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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文革恋史-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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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何田田再也忍不住了,痛苦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送进窗户,铁戈双手接过来。

那是七四年初夏他给她拍的照片:何田田在白菂河畔的垂柳下戏水,头上的柳丝、撩起的水花、身后雄伟突兀的大坝和她漾满青春的笑容定格在那一瞬间,这是他俩认为照得最好的一张。

照片背后有两行何田田刚写的略带男性化的小字:“相别各罢酒,何时同促膝?”

铁戈惨然一笑道:“这一去谁知道我会被判几年?真不知道何时同促膝,不过不会判我死刑,总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何田田流着眼泪帮铁戈把照片放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铁戈说道:“田田,咱们说好了不哭。别哭,要像个东北人的样子!”

他转过身从床上拿过三本《红楼梦》:“这套《红楼梦》是我叔伯哥哥从东北给我寄来的,送给你做个纪念。田田哪,人这一生可以扮演很多角色,在学校当学生,下放当农民,进厂当工人,如今我是戴上手铐做楚囚,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扮演的角色。承蒙官老爷们如此厚爱,如今我要到监狱里去体验一下那里的大学生活,何其有幸!田田,你记住我的话,任何人的历史都是自己写的,当然别人也可以帮他描上几笔,我不就被王为仁描成黑人了吗?但这只是一种假象,不是真实的我。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历史绝不是当权者的一家之言,因为历史是人民写的,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官老爷们拙劣的表演,但真实的历史只能由有良知的人民来写。别看他们现在把我染黑了,白菂河水终将为我洗刷耻辱,还我清白!今天我们至多只是生离而不是死别,不要悲悲戚戚的。这张照片是我们离别的见证,我会很好的保存着,看到它就当你在我身边。鲁迅先生曾有一副对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我有你这么一个无怨无悔的红颜知己,此生足矣!田田,我欠你的太多了,是我连累了你,使你蒙受屈辱。我不会被判死刑,等我回来再报答你。还记得那幅油画吗?那冰天雪地上的十二月党人悲惨的遭遇?还记得特鲁别茨卡娅公爵夫人吗?我的穆拉维约娃,我们一定有重逢的那一天,哪怕是在西伯利亚的荒原和暗无天日的矿井!回去吧,多保重,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什么也不要怕……”

铁戈用戴着铐子的双手伸出窗外替她擦去脸上泪水,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痛楚。

何田田突然抓住铁戈的手,颤抖着嘴唇在那冰凉的手铐上深情一吻,什么也没说,毅然决然地扭头离去。

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惊得范火木和奚平目瞪口呆,范火木背过脸去擦拭着无声的眼泪。他俩怎么也想不到何田田在这种严酷的政治环境下竟有如此举动,要知道在那个封建法西斯专制年代这种行为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他俩不得不从心里由衷的佩服这个坚强的女性。

铁戈只觉得肝肠寸断,强忍着锥心的痛苦,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仰面朝天,要把那溢出的眼泪倒灌回去……

当铁戈被押走时,他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双怆然泪下的眼睛目送着他,那是何田田在实践自己最后的承诺与他诀别,她哭自己和铁戈的未来,那种难以言表的绝望和痛苦使她浑身颤栗。唉,此一去故人长绝,壮士途穷一至于此。

有分教:

苍天无奈祸临头,蒙垢此身不胜愁。

宁负青春不负我,红颜一吻足千秋!

