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群雄-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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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别多心，妹子，算我失言。”
　　“我不是多心，是警告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栽在这把刀上，何况人家……”
　　“多谢妹子的忠告，不过，你似乎言中有物？”
　　“这个……”
　　“怎么啦？妹子，咱们已经是夫妻了，对我难道还有顾虑？”
　　“唉，大哥，我只是一个残花败柳，有你这句话，总算不枉我在人间走了一趟，不过我不配作你的妻子，如果你顾念咱们今日的情谊，你就将我当作情人吧！”
　　语音一顿，悠悠叹息一声道：“她毁了我的一生，我恨死她了！”
　　郭子羽道：“妹子，你说的是谁？”
　　娇娇道：“鲁椰娘。”
　　郭子羽愕然道：“她不是你的小姐吗？”
　　娇娇道：“她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仇人。”
　　郭子羽道：“这话怎么说？”
　　娇娇道：“我原是一个乡下女孩，自小父母双亡，由叔叔抚养，她派人将我买去，教我歌舞，传我武功，然后要我接客，替她赚皮肉银子，我的一生也就毁在她的手里了。”
　　郭子羽一叹：“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风华高雅的鲁姑娘，竟然是一个鸨母。”
　　娇娇道：“她的确是一个鸨母，但她却别有用心。”
　　郭子羽道：“哦……”
　　娇娇道：“她在咸阳东头开设妓院，是有两种目的，一是打探‘三空藏剑经’的下落。第二就是为了大哥你了。”
　　郭子羽一怔道：“为我？咱们素不相识，可以说风马无关……”
　　娇娇撇撇嘴道：“那是你的想法，我问我，秃笔判生死刘炎昌是不是你杀的？”
　　郭子羽道：“刘炎昌是我杀的，莫非他们有什么渊源？”
　　娇娇道：“刘炎昌是她的二师兄，她找你报仇难道不该？”
　　郭子羽道：“应该，可是刘炎昌是杀手集团的首脑，他收了别人的银子要杀我，找碴的是刘炎昌，鲁椰娘不能不讲理。”
　　娇娇哼了一声道：“讲理？哼，江湖上的理就是拳头，谁的功力高，谁就有理。”
　　郭子羽道：“如此说来，我被打下山沟，是一项有计划的安排了。”
　　娇娇道：“你总算是想通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出了我这个吃里扒外的娇娇，要是被她们找到……”
　　郭子羽健臂一收，将她往怀里一搂道：“多谢你，妹子。”
　　娇娇送给他一记长吻，然后眉峰一皱道：“这些人不好惹，对未来我真有点担心。”
　　郭子羽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我不信她能将咱们怎样。”
　　娇娇一叹道：“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所以才这么说，你知道暗算你的是谁？”
　　郭子羽道：“不知道。”
　　娇娇道：“他是鲁椰娘的大师兄，破锅煮英雄娄仁奎。”
　　郭子羽道：“就得是他吧，那又怎样？”
　　娇娇樱唇一噘道：“你这人怎么啦？好像任什么你都没有放在心上。”
　　郭子羽道：“娄仁奎的确是一位高人，不过他跟刘炎昌既是师兄弟，我杀得了他的师弟，难道就杀不了他这个师兄？”
　　娇娇道：“话不能这么说，师兄弟之间，由于资质不同，成就也有差异，刘炎昌只能在黑道上混，娄仁奎却当了中原武术评鉴会的会长。”
　　郭子羽道：“如此说来，娄仁奎的成就一定很高了。”
　　娇娇道：“不错，如非他成就极高，怎能当上中原武术评鉴会的会长？”
　　郭子羽道：“你知不知道他是那一门派的？会些什么奇异的武功？”
