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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深的爱,旧了时光-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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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宇新脸上一派清明,“不用谢。”

觥筹交错之间,两双眸子相对,一双悲伤,一双幽深笃绝。

迟宇新回到家,屋子里只有壁灯开着,一片安静。他洗澡后,轻声尚了床。何可人并没睡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睁开了,在静谧的灯光中静静看着自己。

他搂紧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身上还有浓郁的酒气,她也并不讨厌。由着他拥着自己。她细细的手指拽着他的胳膊。

黑暗中,迟宇新低低开口,“你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命。”

算是,对她白天那一句的回应吧?

何可人在黑暗中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紧紧拽着他,一句话,都没能够说出来。

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11)

迟宇新已经定下了与何可人的婚期,连商量都没有,只是冷静地通知了家里。瞙苤璨午虽说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去讨论这事,但这无异于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迟母百般思量,还是选择了某天早晨去了迟宇新的宅邸。

迟宇新早上有事,走得早,何可人穿着居家服,正吃着早饭。

梅姨去开门,见着她,恭敬地喊了声,“太太,您来了?”

何可人始料不及,愣了片刻,然后从容地吃完最后一片面包,将被子里余下的豆浆喝完,她才悠然地站起来,“伯母。”

迟母这些日子因为心思不顺,脸色比之前也难看了不少,眼里满是倦意。她点了点头,吩咐梅姨泡壶茶来,便径自在沙发边上坐下。

何可人拢了拢衣袖,慢慢走过去,在迟母一米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音乐频道。电视里正放着欧美经典电影里的配乐,旁白的声音醇厚而富有感染力。

她坐着这些的时候,面容清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迟母没说话,她也不先说,只静静看着电视。

终于,迟母打破了这沉默,“你和宇新领过证了?”

“嗯。”她点了点头,低声应着。迟母的态度,倒不像是多么强硬,毕竟事已至此。迟家现在的意思,估摸着也就是趁请柬还没发出去,看能不能劝退了自己吧?

何可人想了想,转过脸,盛着水的眸子盈盈望向迟母,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您上次让我离开迟宇新,我知道您是为了他好,我也离开了。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他决定了的事情,我做不得主。我和他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决定权从来都在他,不在我。”

说这话时,梅姨已将茶水端上了茶几。她知道迟母在这关节来的意思,听着可人的话,梅姨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

迟母看了何可人一会,移开目光,端起茶杯,浅酌着。何可人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若是劝退找她是没用的,只能找迟宇新。迟母心里也明白这道理,可宇新那执拗顽固的脾气,哪是她能说服的了的?

上次何可人也是听了她的劝退,离开了,可后来,迟宇新差点连命都赔上了不说,最后还是将何可人找了回来。

这个儿子,她真是半点主都做不得。

想到这,迟母低低叹了口气,转了风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迟伯伯现在年纪大了,经不住打击,你呀,帮着我劝劝宇新,这婚礼咱们延后再办。”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梅姨小跑着去接了电话,低低说了几句,她微微抬高音量,“是三少爷的电话,说是有话要跟吃太太说。”

迟母蹙眉,走过去。

电话那边,迟宇新也不等迟母说什么,静静开口,“忘了跟您说了,我没签婚前协议,没做财产公证。若是离婚,她可以分去我一半的资产。”

迟母低低地惊呼出声,压着声音骂,“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一点后路也不留,就是防着妈是吗?”

“她必须在我身边。即便是死,他日葬在我身边的也只能是她。”从话筒里传出的迟宇新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却带着恳求的意思,“您能选择不祝福,但是别再给她压力。”

迟宇新何时恳求过自己呢?自己想想似乎还真是没有。这孩子自小便是少年老成,所有事情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也一直做得很好。

迟母听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迟宇新也没等她给予答复,又说,“请柬就会发出去了。您也别再叫她两边为难了。您跟可人说声,一会直接去选照片。”

挂了电话,迟母看着一旁站着的梅姨,叹了口气,“你跟他说我来了作甚么呢……”

“太太,我这么多年看着他们的一路过来,也算是懂。劝少爷回头这话,我也没少说,可哪一次不被驳了回去。我说句话,您也别往心里去,依我看,这两个人,倒是三少爷在意何小姐多一些。”梅姨终是将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迟母站在那,没动。梅姨这些话,她也想过也明白。可是,何可人这名声在清河城里早已经坏了,再摊上那么个家庭,心里总是介怀的。老爷子也是脾气扭,这么多年也没松口,她也没法子。

