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红枝-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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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枝瞬时不能接受这个称呼,太肉麻太恶心了,遂赶紧往后院跑了。
伙房小厮刚把馒头蒸好搁在灶旁,红枝过去拿了两只揣进纸包就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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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枝嫌汝阴公府离报社远,若是住得近一些也不至于每天要这么早起。她到报社的时候还是迟了些,晨间例会都开始了。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会儿,终是没有进去,一个人窝在门口等着。
等开完会,众人从里头出来,看到她,纷纷意味不明地笑道:“长孙夫人来这么早啊。”
红枝一板脸,奶奶个熊的,老子是徐红枝,夫人来夫人去的,这个称呼简直恶心死了。
茉莉瞧见她,似是也跟风一般笑了笑:“怎么了?来这么早也就算了,板着脸给谁看呢?”
“我回办公室了。”红枝叹口气,扭头就要走。
“哎哎哎——”茉莉喊住她,“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啊?”
她上上下下打量红枝一番,得出结论:“你今儿看起来甚是萎靡。”
“各种烦。”红枝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又怎么了?”茉莉挑挑眉,“刘义真——对你不好?”
红枝一咬牙:“烦死了,磨叽了一早上让我剪指甲!脑子被驴踢了!我的指甲碍着他什么事了?!”
“你昨天掐他了?”
“胡扯我哪有?!——”想想好像不对,瘪瘪嘴,又气馁道,“我好像知道了……”
茉莉倚着门框几近笑翻:“不行了你真的是太后知后觉了……哎哟,我得缓缓。”
红枝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
她笑够了,又正色道:“算了不和你扯这个。洛阳总社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大概几个月才能回来,别偷懒。”
“出什么事了?”
“说不定《洛阳早报》从此就没了。”茉莉苦笑笑,又道,“我就知道右眼皮没白跳。”
【五一】搬家而已,累得慌
茉莉下午便离开了平城,虽未讲洛阳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大伙心情似乎都不大好。一干人熬到下班,纷纷撤散。
红枝一个人窝在办公桌前剪指甲,阿莲姑娘走了进来。她笑笑:“还不走啊?”
红枝抬头看看她,眼神颇有些茫然,随口应道:“恩。你也没走?”
“我今天值班。”
“唔。”红枝应了一声,“辛苦了。”
阿莲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再扰她,自个儿去后院吃饭了。
红枝收拾停当,瞧瞧外面天色暗了下去,才离开报社。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她一进门就撞上刚刚打算出门找她的刘义真。
红枝看看他,往里走了。刘义真走在她身旁,轻声道了一句:“长孙旃来了。”
红枝一想,好像很久很久没见过死狐狸了。
到主厅时长孙旃坐在长孙道生右侧的位置,看到红枝来了,起身笑了笑:“这才多久没见,一转眼变成少夫人了。”
红枝想着昨日成亲也没请他来,像是刘义真有意而为之。他今天不请自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又不是过年过节,怎么忽地来了?”红枝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微蹙蹙眉。
刘义真在她旁边坐下,不经意般接了她的话,缓声道:“阿旃要走了。”
“去哪里?”红枝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蒲阪。”长孙旃回她。
“外调了?”红枝接过杯子,“挺好的,省得你在京城也是天天无所事事。”
狐狸旃似乎习惯了她这般口无遮拦,笑了笑,应道:“是啊。”
然长孙道生忽地叹道:“赫连定狼子野心,蒲阪一向不安稳,你得多小心才是。”
“这才刚请和一月有余,谅他也不会大动。”长孙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叔父不必担心。”
关于假和这件事,红枝是有所耳闻的,茉莉说此次假和看上去时间会持续很长。亦是说,很长时间内,北朝都不会对胡夏有大动作了。
然她不关心这些,她所有要顾及的事情里,一是贺麟的新文得赶快修完定稿,二是明天早上绝对不能再迟到了。其余的事,仿佛尘埃落定了一般毫无进展了。
接下来的晚饭也吃得有些无味,刘义真见她埋头不知想着何事,也不招惹她,便随她去。
长孙旃走时天已黑透,夜风里有白日里残留的燠热意味,令人颇为焦躁。红枝看着马车越跑越远,转身就进了府。
洗澡时觉得自己要闷死了,遂迅速洗完换了衣服出来。
在案桌前坐下,把窗子关好,她翻出稿子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贺麟这次的故事与之前那篇相比更淡了,就如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可字里行间琐碎的情绪表达,都让红枝高兴不起来。
她有些闷得慌,便出去走了走。
十六的月亮似是更圆,她将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最终因为蚊子太多缴械投降,滚回屋里去了。
熄了灯睡觉,红枝翻来覆去睡不着,刘义真轻声道:“又有蚊子咬?”
“在外头晃的时候被叮的,有些痒。”红枝伸手挠了挠胳膊,侧过身看着他,将手横在他胸前,“不过不碍事,过会儿就好了。”
“天黑了就别在屋外乱晃,可记着了?”