　　娇娇道：“他们师兄妹三人是海南派的，属于五指山黎母峰五缺上人的传人，自二十年前五缺上人死后，他们就跑到中原来闯天下了。”
　　郭子羽道：“五缺上人？没听说过。”
　　娇娇道：“五缺上人一生从未离开过海南岛，江湖上知道他的不多，不过他却调教出三个很出色的徒弟，尤以破锅煮英雄娄仁奎更是名满天下。”
　　郭子羽道：“哦，对了，那破锅煮英雄是什么意思？”
　　娇娇面色一整道：“你问对人了，相传他那只特大号的破烟锅暗藏玄机，有不少成名的高人被它煮得尸骨不存！”
　　郭子羽讶然道：“破烟锅能够生煮活人？这实在使人不敢相信。”
　　娇娇一叹道：“江湖之上诡诈百出，听起来使人不敢相信，事实上却是千真万确。”
　　郭子羽道：“那你说，他用破烟锅如何煮法？”
　　娇娇道：“除了他的本门中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煮法，因为被煮的没有一个活在人世。”
　　郭子羽道：“你适才不是说我问对人了么？”
　　娇娇道：“我是这么说过，唉，如非那次鲁椰娘酒醉，她也不会吐出这项秘密……”
　　郭子羽道：“究竟是什么秘密？”
　　娇娇道：“他那只破烟锅之中，装有一种极端可怕的毒水，名叫‘烂泉’，他以机簧控制，一按机钮便会作强烈的喷射，只要碰到肌肤，那怕只沾到针眼那么大的一滴，就会迅速溃烂，并且立即扩散全身，片刻之间，中毒者就会尸骨不存！”
　　郭子羽面色一变道：“好歹毒的心机，这就难怪他会名满江湖了。”
　　娇娇道：“烂泉中者无救，大哥此次幸逃劫难，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今后你千万要多加小心。”
　　郭子羽道：“谢谢你，妹子，我会小心的。”
　　此后郭子羽日夜运功，伤势大有进境，这天他刚刚运功完毕，娇娇突然兴冲冲的奔来，道：“大哥，快来瞧，我发现了一个秘室。”
　　她不由分说拉着郭子羽往后面跑，一片原是平整的洞壁，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这是一间颇为宽大的石室，壁间镶着绿色的宝球，光线暗绿而深沉，令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室内三面是石案，陈列着各种瓶瓶罐罐，另一面只有一个薄团，上面坐着一具骷髅。
　　郭子羽只瞧了一眼便欲退出，他认为这一间丹房，那骷髅可能是一位炼士。
　　炼丹他不懂，如果不小心碰到有毒的东西，岂不是自找麻烦！
　　但娇娇不同意他的见解，所谓既入宝山，怎能空回？她叫郭子羽在一旁观赏，她好歹也要找找试试。
　　娇娇的心思颇为细密，经过一阵仔细搜查，终于被她在一个隐秘之处找出两本书籍。
　　“大哥，快来看，我找到了。”
　　郭子羽接过两本书一瞧，只见厚的一本上面写的是《万毒真经》四字，薄的一本是《易容术》。
　　对使毒一道，郭子羽十分厌恶，对易容术他却颇有兴趣。
　　娇娇的想法正好与他相反，她认为自己花容月貌，足以颠倒众生，如果易了容，岂不是糟蹋了老天赐给她的美色。
　　更由于她的武功不高，如今背叛了海南派，一旦行走江湖，必将难逃鲁椰娘她们的毒手，要自保，除了习会万毒真经，别无选择。
　　于是他们照着自己的意愿，分别学习这两项奇术，百日之后，郭子羽的易容术习成了，他可以化身千万，无不维妙维肖，同时他的伤势已经痊愈，功力较往日更精进几分，为了担心方玫，他不想再在山洞待下去了。
　　“妹子，我想咱们应该离开这儿了。”
　　“去青城山？那儿的武林大会早已曲终人散了。”
　　“这个我明白，我是想回弹铗谷，免得我爹他们悬念。”
　　“好吧，你哪天走？”
　　“明天。哦，妹子，你好像还不准备离开？”
　　“是的，万毒真经我没有全部练成，如果离开这儿，岂不功亏一篑！”
　　“这个……你一个女孩儿家，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住在这荒凉的山沟，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不要替我担心，大哥，这洞里什么都有，生活可以无虑，我只要不出去，倒也安全得很。”