正是:痴情谁似关东女,剩有知音慰此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62。…第六十二回 强夺囚粮铁戈痛打牢霸

第六十二回

强夺囚粮铁戈痛打牢霸

以暴制暴牢房再现钟馗

铁戈怎么也想不到他第一次坐吉普车是戴着手铐押往看守所,这也许是怕铁戈途中跳车而采取的措施,厂里没有用那台无遮无拦的南京嘎斯车,原来押送被捕人员用的都是这台嘎斯车。

一上车他就掏烟,坐在他左边的那个警察不准他抽烟,多少年以后铁戈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是白菂河派出所的所长,后来还升任巴水县公安局局长,此人阶级斗争观念特别强。

铁戈倔强地说道:“等一下到了看守所就抽不成了,不如现在过足瘾,抽烟不是犯法吧。”

右边那个武警军官倒是充满了同情心:“让他抽吧,一到看守所就真的抽不成了。”

铁戈非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人特有人情味。

十二年后的铁戈当上了工商所所长,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才知道这人姓张,襄樊人,逮捕铁戈时任红州县独立连的指导员,正和设备厂一个名叫王九儿的女工谈恋爱,而王九儿则是铁戈小学的同学。张指导员这次到白菂河一是执行逮捕任务,二是组织上的特意安排,让他去会会王九儿。因为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诸如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恋人之间最通常的联系手段就是写信,以解相思之渴。在执行逮捕任务的那天上午十点多钟他去看了王九儿,王九儿嘱咐她的男朋友在执行任务时不要为难铁戈,并一再表示即使打死她,她也不相信铁戈是反革命。而张指导员在红州看守所早已和郎超雄等人熟识,也知道这个案子很特别,因此他对铁戈给予了职权内最大限度的照顾。当时这一切铁戈都不知道,但他却能感受到。当然这是后话。

吉普车如同一头怪兽,瞪着一对贼亮的大眼在黑暗中的山路上朝前猛窜,白菂河的灯光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一路上铁戈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前方,车灯每照过一个路牌都会勾起他对往昔流失的时光无限美好的回忆,蔡河、官塘、余堰、龚铺、夏凉、竹瓦、王家店、路口、陶店……这都是他在这几年越来越熟悉的地名。

青春在这里戛然而止,就像困死在琥珀里的小昆虫,铁戈的青春就这样被封死在里面,他没有挣扎,也不可能挣扎,只是穿过浓浓的松脂把无限留恋的目光投向外面的世界。

当吉普车冲上县机械厂的大坡时,他贪婪地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辛建的家在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那座明三暗六的小院子一片漆黑,再往里走三十多米就是他原来住过的地方。接着经过的是战校在武斗中被打得千疮百孔的院墙、东门桥、地区邮电局、他小时候就读的附小、红州地区大礼堂、粮店,半夜十二点多钟吉普车穿过粮店旁边一条黑黢黢的小巷终于到达红州县看守所,铁戈拿着棉被等行李被带进看守所办公室。

一个一米六左右满脸横肉、穿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土得不能再土的黑矮胖子喝令他靠墙站好,并对他进行搜身,皮带、鞋带、领口上的风纪钩全都被他拿掉,连球裤上的松紧带都被剪断抽出来,手表、钢笔、钱、粮票、香烟、火柴全都被放在桌上,另一个干警则对每一样东西进行登记。铁戈虽然从没坐过牢但这一套程序他还懂,这是为了防止人犯自杀和逃跑的必要措施。没有金属物和绳索你就不能自杀,没有钱和粮票看你怎么跑(盗窃犯除外)?香烟是不能带进去的,都成了犯人了还能享受抽烟的乐趣?美得你!火柴更是不能有,你把看守所点着了怎么办?他曾经设想过被捕以后的情景:宣读判决书、戴手铐、押上汽车、拉到看守所,这些事他都看见过,然后是什么他就不清楚了,因为毕竟没有经历过,电影和小说里也没有这样的情节描写,即使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这些,今天算是见识了。

没想到那黑矮胖子又拉开他的短球裤往里看,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是男人很私密的地方,铁戈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十分恼火地嚷道:“看什么看?是男人都有一条。”

“不准讲话!”那黑矮胖子厉声喝道。

铁戈心里骂道:“操你妈!臭婊子养的!”