“知道了。”红枝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也不说话,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
良久,刘义真问:“想什么呢?”
红枝思量片刻,微皱眉道:“觉得没意思。”
“恩?”
“你说过日子能过出什么来?感觉每天都一个模样。”红枝叹叹气,“今儿我不大高兴。”
刘义真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有人求之不得的安稳,你倒是不稀罕。”停停,又道:“你今天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大对劲。”他松开些,低头看看她,浅声问道:“又遇着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红枝往他怀里蹭了蹭,“睡吧,先借你胳膊枕一会儿,若是发麻了告诉我。”
然过了很久,红枝却自个儿挪动了一下。
“还没睡着?”
红枝挪开他的胳膊,拖了一旁的枕头过来,应道:“恩。”
“过几天得搬回官舍,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
“恩。”她想想,又道,“那样离报社也近了些。”
“我听闻你们每七天休息一天?那正好,过几天等你有空了就搬过去罢。”
“我懒。”红枝撇撇嘴,“我不想干重活。”
“放心,劳不到你。”刘义真笑笑,“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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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事实证明刘义真这话太不可信了,搬家那天热得很,红枝和一堆箱子坐一起,都快挤死了。东西分了几批运到官舍,红枝下了马车,左瞧右瞧,心想这屋子到底是太久没人住了,一股子灰尘味道。
箱子就暂搁在后面的小院子里,红枝去隔壁崔老太太那里拖了把笤帚过来在屋子里挥舞了几下,灰尘全腾起来了,刘义真站门口咳了咳:“你不能动动脑子?”
红枝一嘟嘴:“就你有脑子!”说罢就丢了笤帚去后院了。
刘义真跟着去了后院,打了一盆水,端着到前面屋子去了。
红枝拿了块抹布跟在后面,刘义真端着木盆一掉头,看到她揪着一块干抹布跟在后头,没好气地笑了笑:“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瞧你没拿抹布呗。”红枝眨眨眼,“你不就是想把地上的木板子全擦一遍么……”
刘义真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变聪明了?”
红枝斜了他一眼,把抹布丢进他的木盆里,又挪开他的手:“别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
“明白啊?”刘义真转回身,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红枝恶狠狠地又斜了他一眼,好想一脚将他踹下去。红枝看了看连接着对屋的木走廊,想想这工作量甚是浩大,要等刘义真一个人擦完,估计都要天黑了。她一叉腰,仰头吼了一声,滚回后院又去拿了块抹布。
刘义真见她拿着抹布过来了,扬眉浅笑道:“你千万别来捣乱。”
“哼。”红枝最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看你看看,又小人了吧,你就是小人。要没我帮忙你擦到明天天黑也擦不完。”
她说罢便走过去,在木盆里浸湿了抹布,利索地绞干,铺开,手脚麻利地擦着地板。所幸上了桐油漆,擦起来也不麻烦。
擦了一段,又扭头看看落在后头的刘义真,扬扬手里的抹布,得意道:“看看小爷的速度!”
刘义真不理她,颇为斯文地擦着地板。
红枝叹叹气:“照你那样真得到天黑了。”然后又走到木盆旁边去洗抹布:“你只配洗凉席,不配擦地板!给老子滚去晒凉席,否则晚上只能睡地上了。”
刘义真颇为受用地将抹布浸入水里,打算站起来。红枝瞄瞄浸在水里的那一双手,以嘲笑的口吻道:“哎哟,书生手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刘义真抬眼看了看她:“再说一遍试试。”
“怎么了?”红枝哼唧一声,“老子说得不对咩?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罢就埋头捉他的手,刘义真也不动,就任她拽着手指头拨弄来拨弄去。
红枝咬咬牙,好想将这只手剁掉啊!然她还没脑补够,刘义真就抽出手敲了敲她额头,站起来往后院走了。
“脏死啦!”自食恶果的徐红枝呜咽了两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脏水,“混蛋!看老子晚上怎么收拾你!”
她继续埋头擦地板,听到有人敲门,便又跑去开门。崔老太太拎着食盒站门口,瞧见她手里拎着块湿抹布:“还在打扫呢?”
“是啊。”红枝瞥瞥那个食盒,“累死了。”
“天儿太热,给你们送些绿豆汤和酸梅果子。我那儿还有西瓜,你过会儿去拿。”崔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她一瞧这个打扫进度,大叹一声:“这打扫的什么呀?小夫妻太不会过日子了,也不找个人来帮帮忙。”
“我很努力打扫的好不好?”红枝稳稳地接过食盒。
“一看就是你偷懒。”崔老太太斜了她一眼。
“我……”红枝欲哭无泪,“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还诬赖我,算了我走了。”她将食盒往地上一搁,滚回去默默擦地板了。
崔老太太进到院子里,看到正在晾凉席的刘义真。
“晒席子呢?”
“崔老夫人。”刘义真浅笑了笑,“您怎么过来了?”
