“那位钱叔真的很细致哦。”我走到窗前,朝外看着。

天变了,风越来越大,窗户咣咣地响着,街上弥漫着尘烟,不见人影,只有两家饭铺还在继续营业。一盏路灯亮起来,仿佛垂死的眼睛。

我们的房门叩响了,陆子鹰的声音传来:“方便不方便,我进来了。”

唐纤纤躺着没动,说道:“进来吧。”

(7)回报

陆子鹰推门而入,看到窗边的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兰殿下,在看风景?”

我淡漠地“嗯”了声,回到床前。

陆子鹰手上提着暖水壶。“来,喝点水,刚从开水房提来的。”

“哟,鹰二爷变成店小二了。”唐纤纤坐起身,夸张地说。

“反正我总是二。”陆子鹰笑起来。

我和唐纤纤拿出自己的杯子,陆子鹰倒了水。

我问:“柳仲呢?”

“你还不了解他?”唐纤纤说,“到了新地方,肯定要在楼上、楼下转一转。”

陆子鹰说:“我现在越来越理解,柳仲这家伙真的很周密。”

我低声说:“因为你的生活中,没有过他那样的遭遇。”

“也对。”陆子鹰抓了抓头发,“我从小算是一帆风顺的,什么都按自己的想法来,自由自在。不过遇到你们以后,不自由了。”

“你好像在抱怨我们。”唐纤纤马上说。

“不,跟你们在一起,我有了责任感。”陆子鹰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假装没听见,扭脸望向窗外。天空中逆风飞过一只鸟,凌乱的羽毛一掠而过。

唐纤纤转变话题:“陆子鹰,一直没顾上问你,小雁塔的那位钱叔,为什么甘愿冒险帮助我们?”

“因为我爸曾经帮过他一个大忙。”陆子鹰说,“这是回报。”

“哦。”唐纤纤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柳仲回来了,听到我们这边说话,推开半掩的门,径直进来。

陆子鹰嬉皮笑脸的说:“欢迎领导下基层检察工作。领导对这里的住宿条件还满意吧?”

柳仲笑了笑说:“楼上楼下,包括我们,四间客房有人住。”

“咱们等于把这里包了。”陆子鹰显得财大气粗。

唐纤纤问:“我们今晚有什么活动?”

陆子鹰提议说:“先上街考察一下当地的饮食吧。”

柳仲说:“今天不出去,早点休息。”

我接口说:“真无聊。”

柳仲看看我。“夏兰,我们对瓦蓝镇的环境不熟,最好不要动。再说我们只是路过,没必要节外生枝。如果你想玩,明天中午上车以前,陪你在镇子走一走”

“好了,知道了。”我漠然地喝着水。

唐纤纤掩嘴轻笑。“仲妈妈,你真是名不虚传。”

“哦……?”柳仲怔了下。

唐纤纤说:“人家夏兰只是想跟你说说话,看你认真的。”

我的面颊一红,居然被唐纤纤猜中了心思。这女孩太过尖锐,有时候真的不给人留余地。

(8)凌晨三点

陆子鹰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你是鹰猪头,怎么明白女孩的心?”唐纤纤白了他一眼。

陆子鹰抓了抓头发。“还是玩牌吧,简单一点。”

柳仲说:“我们先吃点东西。”

晚餐用我们随身带的干粮解决,外加一些水果。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点。窗外已是漆黑一团,我拉起窗帘,不知什么时候,风声已经小了。

房间没有电视,聊了一会儿,柳仲和陆子鹰回了房间。我与唐纤纤随便洗漱一下,上床休息。她大概是累坏了,往常到了陌生地方,第一夜睡不安稳,今天晚上却很安宁。

我躺在黑暗的屋里,听着外面隐约的风声,渐渐睡去。

………………

凌晨三点钟,我忽然醒了,感到口渴。睡觉之前,床头柜上留了半杯水,下床又往杯子里添了些开水,温温的喝了。

随意走到窗前,撩开窗帘,朝外面扫了一眼,差点惊呼出声。

映着昏蒙的路灯,外面白茫茫一片,居然下了雪,我毫无知觉。雪花还在悄无声息地飘着,大团大团如棉絮,在天地间撕扯。风声呜呜响过,雪花在视野中旋转如潮水,抽打着对面的店铺门窗。隐约传来阵阵狗吠。

我突然捂住了嘴巴……

一声尖叫堵在嗓子,几乎就要迸发出来了——

眼睁睁望着街道,在漫天的风雪中,有个身影从街上滑过。

迈着小碎步,像猴子一样鬼鬼祟祟踮着脚尖,不一会儿,消失在一家饭铺的拐弯处,被漆黑的夜幕吞没了。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窗帘掩上了。

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浑身冰冷,仿佛孤身坠入一口寒井,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却仿佛有无数的眼睛窥视我,听到凌乱的呼吸声,喷到我的后脖颈。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人正用尖尖的指尖,缓慢的挠动我的脖颈——猴子的尖指甲,弯弯的,凉丝丝。

“夏兰?”黑暗中猛然响起呼唤。

啪——

我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夏兰!”唐纤纤慌了,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身边,握着我的手,“天哪,你的手这么凉。”

“我……”却说不出话。

“出了什么事?”唐纤纤焦急地看看我,马上跑到窗边,撩开窗帘朝外张望,“呀,下雪了!”随即回过身,“你不会因为下雪,变得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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