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稳-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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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意馨视线落在君南夕的方向,她可没忘记上一世,他们俩可是夫妻,面对殷慈墨,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让谢意馨意外的是,君南夕似乎对散发着光芒的殷慈墨毫不关心,只专心致志地和身后的皇弟说话?
这出乎意料的情形让谢意馨一愣,呆呆地想,他对殷慈墨是真不在意还是装的?
“五皇兄,不远处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姐在看你。”八岁的君熹仪提醒。
什么念头一闪而逝,君南夕下意识地回头,见到他的姑娘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笑,目光柔和地看回去。
谢意馨与他对视了一会,他的目光仍然不躲不闪,丝毫不见尴尬。又过了一会,谢意馨败下阵来,默默地转过头,咱是姑娘家,脸皮没他厚是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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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看他了?君南夕顺着谢意馨的侧脸看过去,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殷慈墨身上;一副很兴味很专注的样子。
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君南夕皱着眉想,舍不得责备她;只好淡淡地扫了殷慈墨一眼。眼中带着了然,此人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淡然不为外物所动;由今日的表现可观其内里;确是个张扬狂妄的女子。
比较一番;还是他的姑娘好;表里如一,活得真实。
就在君南夕走神的时候;殿内已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内侍高声念着世家所献的寿礼;一波接一波。
“殷家献上——”内侍高亢的声音像被捏住了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内侍的表情太过吃惊,以致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原本轻声交谈的人都停止了交谈,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说清楚,殷家到底献上什么了!”周昌帝威严地说道。
殷家众人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想抢过内侍手中的礼单,看看到底出什么纰漏了。
“殷家献上——”内侍结巴了一会,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快速地说出了答案,“献上鸣冤玉牌一枚!”
静,整个大殿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闻。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蔡氏身后一个叫小莲的婢女在一个隐晦的角度推了她一下。蔡氏醒悟,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闪过了殷慈墨反应过来想拉着她的手,快步来到殿间,一跪,“皇上,臣妇有冤,请皇上做主!”
殷崇亦的心一跳,当下面色一冷,斥道,“蔡氏,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昌帝皱眉,对搅和了自己万寿的人有着深深的不喜。
这时众人反应过来了,不少人嘲讽地看了殷家人所在处一眼,见他们均是铁青着脸,不由得快慰一笑,叫你狠狠踩着我们高调!然后俱目光灼热地看着蔡氏,想知道到底有多么大的冤屈,能使她冒着搅和万寿节的罪名都要诉说。
殷慈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嫡母,指甲狠狠地掐在手心上,她就知道这个死女人会给她出状况!果然不出所料。
而此时,谢意馨与金从卿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不料这一幕被一直关注谢意馨的君南夕看在眼中,眉头微微皱起,没多久,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笑意中有释然。这是他参与晚了的属于她的生命历程,他虽遗憾亦要接受。看以后罢,她以后的每个春夏秋冬都将由他陪着。这么一想,君南夕还有什么不满呢?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说我胡说八道了?”蔡氏跪在那,冷冷地道。
殷崇亦顾不得什么,当下几步到了殿中间,跪下道,“皇上有所不知,臣之贱内自从一双嫡子嫡女去了之后,精神就不太正常了,今日估计又是发病了,臣这就领她下去。失仪之处,还望皇上怒罪。”
“我精神没有问题,脑子也很清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蔡氏口齿清晰地反驳,“皇上,我要告殷慈墨杀害嫡兄嫡姐之罪。”
殷崇亦脑门青筋一跳,“蔡氏,我看你真的是脑子不清楚了,大家都知道韬儿雨熹是那天出了意外去的,谁也不想这样!我也知道你这当娘的难过,我是他们的爹,我也一样难过。但你得接受现实,总不能因为三个孩子一起出去,韬儿雨熹意外去了,就怪到幸存下来的墨丫头头上!”
