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烙-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耿诺已经派人暗中保护纪双双的安全,毕竟,这是万泓千方叮嘱,万般交代的事情,他所说的问题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但,他就是想帮薛枫找一个可以顺理成章追上去的理由,他不愿薛枫像他跟温思璇一样错失。
可,薛枫还是点头。
“薛枫!——”
在耿诺对薛枫可谓有反应却没回应的表现感到不耐烦而准备发飙之时,薛枫那深沉黑眸中的一丝雾气教耿诺顿时呆愣,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甩头,薛枫对耿诺笑了一下。
“没事的。”他对耿诺说,“过一阵子,给我一点时间适应消化,我就会没事的。”
是的,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薛枫在心中对自己再次强调。
“就这样放她走了?”耿诺盯着薛枫的眼,“你这次放走她,真的就再也没有办法把她追回来了,你了解严重性了吗?”虽然他真的不满纪双双那个女人把薛枫变成只偷废品的偷圣,但,他仍是希望她可以让薛枫幸福。
“这是她要的——”为隐藏内心真正的情绪,薛枫故作云淡风清,“我给她。”
“你为了她付出那么多,你为了她等待那么久,真能说放就放?”耿诺不信。
薛枫是他们三人中最直率的。
薛枫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与渴望。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开始读不懂薛枫。
薛枫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下。
是的,为了她,他付出了许多,但,这又如何?
“能不放吗?”薛枫笑出一脸的怅然,“舍不得放手又能如何?她已经说得很清楚,我现在还能有什么立场再……阻拦她。”
红了眼,闭起目,他转身。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无法忘掉她的,那已浸入心扉的情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
但是,如果,她那么渴望离开他,那么渴望奔向另一片栖息之地……
他,放手。
皇宫。
宫殿深院,构局复琐。
重门楼阁,戒令严慎。
三宫六院,嫔妃艳丽。
世人很难想像,也总是好奇地猜测皇帝在宫中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风吹枝叶,只有被风吹散的对话。
“启奏陛下,温洛锋已被擒获,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经属下连夜翻查,与温洛锋有关联的九族亲友一共五百四十九人,等候陛下裁示。”纪晔恭敬地回报。
“好不懂事的莽夫,真是枉费了耿诺的一番苦心。”
温洛锋反了。
趁着撤藩之由,以虎西王为首,几十万大军直指京师,暗布重兵,想要一举反叛。
虽在耿诺和杜予纬的相携之下,只动用了军中少许精锐便平定了此次政变,然,温洛锋此举自是无可言说的震怒龙颜。
坐在金龙雕椅上的男子唇畔勾扬着一抹冷笑,大手正好整以暇地抚摸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美丽女子。
男子的眼神之中透出九五之尊的傲然神态。
女子则是乖顺地伏在男子的长腿上,就像一只等待着主人怜爱的小猫。
沉寂好片刻,万泓起身,挥退腿上的女子。
“耿诺和杜予纬各自都有什么反应?”万泓问。
“禀陛下,耿爵爷想保温洛锋九族,杜丞相亦同。”纪晔道。
“哦?耿诺和杜予纬二人可谓是朝中对头,没想到在对温洛锋的事件上倒是颇为一致。”万泓挑眉笑言,“纪晔,你说,朕是否该准奏如了他们二人的意呢?”
“这……”一个是名义上的君主,两个是真正的掌权者,双方都要给对方留些面子,否则,只怕会发生内乱,事情看起来真的很难办呢,“请陛下恕臣愚昧。”
青涩方脱的万泓尊贵万分却有着属于黑暗的邪华气质,“依你看来,耿诺与杜予纬可有称雄之心?”
纪晔无言。
万泓道,“朕曾问过他们二人这个问题。”
纪晔震惊,“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
“朕明白卿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爱卿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朕的吗?”万泓又道,“耿诺说,‘权利之于我,得与不得,世人皆知,故名分在我看来已不重要。’杜予纬说,‘这种模糊不清的形势更能让人们敬畏我,若我以下犯上,反而会失去那些拥戴我的人心,所有的美丽也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万泓眼中冒着炽热骇人的火花,似欲将人赶尽杀绝,“在你们看来,朕是如此无用无能吗?!”
“当然不是!”纪晔陡然跪地。
伴君如伴虎。
“起来吧。”万泓伸手去扶纪晔,春玉面容又回复单纯无害,“朕没有迁怒你的意思。朕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没别的意思。”
纪晔仍然心有惶恐。
万泓心知却不言,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在此时,有人来禀。
万泓应答,宫监宣见。
“爹……”来人看了一眼纪晔后,面向万泓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今日的纪双双一袭淡红衣裳,裙摆飘然,长发不如以往只是松松绾就,而是精心梳妆,脸上还有淡淡的铅华。
这样的她比起万泓平日所见的素面朝天多了一份让人惊艳的飘逸,不由得也就多看了她几眼。
而后回神,万泓道,“双双,朕想请你到后花园走走。”
轻飘飘的一句话重重地压在纪双双心上,她淡淡地回应,“陛下还有诸多公务,只怕没有这等闲暇吧?”