　　“你总不能永远不出去吧！”
　　“我会出去的，那是我毒功练成的时候，一旦毒功练成，天下谁能将我怎样？”
　　“你说的虽是有理，可是我有责任照顾你。”
　　“不要迂，大哥，我只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妻子，你要照顾的是方玫，不是我。”
　　“不，妹子，咱们已经有夫妇之实……”
　　“千万不要这么想，大哥，我是残花败柳，往日过的是生张熟魏，送往迎来的妓女生涯，作你的情人已经过分，作妻子我不配。”
　　这位柔情似水，一向千依百顺的姑娘，此时竟然固执己见，心如铁石，郭子羽原想带她回弹铗谷的，但说破了嘴皮，她仍然不为所动。
　　郭子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道：“好吧，妹子，咱们以一年为期，如果你不到弹铗谷找我，我就到这儿来找你，你看怎样？”
　　娇娇道：“好，就这么办。”
　　郭子羽道：“今后你不必在秘室练功了，要用的东西你可以拿出来。”
　　他这么说是因为秘室中有一个骷髅，一个女孩子整天对着骷髅练功，在心理上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他们原曾讨论应不应该埋掉那个骷髅，结论是不可以，因为那人在秘室坐化，就是将那儿当作坟墓，如果移出另葬，就违背他的初衷了。
　　不管怎样，郭子羽一旦离开，娇娇一个人到秘室练功就不太相宜，所以他才有以上的建议。
　　谁知娇娇微微一笑道：“咱们虽然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但练了他的毒功，就是他的弟子，师徒如父子，这有什么好怕的？”
　　郭子羽拗不过她，也说她不过，只好听任她了，不过他还是传了她南圣绝艺“飞星迸雷手”，及本门的独门暗器“追风神芒”，直待她完全领悟，两人才恋恋难舍的互道珍重而别。


第十九章　瞒天过海易容术



西安北门外的北关，是一个十分热闹的所在，因为关咸大道贯穿其间，频繁的交通为北关带来了繁荣。
　　北关的客本十分之多，但不如霍家巷的“不归店”来得出名。
　　“不归店”并不是什么好听或吉祥的，投宿住店，一去不归，还有什么客人肯上门。
　　不过据不归店的老板解释，那不归二字是田园将芜，胡不归的意思，这块“不归店”的招牌还是五柳先生陶渊明的亲笔呢！
　　因此店名虽是不好，却能名驰遐迩，引来不少好奇的客人。
　　这天傍晚时分，一名身着紫衫，手中拎着包裹的少年来到不归店，他刚刚跨进店门，一名店小二已经迎了上来，道：“客官辛苦了，是打尖还是住宿？”
　　紫衫少年道：“住宿，有上房么？”
　　店小二道：“有，客官请随小的来。”
　　紫衫少年随着店小二来到客房，待放好包裹，洗了一把脸，就到食堂进餐，食堂里面的客人不多，连他在内不足十个。
　　这只怕是拜店名之赐吧，一般出门之人对那“不归”二字，多少总有些忌惮。
　　那么店里的这些客人都是不信邪的了，能够不顾忌讳，以身犯险的，毕竟不是常人。
　　紫衫少年是有心人？还是一时好奇？北关的客栈那么多，他为什么到不归店来凑热闹？
　　不管他为什么来到这儿，打从走进店门开始，他就留上了心，对所接触的人物，作了一番冷静的观察。
　　店小二中等身材，长相平凡，三十出头的年纪，可能也会武功，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柜台里面坐着一名半老徐娘，衣着朴素，粉脂不施，一张常开的笑口，与一对会说话的眼珠，会带给客人不少好感。
　　看不出她有什么特殊之处，但紫衫少年总觉得她深藏不露，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
　　除了这两名店家，就是食堂里面的七名客人。
　　邻近他左边的一名灰衣老者及一名黑衣大汉，右边是三名四旬上下的彪形汉子，前面是一名青衫文士，后面是一位蓝衫少年。
　　就他的初步观察，除了那位背对着他的蓝衫少年，这些人多半都是武林中人，可惜他见识简陋，瞧不出他们的来龙去脉。
