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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闹红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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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进来那人背对着刘义真合上了门,他转过身不着痕迹地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刘义真盯着他那张脸蹙了眉,亦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不算久,杜兄。”
  “生气了?”拓跋焘淡淡笑道。
  “犯不着。”
  哈,拓跋焘笑出声,这人依旧这副死性子。
  他走了过去,凑近刘义真耳畔笑道:“是吗?刘,义,真。”
  刘义真倏地往后一退,却是撞到了背后一堵墙,他冷冷回道:“刘义真已经死了。”
  “嗬,真是寡情。”拓跋焘笑起来,“若是刘宋那些老匹夫知道你还好好地活在这北朝皇宫内,真不知作何想。”
  又道:“之前你我皆不曾表明自己身份,一笔勾销可好?”
  “无所谓。”刘义真依旧不改死人脸,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一排书架,“在下只想回书院。”
  “回书院?”拓跋焘嘴角弯下一个弧度来,“可惜西平太喜欢你这个师傅了,我不好驳她的意,这可如何是好?留下来罢,义真。”这后半句话甚至低姿态到了求他的地步。
  见刘义真不说话,拓跋焘自讨没趣地笑了笑,回到书案前坐下,自顾自一般说道:“担心徐红枝吗?无妨,让她进宫太容易了。”
  刘义真微垂眼睫,徐红枝啊徐红枝,你我二人的人生真是如长在一起的藤蔓,怎么都分不开。
  用一场大火,将一切都烧尽吗?
  那又怎样呢?变成灰,更分不开了。
  还不如好好活。
  “我要见徐红枝。”刘义真妥协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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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九】筵无好筵,长孙谨

  这天气寒冷,徐红枝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想着外面迷茫的皑皑白雪心里那个凄凄惨惨戚戚。
  真无聊,徐红枝再次倒了下去。
  刚倒下,便听得有人敲门,徐红枝挣扎了一下,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去开门,有些朦朦胧胧问道:“哪个欠拍的啊?”
  “红枝姑娘。”长孙旃一脸笑意。
  “哟,长孙先生。”死狐狸!红枝在心里暗骂一声,笑得真欠扁。然红枝又笑道,“又给我送《洛阳早报》来啦?”
  “非也非也,在下来带红枝姑娘进宫。”长孙旃执了扇子意味深长道。
  “哈?”徐红枝又让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确认无误之后,神色凝重道,“阎王啊,你千万不要收真真那个妖——”
  长孙旃再次灭了徐红枝的口,他浅声笑道:“红枝姑娘,你家真真好得很。在下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乌鸦嘴。”
  自从长孙旃发现灭口这个好处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招。
  不让徐红枝开口讲话实在是——上上上策。
  长孙旃说完了放开她,徐红枝靠在门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哼,死狐狸,此仇不报非女子。
  “难道说我家真真变成公主的面首了?”徐红枝眨巴眨巴眼睛,希望听到更劲爆的消息。
  长孙旃意味不明地诡谲一笑:“红枝姑娘进宫瞧瞧不就成了,说不定就此住在宫里呢。”
  红枝再次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现在收拾东西?”
  “不必了,宫里应有尽有。”
  那倒也是。徐红枝耸耸肩,笑道:“那便走吧。”(你被拐走真的不稀奇啊)
  这徐红枝也不想想长孙旃作为一介书馆先生,怎么可能想进宫就进宫。
  这长孙旃实乃待诏一名,是个内廷五品散职,纯属家里有钱有势出来混日子的。
  他有个亲叔叔叫长孙道生,传闻这小老头是个有名的吝啬鬼,当然——对外要称:清廉俭约。
  先帝在的时候,可是对此大加褒扬,号召全国的官员向这位叔叔学习。
  咳,跑偏。
  这下雪天行路难倒也一点没差,到了皇宫都已经天黑了。
  长孙旃笑着问徐红枝:“红枝姑娘饿不饿?”