而此时殷慈墨亦眼眶微红,慢步走至蔡氏身边,然后跪了下来,“母亲,别闹了,乖啊。我知道韬弟和雨熹妹妹去了你很伤心难过,以至于精神恍惚失常。母亲,求你别这样了,你这样,我难受。就算韬弟和雨熹妹妹地下有知,也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思念成疾的。”
“母亲,你别这样,好吗?沈大夫说了,只要你静下心来养病,能治好的。真的。你放心吧,我记在你名下就是你的女儿,我一定会孝顺你的,连带着韬弟和雨熹妹妹那份。”
说到最后,殷慈墨竟然情不自禁地抱着蔡氏,泪如雨下。
不少命妇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红了眼眶,情感上已经偏向了殷慈墨。而且殷慈墨刚才也提到了沈大夫,证明她所言非虚。
殷家大家长殷宪珂从意外发生至今一直是沉着脸看着这一出闹剧,没有出声。此时孙女的表现,让他严肃的表情松了松。
当事人中,唯独蔡氏不为所动,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卖力表演的殷慈墨,“我没病,我清醒得很,而且这世上的道理不是由你们殷家说了算的,我有病没病也不是你们一张嘴就能下定论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请太医来给我把脉。”
蔡氏的声音很淡,给人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而且逻辑清晰,神态自然。众人见她的神态也不似殷崇亦两人所说的精神失常,看着正常得很。
闻言,殷慈墨的心一沉。
“还有,请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种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女儿。我真后悔当初没在你出生的时候一把掐死你,那样我的一双儿女就不会死在你手上了。”
殷崇亦见她字字句句针对他的女儿,不由得跳脚,“蔡氏,我说了,韬儿雨熹是死于意外,而不是你臆测的那样,所以别怪到墨丫头头上!”
殷崇亦换了口气,又说道,“我知道你一向对墨丫头不满,但这不是你栽脏陷害的理由。还有,家丑不外扬,你有什么不满的,大可回家说去,用不着在此摊开来让别人看咱们殷蔡两家的笑话。”
这是拿蔡家来威胁她了?蔡氏瞟了他一眼,然后歉意地看向她爹位置所在,却见她爹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一脸的担忧。
爹,对不起,蔡氏难受地捌过脸,仅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收敛了外泄的情绪,“你不必拿我娘家来威胁我,从我的一双儿女死了之后,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今天,我是一定要为我的儿女讨一个公道的!”
“而且,回去说?真回去了,我还能有命在吗?”蔡氏面色凄凉地说了一句。
殷崇亦气急败坏地道,“蔡氏,你胡说八道什么,把殷家当成了龙潭虎穴不成?”
“可不就是龙潭虎穴么?”蔡氏擦干了眼角的泪,淡淡地反问。
“如果真是龙潭虎穴,你嫁进殷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些年怎么能一直安然活到今日?”殷崇亦这话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蔡氏笑了笑,“殷崇亦,我是不是胡说,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说完,她似是像是想起什么,恍然道,“或许你也不清楚,但管着内外大小事的公爹大人一定清楚。”
最后一句让殷崇亦大惊,立即转过头看向他爹,只见殷宪珂老脸紫红,似是被气得不轻。
众人哗然,看向殷宪珂的目光中透着好奇与鄙夷。管着内外大小事?殷老爷子?一个大男人?真是匪夷所思,他们还真没见过如此与内宅媳妇争权的公爹呢。莫不是想权力想疯了?唯独几位老爷子,淡然处之,似乎这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一般。
反倒是殷慈墨见了蔡氏这种态度,若有所思。蔡氏这是豁出去了,这样的话一出,谁还敢把女儿嫁进殷家?当家主母,连个掌管内宅的权力都没有,太,太扯了。殷慈墨看着她祖父,不由得叹气,先前她就提点过,有些地方该放手的就得放手,只是他听不进去,唉。
仅一会,殷宪珂便恢复过来,只见他目光森然地喝道,“胡说八道!不断地揭夫家的短泼夫家脏水,你们蔡家的女儿,果然好教养!”
