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番外 风虽无忌_派派小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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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是我又没事找堡主……”
晚籁说来也是好心,今日宾客满门,要见堡主容易,但真有事想要单独详谈恐怕是难了。这点忙她还是能帮的。没想到老爹一听到庄映雪的名字倒是很激动,忙请了她过来,“哦,你就是映雪!好好好!出落的真是漂亮!今天你能来实在是高兴!!——晚籁,快把你三个哥哥叫来——”
“叫哥哥来干嘛?”
“嘿你这丫头,让你叫你就叫,哪儿来那么多话!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嫂!”
这她可没听过,于是张口便问,“啊?嫂嫂?哪一个的?”
堡主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丝丝已经猜到了——那就是,待定。还不知道是哪一个的呢。
“请等一下,伯伯。虽然是您的寿诞晚辈理应来拜寿,不该扫您的兴,但实在是有要紧事不得不说。”
“哦?”这么一说堡主才注意到,庄映雪一个姑娘家只身来到大漠的确有些奇怪,“你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伯伯,请问您有没有见过我爹和大哥?”
“哦?老庄今年并没有来啊。”
“我爹和大哥在三个月前便已上路前来大漠,因为家中还有些别的事情在您寿辰时他们必须返回,所以才提前启程给您送贺礼——”她略去了另一个原因没有说,堡主的寿辰庄老爷也非年年来此,只是女儿也到了年纪,是时候谈谈婚事这才亲自前来。“但是他们本该在一个月前回去却一直没有见人。我一路寻找而来,有人见过他们确实入了大漠,但直到大漠我也未曾见到他们——明知家中有急事等着处理,爹和大哥就算当真有事回不去也不会不交代一声的……”
这事情已经有了异常,堡主自然也明白,倘若无事,他们既然进了大漠怎么可能不来十三里堡?堡主点点头,“好,你放心吧,我这就派人去找!——晚籁,叫你大哥和三哥来一起找人,留你二哥招呼客人。”
丝丝知道现在是自己走人最好的时候,但她却有些在意——这个庄映雪,她似乎有点印象,却想不起来。
一切与她无关,她应该走的。
寿宴虽然还在举行但堡主人已不在,同时大漠中大张旗鼓的寻人让任何人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大漠之上不是茫茫人海,有些什么风吹草动都不难查到。而庄家父子也不会无故去那无人之地。晚籁突然想到什么,“我带你去找!”
庄映雪虽然有些茫然,但既然十三里堡已经出动人马去找,她一个女子如今除了等待也不能做什么,索性跟着晚籁去看看。
“你也一起啊,”晚籁还没忘记丝丝,对于她的轻功她很感兴趣,找完人还打算跟她好好讨教的。“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丝丝略略一顿,在想起庄映雪是否与自己曾经见过之前似乎最好不要用那些容易暴露身份的名字——“我叫大缨。”于是,缨缨就叫小缨好了。
晚籁想起的不是别处,正是老铁匠的铺子。它就在关内往十三里堡的那条路附近,从那间打铁屋子的窗户应该可以看到路上的情况——
“铁刀!”她习惯了铁刀的面无表情,铁刀也习惯了她的不请自来。他已经重新开了炉,只是漠然的忙着。
“铁刀,我这次可是有正事要找你,不许不理人!”
……原来她也知道铁刀是故意不理她。
“嫂嫂你快来啊,你跟铁刀说——”
虽然对于这个过早的称呼无比汗颜,庄映雪却无暇顾及于此。她定定看着被称作铁刀的男子,粗布衣衫头发松系,大漠的风沙日晒已将此人的皮肤镀上了另一层颜色,但他的神情却也与这漠北的风沙一般,淡漠无情。她微微愕然于一个人的改变,只是不曾表露出来,只平静道:“风师兄。”
晚籁感到诧异,一时不知庄映雪叫的是谁,但她却看到铁刀抬起头,看了庄映雪一眼。他很少理会身边的事,即使自己这样缠着他,也难换来几个正眼。只是他的目光淡淡,依然是陌生人的目光,便又低头去拿起锤子。
庄映雪似乎不意外他的陌生,“风师兄应该不记得我了,不过,我想你不会忘记冷二。”打铁的声音一声声传来,稍显缓慢。她知道就算这个人改变得再多,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师弟冷二。“风师兄,你失踪了很久……想必,还不知道……冷二已经死了。”
打铁声骤然停止,铁刀抬起头盯住庄映雪,显然他已想起她是谁,只是,对于她带来的消息无法相信。
庄映雪神情平静,连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这些年沧州发生了很多变动。清尊楼易主,君御清已经被赶出了清尊楼,冷二就是死在他手上的。”她的声音太过平静,平静得已经有些异常。只是最后才微微动容,“风师兄,冷二一直很惦念你。今次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知道你平安,他在九泉也可以安心了。”
晚籁再粗枝大叶也该听出两人之间的旧识。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的,以她的个性应该笑着说句好巧,那就不用看着气氛这样沉默下去。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好像突然铁刀就不是铁刀,成了一个旁人认识,她却不知道的人。
——她在想什么呢,铁刀能碰见旧识这是好事嘛。
“嫂嫂,你快跟他说找人的事情嘛。我……哎?大缨呢?刚刚不还跟着我们呢,我出去看看!”晚籁跑出屋子,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般,一眼瞧见丝丝就背靠着墙站在门外,奇怪问道:“怎么不进去?”