一切必要的过程完了以后黑矮胖子这才让他在逮捕证上签字按手印,然后给他打开手铐,随后这黑矮胖子带着铁戈走出办公室,打开一道大铁门,铁门里就是关犯人的小号子,号子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只听到他俩的“橐橐”的脚步声,黑矮胖子打开一个号子的铁门命令道:“进去!”

身后的铁门“咣啷”一声关上了,铁戈眯缝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这里黑暗的环境。

突然他像疯了似的发出一通狂笑:“哈哈,老子今天真的坐牢了!哈哈哈哈……”

号子里没人应声,好像这个新来的真是个疯子,进了看守所还敢狂笑。

然后他眯缝起眼睛借着走廊上斜射进来的昏暗灯光打量着这阴森的小号子。

这间号子大约四米宽,三米深,与门相对的是一个窗户,大约只有半平方米大小,上面没有玻璃,窗框安着很粗的钢筋,窗台离睡觉的铺面有近两米高。像北方的炕一样的木板做的大通铺上满满当当的睡了九个人,人均大约只有四十几厘米。

铁戈说:“喂,各位挤一挤,给我腾点地方。”

牢房中的人都没有真的睡觉,中间有人很自觉地各自朝两边挪了挪,留出大约一尺多宽的空档。

有一个人帮他铺好被子,铁戈道了声谢钻进了被子,眼睛一闭,没过多久居然很快就进入黑甜的梦乡。

多少年以后他回忆起自己被关进小号子的第一个晚上为什(http://87book。com么睡得那么香,竟然连梦都(炫)没有做一个,思来想去悟(书)出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的(网)命运被决定之后,一切都不用想了。他现在已经被扔进牢房就成了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人家要把你切成肉丝、肉片或是剁成肉泥那是人家的事,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没用。与其那样还不如什么也不想,爱咋咋地。所以那一夜他睡得特别香,真是一夜无梦在红州。

第二天一大早走廊上响起了哨子声,一个声音高叫着:“起床。”

铁戈习惯地看表,刚抬起手腕马上想起手表昨天晚上被没收了,便问同号子的犯人:“几点了?”

“六点。”

“起这么早干嘛?又不上班。”他不满地嘟囔着。

“你以为这里是疗养院哪?”睡在门口的那个人冷笑着反问道。

“在我看来跟疗养院也差不多,管吃管喝管住,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也不用上班,还有当兵的给我们站岗放哨。党给我们这么优厚的待遇跟他妈高干差不多,大家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才对。”铁戈调侃道。

号子里面的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哧哧地轻声笑了起来。

七点送饭车来了,听到粼粼车声大家都到铁门下方一个十厘米高二十厘米宽的窗口拿饭。铁戈心想反正每人都有一份,去早去晚都一样。等他去拿饭时却没有饭,他看见睡在门口的那个人有两份饭,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没想到进号子的第二天早上就会打架,但他决心捍卫自己的第一顿囚粮,他坐在自己的枕头上厉声说:“伙计,自觉点,跟老子把饭拿过来。”

那人旁边的一个人答话了:“新犯子,刚进来的人肚子里油水厚,三天不吃也挺得住,这是号子里的规矩!”

“这是谁他妈定的臭规矩?”铁戈不温不火地问道。

“老子定的!”那个拿了铁戈早饭的家伙个头也不小大约一米八的身高,他蛮横而又轻蔑地说:“不服是不是?等下子还有节目,你别着急,慢慢来,坐牢别的没有,时间倒是大把的。”

一个黑胖子暧昧地笑道:“伙计,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不管到哪里都是有规矩的,新来的犯人先要过‘清炖’这一关。你要是表现得好,就只‘清炖’一天。你要是翻洋(武汉话:不服、反抗)那就要‘清炖’三天。第二关就是‘月亮弯’,然后再就是‘黑三角’,最后才是‘大团圆’,这是过吃饭的三关。过了这三关下面还有节目,最轻的是面壁思过、漫游红州,重的有前三后四、夹糖饼子、打夯……”