迟母思虑了一番,走过去,脸色比方才要好了些。她看着何可人的脸,这姑娘长得自然是没话说,就这么静静坐在这,也是一副好画。

“这婚事,我是十万个不愿意。但是宇新已经铁了心,你们也已经领了证,我再说不同意也是无用功。他爸爸脾气差,宇新也是随了父亲,执拗固执。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就早日怀个孩子,生个一儿半女的。老爷子见着儿孙,终归也是欢喜的。”迟母这回,态度倒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迟家到现在也没个孙儿。迟宇荣和林希是联姻,连个人最初都心有抵触,这几年关系才缓和了些,自然也没个孩子。迟宇新虽说与何可人在一起也十年了,却也没个动静。迟母这个做长辈的,自是心急。老爷子不说,但终归也还是在意的。

她这话,已算是最大程度的妥协了。

何可人心里明白,想必是方才迟宇新的电话起了作用。她微笑着,一脸温良的点头应下,“我知道了。谢谢伯母成全。”

迟母看着她,点了点头,长长地呼气,“宇新让你去选照片。你去吧。我再坐会,和梅姨说会话。”

何可人开车出门后,想了想,还是给迟宇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去的路上了。电话里,迟宇新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问,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我在店里等你。”

照片得有一部分装订成册。一部分挂在婚房里。还有一部分用在婚礼上。何可人坐在电脑前,看着那几百张,眼睛都看花了。

好半天,她重重往后靠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结婚真是麻烦呀。”

旁边的小助手在一旁捂着嘴笑,“迟夫人,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着的事。你怎么还嫌麻烦呢。”

迟夫人。

这个称号,让何可人愣了好半天。如今,她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在他身边,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她怎么等着她被抛弃,他还是许以她未来和他身边唯一的位置。

何可人转过脸,身边,迟宇新的面目温柔,唇边是浅浅的笑意。四目相对,令人俱微笑起来。

时光如此静好。

这一刻,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突然觉得人生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最后,何可人只选了几张自己最喜欢的照片。余下的工作,都交给了迟宇新。这事,原本他可以交给旁人来做,可是关于结婚的所有问题上,事无巨细,他都固执地要求自己亲自来做。

她也终于觉得,这并非是他一时起意,而是发自内心的做出的选择吧。

待选完照片,何可人已是做得腰酸背痛,她揉了揉自己的发酸的肩膀,站起身来。迟宇新见着她的动作,目光益发温柔,他伸出手,将她勾进怀里,表情平常,替她捏着肩膀。好像他在做着的,是在普通不过的事情。

一旁几个人都看得傻了。

向来冷峻的迟家三少,竟也会做这些。这圈子里的人都说,这么急着结婚,估计是何可人怀了孕,以肚中孩子要挟上位。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已经是中午,两个人便一起吃了午饭。

何可人切着牛排,吃了一口,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迟宇新,犹豫了一会,她才开口,“我们,要个孩子吧?”

迟宇新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心底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所谓越害怕什么事,就越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停了一会,才开口,“我妈逼你了?”

何可人摇了摇头,“也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毕竟,和迟宇新结婚以后,总是要面对迟家的。她没法看着迟宇新因为自己,一直在两边为难。所以,迟母的话,对自己是有触动的。

更何况,她也已经三十岁,她和迟宇新已经趋于稳定,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一个家庭,总是要有孩子才可以吧。

她想要,有一个她和他的孩子。

迟宇新抑制着心里汹涌的情绪,低着头,保持着沉稳的表情,切着牛排,慢条斯理地吃着,“再等等吧。‘可新’准备上市了。等忙过了这一阵。”

他的声音异常诚恳。

因为忙于“可新”上市和结婚的事情,他这些日子几乎恨不得将时间掰成两份来用。

何可人也接受了这个解释,“也好。”

迟宇新这才抬眸看着她。随着结婚的进展,她没有办法生育的事实,似乎也没有办法继续像以前那样瞒住了。

或许,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了。

可一想到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他就要打退堂鼓。他向来是决定了的事情,不顾后果的去做。唯独这么一件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何氏。秘书敲门进来,“景清国际那边送来的请柬。”

他当即愣在那里,表情僵在那里,好一会才点了头,“我知道了。放下吧。”16605851

即便已经从迟宇新的口中得知他们的婚期,可现在,看着那张摆在办公桌边的请柬,却还是无法做到泰然处之。

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后。

他也曾陪着她走过长长的路,曾一起看过春花冬雪。

可到最后,还是彼此还是走失。

事到如今,她已经走进了别人的生命里。

他的手指有些发颤,慢慢地够到那张请柬。照片中,何可人与迟宇新相偎而笑。他定定看了一会,她笑得自然而温暖,不似在他面前不管是怎样的笑容眼底里都是冰凉。十年后的她,也是可以这样毫不设防地微笑着的。

心里很空很空,他撑着额,目光始终没法那张照片上移开。

原来,从十年前,他躲在机场的柱子后,看着迟宇新飞奔而来,将何可人拉进怀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从此他就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可可了吧。

