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红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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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徐红枝姑娘迈向了“知性”的第一步。
洋洋洒洒写了一叠稿子,恩,应该够连载好多期了。
下一步,就是找长孙旃那只狐狸来,然后让他帮忙,把这个送到《洛阳早报》编辑部去。
徐红枝揣摩好了说辞,终于等到有一天前来视察工程进度的长孙旃,立刻捉住他,然后迅速跑回去拿稿子。
红枝姑娘拿缎布仔细包好,甚为不舍地把它交给了长孙旃。然后退后两步,深深鞠了一个躬。
“长孙先生,就拜托您了。”
长孙旃吓得往后一退,把缎布包好的稿子丢到地上:“红枝这不会是毒药吧?!”
红枝内心默默垂泪。要这样吗?老子对你恭敬一点,你要不要这样?你要不要……!老子恨!
“你——竟然摔我家孩子!我是它亲妈啊我好心疼……呜呜呜。”
说罢便蹲下身把那个缎布包捡起来捧在怀里,抽泣了几声,然后又仔仔细细地弄掉上面沾上的灰尘。
长孙旃一脸莫名,支吾道:“孩……子……?”
红枝再一次把缎布包交给他,道:“你帮我送到《洛阳早报》编辑部,多谢了。”
然后又含泪咆哮了一句:“不准——再摔了!!”
长孙旃恍然大悟,做了一个回味无穷的表情来,又用仰慕般的口吻回道:“啊……原来,原来红枝要转型了,在下……望尘莫及。”
徐红枝心里的小拳头已经挥舞上去了。
要不是因为有求于你,老子才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好吗?!
长孙旃笑得都要抽搐了,仰头摸住下巴道:“啊,下巴笑得要脱臼了怎么办?”
“去死!”徐红枝忍无可忍,这只死狐狸竟然嘲笑自己的心血啊!无比恨,拿铁刷子刷他也无法解恨!
长孙旃终于消停了下来:“好嘛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路上拆着看的。”
“你敢拆我就杀了你!”徐红枝咬牙切齿。
“……”长孙旃咽了下口水,复问道,“那刊出来我能不能看?”
“那个性质不同!”徐红枝又恢复了教主本色,“不和你啰嗦了,内司大人刚找我有事,我走了!”
红枝姑娘往前走了一段,还回过头来威胁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孙旃站在这烈日当空的工地中,都要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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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红枝姑娘以为终于忙完手头的事,并且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的时候——
窦氏保太后,找她了。
虽然这保太后不是拓跋焘亲娘,但是红枝依旧好忐忑。
话说拓跋焘的亲娘是杜贵嫔,但是她老人家早已经去了极乐世界。
所以拓跋焘是由这位窦氏养大,据闻窦氏对拓跋焘视如己出,非常之好。
拓跋焘也待她无比尊敬,如同对待亲生母亲一样,这不,前些日子窦氏还被封为保太后了。
当然,关于杜贵嫔的死——还是有必要一提的。
她不是病死,也非自己想不开,而是被赐死的。
北魏祖制——“子贵则母死”。
若是皇子被封为太子,则母亲就要被赐死。杜贵嫔死的那一年,拓跋焘还是个小孩子。
她笑着看自己的儿子离权力中心越来越近,然后只好无奈赴死。
不过,时至今日,拓跋焘是不会再提这件事的。
生母的牺牲,是一种成全,必须要付出,且无可奈何。
这个制度无比残酷,且有无上的执行力。
后宫的这些女人——总有一个要成为杜贵嫔。
当然,徐红枝不知道北魏还有这样变态的制度。
若是她知道的话,估计会把北魏的开国祖宗骂到找不到回家的路。
今天,是徐红枝入宫以来第一次正式接触窦氏保太后。
徐红枝小心脏乱跳,心里想着万一到时候说错话什么的怎么办。然而等她见到窦氏的时候,就彻底放宽了心。
——真是无比慈祥的一个老太太啊。
红枝咧开嘴甜甜一笑,行个大礼,道了声:“问保太后安。”
窦氏笑着让她起来,还给赐了座,说道:“听孟夫人说新来的女侍中甚是有趣,如今看来的确是个有意思姑娘。”
而此刻孟夫人就坐在旁边好吗?
徐红枝看了她一眼,有啥了不起,按品级来,老子和你一样的。兵来将挡,我水来土掩。
孟夫人满脸笑意,柔声道:“可不是嘛,听说甚有才华呢。”
哼唧。红枝回道:“谢夫人夸奖,若是有想学的,小的无比乐意当这个师傅。”
孟夫人一阵窘迫,这死丫头怎么这样?自谦都不会吗?
“听说红枝姑娘本是南朝人?”
切,来这招?红枝在心底鄙视了她一下,太逊了好吗?
“陛下这会儿都遣使臣去南朝了,想来很快就能恢复邦交,以后南北往来方便了,小的说不定还能回家瞧瞧。”红枝答得无比顺溜,扯皮谁不会啊?
“听说红枝姑娘最近在写故事?”