“我见里面窄,进去也没有什么事。”
“说的也是……是有些窄呢。”晚籁也陪她站在外面,后来干脆靠着墙壁蹲了下来——为什么方才的冲劲现在完全找不到了呢?
门一直开着,丝丝只要回头,从她站的地方就能看到铁刀,也就是庄映雪口中的风师兄。但是她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她没有想到,此生还有再见的一天。
——愿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她的祈愿,老天依然没有听到。
番二
对于卓丝丝来说,曾经的无忌小白鼠是怀念,而后来的风无忌,却只是个痛。
这一点,风无忌或许早已经明白,所以才会离开,从此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他不仅从丝丝的眼前消失从沧州消失,世上甚至不再有风无忌这个人,今天在这里的只是铁刀。那是老铁匠收留他之后给他的名字。
可是,他心中的刀早已钝了锈了,成了一把废铁。
所以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打得出好刀。
大漠上的人都知道,老铁匠那里有个学徒,打的都是上好的刀剑,却从来不卖。只在将成之时,便已经毁去重打。
“你的刀剑若真的不好,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求?”
只看胚子老铁匠也知道他所铸造的刀剑是极好的,可是无论什么人来,多少人来,没有一个人能带走他的刀剑。最终他也只是打些马铁维持生计,余下的时间,便都在打那些永远也不会铸成的刀剑。
“小妹!你又跑到铁刀这里来了!”晚刀就知道只要找晚籁,不在集上就在铁匠铺。只是他一来却有些惊讶,“你跑这儿蹲着干嘛?”
晚籁抬起头,“三哥,你跟铁刀认识多久了?”她会见到铁刀,其实都是因为这个爱刀爱剑的三哥时常称赞铁刀的手艺。缠人的事情晚刀也干过,只是一直没能如愿缠来一把好刀。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跟老铁匠熟,他一来这里我就认识他啊!”
“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铁刀的名字明明只要进去问一句就可以了,她只是,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可是,果然连晚刀也不知道铁刀的名字。
“晚籁,干嘛吞吞吐吐的,这都不像你了。铁刀就是铁刀,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所谓。他若不想说,还是不要问了。”
她这才发觉原来晚刀也不是什么都没在想的。他只是尊重别人的意愿,不去问罢了。
“好!”她站起身拍拍衣服,“那我也不能这么扭扭捏捏的,还有正事等着做呢!”
“就是嘛,这才像我妹妹!”他靠近了低声问,“那庄映雪长的漂亮不漂亮?”
“人就在里面,自己看喽。”晚籁的心情已经恢复不少,迈步走向屋内,“嫂嫂,我三哥来了!”
庄映雪施礼,“三公子。”
“哪,哪里,不那什么,别客气……”晚刀有些语无伦次,这样的美人大漠里从没见过。他一看到她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晚籁戳戳他小声道:“三哥,别急着发昏,她还不定是你老婆呢。”
“嗄?为什么?”
……三哥傻了。
晚籁也是后来问老爹才知道,老爹与庄老伯一年前订了亲,只约定将庄映雪嫁过来,却一时豪爽放话道:“我三个儿子看中哪个随便她挑!”
晚刀总算找回理智,忙道:“庄姑娘,找到你爹的行踪了!他和你大哥被铁砂寨劫走了——你放心,十三里堡正在集结人马,这就找上门去!”
似乎已经没他什么事一般,风无忌此时已经走回铸台前,淡漠的旁若无人。
“庄姑娘,我们快走吧!”
庄映雪微微迟疑回头看了一眼,她微顿,却道:“风师兄,可否请你帮忙。”
铁砂寨都是些什么人她来这里时已经打听清楚。虽然也相信十三里堡的实力,但在铁砂寨手中的爹爹和大哥却是他们最大的顾忌。
所以她需要一个可以依赖的高手——然而风无忌却只淡淡一句,“十三里堡会帮你。”意思是,与他无关。
这个人,为何现在会冷漠至此?