　　武林人物的性格，大多是豪放粗犷的，三杯下肚，必然会喧嚣不停，别看这间食堂的客人不多，同样会闹得天翻地覆。
　　但，除了咀嚼及杯筷相撞之声，整个食堂竟然静悄悄的，这不只是反常，更令人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的确，这些客人确实有些坐难安席，他们时常在拿眼角余光瞟向那位灰衣老者。
　　莫非这位灰衣老是一位威震寰宇的绝顶高人，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绝世魔头？
　　不管他属于那一类，他能够威慑全场，自然绝不简单。
　　此人面颊枯瘦，双目深深陷入眼眶之同，但目光锐利，精芒迫人，内力之深，只怕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
　　对食客所显出的怯惧之色，他似乎颇为满意，目光朝四周一瞥，然后对黑衣大汉嘿了一声道：“游六，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要杀泰山五虎？”
　　那名叫游六的黑衣大汉道：“他们对冷老不敬，自然该死。”
　　灰衣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问他们知不知道郭子羽那小子的下落，他们居然敢说不知道。”
　　此人当真是语惊全场，除了柜台里的那位半老徐娘，没有一个不神色剧变，同时眼中射出一股惊悸的光芒。
　　原因是泰山五虎的名头极响，在黑道之中是几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据说他们五人联手，从来没有吃过一次败仗。
　　如今为了“不知道”三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伤在冷老者手里。
　　最吃惊的不是这些心存畏惧的武林中人，而是那位丰神如玉的紫衫少年。
　　他是前往弹铗谷的郭子羽。
　　他原想找冷姓老者说话的，经仔细一想，他又忍了下来。
　　为了　“不知道”三字，一举搏杀五条人命，显然这位冷姓老者不是好人，在没有弄清对手的用意之前，怎能自投罗网！
　　他没有出声，却有人接上语了。
　　“找人嘛！这可难了，三山五岳，天下如此之大，胡子找白了，不见得就能找到一点消息。”
　　此人语声虽是低沉，但音韵圆浑，经久不散，内力之强，在当代江湖之中颇为少见。
　　他就是坐在郭子羽前面一张桌子的青衫文士，估不到竟是一位武林高人。
　　由于他戴着一顶阔边草帽，帽沿压得很低，所以瞧不出他的长相，不过适才那几句话分明是有为而发，冷姓老者怎会听不出来？
　　“朋友，你是谁？”
　　“不必管我是谁？只问你有没有银子。”
　　“哈哈……老夫早该知道你了，还是老规矩？”
　　“金字招牌，价码不变。”
　　“好。游六，送给他五千两银子。”
　　青衫文士与冷姓老者是在做生意了，一句话就是五千两银子，这是什么买卖？
　　游六掏出银票送给青衫文士，他点一点数，然后伸手向郭子羽一指道：“远在天远，近在眼前，咱们银货两讫，往后的事你们看着办。”
　　游六身形一拧，脚下一跨就到了郭子羽的身旁，道：“小子，是你自己了断，还是要爷们动手？”
　　郭子羽对适才的这些发展及变化，完全如同坠入五时雾中，他既不明白冷姓老者这般人为什么要杀他，对青衫文士更是莫测高深，因为他从来没有见此人，为什么会被他指认出来？
　　他虽是十分诧异，神色上仍然是一片平静，目光一抬，向游六及冷姓老者瞥了一眼道：“你们弄错了吧？咱们素昧平生，更谈不到什么仇恨，所谓盗亦有道，要杀人总得说出一点理由。”
　　游六嘿嘿一阵冷笑道：“理由，有咱们奉桃花追魂令杀你，你该认命了吧！”
　　“桃花追魂令？这必然是某一门派的信符了，你们是那一门派的？贵派的主人是那一位高人？”
　　郭子羽从未听说“桃花追魂令”，所以还是一头雾水，别人既是要取他的性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