铁戈也不答话,慢慢站起来朝那人逼过去。

那人放下碗筷说:“伙计们,碰到硬角色了!新来的不要以为你块头大,大家今天就玩一下,不然你硬是不识黑(武汉话:不知道厉害或不懂规矩)。”

立马有三个人也站起来。

铁戈对其他人说:“你们都躲远点,我们在通铺上玩一玩。”

话音未落,一个人挥拳朝他打来。铁戈也不避让,左手隔开打过来的拳头,同时右腿上前一步右直拳顺势打出去,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正打在对方的眼睛上,那人惨叫一声倒在铺上。

铁戈不等左边的人动手紧接着向左横跨一步,用左肘攻击另一个人的喉部,只听一声闷响那人捂着喉咙在通铺上痛苦的打滚。

没想到后面突然上来一个人用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脖子,铁戈双手抓住那人一只手转身一个反拧,跟着一个大背挎把那人摔在铺上照着腰上一脚,那人连喊都喊不出声躺在铺上直抽抽。

最后只剩下定规矩的那个人,他已经寒场(武汉话:害怕)了,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铁戈跨上前一步双手抓住那人的衣领往跟前一带右膝猛顶他的下部,那人当时捂档哀嚎。

值班的枪兵听到动静马上赶来吼道:“为什么打架?”

铁戈淡淡地说道:“他们抢我的饭吃。”

那枪兵说:“一人一份抢什么抢?狗日的欠揍!呵呵,一打四,新来的身手还不错,再不准打了,听见没有?”说罢自顾走了。

这一番打斗把号子里所有的人全都看傻了眼,他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饭盘腿坐在通铺上边吃边厉声喝道:“都他妈过来跟老子跪下!”

这几个人自知不是对手,齐刷刷地跪在水泥地上哭丧着脸说:“拐子,我们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铁戈几口吃完饭,抹了抹嘴骂道:“你们这些婊子养的!真他妈的没见过粮食。就这三两糙米饭,几小块腌萝卜也值得这样大动干戈?都已经坐牢了,怎么还这么坏?我在外面就听说号子里边有牢头狱霸,今天算是见识了,原来是你们这样的角色!我操!就这两下子你们也敢称王称霸?你们以为四个人就能把我干倒?实话告诉你们,老子原来听说打架就跟过年一样。厂里办了我两年学习班,这两年没有打架,手有点生,不过打你们这些狗日的倒还不费劲。你们信奉拳头大是哥哥,看看,老子的拳头大不大?”他伸出拳头在那几个人面晃了晃。

“大!大!拐子的拳头最大。”那几个人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称是。

“跟我说一下你们那些臭规矩到底是这么回事?”

现在没人敢解释那些规矩,一个个吓得低下头不敢正眼看铁戈。

铁戈骂道:“谁他妈定的规矩谁来解释!”

那个定规矩的人只得硬着头皮小声说道:“‘清炖’就是刚来的新犯人先要清饿一到三天,看着别人吃饭。‘月亮弯’就是把饭划成一个月牙形,你只能吃那个月牙,牢头吃一大半。‘黑三角’就是把饭划一个十字形,分成四份,你可以吃一半,也就是两个三角形。到了‘大团圆’时,你才能吃自己那一整份。”

“嗯,我懂了,就是牢霸可以强占别人的囚粮,还变着法取些好听的名字。你再说说‘面壁思过’是怎么回事?”

“‘面壁思过’就是脚尖挨墙站着,鼻尖也要贴着墙,两手背在后面,这种姿势要保持半个钟头,一动也不能动,只要动了就要挨打,然后就是‘漫游红州’。”

“什么叫‘漫游红州’?你学给我看看。”

“‘漫游红州’是这样的,”那人踮起脚尖蹲着马步,屁股后翘,上身前倾,双手做开摩托状,嘴里学着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现在到了大西门,呜——嘀嘀——现在到了龙头山,呜——嘀嘀,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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