“左右我也闲着无事做,过来帮个手。”
“这事不好劳烦老夫人,我们自己忙得过来。”
崔老太太笑了笑:“你们家这两口子,一个是太客气了,另一个是太不会客气了。”
“瞎说,他明明也很不会客气!就是装得像个人样!”红枝端着脏水盆走进后院,忿忿地把脏水往地上一倒。
她自动对号入座的本事长进不少。
崔老太太笑了笑:“你就知道诋毁别人。”
红枝觉得小心脏都要被压碎了。她伤心了,这世上压根儿就没人向着她。她嘀咕着上辈子一定是作恶多端,因而这辈子遭报应了。
拿衣袖抹抹眼睛,委屈地去擦屋里的地板。
等她擦完地板回去换水,看到厨房也弄整齐了,刘义真都开箱子打算往屋里搬东西了。
她端着木盆想想,又看看外面依旧高高挂着的日头,并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速度太慢了。
已是下午,崔老太太看屋子也打扫得差不多,便先走了。临走前还叮嘱她别忘了食盒里的绿豆汤和酸梅果子,省得坏掉了。
红枝看看刘义真那一柜子书,又看看其他的箱子,挑了摆书这个活儿。她捧了一摞书往书架上放,摆得倒算整齐,可这顺序全乱了。刘义真瞧见了,蹙蹙眉:“罢了,那个明天再弄。”
“趁今天弄完算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她看看外面天色,“你瞧太阳还没落山呢。”
刘义真正往柜子里放衣服,只好停下手,走过去看着站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徐红枝:“你小心别掉下来。”
徐红枝低头看他一眼:“乌鸦嘴!”随即又笑道:“哈哈哈,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真好。”这么一笑,她小身板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刘义真被她吓一跳。然立刻又见她得意地朝自己扮了个鬼脸,便没好气瞥了她一眼,自个儿走了。
“嘁,真讨厌。”红枝瘪瘪嘴,嘀咕道,“开个玩笑怎么了?”
“你要再开这样的玩笑,我把你丢出去。”刘义真继续回去整(www。87book。com)理柜子。
“你也就嘴上占占便宜。”红枝按着类型给书本排着顺序,不服气地回道,“你要真舍得丢我就不叫徐红枝了。”
刘义真有些哭笑不得,将她的衣服叠放整齐摆进衣柜,过会儿又道:“改日带你去做几件新衣裳。”
红枝无所谓地应了一声:“随便啦,反正有衣服穿就成了。”
刘义真苦笑一声:“你倒是不讲究。”
“若是事事都讲究不还得累死。”红枝拍拍手,很好,最上面一排搞定。她接着道:“光活着就累得半死了,还和自己过不去不是作孽么?”
将这书柜整(www。87book。com)理得差不多,刘义真那边也快收拾好了。外头夕阳美得很,有些许晚风吹来。红枝趁刘义真去后院收席子的空儿,去前边拿了食盒往走廊上一放,又去洗了手。她看刘义真还在房里铺床呢,便兀自走到走廊里打开食盒拿了一碗酸梅果子,往自个儿嘴里塞了一个。
好酸!
她抱着碗往屋里去,见刘义真刚收拾停当,走过去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娘子,爷赏你一颗酸梅果子呗,可脆了呢。”
“不用了,你自个儿留着吃。”刘义真倒是真心以为她喜欢吃酸梅果子,便不夺人所好。然在红枝眼里,这分明就是太阴险狡诈,不上她的当啊!
于是还没等刘义真反应过来,她就塞了一只酸梅果子过去。她笑眯眯道:“看我对你多好,瞧你手脏,不惜喂你啊。”
刘义真蹙了蹙眉,这果子的确酸得很,嘴里酸得有些发麻,却还是吃了下去。
“可满意了?”他没好气地笑了笑,摸摸她的脸,“我去弄晚饭,你先去前头玩。”
“脏死了!”红枝嘟嘟嘴,“我都说过一万遍了!不准摸我的脸!”
刘义真笑着走了。
红枝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喝着绿豆汤,想想又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小桌来,往走廊里一摆,等着吃晚饭。
然等晚饭做好,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刘义真便去点了灯笼挂在廊檐下,红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环视了一圈,看着收拾停当的院子,无比愉悦地点了点头。
“早些吃完去洗澡。”刘义真伸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沿,“等天全黑下来小心蚊子叮着你不放。”
“知道啦!”红枝端了碗吃得比谁都快。
刘义真皱皱眉,又无奈笑了笑。
“水我烧好了,还在锅里,你自己打了去洗澡。”
红枝便起身去后院。然她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看刘义真,忽地笑眯眯伸出一双手来:“我剪了指甲哟。”
刘义真瞧她五指张开得意洋洋的样子,将她手指一根根并起来,又握在一起,没好气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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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阿添远行,见世面
次日清早,红枝起得迟了。她一算时间,决定翘班,在家好好歇一歇。
没料想,她刚从书架上取了本书下来,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难道是崔老太太?红枝抓着书便去前面开门。
门一开,阿添就冲上来抱住了她:“哎呀师傅,我想死你了!”
“师傅成亲你也不来,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