  徐红枝赔了个笑脸:“是啊,饿死了。”
  “那让你家真真请你吃饭。”(拜托你不要怂恿她成么)
  “对!”(姑娘你的确是饿得不清啊摔)
  于是红枝姑娘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什么破皇榜,什么西平公主招老师,全是一手策划好的。
  蒙在鼓里的徐红枝姑娘乐颠颠地想要去蹭饭,真真发达了哟。
  然这一切事中,西平和徐红枝也不过两颗棋子。
  长孙旃引她往东宫走去,筵席正热闹,却不是一场好筵。
  西平四处刁难刘义真,刘义真却答得滴水不漏。
  汝阴公长孙道生坐于席下,也只笑看这公主与才子的口舌较量。
  然这名叫徐真真的师傅,倒是像极了抗儿啊。
  他抿了一口酒,老眼眯了起来。
  拓跋焘突然打断了西平的话,脸上有隐约的笑意,与长孙道生说道:“西平这位新师傅,乃朕一位旧友,公卿大人可觉得——似曾相识?”
  长孙道生思忖着国主这话里的意思,缓缓回道:“陛下,逝者已矣,何苦以现世活人相比。”
  这长孙道生只有一独子,名为长孙抗,本是个栋梁之才,却无奈命途蹇促,去得太早。据闻长孙抗刚刚去世,长孙道生便大病了一场,丧子之痛让这位将军一夜之间老了不少。
  拓跋焘听他如此说,便知这老先生是想到那已故的独子了。
  他笑了一笑,道:“那不如收朕这位旧友为义子,公卿以为如何?”
  长孙道生倒也没料到这一层,以为国主不过是提提旧事,哪想到是让自己收义子。
  老将军看了一眼不论言行都与长孙抗太过相似的徐师傅,心里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掌命司捉弄老夫吗?
  遂道:“陛下美意,老臣感激不尽。”
  拓跋焘波澜不惊地笑了笑。
  “那便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徐真真为汝阴公长孙道生之义子,赐名——”他又看了看一脸错愕的刘义真,顿声道,“长孙,谨。”
  话音刚落,侍者便传长孙旃和徐红枝到。
  刘义真幽幽看向拓跋焘,却迎来他一脸笑意。
  杀人不见血,他这一招,硬是抹去了刘义真仅存的一点南朝属性。从此姓长孙,同为我鲜卑人。
  西平公主同样也是一愣,不知皇兄为何这样做。
  今天于筵席上提及长孙抗本就不寻常,还突然让汝阴公收义子——
  她有些发怔,坐在席间,看着那位叫徐红枝的女子微低着头跟在长孙旃身后走来。
  徐红枝虽是不拘小节,但看这殿上的气氛却也收敛了些。
  啊,太可怕了。(姑娘你是没见过世面,不要怕,以后就习惯了)
  她很识趣地跪了下来,行完大礼,又看向上座上那人。
  吓,不会吧……
  红枝姑娘拥有丰富想象力的小脑瓜此刻瞬间短路,嘴上支吾出来几个字:“杜——杜涛。”
  声音虽小,却也听得清楚。
  拓跋焘挑了眉,淡淡一笑:“红枝姑娘,好久不见。”
  徐红枝一愣,也不知道说啥,点头点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赐坐。”拓跋焘淡淡吩咐了一声,徐红枝蹑手蹑脚地在殿下找了个小案桌,然后坐了下来。
  红枝姑娘显然不是很清楚刚才殿上发生了什么事,真真又离自己那么远,旁边坐着长孙旃,这气氛真是闷死人也。
  却在此时听得对面一个大叔道:“听闻这位徐红枝姑娘是徐师傅的妹妹,汝阴公无女,倒不如将这位徐红枝姑娘收为义女。”
  话音刚落,长孙道生心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尉眷你添个什么乱。
  徐红枝也一脸惊诧,咋了?什么什么?——义女?
  拓跋焘笑道:“这倒也好,不知汝阴公意下如何?”