庄映雪知道风无忌一向是不想与他人有太多牵扯的,但她见过的风无忌,作为冷二师兄的那个风无忌却绝不是如此冷漠的人。为何现在面对他,却有种面对的只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一般的感觉。
晚籁想替风无忌说话,“那里太危险,他只是个打铁的,有我们十三里堡的人就够了。”
“我该铸剑了,请回吧。”
如今,她便真的没有什么可说了。她不知道当年的风无忌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现在,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件事上。既然风无忌不肯帮忙,她只有依靠十三里堡。
他们转身出门,卓丝丝从头至尾只站在门外不曾进去,却将屋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该庆幸现在面纱遮着她的脸。不只是遮住了容貌,也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一张脸。因为那个人今日的一切,全都拜她所赐。
曾经的风无忌待人冷漠,只是不想与他人有所牵连。那是他所能给别人的最大的善意,而对于身边的人,他是那么珍惜……
可是她不解,为何他会在大漠,他体内的虫脉之毒本应是避忌高温——是因为,干燥?大漠的干热,炉火的炽热……丝丝似乎已经明白,在断了“忘情”,没有药力来压制虫脉之后,风无忌已经找到可以压制冲脉的方法。他选择了大漠的气候,在这片无尽的黄沙中,是否连他的最后一丝血性也被湮没。
“大缨?怎么了?快上马啊。”
“嗯。”丝丝上马,记忆中那个淡泊削瘦,在风中猎猎衣飞,凝视着她的人似乎也在马鞭挥下之际消失了。身后的铁刀,不是她熟悉的风无忌。可是她心里依然在痛,为那个从铁刀身上消失,再也看不出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的人。
她一转马头脱离前面三人飞奔而去,不理会身后晚籁的呼唤声,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谁也不想见。
她心里的风无忌,死了。
“姐姐回来了!你去哪里了那么久才回来,堡里出大事啦!”
“我知道。”丝丝微微笑笑,脸上已看不出任何痕迹。她看到风无忌的事情只要埋在自己心里就好,不要再让莲莲知道。其实莲莲,也已经很辛苦了。
笑无情站在缨缨后面没有走过来,目光却在丝丝脸上打量,他冷冷一睨缨缨才知趣的退到一边,只是颇感郁闷,为什么一切都和她的初衷相距越来越远了?
“——有什么事吗?”
她笑着摇头,“没有啊。”
笑无情已站到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眼仿佛能够将人看穿,仿佛她一直就只是在他的掌心跳舞。但那目光却毫不犀利,含着半分笑意,“若有什么不想说那便不必说,不过总要知道遇上麻烦的时候这边的人都很有空闲才好。”
丝丝其实觉得,他大可以直接说“有麻烦来找我”,至于她比较想听的“其实我可以让你依靠”这种话……就不指望了。
她这回却是真心笑了出来,“莲莲,我真难想象你已经三十岁了!”
笑无情挑眉——什么意思?藐视他?
——这大傻瓜。
丝丝的额头靠在他胸前,直到此时才感到心情的平复。她这个样子,倒是笑无情不习惯了,难得他没有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却乖乖站着任她靠着。
她知道,笑无情变了,自己变了——风无忌,也变了。他们都再回不到过去了。
十三里堡带着人马已经直奔铁砂寨叫板,丝丝赶到时已经耽误了许多热闹,只见那铁砂寨的大当家此时站在铁砂寨的寨门木塔上,狂妄着大声道:“我不过是请庄老板到寨子里来坐坐,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听闻庄老板的女儿可是个美人,凭什么就便宜了你,要嫁,我也该有机会——”
“放你N的狗P!我十三里堡的媳妇是你能惦记的!?给我攻寨!早就该端了这匪窝!”
“哈哈哈——我这里的确是匪窝,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想攻我的寨子,在你打进来之前我就能砍了姓庄的和他儿子的脑袋!”
事情果然还是和庄映雪担心的一样,只要庄老和大公子在他们手中,任何人都只能动弹不得。堡主纵是咬牙切齿又能如何?
“让庄老头的女儿进来——一个人!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是好好谈谈她到底该嫁到哪一家罢了。”
真是开玩笑,怎么能让庄映雪一个人到铁砂寨去?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庄映雪蹙眉,靠着人多遮掩,铁砂寨的当家还没有找到她是哪一个。她在堡主身后道:“伯伯,麻烦你跟他谈,让我带一个随从进去——”
“映雪你怎么能——”
“只能这样了,伯伯,拜托你了,多拖一会儿时间,我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现在她没有选择,这是能够想出的唯一办法——但是这个随从的人选,却是唯一,却又未定的。
她借着掩护离去,翻身上马,直奔铁铺而去。
感觉到身后远远有一匹马越追越近,她勒马回头,却见到大缨骑马而来。
“大缨姑娘?”
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但是这个一身胡服面纱遮脸的女子,言行气度却绝不是大漠中人。
“庄姑娘,恐怕你此去求援,心里也是没有把握吧?”
“姑娘想说什么?”
“铁刀方才的态度你我都已看到,想劝他来帮忙恐怕姑娘希望不大——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听我一言?至少,情况已不会变得更糟了。”
“——姑娘请讲。”
番三
对于庄映雪的再次到来风无忌似乎没有意外,确切说,他也许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并不关心。对于外界的一切,他都毫不关心。
是啊,他只是不想关心,也没有任何感觉而已。这样的生活他习惯了,他也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事来扰他,他也不会去招惹任何人,为何不可以?
晚籁的热情只是不去理会便罢了。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对他有什么想法,他没兴趣。但是庄映雪的出现,却硬生生将那些尘封的过去带到了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