万泓却笑道,“双双,如果你不去,不要后悔哦。”
纪双双沉吟片刻后,躬身说,“民女领旨。”
皇宫里的后花园,总是生机勃勃。
可纪双双却无暇欣赏,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一抹寥落的孤寂。
偌大的后花园,万泓和纪双双慢步踱走。
“还在怪朕?”万泓说。
“民女岂敢。”
“双双,朕喜 欢'炫。书。网'你,想要纳你入宫,这是多少人千盼万盼都求不来的,多少人只想要朕正眼看一眼都是奢求,你为何却闷闷不乐?难道朕还配不上你不成?”
“民女从未有过此种想法,民女只是觉得婚配理应两情相悦。陛下喜 欢'炫。书。网'民女是民女的荣幸,可民女却宁愿从未蒙这种恩宠。”
“纪双双,你不要太放肆!”
“请陛下恕罪,民女只是不想背负欺君之罪,所以据实以告,陛下问什么,民女便回答什么,如果民女的实话陛下听了觉得恼怒,那请陛下不要再问民女任何问题为难民女了。”
蝴蝶一圈又一圈的飞舞,缠茧。
许久,万泓叹道,“双双,朕知道你对朕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姐姐对弟弟的姐弟情谊。”
纪双双不动声色,但是黑眸静静地盯着万泓。
万泓摘下一片花叶,他说,“朕讨厌虚伪的人,可是,又有谁在朕的面前是不虚伪的呢?就连朕也无法让自己不虚伪。双双,留在朕身边,朕太孤独了,没有人愿意说实话给朕听,没有人敢听朕的实话,只有你愿意这么做,只有你这么大胆地不怕触怒朕,朕对你真的不能放手,一放手,朕就又是一个人了。”
她的眸子如浓云般骤然阴暗了下来,心中有一丝丝的波纹,荡漾着,扩展着,她说,“陛下,您没有给民女选择的余地。”除了成为他无数后妃中的其中之一,她没有另外的选项。
好像……有的。
只是,她不想死,不能死,不愿死。
所以,对她而言,没有另外的选项。
阳光照耀在纪双双的身后,眼前一片明亮,万泓抱住她,抱住温暖。
有些事,不喜 欢'炫。书。网'做,不想做,却不得不做,那是责任。
他肩负的责任让他失去了许多常人应有的选择,但也赋予他得到许多常人可望不可及的权利。
他说,“我放过薛枫,你也必须遵守你跟我的约定,否则……双双,不要怨朕,朕需要你,那么就一定不会让你属于别的男人!”
她顿了顿,微笑道,“民女生性随意惯了,不管是山间野林,还是华宫繁院,都想住一住。民女常想自己的后半辈子会是住在山间野林自由自在呢?或是乖乖呆在华宫繁院享受锦衣玉食?民女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是选择困在金丝笼里一辈子。陛下,你说,好笑不好笑?”
纪双双笑吟吟地看着万泓,换来的却是他冷冰冰地一瞥。
他说,“双双,你这性子在宫中很难生存。”他开始为她担心。
“是吗?”她嘲问,“那陛下会因此取消册封吗?”
“当然不会。”他的眉心凝了起来,“双双,朕告诉你,在宫中,朕就是天,朕会保护你的。”
她不语,她很宁静。
但是,素白的手紧握成拳,说明她的心中并不平静,正在波澜起伏。
她正在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挣脱万泓的怀抱的举动。
她得习惯,不是薛枫的,另一个男人的拥抱。
她必须习惯。
他又说话了,说了什么,她听得模模糊糊。
他问她,“耿诺与杜予纬是朕心中的两根刺,拔了痛,不拔难受。对于权力,只要是人,都对它充满了异常的渴望,在人的心底深处,都想要更高的地位,远远超越自身现在所拥有的更高的统治地位,虎西王如此,温洛锋如此,朕见过的许许多多的人,一提到权力,就开始被诱惑,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世人皆是如此。人的本性若是如此,你说朕应该怎么做才能抑制这种状况?”
冰河好像裂开了一道缝,纪双双的眸光不禁微微振动,“民女无权干政。”
对人说实话,真诚以待对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是很艰难的,只有对纪双双,他从不隐瞒掩饰,“耿诺与杜予纬都是自负之人,尤其是耿诺,可谓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就连朕——”每一个字都是从牙根慢慢吐出,“他也是敷衍地应对,从来没有真正把朕看在眼里。”
他的视线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分,思绪却是百转千回,“双双,一旦你入宫,朕会保护你,但是,你也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千万记住,不要把自己的全部摊在人前,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在背后利用你的优势或弱势达成自己的目的,保留自己的一部分,有一天,你保留的这一部分就有可能救你一命。”
纪双双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一般,“陛下不希望看到耿诺与杜予纬再继续掌朝?”