  长孙道生一闭眼,道:“自然是老臣的福气。”
  安北将军尉眷轻轻笑出声来,看了一眼坐在徐红枝旁边的长孙旃,微微挑了挑眉。
  长孙道生大叹失策,就说这庆功宴跟自己无甚关联,国主怎还专门遣人来请。
  筵无好筵啊筵无好筵!竟无端端被人设计了。
  也罢也罢,这义子看上去也算是一表人才,义女长得也安全,权当天意罢。
  “红枝姑娘,你可愿意在这宫中当个值?”拓跋焘浅笑地问她。
  徐红枝脑袋瓜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迟钝中,恍恍惚惚听得自己应了声:“唔,好呀。”
  只见拓跋焘笑意更甚,道:“那便做个女侍中如何?”
  徐红枝没概念,听着好像还不错,关键是可以留在宫里耶!
  她心里彻底乐翻了,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这四下一片阒然。
  长孙旃暗吸了口气——这女侍中,可是二品的啊。
  国主今天是太高兴了么?让徐红枝当女侍中?
  各位皆喝了闷酒吞下了顾虑。
  西平冷笑道:“皇兄这也太离谱了,哪里由得一个刚入宫的小女子当女侍中?若是为人处事不周,冲撞了人如何是好?”
  “犯错——罚便是了。”拓跋焘饮了一口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看向殿下的徐红枝,“红枝,你可要好好做事。”
  聪明伶俐的徐红枝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立刻点了点头:“当然当然。”(你不会谢恩咩?T…T)
  四下再次纷纷喝酒以示无语。
  这一场囧筵,就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地囧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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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伐大捷,加之年关将近,这宫里一片喜气。
  红枝姑娘每天能见上拓跋焘一面就不错了,这宫里乱七八糟的事——还真多啊。(小宇宙都要掀桌了啊有木有有木有)
  但是红枝姑娘兢兢业业,乃新时代劳动楷模,可谓呕心沥血……总算只犯了几个小错,被内司大人责罚了几次。
  她恨啊,工作不顺,情场也渺茫,还要天天看西平公主调戏真真。
  忍无可忍。(小心脏要碎了好吗)
  目前支撑徐红枝努力工作下去的动力就是——她一个二品女侍中,拿的俸禄据说比刘义真多。
  徐红枝内心的小虚荣充分得到了满足。
  而且俸禄就快要发了,发完俸禄回家过年。
  回哪个家?——当然是汝阴公的府邸了。
  徐红枝内心的小虚荣再次得到了满足。汝阴公啊有没有!
  ——当然此时徐红枝还不知道长孙道生是个吝啬鬼,没人给她透露过这个消息。
  那天徐红枝问起汝阴公是个怎样性格的人物,长孙旃那只死狐狸扇子掩面笑了笑:“我那叔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徐红枝想着,这小老头肯定巨宠自家小孩。
  虽然自己和刘义真都是被领养的,但是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当然,这回家之前还有一件事让徐红枝开心了好久。
  因为临走前一天,拓跋焘召她过去,特意奖励了她满满一包胶牙饧(一种饴糖)。
  徐红枝捧着那一包胶牙饧乐开了怀,离开南朝便再也未吃过这东西,如今从梦中情人手里接过来,真是甜死人啊。
  ………………………………………………………………………………喵……看官们从了俺呗(奸笑)…………………………………………………

  【一零】一毛不拔,汝阴公

  第二天下午,刘义真回官舍收拾了东西,便看到长孙旃带着徐红枝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阿谨。”这只死狐狸眯眼笑着喊了一声刘义真。
  刘义真似笑非笑地慢慢回了他一声:“阿旃。”
  徐红枝正满脸欢笑地吃胶牙饧,听得他俩这么恶心地喊来喊去,想要呕一下,瞬间又觉得怎么能把这胶牙饧吐了呢,于是只好咽了下口水。
  这路上积雪已是消融殆尽,搭了长孙旃的顺风车,往长孙道生的府上去。
  半途中长孙旃问徐红枝要胶牙饧吃,徐红枝一扭头:“不给!”