听说你个毛线啊!没人告诉你其实你就是个喜欢嚼舌根子的女人吗?!
老子写专栏要你管啊!哼唧,徐红枝瞬间内心得到了安慰。
拓跋焘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召幸她只是单纯解决生理问题。本来以为孟夫人很强大好吗?
徐红枝一摊手:“没办法,宫里太无趣了,写故事解解闷。”
“何时也给哀家瞧瞧。”一旁的窦氏笑意盈盈。
红枝瞧她也无甚恶意,遂道:“不知保太后有无看过《洛阳早报》呢?”
老子知道你们这些深宫女人没见过这种猎奇惊艳的东西啊,给你们长长见识好咩?
【一四】假面公子,为何人
窦氏倒是没听说过有《洛阳早报》这个非生物,于是徐红枝回去搬了一部分旧报过来。
要说这《洛阳早报》如此八卦,万一要是写了啥不好的东西,岂不是要惹怒太后?
非也非也,此报为求长命,从不刊载本朝皇室秘史,专门登载其他皇室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取悦本朝民众。
窦氏只随意翻了翻,便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红枝心里暗叹,果然八卦不分男女老少,一把年纪仍旧喜欢八卦的大有人在啊。
坐在一旁的孟夫人面色甚差,瞪了一眼徐红枝。
徐红枝也不理她,兀自瞥了瞥外面,哼唧,老子已经把你踢出情敌阵营了,你不够级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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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出使队伍行至建康,已是六月。
暑气正盛,蝉鸣声不绝于耳,地面都要热得冒烟了。
刘义真看着这昔日故乡,又悄悄放下了车窗帘子。离开建康城,已是一年有余。这一年过得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真实。
树木依旧蓊郁,坊间依旧无人烟。这盛夏午时,除了虫鸣再无他音。
而步堆将军面对建康城这无比燠热烦躁的天气,早已怨言不断。
这建康城气候怎的如此恶劣,真是让人烦。
步堆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的刘义真,心想这人竟然大暑天还戴着面具安安静静坐着,就不觉得热吗?
好不容易到了驿馆,刘宋政府作为接待方甚是热情啊。
步堆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大叹爽快。
瞄了一眼旁边戴着面具的刘义真,咽了好几下口水,也没揣摩好要怎么开口。
步堆觉得自己乃一介莽夫,说话本来就不动脑子,别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惹这位喜怒不定的长孙师傅生气,于是都吓得不敢轻易开口。
终于鼓足勇气,把一碗绿豆汤递了过去,简简单单道了一声:“天热,喝。”(T…T)
刘义真竟笑出了声,也未伸手接那碗绿豆汤,径自转身走了。
步堆打了个嗝,立在原地,手里尴尬地端着一碗绿豆汤,眨了两下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下。啥?他刚才怎么了?就这么——走了?
到了晚上,刘宋政府还专门设了晚宴,由新皇帝刘义隆同学亲自接见外朝使臣步堆将军和戴了面具的长孙谨同学。
一番客套礼仪之后,刘义隆不痛不痒地看着刘义真问道:“这位长孙谨为何遮面——?”
步堆想了想,既然出发前陛下再三叮嘱不能让刘义隆看到长孙先生的面目,那只好扯个慌了。遂回道:“长孙先生极为貌丑,怕是……”
“无妨。”刘义隆清朗的声音响起来,“哪有因使臣貌丑就要遮面的道理,长孙先生可否上前一步。”
刘义真立在原地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来,往前迈了一步,不急不忙地伸手取下了面具。
刘义隆一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坐于席下群臣,连忙道:“长孙先生——还是戴上面具罢。”
刘义真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来,又将面具重新戴上。
刘义隆看那一抹笑容消失在假面之后,暗暗吸了口气。
幸好众臣皆坐于席下,未能看得到刘义真的面容。
如今看来——徐羡之傅亮等人当日说两位兄长皆已亡故,根本不足以为信。
之后的歌舞美酒,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刘义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刘义真身上。
他一言不发,于席间坐着,因戴着面具而无法窥知其神色。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如今以北朝使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何?既然逃——为何又回来了呢?
这燠热盛夏里的一场夜宴,看似热闹,却是一潭死水。
外面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蠛蠓乱飞,这宴席也散了。
刘义真和步堆一道回到驿馆时,月色正好,还有微凉的夜风吹过。
步堆将军咽了咽口水,酝酿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早点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义真立在原地淡得不着痕迹地笑了一笑,往房间走去。
然回到房间才刚刚坐定,就听得有人敲门。
他坐在桌前慢悠悠喝了一口水,起身去开门。
来人一样遮了面目,刘义真见他拿下遮面斗笠,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声:“陛下真是太抬举在下了。”
“皇兄。”刘义隆收起斗笠,道,“何不能进去说呢?”
刘义真扯了一丝浅笑,取下了面具,道:“陛下是认错人了吧?”