蔡氏厉声说道,“我蔡家的教养,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们殷家以庶代嫡,扰乱纲常!不仅如此,你们还纵容那贱人残害手足。就这两点,我真怀疑,有机会你们殷家是不是想取君家而代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狠,够狠,蔡氏这一番话一下子就将家事上升到谋朝篡位的高度。而且这还不是信口开河的话,如果蔡氏所言不假的话,从殷家目无纲常连子孙手足性命都可不顾这两点来说,还真有可能发生。蔡氏这招够狠啊,真怀疑她是殷家的媳妇吗?说是殷家的仇敌都不为过吧?
蔡氏语闭,连周昌帝的眼神都变得锐利了,如刀锋一般扫过殷家众人,似乎要看看他们是否真有二心,若有便毫不留情地屠杀之。
殷宪珂气得说不出话来。
殷崇亦气急败坏地道,“蔡氏,你给我闭嘴!”
蔡氏看到众人这种反应,心中痛快无比,垂下的眼睛眸光一闪,这些话都是她与小莲商量后的说辞,果然让殷家方寸大乱了。好,好哇!
其实小莲有问题,蔡氏不是不清楚,但她不在乎!她能隐约猜测到小莲背后那人的目票也是殷家,背后那人在利用自己打击殷家,自己又何尝不是借她的力来达到这目的呢?殊途同归而已,不存在谁利用谁的问题。
谢意馨看着殷家众人如乌云密布的表情,特别是殷慈墨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暗自猜测:走到这一步,殷慈墨是否有后悔过自己之前因太过谨慎,以致弄巧成拙把小事搅和成了大事?
小莲是她安排在蔡氏身边的一枚棋子。殷家有今日之祸,有一半原因是拜小莲所赐。
小莲这步棋在猜测到殷慈墨可能是城煌庙里刺杀几位皇子的幕后之人时已经布置下去。因为谢意馨知道殷慈墨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总习惯在危机刚显现出苗头的时候将危机掐灭。
这么做好处是防患于未然,以极小的代价处理了隐患。但也有个坏处,就是极有可能把本来只是极小的麻烦整成大问题,就如同现在一般。
本来嘛,嫡兄嫡姐不听话,扯后腿,打压一二便是。自己手段多,总有把他们打疼的时候,只要疼了,就知道收敛了。自己连致他们于死地的手段都有,打压的手段就更不用提了。
而殷慈墨一上来就用了釜底抽薪这一招,根本就不顾念手足感情。这样做,绝了后患之余,未免让人感到她太过狠辣绝情。
要知道,大家族里,谁家没有几个不争气的东西?
如谢意馨她二叔,上一世闯出了多大的祸,今生也有犯错的苗头,但谢意馨却没有致他于死地的念头,想方设法来限制约束他。虽然他犯浑的时候,谢意馨真的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只是这也是想想而已,如果他真的犯了错,只要不是致命性错误,不到非舍弃不可的地步,谢家都会捞他一把。最多是事情结束之后断了他的前程,绝了他闯祸的可能。这就是大家族的做法。
所以谢意馨猜测她一定会对她嫡母动手的,或许不是要蔡氏的命,但至少会绝了后患。小莲就是那时候去到蔡氏身边的,小莲有一手好医术,进去后果然发现了她的饮食有不妥的地方。里面放了一些东西,容易让人神智混乱,一受刺激便容易发疯。
进去前,谢意馨就和她说过,让她进去后一心为蔡氏考虑,偶尔呢,在蔡氏面前提提殷慈墨是如何幸福如何意气风发的便行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母亲失去孩子后的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了,还有那亲者痛仇着快的不甘。小莲进去之后,谢意馨便不让人联系她了。直到行动前,才又联系上的。
殷宪珂深呼吸了几次,才把胸口的怒气压了下去,一脸从容镇定地朝周昌帝看去,拱手弯腰,“皇上,还请不要相信蔡氏的一派胡言!我殷家对皇上,忠心可表,日月可鉴,若有二心,必让我殷宪珂死无葬身之地。”
“殷爱卿的忠心,朕自然是相信的。”周昌帝沉着脸,让人看不出情绪,是真信还是假信,有待商榷。
“老臣谢过皇上的信任。”殷宪珂行了个大礼,“只是这蔡氏今日扰乱皇宫,请皇上允许我将其带回殷家另作处置。”
闻言,谢意馨挑眉,这殷老头打得好算盘,只是事情会如他的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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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宪珂话一出,便有人嗤笑;这殷老头是被打击傻了还是怎地;蔡氏都拿出鸣冤玉牌了,再怎么样皇帝都得听听她的冤情的。他以为他那张老脸能比太祖的鸣冤玉牌值钱?