  长孙旃一挑眉,刚要开口,便听得刘义真道:“劝你千万别打胶牙饧的主意。”
  长孙旃哈哈笑了一声,抚下巴道:“你不给我吃,明年的《洛阳早报》我就不送了哟。”
  徐红枝内心苦苦挣扎了一下,扯了一小块给他,语气愤恨道:“哼,粘死你,小心牙齿被扯掉下来!”
  “红枝,你腮帮子不疼么?”刘义真轻轻捏了她下颌,“这里,嚼得累不累?”
  徐红枝倏地挪开刘义真的手,把糖收好,又撇了撇嘴:“哼,要你管。”
  正在嚼饴糖的长孙旃蹙了眉:“哎,我说你们南朝的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啊?”
  刘义真看他一眼,哼笑一声:“这是过年时给灶王爷吃的,吃了粘牙齿,灶王爷上天就不会乱讲坏话。我让你不要打这东西的主意,自讨苦吃。”
  “哎唷,这可是个好东西,我去研究研究把它弄得更粘一点。”长孙旃摸了摸下巴,“专门给红枝吃。”
  刘义真暗笑了一声。
  用这个法子来灭徐红枝的口吗?
  徐红枝眨了下眼睛,瞬间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了,挥了拳头就要打,长孙旃一把抓住她的小胳膊,乐呵呵道:“如今我可不怕你了,哈哈。”
  徐红枝气馁,这个死狐狸之前还看到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竟然!竟然如此嚣张!
  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是——这句咩?)她立刻挥了另一只拳头,然后又被捉住了。
  彻底气馁。
  因为路况太好,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长孙府。
  天色有些微暗,却也算看得清楚。
  红枝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了一看上头的牌匾,恩,还可以,不比在建康时住的司空府要差。
  这可是第一次登门,第一次所谓回家啊。
  红枝兴冲冲地提小包裹去敲大门,一矮个子老头给她开了门,看了一眼徐红枝以及跟在后面的刘义真和长孙旃,垂眼道:“少爷小姐们好。”
  长孙旃笑了声:“卫伯,我赶着回家,便不进去了。你知会叔叔一声,我初一再来。”
  红枝扭了头过去扮了个鬼脸,然后乖乖对面前这个老头喊了一声:“卫伯好。”
  卫伯神色漠然地转过了身。
  红枝一吐舌头,切,闷葫芦一只。
  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被刘义真灭了口。
  欲哭无泪啊,你们现在一个个……徐红枝内心滴泪,连嘀咕都不行了啊,彻底没有自由了啊!
  卫伯带着他俩往正厅走,徐红枝一边走一边看,哎——天都这么黑了,怎么不点灯啊……
  于是刘义真的手刚刚松开,徐红枝猛吸一口气,问道:“卫伯,为啥府里不点灯呢?”
  卫伯稳稳地停住,慢悠悠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小姐,老爷他——清廉俭约。”
  红枝看着卫伯这张漠然的老脸,脑子里把“清廉俭约”四个字迅速翻译了一遍。
  啊!竟然——是个小气鬼!!!
  红枝做了一个自掐脖子的动作,痛苦地将头歪向一边。
  刘义真把她小脑瓜扳正了,清咳一声:“红枝,长孙大人清名在外,你没有听过不要大惊小怪。”
  什么和什么!徐红枝嘟了嘴平视前方,只见卫伯,又慢悠悠,慢悠悠地转过身去了。
  红枝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要说这义子义女第一次回家,常理上至少也让厨房做顿好吃的。
  可长孙道生没有,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跟我一起喝稀饭。
  徐红枝苦着一张脸看了看坐在桌子尽头的长孙道生,哼唧了一下。
  长孙旃那只死狐狸骗人啊,奶奶个熊的竟然说长孙道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这个老头分明是个讨厌的小气鬼嘛……呜呜,徐红枝心里默默垂泪。
  而且吃饭啊!就点一个烛台啊!都要把粥吃到鼻子里去了好吗?!
  看不清啊,红枝心里抽搐得厉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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