万泓淡笑,“同时除去两位顶擎柱恐怕是不行的,于我朝只有害而无一益。但是,除去其中一位却已是必要。耿诺得意太久了,朕也安逸太久了,如今温洛锋叛变,耶律媚容生死未卜,耿诺又执意要保温洛锋使得局势能够有所改变,有什么不好吗?而且,朕,非 常(炫…书…网)不喜 欢'炫。书。网'有人明目张胆地摆弄朕!”
“双双,你等着看吧!朕纳你为妃之日定会送你一份大礼,无论是耿诺还是杜予纬,谁也不会是最后的赢家!”俊美沉郁的脸孔有些兴奋又有些残忍地说,“因为,只有朕,才是那个可以左右战局的人,也是那个可以改变战局的人!”
纪双双身如僵石,沉默不语。
她捏得死紧的手指非 常(炫…书…网)缓慢地松开,好像有什么本来是握在掌心的东西已经从她的掌心,无声无息地飞走了……
耿诺娶亲,一瞬便发生了许多事,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群臣也发现了一个新的变化,更不知这个新的变化是一个好的变化或是一个坏的变化。
那就是万泓与耿诺之间,似乎有了些冲突。
以前都是耿诺和杜予纬说什么,争论什么,万泓总是处于被动,只会照着最后的决议执行。
现在,万泓开始主动地,不时地提出一些反对意见,最明显的便是耿诺上禀的折子,二十件里竟然有十件会被万泓否决。
往来奔波于京城与江南之间,耿诺回府,自是显得疲乏。
他之所以在江南,除了耶律媚容,没别的原因。
他必须尽快找到耶律媚容,将她平安送回大漠,免去一场无谓的浩劫。
万泓已经下了通牒,十日之内必须寻回耶律媚容。
万泓变了。
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皇上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鹰,也不再受他掌控。
这个改变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只是,近年来,他几乎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温思璇身上,故而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好在,温思璇不再逼他。
他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
那日,温洛锋被押解回京,接受审判,处以极刑是轻,诛九族是重。
轻或重,全在万泓。
可温思璇还是不可理喻地逼他,甚至自残。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她,“温思璇,我是神吗?!我是圣皇吗?!谅我有再大的本事,我能逆天吗?!温思璇,可不可以请你公平点?!好啊,我不想替你收尸,既然你这么想替我收尸,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不闹了,她安静了。
他转身就走。
她抱住了他,直说抱歉。
他投降,对她,他总在投降。
他向她保证,他一定会尽力,但对结果,这一次,他真的没有把握。
坐在靠桌的雕花镂刻檀木椅上,耿诺用手指轻轻地揉弄眉心,舒缓压力。
桌上,还有一杯只喝了半盏的浓茶。
轻轻端起,耿诺将它放在唇边,茶液缓缓进入口中,倾入胃中,提神,养神。
好一阵后,他起身,因为,还有很多麻烦事等着他解决。
他虽然想逃避,他虽然想脑袋干脆爆炸掉算了……可,问题还是在那里,还是得解决。
首先,他得找两个混蛋!
自耶律媚容被掳,失踪,已有数十日之久。
这么长的日子,薛枫流连青楼,左拥右抱,快活得很。
几经尝试,无法将薛枫拉离温柔乡,耿诺放弃,想要拂袖离去,打算任薛枫快活,任他醉死在温柔乡。
可,离去前,那醉中带笑的自嘲话语却分明地传入耳中,“纪双双,真厉害,一步登天了,来,恭喜你,再喝一杯……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喝……”
耿诺的脚步微滞,复,回头深深地望着薛枫。
薛枫颤抖着让酒杯贴着唇沿,一饮再饮,酒顺喉而过,割过五脏六腑,感到痛,眼神也跟着醺醺然。
他知道,自己醉了,终于醉了。
他闭着眼抓住歌妓的手腕,牢牢地。
歌妓被他的力道拉扯,脚下一个不稳顺势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他靠入歌妓的怀中,寻求慰藉,沉沉的脑袋枕在歌妓的双膝,发昏地低喃诉说。
失了心,谁都一样。
耿诺往薛枫的方向走,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步步走出烟花之地。
通常,放弃一个很爱自己的人并不难,放弃一个自己很爱的人却很难。
人,有时候,就是犯贱。
chapter 25
更新时间2011…9…4 15:09:19 字数:4358
犯贱与固执,摇尾乞怜与俯首帖耳,都有相同重叠的部分,可是也能分个你死我活。
犯贱是贬,摇尾乞怜是贬。
固执保持中立,俯首帖耳保持中立,可褒可贬。
前者与后者相比,不过是杀伤力强弱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可以用固执,却用犯贱。可以用俯首帖耳,却用摇尾乞怜。不过是想说服自己相信,那是错的,大错特错的,应该彻底抛弃与摒弃的。
有人认为还没有开始,根本就没有理由放弃。
有人认为迟早要放弃,根本就没必要去开始。
于是,这便铸成了一个犯贱与固执的争辩。
说到底,一切,都是自身的角度问题。
万泓觉得自己很犯贱,一片红花等他采撷,他却偏要去挑那唯一带刺的,被刺扎伤了觉得痛,等那刺去掉了,他又巴不得那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