闹到这一步;君景颐微皱,有点怀疑暗地里与殷家的合作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了。本来殷家很适合作一颗关键却又不惹人注目的棋子;之前也表现得极好。只是在他确定与殷家合作之后;所有在他看来都是可行的,而且应该能获得丰厚回报的计划。实施起来,却犹如被老天诅咒了一般;显得困难重重;特别是这小半年,犹为明显。
眼前这一出,不管结果如何,殷家的声誉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一个世家,最重要的,莫过于声誉了。它是凝聚人才的向心力,如果声誉被毁,吸引不了人才,那么这个家族也差不多要走下坡路了。一想到此,君景颐都有点想放弃殷家了。可是一想到要舍弃智计百出的殷慈墨,他还是觉得不舍。
“本来这是你们的家事,朕也不想管太多,但她既然拿得到了太祖的鸣冤玉牌,那朕就姑且听上一听。”周昌帝转过头来对蔡氏说道,“蔡氏,你说殷慈墨谋害你一双儿女,可有证据?”
“如果没有,便速速退下,否则,休怪朕赐你一个诬陷之罪。”
周昌帝刚说完,便有人小声地劝蔡氏,“妹妹,你三思而后行啊。须知如今的殷慈墨已经算是朝庭命官了,而不是记在你名下由你打骂的庶女了,你现在的做法相当于控告朝庭命官,弄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的啊。”
这时,殷慈墨也附和地拉着蔡氏的手往座位上走,“母亲,皇上的意思是答应了不追究这事了,你就别闹了,女儿没做过的事,你如何找得到证据?若是你怕祖父怪罪,回去女儿和你一起求情就是了。”
蔡氏甩开殷慈墨的手。
“母亲?!”殷慈墨叫道,神色仿佛对她的执迷不悟失望了一般,不住地摇头。
“禀皇上,臣妇不是那等信口开河之辈,证据,臣妇自然是有的。”蔡氏恭谨地说道。
闻言,殷慈墨莫名的心一紧,随即一松,她刚才已经把蔡氏有可能找得到的蛛丝马迹都抹掉了,她不信蔡氏手中能握有什么重要的证据。
“哦,什么样的证据?”周昌帝沉声问。他此时也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千月楼的猜猜猜,如果蔡氏能证明她的一双儿女确实为殷慈墨所害,那么这是否间接证明了殷慈墨与那些个黑衣人有某种关系?
一想到那群身份未明却武力高强的黑衣人,周昌帝便神色凝重。
“皇上可还记得那次几位皇子在城煌庙附近遇上的黑衣人?”蔡氏问。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的几个儿子差点就交待在那了,他忘了什么都不可能忘了这一茬!
蔡氏此言一出,大半的人神情都专注起来。
毕竟好些家族的子孙们在那次或多或少都有些死伤,这些子孙都是家族最有前途的苗苗,折损一个都叫他们心痛不已。现在想来,他们对那些黑衣人仍然恨入骨髓。此时听蔡氏的意思,似乎那些黑衣人的幕后主子正是殷慈墨?
周昌帝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臣妇的两个孩子正是死于这些黑衣人之手,臣妇对他们是恨之入骨,所以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他们的下落,幸得老天开眼,臣妇手