“怎会呢?”刘义隆浅笑道,“皇兄即便已不是这番容貌,我依旧认得。”
刘义真面色上依旧无比镇定,似是敷衍一般动了动嘴角:“进来罢。”
刘义真给他倒了茶,听得他问道:“皇兄这一年过得好吗?”
“何谓好,又何谓不好。”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希望我如传闻所言,死了吗?”
“皇兄——”
然他话未出口便被刘义真打断:“若你今夜是来听我诉苦,那还是请回罢,我无苦可诉。”
“当日徐羡之傅亮等人假借长兄之手将你罢黜至新安,其实我——”
刘义真冷笑一声:“徐羡之、傅亮和谢晦,此三人既可以杀少帝迎立你为新帝,又有何做不出的呢?待你羽翼丰满,真不知妄图专权的这些人——又会有怎样的作为。”
“皇兄这是在挑拨么?”刘义隆怎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刘义真勾了嘴角似讥诮般回道:“你心中有数,又何必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他又笑了笑:“不早了,你身为国君有诸多不便,还是早些回吧。”
刘义隆叹声道:“当真不能如以前一般说话了吗?你我兄弟之间,怎会到如此地步……你如今身在北朝,是真的过得好吗?”
“乏善可陈。”刘义真短促地回了他,说罢便站起身要送客。
刘义隆拿起桌上的遮面斗笠,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叹声道:“多珍重。”
这外面月色如水一般倾泻下来,透过这纱笼窗纸一点点随风跳动,桌上的一杯茶早已凉透,刘义真合上了门。
待刘义隆回到宫里,五更天时醒来,却听得有人来报,说北朝使臣遭暗杀,长孙谨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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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烈日炎炎,徐红枝端了一碗酸梅汤坐在树下乘凉。
这地方真好啊,有池塘有大树,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宫殿施工情况,当监工好无聊啊。
只见阿添兴冲冲跑来,手里拎了一个食盒。
“哟,添添啊,今天给师傅送吃的了?”
“方才保太后赏的,让我给师傅拿过来。”
阿添在红枝对面坐下,一边开食盒,一边道:“今天西平公主出去了。”
“噢?”徐红枝表现出了难得的兴趣,“她不是装病装上瘾,连寝宫都不愿出的么?”
“今天是长孙少卿的忌辰,故而——”阿添一看这食盒里的点心,咽了下口水,“哇,这个我好久没吃了!”
徐红枝垮下脸,假意生气道:“添添,你最近讲话很不搭调么,啊?”
“噢。”阿添应了一声,“那不是跟师傅学的嘛。”
“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这个,啊?!”徐红枝大叹,果然好的不易学,坏毛病一学就会,无师自通。
阿添摊手回道:“西平公主出去扫墓了。”
“噗,大热天出去扫墓。她和这位少卿大人到底有什么奸/情啊?”
阿添眼珠子一转:“恩……”拖长尾音,道“这个咩,我吃一块点心讲一句,成不成?”
“死丫头竟然和师傅谈条件!”红枝心里一握拳,我恨!一个正常的小姑娘如今学得和流氓一样。
阿添再次摊手:“和师傅学的嘛。”
徐红枝欲哭无泪,无奈万恶的好奇心犹如猫爪在挠。
最近没有报纸看,没有猎奇消息听,生活无趣,缺少吐槽点,连故事都不想写了啊。
何况——《洛阳早报》编辑部竟然到现在也一点回应都没有。
徐红枝都已经打算彻底放弃——“金栏梦”了。
好不容易这边可以八卦一下西平公主和她的旧情人,阿添这个死丫头居然——卖关子!
“可以啊,你把每块点心都切成七七四十九小块,吃一块讲一句。”
“……”
哼唧,为师就是要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
徐红枝往阿添嘴里塞了块点心,自己又喝了一口酸梅汤,道:“讲吧,讲完了为师再赏你一块。”
居然和师傅傲娇?不要自取其辱了死丫头。
阿添垮下小脸,幽怨地把点心吃完,道:“这长孙少卿,乃汝阴公长孙道生之独子,名为长孙抗,天兴六年腊月出生,比西平公主年长六岁,和公主在军中相识,后来他们相爱了,后来——长孙少卿病死了,西平公主相思成疾,大病了一场。就这样。”
徐红枝含在嘴里的一口酸梅汤差点没吐出来:“就这样?就这样?!”
这个死丫头把详略得当这种手法学得这么糟糕是要哪样啊?该简略的地方巴拉巴拉讲得很细致,该详细的地方竟然一句话带过。
恨。徐红枝太狠了,看来前段时间的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
咩哈哈,阿添的小手已经伸向了那块点心,眼看着就要得手,被徐红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回来。
“师傅你说话不算话,哼。”阿添站起来,“以后不给你汇报公主书房的事了,你自个儿盯着谨师傅去!”
“为一块破点心,你就要叛离师门……呜呜呜,为师太惨烈了。”徐红枝捂脸要哭。
阿添坐下来,把点心盘拿过来,悠然自得地吃了一个:“唔,师傅你也说这是破点心是吧。”
她吃得开心,粲然一笑:“话说,这个长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