眼睛更疼了,他的手慢慢抚上了照片上她扬起的嘴角,嘴里弥漫着苦涩的滋味。

那么,可可,请你一定要幸福。

而我的苦衷,我终是不会再告诉你。我会将那些秘密带到棺材里,却永不会和你说。这已经是我,唯一能给你做的事情了。

何光耀的病一日日拖着,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吃晚饭时,何昕言说起何可人和尹芬,不由得说漏了嘴,将何光耀答应与尹芬葬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了。

李云沁当即愣在了那里。

何昕言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喊她,“妈……”

李云沁没说话,脸色极差,她坐了好一会,猛地站起身,拿起边上的车钥匙,便开门出去了。

何昕言追着她跑出去,“妈,爸肯定也是有苦衷的。您别和他吵。”

李云沁哪还听得进去,迅速上了车,发动了引擎。何昕言看着那车,苦着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追。

她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锦言的车却开了进来,何昕言跟得了救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妈知道爸答应尹芬跟她葬在一起的事了,怒气冲冲地去了医院,怎么办?”

顾锦言才下车,听着这话,又重新上了车,“你在家呆着。我去看看。”

李云沁到了医院的时候,护工还在病房里,何光耀刚睡醒,坐在床上看着报纸。何光耀听见声音从报纸里抬起头来,“怎么这会就来了?”

李云沁没回答,示意护工出去,等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她才走过去,在何光耀边上坐下来。这副郑重的模样,何光耀一脸疑惑看着她。

她斟酌了一会,才说,“夫妻的话,肯定是要生活在一起,百年之后也葬在一起的。对吧?”

何光耀听她这么说,明白过来她已经知道,也就没再想着隐瞒。他抓住李云沁的手,“云沁啊,可人和昕言一样,也是我的孩子。就因为我当初做的决定,她这二十年来过着怎样的日子,你也明白。我总要为她做些什么,不然我死后,哪还有脸去见何家的老祖宗。”

他的语速很慢,低低地,更忏悔似的语气。

李云沁低了头,泪水已经落下来,“可这样,你要我如何去面对?我算什么呢,何家的妾吗?”

这话,说得极重。

何光耀也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他吁了口气,“这我知道。等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洒在海里,不要入土了。”

“可是……”李云沁急急地喊。

“我这一生连自己的女儿都没顾好,哪还能入土为安。就洒在海里吧。”何光耀心里早已做了决定,他拍了拍李云沁的手背,“我已经决定了,就别再说了。”

“何可人那事,也不怪你。他妈妈亲手将她推进火坑里,你又能怎么做呢?别太自责了。”李云沁只得这么说,然后想起何昕言晚上的埋怨,又加了几句,“更何况,昕言那么求她,她连配型都不肯来做……”

何光耀知道她心里有怨,也不跟她多说。

顾锦言推门进来时,李云沁与何光耀倒也没在争执,他心里定了些,走过去,“妈,您先回去吧。这边我来陪着。刚好我还有些公司的事情得跟何叔说。”

李云沁晚饭还没吃,这会也饿了,听顾锦言这么说,她也就听了他的话,嘱咐了何光耀几句,便回去了。

何光耀笑了笑,“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我这病,估计是拖不长了。”何光耀低低叹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那2。5亿的事情,别跟你妈和昕言说。”

宇了这还没。顾锦言应下来,“我知道。”停了停,他想起何可人和迟宇新的婚事,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可人的婚期定下来了。明年1月20号。”

“也近了呀。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顾锦言想说肯定能,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不到合适的肾源,也无异于在等死。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只不过不敢说出来罢了。

何光耀将摆在面前的报纸慢慢叠起来,放到床头柜边,“可人应该恨透我了吧……”屋子里静的很,远处时不时传来鸟鸣声。

他偶尔想起结婚时的尹芬,她总是微笑着,每天变着花样的做菜,明明可以交给帮佣来做,她却非得亲自下厨。她用尽了一切方法来讨好自己,维护这段婚姻。那时候他连她生气的样子都没见过,她爱得卑微,卑微到了尘土里。

他甚至没有资格去问尹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心知肚明,让她变成这样的,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去仔细思考,被时光被很多事情裹挟着,大步的往前走,却从没停下来,检讨过自己。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时光悠长,所有他曾在意的,金钱、财富、地位,都变得没了意义,他终于能够坦然承认,在这段人生中,他到底做错了多少,是如何毁了自己前妻与女儿的人生的。

顾锦言走到窗边,外面是烟灰色的天空,有几朵云孤单的漂浮在空中。远处天边夕阳的余晖浅浅的,像是温暖的光圈照着大地。

白天,尹明安曾来找过他。尹明安一身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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